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悯笛曜明月 上——夜悯曜

我勾了勾唇角，魅惑的朝林凤菲一笑，可怜他竟被我迷住了还不自知。

刚踏上舞台，满眼的烛光，让我有些不适应。接下去，这是某些人肮脏的调笑。当然，我从不会把这种情绪放在脸上，毕竟，只是生存的必须品。

古筝的拨奏伴随着我水袖的甩出，开始了它的回旋。

水袖画弧的过程中，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一身金灿灿的龙袍的男人，他只是正襟危坐，必无任何过分的举动，但他的眼神让我讨厌，那种复杂而又深情的眼神，我很讨厌。

一个妖娆的转身，我看见了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是我刚才还在想的男人。突然有一种悸动，心也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凝视着他的眼眸，不像那个男人的复杂，远远望去，竟如一片汪洋般，波澜不惊。

抬脚向上，腰也顺势下压，我无意中发现了另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知道他身边的人，是永凌的宰相。能得此人的照顾，应该是个不俗之人。更何况，这孩子长相可爱，也挺讨人喜欢的，但似乎不适合待在这种混乱之地，估计是来找人的。

双袖一展，向两边送出，然后缓缓收拢。闭上双眼，耳边叫嚣着人们的欢呼，我只当充耳不闻，只等音乐的消静。

再次睁开眼，我只是向正对我而坐的男子欠了欠身，但却没有正视他，然后柔柔地说：“奴家万俟恭祝皇上新婚大喜，与皇后白头偕老。”随后便是退入了后台，离开了大厅。我忽略了所有人的眼光，莫予轩的、林凤菲的，包括那两个男人的。

没有了大厅的喧闹，后院是那么的静谧，那么的……寂寥。

微风吹起，加重了夜的寒意，衣着单薄的我，不由得收紧了双臂，希望可以多少得到些温暖。

突然，一件厚实的外套盖在了我正发颤的身上，我顿时一惊，但还未转头便已然明了了衣服的主人，随即转头一笑：“多谢，辛公子。”

站在我身后的男人也回以一笑，声音出奇的温柔：“衣着那么少，还充好汉似的站着，真不会照顾自己。”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但更多的是几分关心、几分担心。

我侧着脸看着他，谢道：“辛公子不必担心，只是里边闷得慌，我出来换口气，马上就回去。”

辛瀚辰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道：“不知万俟公子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嗯，去赏雨阁吧。”我邀请道。

但他却摇了摇头，指着水中央的湖心亭，“去那儿吧，我还不能离皇上太远，毕竟皇上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

呵，还是一个忠臣，我不由得笑了出来，但笑过之后，我又犯愁了。平日就极少去湖心亭，主要原因还在于湖心亭周围没有小桥，只能徒步趟水而过，但现在天气那么凉，这一下水，也不知自己吃不吃的消。

我想辛瀚辰也发现了我的窘态，因为他拉住了我的手，通过向我的双手，我顿感一凉，心里奇怪，他是练武之人，为什么手还会那么冷，难道是着凉了？

但也没过多久，他的手渐渐暖合起来，一直暖到了我的心，解了我不少的话寒意，看来他还是个细心之人。

他拉着我，纵身一跃，依然站在了湖心亭的台阶之上。

夜晚，寒气总是重的，湿意也大了些，满脸浓妆的我，总觉得脸上湿乎乎的，甚不舒适。干脆把他的衣服往长椅上一放，然后把身上的水袖服一脱，露出了没有三两肉的身板，以及上面的点点红梅。我看到他的俊脸微微一红，羞涩的别了过去。

我轻笑地在台阶旁蹲了下来，舀了一捧水，扑在了面上，洗净之后，素颜朝天，又是另一番滋味，随手拿起一旁的衣服把脸上的水一抹，顺便把身上所有丁零当啷的东西全部取了下来，往旁边一丢。又拿起他的衣服穿了起来，最后才在他惊异的目光下往他身边一坐。

“怎么了？用那么奇怪的眼神？”我放任身子往后一仰，倚在栏杆上斜睨着他，笑着。

他有些支支吾吾，“这些……应该都很贵吧。”

“我又不是女人，要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干嘛？”我真的很想骂他傻。

“哦。”

接下去，我们又陷入了沉默中。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良久，辛瀚辰才动了动嘴。

“嗯。”但，是因为服了药吧，一场舞后，人竟然会后力不从心的感觉，也许真快到极限了吧。

辛瀚辰见我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到我的手中，“这是我家中、医治心病的药，只是可能不对症，过段时间待我研制好了药，再送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将药随身带着？”我笑着调侃道。

