。而刘风的突然到来,却也真的是给了他大大的惊喜。
“怎么来了?”放下手中的账目,舒子夜立刻就起身,抱住刘风,“不是说今晚有工作要做吗?”
“已经结束了?”刘风勉强的笑笑,即便想伪装,可想到包辉和左威的事,却也无法从容。刚才从医院得到的消息,那一枪所在
的位置极危险,左威可能挺不过今晚。虽然骨子里觉得,这样的人本就死有余辜,可刘风还是希望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去审判罪行
。
看出刘风笑中的勉强,舒子夜想来应该是他工作太累,不免心疼,轻轻吻了吻刘风的眉,耳语:“要不要喝杯热可可,然后好好
的睡一觉?”
“不了,我想喝酒?”。刘风神色有些游移闪烁,稍稍躲开舒子夜的亲昵,此刻让承受不起舒子夜的温柔,也不想承受。
“好啊,如你所愿。”如同是孩子,迫切的想献宝,舒子夜已然等不到明天,至少想立刻和刘风共饮他特意买的美酒。
搂着刘风的腰,舒子夜带着他来到了酒吧的酒窖。本来不应开封的木箱,却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舒子夜并不在意,想来应该是哪
个贪酒的员工干的。不过,舒子夜是个大方并且和蔼的老板。
只是当将箱盖打开,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一排排的酒瓶,而是一袋袋白色的粉末。舒子夜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可能被人算计了。
而那个人,除了老头子,还有谁?
“这是怎么回事?”耳边响起刘风询问的声音,不带感情,低低的调子。
“没什么,”舒子夜随手抄起酒架上的一瓶酒,对着刘风摇摇,笑道,“只是好酒没了。不过,这一瓶也不错,但咱们要换个地
方喝了。”
说完,便拉着刘风快速的从酒吧的秘密通道离开,舒子夜知道现在肯定有缉毒警察在检查,以为躲过此劫便可得暂时的喘息,可
舒子夜却不知道,更大的陷阱还在后头。此刻,舒子夜还是抱着愉悦刺激的心情,带着爱人开始逃亡之路,逃开追捕的警察,逃
开家族的天罗地网。
“宇轩,帮我马上在XX码头准备一条偷渡的船只,没事,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帮我就是了!好的!”
银白色的跑车快速的行驶在通往XX码头的路上,舒子夜与肖宇轩通完了电话,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刚才便一言不发的刘风淡淡
微笑:“阿风果然是混黑道了,这样的场面,都还是镇定的样子。”
刘风不像以往那般对这样调笑的话语会脸红或是争辩,只是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呢?
你是混什么道的?”
“我吗?”优雅的微笑,舒子夜以为刘风是在玩笑,便想了想,说出与优雅极不般配的调笑,“混男男之道的。让我抽一口。”
没有再点燃另一只烟,而是直接将已经抽过的烟从自己的嘴上拿开,放入舒子夜的口中,如同以往那样的亲密。仿若没有嫌隙,
可以共生,更可共死。而对于这样的回答,刘风没有动怒,还是面无表情,他只是想再尝试,事到如今,舒子夜能不能对他稍微
坦诚。
“贩毒?军火?”
而听了刘风这又一问话,舒子夜也没有再笑,严肃了起来:“没有,我没有在做那样的事。”
平静终于被打破,心中掀起涟漪,刘风开始冷笑:“那酒窖里的又怎么解释?”
“这个?明天,明天一到我就向你解释!至少等我们上了船!”事态紧急,很多事情又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而越来越
近的码头,让舒子夜以为,他还可以让刘风等,刘风也还愿意等。因为,那只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哦?还是这样吗?”刘风的笑更加冷冽,将这夜色衬得越发萧瑟。
没见过刘风这样对自己笑,舒子夜心中少有的烦躁了起来,也不在乎现在后有追兵,将车停下,侧身用力压住刘风的双肩,狠狠
的吻上刘风的唇,辗转吮吸。只是两人都心不在焉,无法沉浸其中。待到一吻结束,舒子夜凝视着刘风的眼,郑重:“只要上了
船!如果我被警察逮捕了,就什么都完了!”
说完,便放开刘风,欲去启动车子。而这时,额头却抵上一个冰冷的物体。接着听到:“我等不到明天。你也没有明天。下车吧
。”
眼睛微微瞪大,接着便是了然,舒子夜的笑容有些凄凉:“你当警察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想当警察的。”
“嗯,”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刘风记起曾经,“那时候你也答应过我,你要做个好人。你没有做到。我却必须做到。”
没有看向刘风,舒子夜只是望着前方,语气似云淡风轻:“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信与不信,我有做到?”
“我不信。”当他对舒子夜枪口相向那一刻起,信与不信,早就没有了意义。
舒子夜低头无声的笑笑,似绝望又似怨恨:“是吗?”
