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时,也没有进行到这种程度过,对这种事他其实是一窍不通的。
这时,渥尔夫用托盘捧着咖啡,回到了起居室。
「您的咖啡,请慢用。」
他学维也纳咖啡座服务生的说话方式。
「谢谢。」
慎一接过渥尔夫递来的热咖啡,啜了一口,吁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一脸困惑地站着的渥尔夫。
「你在担心什么是吧?慎。」
渥尔夫看着他这个样子,满心担忧地问。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尽我所能。」
「真的?」
渥尔夫将手放在胸口,用发誓的动作代替回答。
不管怎么想,还是找不出什么『高级』的说法,慎一干脆直接了当地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有件事只能拜托你,渥尔夫。」
「说吧。」
慎一深吸口气,一口气把话讲出来。
「也许你还没有这个感觉,不过……如果你想吻我的话……请便。」
渥尔夫那双绿色的眼睛登时瞇了起来,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慎一,用慎一从没听过的冰冷声音说道:
「我不喜欢被人愚弄。」
慎一揉乱自己的长发。真是大失败!自己怎么总是词不达意!
「我……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确定一件事?」
渥尔夫冷淡的语调没有变。
「跟奥罗夫斯基有关的事吗?」
带刺的言语让慎一非常后悔自己不当的发言。昨天拒绝了人家的亲吻,现在又来要求,实在是很唐突无礼。难怪渥尔夫会觉得慎
一是恶意挑衅,或是嘲弄他。
「对不起,我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请你忘记我刚才说的……」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渥尔夫就像昨天一样把慎一拉到自己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渥……」
震惊的慎一叫出他的名字,可是渥尔夫没有让他把话讲完,猛烈地用吻堵住慎一的唇。
(啊……!)
跟昨晚在剧院时一样,晕眩感排山倒海地向慎一袭来,他的胸口狂跳,背脊上像有股电流飞窜而过。
慎一这次抬起了手,环住渥尔夫,在碰到渥尔夫宽广坚实的背时,他的指尖不禁颤抖。从成年以来,他还不曾像这样和任何男人
拥抱过。
「渥…尔夫……」
一次又一次,渥尔夫的唇狂热不断地掠夺着,慎一发出一点也不像自己的甘美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沙哑又呢喃的声音,让
慎一为之愕然。
(好象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察觉到自己的欲望高涨,慎一登时感到羞耻,双颊火红地烧了起来。
渥尔夫故意吸吮着慎一的唇,尽情逗弄着对方,然后才慢慢抬起脸。
「你要的是这个吧……?」
激烈的亲吻,也让渥尔夫的声音多了分沙哑。
「你确定了什么吗?慎。」
紧纠着渥尔夫的背,对这急骤的改变,慎一猛然间无力地抬起头。
慎一从心底深深感受到渥尔夫的吻。
强烈的快乐,与惊悚。
和女友们接吻时,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
慎一自言自语般,用像要晕过去般的声音低喃。
「为什么不讨厌你吻我呢?不懂……不过就是这样。」
听到这些话,顿时渥尔夫的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或可称之为希望之光吧!
「不讨厌?」
对渥尔夫的问题,慎一闭上眼点点头。
「只对我?还是……」
「只对渥尔夫。」
慎一诚实地说了出来。事到如今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所理解的,就只是自己喜欢眼前这个绿眸的奥地利人,为什么,或是从什么
时候开始的,他完全不明白。
「真的?」
渥尔夫彷佛还不能相信般,再问了一次。
慎一无可奈何地一口气说完:
「真的。如果是昨天遇见的布兰兹,我怎样都不会对他有感觉的!」
「不要提他的名字!」
渥尔夫一脸不悦地说。
「张开眼睛……不想看我的脸吗?」
「不要……那么……」
慎一的脸一直往下红到脖子。
(终于发现了!发现自己喜欢渥尔夫,果然……)
而且,因为那拙劣的告白,对方也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为此,慎一觉得非常丢脸,和说不出的震惊。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能喜欢和自己同性别的人。
(这样一来,也许可以和奥罗夫斯基有共同的感受了吧。)
慎一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也许给他这个角色的人,已经看出他有这种倾向了吧?奥利佛也一样。他一定也注意到自己纤细的一面