他别开了脸，但一抹红晕然在了他白皙的脸上，算了，这么单纯的人，我还是不逗他了，又换了个问题：“你会制药？”

红云飘走，他才略显正常地说：“嗯，是医药世家，所以对这方面也比较精通。”

“哦。”

然后，我们又不说话了，但这种氛围在我们周围十分融洽，也许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喜静之人。

月亮悄悄地爬上来，辛瀚辰也站了起来：“我，应该回去了。”我也觉得对，便和他一起回到岸上。

本想就这样和他道别的，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辛瀚辰一见到他就单膝跪地，而我却是不正眼瞧他。

后来，他让辛瀚辰走了，我甚至都没有和他说“再见”，这一点，让我有些恼恨他的出现。

他上前一把他住我，满身的酒气让我想逃，毕竟酒后乱xing，我已经不想再和他发生什么了。

“悯，别走。”突然，他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力气大得让我感到很疼，“别走，别在生我的气了。”简直像小孩子耍无赖一般。

“放开我，楚焰然，你够了！”我不停的挣扎着，骂道：“放开我，混蛋。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放开我！”

不顾一切，我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乘他惊愕的松手时，我逃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我已经不能再同情这个可怜的永凌之王了，使自己一再沦陷，一再受伤……

第五章：生日（夜篇）

现在的我，神清气爽，在我独有的大花园里舞着剑，什么事在今天都是愉快的，因为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早早地，我就偷偷的和大厨说好，帮我煮上一碗长寿面。说到这个厨子大叔，我就不禁笑出声。

“大叔，今天是我生日，能帮我煮一碗长寿面吗？”我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被别人听到。

“可以可以，那么年轻就进了皇宫，受了不少苦吧！你住哪儿？晚上煮好替你端去！”大叔笑容可掬的说着。

“嗯！谢谢！具体地方我也讲不清，就是这儿一直向前，右拐，前面不就是了。”我根据来的方向说给他听。

大叔略有所思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的，小的见过皇后！”

我连忙扶起他：“大叔，别这样，我刚到这儿，什么也不懂，还请您多多指教，你是我第……三个讲过话的人，我也把你当朋友，请你别这般样子。”

我生来没什么架子，燕儿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想说“第二个讲话的人”，可突然想到了小黑豆。

“小的。”大叔支支吾吾的，一点都没了刚才的亲切，我讨厌这样。

拍了拍他的肩，“就这样啦！晚上一起来吃吧！”说完便露出了最柔和的笑，趁大叔发愣之际，我离开了厨房。

整个白天，我都尽量让自己过得很开心，我怕一旦自己静下来之后会思乡、想父皇、想哥……想母后……

可是天总会黑，孤落落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不久以后，大叔敲门进来了。

又见到那祥和的笑，我明白我有朋友了。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拉着家常。突然，门倏的被打开，破坏了这种温暖的气氛。

这个男人我见过，不久前还喝过交杯酒。大叔见他，一惊，“小的……小的。”

“还不快滚！”不明白为什么楚焰然那么生气，这些天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大叔是我的朋友，凭什么他这样喝斥他？！皇帝了不起？我不过来的话，也会是个王！混蛋。

“大叔！别走！”

“这……不好吧……皇后……我先告退了……”皇后？！大叔……我叫夜祭啦！

思绪随着“吱呀”的关门声，被阻断了。

“你怎么随便叫下人来这里？”楚焰然皱着眉。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下人？他是我第一个朋友！今天我生日，让我的朋友来陪我有什么不对？！凭什么你说让他走就走？”我质问道。

“今天……今天是你生日？”

“怎么？不行？！我来到这里，没人管没人理，什么都不知道，二十多天来，你有和我聊过天么？”心中竟有小小的委屈。

“我不是都送来过首饰、衣物嘛？”楚焰然仍皱着眉。

“呵，你真把我当女人了？我要那些干什么？”哈……如果真是这样。

“那你要什么？嗯？”楚焰然嘴角上翘，一步步向我走来，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我甩开，“你只会这样么？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实话，我们之前都没见过面，更别说什么感觉了。”如果真把我当女人，那就连朋友都不要做了，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就在拳头欲挥之际，楚焰然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明白了？”

“嗯……我对你有兴趣，你也会的……明天见。”一晃，不见了。

他……真是个弄不懂的男人。

第二天一早，厨房就送来了许多寿糕，都是甜食，很合我胃口。难道是楚焰然那家伙良心发现？！

心中的不满与怨恨似乎在被这些食物一点点补满。

这感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像小孩得了糖，又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自己男人的宠爱。管他呢……现在开心就好。

