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重华笑:「你就装吧。」
司马流云爬起来抱着他哭:「都是我不好,总是惹你生气,你为了我都这样了,呜呜,重华,你打我好了。」
月重华叹口气,摸着他的头:「我舍不得打你。」
司马流云哭的更厉害,月重华轻声说:「我不告诉你是怕你难过,因为,我看你受苦,心里会难过,所以怕你看到我不好。」
司马流云仰起泪眼:「我明白了,你要是痛我会更痛,我要是痛你也会更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我该什么都告诉你的
……呜,我今后不会了。」
月重华又打他屁股一下:「还以后?再有下次你给我试试看。」
司马流云又哭又笑:「我都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月重华拿绢子给他擦眼泪,笑道:「不哭了,哭的花猫一样我都没地方亲了。」
司马流云连忙努力不哭,只是抽噎:「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我好了,先前只是力竭而已,这段时间不用内力好好调养会好的。」
司马流云有点放心又有点狐疑,不过还是乖乖靠在他怀里,舍不得离开。
最终章
果然调养了三个月,月重华才带着司马流云以及一干属下启程前往大光明宫。
大总管前来迎接,风采依旧,温文尔雅的笑,月重华却脸色不太好看。
司马流云悄悄问他:「你脸色好白,不舒服?」
月重华不轻不重的在他头上拍一下:「笨蛋。」也不等他就往前走。
司马流云疑惑的摸摸头,不明白。
抬眼一看,月重华一行人已经走进了他的蛟珠阁。
立即把疑惑丢开追上去:「重华,等我一下嘛。」
<完>
番外一——过年
院子里灯笼已经挂上了,今天听到来了好些人在门口敲鼓了半天,大概是整理院子,贴春联福纸之类的吧,可我只能坐在这闷死
人的屋子里,别说回家和家人吃年夜饭了,多半连门都出不去。
可怜我新娶的媳妇儿翠花,只得陪着我家老娘吃饭了。
说起翠花儿来,我猜我嘴角肯定忍不住勾起来了,摸摸果然如此。
我那媳妇儿,可是楼里丫头中数一数二的标致,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朝我一笑,立刻勾的我三魂没了两魂。
当初翠花儿答应嫁给我,真乐的我差点没疯了。
可这才成亲一个月不到,就被总管调来这里守着,三个人轮流守,十二个时辰不离人。
都有三天没回去了,简直急的我上火。
哎,我的翠花儿,我真是满肚子怨气。
可这怨气还发不出来,我家翠花儿对着我笑能勾掉我两魂,我守着这个人不用笑,只要眼睛看过来,我就三魂都没了,说话也结
巴,他要什么我跑的比什么都快,还不明白我怎么 能跑这么快。
我家翠花儿是方圆十里数一数二的标致姑娘,不过那是在我们方圆十里比,还只能在姑娘里比,要是和眼前这个人……哎,那根
本就不能比。
反正我就没拿他们比过,我连看也不大敢看他,就怕看了眼睛会掉出来。
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天下女人只怕都庆幸他不是女的,不然别的女人可怎么活。
老人们讲的故事里的狐狸精都比不过他。
我总觉得他大概是神仙转世的。
只可惜没法力,不然也不会被楼主这么折腾。
刚被泡进药池的时候他是昏迷着的,我被叫进去的时候楼主还在池边,我低着头缩在门边,不敢动。
楼主这些天的脾气阴沉的吓人,听说那天连一个高阶的侍卫也因为说错了一句话挨了鞭子,像我这样的人惹恼了楼主多半连小命
都没了。
我还得留着命回去陪我的翠花儿呢,自然要小心又小心。
楼主在那池边站了好久,久到我的脚都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楼主才转身走出去,等他走远了,我松口气,照总管大人的吩咐
进里面看着池子里的人。
他昏着,躺在池子里那块石头上,头以下都泡在药水里,那面孔是青白的,像死了的人那种青,而且瘦的吓人,皮肤贴在骨头上
,单看脸就觉得好凄惨的样子。
可是就连这种样子都让人觉得他漂亮的不像话。
我在那守了好久,他终于醒了,看到我说了句什么话。
他眼睛看向我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晕了,只觉得他眼里有什么盈盈闪动,把我的魂魄一直吸进去吸进去,他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倒还隐约记得总管吩咐他醒了就出来告诉一声。
我出去后在走廊倒了半天气才敢回屋里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凄惨是被楼主用来试药。
我打个冷颤,怪不得,没死真是命大。
不过,其实说不定死了才好,楼里每个人都说,做药人就是下地狱,宁愿死十次。
他们还举了好多例子,听的我寒毛都竖起来,有的人死之前把全身的皮肤都抓烂了。」血淋淋的抬出来,有的人指甲都在墙上抓
掉了,整夜都在惨叫。
我不敢听了,把耳朵蒙起来。
他全身都泡在药水里,我猜想说不定他身上也全是伤。
楼主为什么又要医他?