越来越近的警鸣,舒子夜知道,他今晚是逃不过了。而这一次,万劫不复的不仅是他,也许还是刘风。最终几辆警车将跑车围住
,接着便是数十名警察的包围。
刘风压着舒子夜下了车,立刻便有一个中年警官走过来,叫道:“刘思夜警官!”
一向温婉的脸,此刻却冷得不能再冷,笑容略带嘲讽,舒子夜低声与刘风:“思夜?你思的是哪个夜?”
舒子夜的话让刘风一个恍神,却不料舒子夜趁此机会突然反制,将刘风的枪夺过,挟持住他。突如其来的变数,让所有警察纷纷
掏出枪来。而中年警官见此,急忙冲着警员大喊:“谁都不许开枪!”
挟持着刘风慢慢退到路边护栏,耳边是海水拍打堤岸的声音。舒子夜知道这些人已经得到命令,因而不敢杀死自己。
无比的冷静,似乎被自己挟持的,是所爱之人,还是只是一个陌生人,此时此刻已经无所谓:“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
他。”
中年警官冒出了冷汗,喊道:“舒子夜你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不能动舒子夜,可也不想看下属被杀,中年
警官此刻矛盾至极。而正在这时,对讲机传来冷凝的话语:“无论谁死,都不能伤到舒子夜的一根毫毛。”却让警官明了,上级
的意思。不敢违抗,中年警官咬牙,向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示意突击。
“阿夜,你不要一错再错了。束手就擒吧。”能死在舒子夜的手上,对刘风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他不愿舒子夜因他一
个本就该死的人,又添一条弑警的大罪。
“一错再错?哈哈哈哈,”舒子夜突然失了优雅,发狂似的仰天大笑起来,凄绝的笑声戛然而止,只余哀伤痛楚,“我舒子夜这
辈子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你?”
爱上舒子夜,这又何尝不是刘风犯的错。刘风想应声,想告诉舒子夜,即便此刻,他却也不曾有一丝后悔,他依然爱着他。可想
说的话往往总是来不及说出口。
嘴唇微微张开,真心就要脱口而出,身体却被猛然推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舒子夜反身越过护栏,跳下漆黑,似不见底的
山崖,然后,深情的表白变成凄厉的嘶吼。回荡。
“阿夜!”
53.
“刘警官,刘警官!”
办公室中,坐于正位之上的中年警长,叫着面前站着的,不知为何突然失了魂魄,脸上现出痛苦神情的年轻警官。
迷茫的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刘风这才回过神来,抱歉的应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起身,拍了拍刘风的肩膀,警长以为是因为上头关于调职的决定,刘风才会这般,便安慰道:“这次的决定只是一时的,你不用
太沮丧。”
“嗯。我知道,”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刘风也不想多谈,便只一语带过,“局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想去准备准备
,然后去述职。”
“好,去吧。年轻人,还有的是时间。我会帮你和上头好好沟通沟通的。”
感激的微笑,即使知道局长的这话只是安慰或是敷衍,但卧底多年,这张伪面具似乎已然摘不掉了:“那谢谢您了。”
退出办公室,走出警局,站在大门之外,刘风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舒子夜死了,他却还活着。
那日山崖边,他伸出了手,想拉住舒子夜,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若不是有人拉住,他本能的便要随着舒子夜一起跳下。
刘风不明白,为什么舒子夜要那样的决绝。明明还有的选择,却走到那一步。挟持他,不是为了要逃吗?为何最后还是选择了赴
死,抛下他,独自一人的赴死?刘风想来,他已经失了资格,失了与舒子夜生同衾死同穴的资格。
活着并不恣意,死亦艰难。
“先生,需要出租车吗?”
出租车司机的询问,让刘风又回过神来。对着司机笑笑,刘风开口应道:“嗯。”打开车门,上车前,回头望了望警局门上偌大
的警徽,笑容却带上了几分凄凉的味道。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去XX监狱。”
从警局到监狱的路并不短,刘风自顾自望着窗外。倒是司机不断和他攀谈,以为他是要去探监。刘风也应着,告诉司机,他并非
是去探监,他是狱警。
捣毁黑帮后,没有成为警界英雄,得到升职,反而被派去监狱,成为小小狱警。很不可思议。但其实,刘风并不觉得委屈。完成
了多年来执着的事,失去了可以失去的一切。光环,也只是累赘而已。
跟监狱长报到之后,在更衣间中,却无意中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咱这要新来一个人。”
“没错,据说这几年一直在黑帮卧底,不过怎么完成了任务,却被安排来咱这了?”