吃完甜甜的早饭，喝着我独爱的古龙井，心情放晴。拿这剑，舞起了祖传的“蝶舞”，饶有兴致。

“怎么样？早饭好吃么？”

回头，原来是小黑豆，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的笑，让我偶然失神。

恍恍惚惚的答着：“好吃丫！”他却笑得越加灿烂。真是的，美不死你了。

我也渐渐露出最甜的笑，“你怎么会在这里丫？”

“没什么，随便逛逛。”

“那一起吧！”

“嗯。”

就这样，我和小黑豆在整个皇宫里一圈圈的走着，午膳也忘了用。

我们从国家大事聊到爱吃的食物，说了许多，我发现他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有时还会说些笑话。

“今天可能是我到这儿，话最多的一天了。”我笑着耸耸肩。

“呵！我也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啊。”

我目视前方，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许因为熟了，所以和小黑豆并排走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对了，刚刚看到你舞的剑，有些地方看上去像是虚招啊。”小黑豆突然问道。

“啊，是啊！像第一个侧刺，第二个飞跃，都是虚招。因为‘蝶舞’嘛，要两个人一起舞才够杀伤力。”我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着我引以为傲的“蝶舞”。

他似懂非懂地重复着“蝶舞”，“你有空能不能舞一遍给我看呢？”

“当然！只是另一段有一招我力度总掌握不住，可能会有点……”要不是顾虑真舞起来这里的东西会“有所损坏”，我巴不得现在就让小黑豆看看我的实力！

“嗯！我们也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

小黑豆陪我来到房间就看到楚焰然板着脸坐在里面，小黑豆也恢复了严肃，没有笑的他真不好，好讨厌楚焰然！“臣先告退！”听到小黑豆的声音响起，我目送着他出去。

“你去哪里？！”闷闷的声音向我扑来，很压抑。

“没去哪，到处走走。”我拉开一个位子倒了杯古龙井，不爽地回道。

“到处走走？连午膳也不要用了？走走就饱了？”楚焰然带有讽刺的声音，让我心里更难过。

“我……”

“你知不知道我中午准备了多少东西？你却不来？！既然你走走就能饱，以后不会再让人来给你送饭！”楚焰然打断我的话，起身就走。

“早饭不是吃了那么多了嘛！中午饭还要准备那么多干嘛！”我火了，我好好的心情全被这家伙毁了！

“早饭？！哼哼，我可没为你准备什么早饭！”说完就大步走了。

啥？回来回来，再说一遍？！那早饭……小黑豆？！不对不对，他又不知道我生日。哪还有谁认识我，知道我生日？大叔？怎么可能？大叔面子那么大……

烦死了！！好想去找小黑豆，却不知他在哪……

坐在床沿……想着明天是不是真没饭吃了……肚子很不配合的叫了一声，提醒着我还没用晚膳……

啊！突然想去看看那个“花枝招展”的万俟公子了。在印象中他似乎真有那么几份和我相似……

明天，就明天！去清枝楼找他！现在……还是睡觉吧！

一大清早，便挑好衣服，准备偷偷溜出皇宫。

却正好看到了小黑豆，啊哈！真是无巧不成书丫！

“小黑豆！”我边喊边向他跑去，正好可以让他帮我拖住楚焰然，万一他来找我。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却忘记我正喊着堂堂的一国宰相小黑豆。

“小断！我想去次清枝楼，如果楚焰然来找我，拜托把他留住！”

“你刚刚叫我……小黑豆？”他直接无视我的话，询问着。

“啊丫！绰号嘛……帮你说的话听到没有？！”我故意扯开了话题。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表情，差点就要笑出来了。这孩子真可爱。

“你知道怎么去了？！”他缓缓开了口。

“这……清枝楼在这也算是大地方，问问就知道了丫！”我想了想，说。

“嗯，我送你去门口，叫他们驾马车送你去！”

“好！走吧！”哈哈！交到这样的兄弟真好。

……

永凌王朝果然不是一般的热闹，清早就有那么多人，纷纷扰扰的，马车一路向前，想必路人很想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吧！一种虚荣感在我心中蔓延。

悄悄地拉起了帘子，看到人么眼中，无论男女皆是惊艳的眼神后，又悄悄地放下。

很快，我便第二次踏进了清枝楼。一眼望去，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可就没有我要找的人。不一会儿，里面的老鸨就摇着扇子迎了过来，那股味道真是……

“公子，找谁呢？”那发腻的声音，我发誓再也不想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