难道医好了再继续用他试药?
楼里被丢去药楼试药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他这么漂亮,能犯什么大错?
若是我是楼主,就算他把刀比在我脖子上了,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哎,所以我是我,楼主是楼主。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我有时候想要杀了他的,可是想到我的翠花儿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越发同情他了。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很沉默,也很温顺,给他药就吃,喂他吃东西也吃,只是吃的不多,他还是有时候会晕过去,时间不
长,然后自己醒过来。
有时候他会默默的流泪,白玉般的脸上莹亮亮的,我都忍不住想哭了。
我在这里守了好些天了,楼主也来给他用过好几次针了,他一天一天好起来,我却更替他担心了。
好了就会继续送进药房吗?
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好了没。每次他被弄出池子用针,我都被遣了出去的,看不到,又不敢偷看,只是心里担心的厉害,怕他身上
的伤也好了。
真希望他不要好。
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漂亮却这么可怜的人。
外面开始放鞭炮了,稀稀落落的声音,他听到声音转了转头,脸色似乎更黯然了。
我偷偷看他一眼,他那细长的水盈盈的眼睛似乎又在闪了,我连忙转过头去。
我心里纠结起来,他似乎很绝望的样子。
后来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他已经垂了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又晕了过去。
我还是在墙角一动不动,直到后来楼主走进来。
我看到楼主进来,连忙跪下去,楼主看都没看我一眼,走到池边。
我垂着头用余光偷偷看,心里着急的厉害。
他抬了头看楼主,真希望他这个时候多认错多求饶,说不定楼主一心软,就不用他试药了。可是他却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头,
说:「我已经明白了。」
哎,我真替他着急。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楼主倒是温和:「你好些了吗?」
他说:「好了。」
干嘛说好了,就说难受得很,怎么能说好了呢?
楼主说:「还泡两天就不必泡药水了。」
啊,只有两天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如果这样你会觉得心里舒服点,我会乖乖的。」
这样才对嘛。
可是楼主的脸还是板的紧紧的。
而且连声音都不那么温和了:「你们那边的事情我不管,但你要做什么先得告诉我知道,不管是去哪里——其他的事,你再瞒着
我一次试试。」
好可怕的样子,楼主说话好可怕。
可是他却一下子抬了头,眼里闪的亮晶晶的,很急切又很不敢相信似的高兴,急急的点头。「嗯。」
楼主还是板着脸:「我拨两个人过去,你得让他们时时跟着你,不准甩开他们。」
他似乎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想说什么又不敢,只得点头。
「最后一点,没事的时候住在这里,有事非要回去再说。」
他又高兴起来,说:「好。」
声音拖的长长的,仿佛有尾巴一样扫在我心上,痒痒的。
我偷偷瞥他,差点昏过去。
我是第一次看他笑,只觉得周围一切似乎那一瞬间就变成灰色了,只有他那么夺目,颜色都在他的身上了。
楼主也笑了,我又差点昏过去。
楼主说:「我们也该吃个年夜饭了,想吃什么?」
他一口气点了好多菜,我都没听说过,只有最后一样,说要吃香菜饺子,嗯,这个我知道,翠花儿最拿手了,那天她还说年三十
要给我做呢。
呜呜呜,翠花儿,我想你了。
楼主吩咐人做了,就在池边和他说话,有时候摸摸他的头发,有时候摸摸他的脸,他们说的话很小声,中间夹了很多笑,让那些
话断断续续的,我完全听不懂。
后来他点的东西都送了进来,香的不得了。
他说:「我不要在池子里吃。」
他看着楼主那眼光,铁人都要融化了,可楼主居然还是摇头。