,所以才把他送到渥尔夫的身边吧……
(一旦怀疑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
慎一在心中苦笑。但是,他不愿意去想自己是被设计的,这对讨厌输的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慎……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对吧?」
看着慎一顽固地闭着眼睛,转过脸的样子,渥尔夫不禁苦笑。
「我不会笑你,也不会嘲弄你的,所以张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骗人!你现在不就在笑!」
慎一气急败坏地说,有部分是为了遮掩自己的难为情。
「我是因为很高兴才笑的呀。好了,我不笑了……」
渥尔夫已经这样让步了,慎一终于张开眼睛,用有点晕眩的眼神,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
渥尔夫轻轻抚着慎一的脸颊问道:
「以后我要吻你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再征求你的同意了呢?」
想了想,慎一点点头。
瞬间,渥尔夫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唇重叠在慎一的唇上,彷佛封印突然被解开似地,让慎一有股想笑的冲动。被人如此爱慕的感觉
还不坏,老实说,其实是很令人雀跃的。
「渥…渥尔夫…可…可是……」
慎一逃开了亲吻的洗礼──
「什么?」
「那个……亲吻以外的事……可不可以跟我说一下?我……我需要心、心理准备……」
「亲吻以外的事……?」
「就是…就是…那个……」
看到渥尔夫眼角渗出的笑意,慎一趁势猛推他的胸口,离开他的身边。
「果然,你又在戏弄我……!」
渥尔夫再一次坚决地把慎一抱回怀中,吻了吻慎一因恼怒而紧闭的唇。
「抱歉,我不该这样问你。当然,在我想作亲吻以外的事时,一定会征求你同意的。我会在床上引诱你、脱去你的衣服、让你浑
身赤裸、然后肌肤相亲……」
「渥尔夫……!」
慎一满面通红,打断他的话。
但是,渥尔夫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当我在你美丽的脖子、胸口、下体……印上我的吻……让你的一切都属于我的时刻,我一定都会一项项征求你的同意的,请不
要担心。」
说到最后,渥尔夫忍不住笑出来。
「太…太丢脸了……!」
慎一嗫嚅地叱责对方。如果真像渥尔夫说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征求自己的同意的话,自己一定会羞愧而亡,同意那种要求,跟要
求对方有什么两样?
「你真容易害羞耶。在维也纳,十五岁的女孩都比你大胆哟。啊,不要再皱眉头了。」
「真抱歉我是在日本长大的!」
慎一有点赌气。
渥尔夫将手指放在他噘起的唇上,微笑着说:
「真棒的国家。只要想到是你出生的国家,我就忍不住喜欢上那里。」
『真是油腔滑调的男人……』
慎一用日语嘟囔。
渥尔夫突然紧紧抱住慎一,然后稍稍放开他。
「坐下吧。是我错了,罚我再帮你倒杯咖啡吧。」
「咖啡?啊……!」
边说,慎一边慌了,忙不迭将视线投向地板,寻找刚才还在手上的咖啡杯。
当然,地心引力很正确地导引了陶器的位置,咖啡杯落在美丽的蓝色波斯绒毯上,咖啡洒了一地。
慎一吓得缩在一边,这种情况,他连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对不起……绒毯被弄脏了……」
但是,渥尔夫的声音却像唱歌般抑扬顿挫。
「没关系。」
「可是……」
「能像今天早上发生这么棒的事,弄脏一两条绒毯算什么?」
话虽如此,但那可是最高级的波斯地毯。十七世纪多尔哥人包围维也纳,最后还是被打败回去,这就是当时我们渥尔夫的祖先得
到的战利品,极具历史价值,世上再没有第二张了。
可是,不为已发生的事叹息,是每一代维也纳人的思考方式。
「真的不用在意嘛,送去洗就好了嘛。」
渥尔夫乐天的这么对慎一说,这是他身为维也纳人最好的证明。
第六章
剩下的假期中,渥尔夫和慎一去了维也纳的森林里野餐,渥尔夫也遵守约定带慎一到爱乐会的殿堂听音乐会,再去赌了几场。
其实,渥尔夫只希望和慎一两个人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能让所有人看到,看到他这位棒透了的恋人。
结果,为了帮助慎一累积经验、加速成长,他们还是每天都外出散步。只不过,渥尔夫得不断和向慎一拋媚眼的男女们,展开一
场场争斗。
尤其是布兰兹的那群酒肉朋友,就像渥尔夫以前一样,对感情抱持着轻浮的态度,一点也不隐藏希望在渥尔夫之后接收慎一的野
心。那群英俊又有自信的家伙,不会放过任何施展魅力的机会,哪管对方是谁的情人。对他们来说,就算现况是这样,谁知道下
一刻会投入谁的怀抱?抱持这种态度,行动自然就肆无忌惮了。
找到真爱的渥尔夫,也只好乖乖为过去和这些恶友一块儿鬼混的事,付出代价。现在的他就像只忠犬一样,眼睛一秒也不离开慎
一身上。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事,渥尔夫炽热的视线,也不可能从慎一身上移开。