“我听说啊,是因为有所失误,让几位重要案犯都死了。”
“我看啊,肯定不止这样,他说不定和黑道有染。”
刘风觉得有些尴尬,何时他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两位闲聊的狱警这也才注意到更衣间中还有另外一个陌生人,且很可能就是
刚才他们口中谈到的人,脸上都有些窘迫。刘风却要坦然得多,伸出手来,微笑:“两位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叫刘思夜,以后
还请多多指教。”
“好,好。”假笑着,匆匆与刘风握了手,便忙不迭的离开。
有些好笑于两人的反应,刘风自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可怕,而要比个头,他显然还比不上刚才的那两位狱警。而且,他们也只不过
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穿好警服,刘风便去巡监。他是负责重案犯看守的。这其实是他特意申请的,有私心,因为包辉就被关在那里。对于刘风的出现
,包辉并无任何反应,依然坐在牢房中,默然不语。于是,刘风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些突兀。他其实有着一丝期待,希望包辉
会打他一顿或是咒骂他,可惜什么都没有。冷漠,有时候比愤恨,更伤人心吧。
没有当面说什么,就退出了牢房,关上牢门。刘风背身靠着厚重的金属牢门,蹲下,自顾自得开始说话:“陆仁佳回陆府了。”
刘风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包辉而言,并不可喜,可他也知道,包辉想知道陆仁佳是否安全。
“算是我送他回去的。”没有挑衅包辉的意思,刘风只是想告之包辉一些真相,迟来的真相。亦不是为了忏悔,只是为求心安。
于是,往后的日子,每当刘风当班,他总会这样来到包辉的牢房前说上一会。他告诉包辉,肖宇轩一直在为他奔走,为了他请了
最好的辩护律师。他告诉包辉,到时候他会出庭为包辉作证,证明包辉并非主犯。而包辉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开庭的日子渐近,刘风又一次坐在包辉牢房的门外。
“老大,今天,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依然称呼包辉为老大,即使自知没有资格,可仍旧偏执。
平铺直诉这个无聊的故事,刘风面无表情:“有个人,他出生于警察世家,父母都是警察,便衣的那种。家庭的影响,从小,他
便很憧憬警察的这个职业。他曾询问过他的父亲,这世上是否有正义。当时,他的父亲,指着警徽,告诉他,那就是正义。他也
这么相信着。在他九岁那年,他的父母亲,因为调查黑帮犯罪,遭到黑帮的憎恨,被人枪杀。之后,他被送进了孤儿院,在仇恨
中成长。他只是一心想完成父母未竟的事业,他只是执着的想伸张该有的正义。现在,他却被禁止,为无辜之人出庭作证?”
“那他找到他所向往的正义了吗?”牢房内的人终于开了口,却带着轻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听到门外细细的抽泣声,接着突然崩溃似的痛哭。包辉想来,刘风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天真的信仰着美好的
事物,本无可厚非。可这样的人,却总是会被险恶之人利用吧。也总会得到很多人的疼惜与恋爱。只是,也总是会负了那些真正
爱他的人。
之后的几天,刘风都没有再来。包辉知道,应该是有人希望刘风能“安静”几天,直到他的最终判决下来为止。这些日子,肖宇
轩也来看过包辉好几次,带着律师,和他商量出庭的事。虽然肖宇轩面上很是乐观,但包辉知道,他已然无法逃脱。左威死了,
替罪羊自然换成了他。结局,也唯有死刑一途。
“阿辉,明天就要开庭了,你感觉怎么样?”
今天,肖宇轩却是一个人来探监,似乎有些烦躁,抽起了烟。而狱警也没有阻拦,默许这样的行为。
“很好,”笑着回答,包辉知道肖宇轩为何这般,也不想他再为他烦恼,“我知道你尽力了。顺其自然吧。”
“?嗯。”
肖宇轩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确实已经尽了全力,法官警局政府,都跑了个遍,结果却还是没有办法。警界执意严惩包辉,而且
“证据确凿”。如果舒子夜还在,或许还有迂回的可能,只可惜,他?
肖宇轩未想到,能与包辉像以往一般如兄弟好友般相处,竟是在这时候,在包辉走向绝路的时候。他在想,如果当初,他接受包
辉,包辉也就不会去混黑道,也不会有今日吧。只是,想,总归是想,如果,也不会成为结果。负了一个人,总不能再负另一个
人。
“宇轩,以后,每当忌日,能不能帮我去给我父亲献一束花?”
“好?”
两个人没有再多聊什么,便是互道再见,而双方都知道,下一次的再见是在法庭之上,然后便是永不再见了吧。肖宇轩没有和包
辉谈起陆仁佳的情况。一来,不想包辉带着牵挂离开,二来,很多事心知肚明。
庭审之日终于还是到来,法庭辩论,出示证据,包辉都仿若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只是,当宣判时,那无神的眼,却焕发出异样
的神采,不是喜,只有惊,而脸色是与眼波流动不同的,一片惨白。
“被告人包辉,因?判处无期徒刑。”
54.
“父亲大人,我想跟您谈谈。”
站在主卧房外,陆仁佳敲响房门,恭敬请求。房内却是冷酷的拒绝:“如果是为了那个人,大可不必,也没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