至于慎一这边,因为他涉世未深,因此不管带他去哪里,他都觉得很开心。
圣约瑟芬教堂挺立的钟楼。
玛丽·安东尼特曾玩耍过的香泉宫。
西班牙马巧妙的杂技。
拥有大游览车的布拉达公园。
国立奥地利美术馆中种种令人目不暇给的展出。
咖啡座里香浓四溢的咖啡。
渥尔夫是很好的导游,所以慎一玩得非常尽兴。
有一次在艾斯德尔哈吉宫玩轮盘时,慎一输了,立刻,他的身上燃起不服输的火焰,但随即被渥尔夫敏锐的话语阻止了。
「奥罗夫斯基即使掏空自己的荷包,也要让客人阿德烈赌轮盘赌得尽兴,这可是种骑士行为哦。当时他说了什么?慎。」
被渥尔夫的问题吓了一跳的慎一,想也没想就回答:
「『不要紧的。这算是我在寻找爱情的好运吧!』」
才说完,渥尔夫立刻在慎一唇上印上一吻,续道:
「瞧!这就是玩呀,他非常清楚事物的道理。在俄国人中,还真是破天荒哩!」
慎一被渥尔夫恶作剧的台词逗笑了,心里也觉得舒坦多了。
「跟维也纳浮夸的男人们一样吗?」
渥尔夫也被慎一顶回的这句话逗笑了。
像这样完全放松时的慎一,说起话来就很流畅,态度也不会拘谨。加上他的美貌,不用刻意装模作样,就自然散发出无比的魅力
了。
渥尔夫把这项事实告诉慎一,好增加他的自信心。
不论是歌手、画家,或是任何与艺术相关的人,都特别需要『别人的肯定』。
夸奖、温柔的言词会加强他们创作的欲望,让他们单纯地感到高与,同时也感到安心,并且能给予他们下一件作品良性的影响,
然后,再提高对他们的评价……这是最具效用的良性循环。
并不是渥尔夫情人眼里出西施,最近的慎一已不再那么神经质,并且闪耀着幸福的光彩。嗓子的状况也非常好,每天早晨练唱时
,都让一旁的渥尔夫听得出神。
慎一渐渐破茧而出了。渥尔夫对自己能帮上忙,感到无比高兴,同时也对让他认识慎一的奥利佛,感到由衷的感激。因为只要待
在慎一身边,渥尔夫就能感到未曾有过的幸福。
为了让慎一习惯维也纳的生活,渥尔夫会跟他一同接受朋友的招待。许多知道传说中『东方天使』存在的人,都渴望能见他一面
,但渥尔夫都一一推辞,只参加某些个性率直的朋友召集的小型聚会。这是因为渥尔夫希望慎一能在年尾的音乐会上,创造出最
热烈华丽的登场。对此,慎一当然没有意见。
大多数的聚会都在主人的家里举行,先是一顿可以尽情享用的晚餐,然后慎一会礼貌性地高歌一、二曲,然后大家才开始闲话家
常。
渥尔夫只要兴致一来,一定会请慎一跳舞,跳的当然是维也纳华尔滋。他在主人和其它宾客的笑闹声中,认真地旋转。
招待他们的理由,当然就是为了欢迎慎一。
这是慎一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被宠爱』的感觉。
慎一在这股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的气氛下,愉快地穿梭其间。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从不曾得意忘形。即使在客人间游走,慎一心里想的还是创作出自己的奥罗夫斯基。如今他已经慢慢克服
原本交际上的障碍,因此有余裕可以来揣摩角色了。
当然,偶尔谈得太投入时,他也会忘了角色创作的事。
「渥尔夫不肯进他父亲和哥哥经营的公司,自己跑到瑞士去弄个非营利团体出来,好象是什么世界海洋保护基金会吧,根据里头
职员的说词,渥尔夫他家的气氛已经一触即发了。」
能引起慎一兴趣的,当然是有关渥尔夫的事了。这对慎一来说,就像是打开百宝箱一样,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这也难怪,每个人
都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切。
有位叫安妮特的女性,是渥尔夫母亲的朋友,她告诉慎一渥尔夫为什么到了维也纳,仍然不肯回老家的理由。
「渥尔夫全家族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头脑非常优秀的人,所以对他非常期待。正因如此,失望也就特别重。当他宣布不愿克绍箕
裘时,等于就是背叛了对他期待极深的父亲。」
安妮特用频率超高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不停地把餐后巧克力往嘴里塞,等她发现到慎一的视线停在巧克力时,才热情地
将小碟子递给他。
「你不吃吗?非常好吃耶!」
慎一看着她,微笑着想,这真是个丰满、聒噪得可爱的女性。
「那我吃一个好了。」
「要这样吃哦,里面有包莱姆酒。」
慎一让巧克力留在舌头上,等它溶化,同时问安妮特:
「渥尔夫的家里是从事哪一行?」
「你不知道吗?」
安妮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嗯,也许因为渥尔夫并不以自己的家族为傲,所以才没提吧。他家的公司叫『克柯尔』,是奥地利首屈一指的钢铁业哦。大战
前景气好的不得了,不过现在也还是不错啦。薛特拉家创造出来的东西,都特别顽强喔。」
这次轮到慎一吓一跳了。
安妮特像是了解他的想法,耸了耸肩。
「就是这样呀。渥尔夫也许是心高气傲,不愿沾这种大家族的光,不过,他身上流着那个家族的血,也是不争的事实呀。薛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