他很失望,扁嘴,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撒娇,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楼主果然不愧是楼主,只是又伸手摸摸他的脸:「流云,听话。」
他委屈了一下,又笑了:「我听话,你要奖励我。」
我看到楼主亲他了。
亲在脸上,我真是像被雷打了般的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可这是亲啊,就像我亲翠花儿一样,开始亲脸,然后就亲嘴。
难道他们也要……
楼主亲了一下他,他嘟了嘴:「不够。」
却一转眼看到我,脸就红了,说:「这个……」
用手指了我一下。
楼主就看到我了,皱了皱眉,叫我:「你出去。」
我连滚带爬到门口,楼主说:「今天除夕,你回家吃饭去吧,明天再来。」
我大喜,连忙谢楼主。
啊,翠花儿,我回来了。
最后出门的时候再偷看他一眼,他脸有点红,笑盈盈的,眼里光彩夺目。
番外
月重华好笑的看着司马流云在银刀阁门口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人在附近,身法一动,闪了进去。这个家伙又想干什么坏事了?
自从带着流云一起到这里来,就见他天天把宫里搅的鸡飞狗跳,哪里都去招惹一番,也难怪他,心事放下了,不再忧虑,便越见
活泼,正好宫里近日因侯爷「闭关」不出,金马堂,银刀堂两位将军软禁,外头什么事情都搁着没动,一时间流云居然没事可干
,显然是闷的厉害了,所以到处惹事。本来流云是最爱缠着他的,可因月重华身负医治侯爷的重任,流云被大总管嘱咐了,白日
也就不敢怎么缠着他了,本来正是浓情蜜意,如火如荼的关口,这难以宣泄的精力自然也就落到其他人头上了。
月重华难得一时无事,本想与司马流云外出逛逛,刚看到他的身影,就见他鬼鬼祟祟的在银刀阁门口张望,月重华轻轻一笑,便
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悄悄附到他身后,看他又要干什么。
月重华武功卓绝,轻松的缀在司马流云身后,他与司马流云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是以司马流云完全没有发觉,只管一路躲躲闪闪
的往前。
月重华微笑,这家伙,完全没有做贼的天赋,动作这么鬼鬼祟祟的,一眼就被人看出来。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再怎么样,司马
流云看在他的眼里也觉得可爱至极。司马流云绕过银刀堂主楼,往后面的花园去,月重华跟在他后面,正也要往花园去,却听到
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一时好奇,停了下来。
看一看前面的司马流云,显然并没有听见。
想了一下,看司马流云的样子,想必是去银刀阁的花园找银刀堂将军赵杭天养的那只老虎玩,想来也好笑,那老虎胆子跟只猫似
的,一向害怕司马流云,司马流云却总爱去逗它玩,赵杭天疼爱那只老虎,不许司马流云接近它,是以他总是偷偷摸摸的去。
他进去应该会玩一阵子,倒是好奇刚才这个声音。
月重华见过的赵杭天,宫里的大财神,总是懒懒散散,冷冷淡淡,总是没有骨头一般的歪在椅子上,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
话也总是有气无力,仿佛每一丝力气都很珍贵似的,倒是难得听到他这么大声的说话。
月重华脚步一转,悄悄潜到窗下。
房间里的两人武功都很普通,自然察觉不到窗下有人,且宫中安全,也不用防备。
刚潜近,便听到砰的一声,听起来是瓷器粉身碎骨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在摔东西了。
然后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惶恐,劝赵杭天:「少爷,我只是去看看大哥,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才怪,你答应我不离开的,现在看我被关着出不去,你就想走了。反正我现在没办法出去找你,你正好趁机走的远远的,
再也不会回来,是不是?」
一听就知道,这是赵杭天气急败坏的声音。
也真是奇怪,这人也有这样着急生气的时候,真是难得。
不过也难说,又有谁相信堂堂晓风明月楼楼主会在这里听壁角,果然是被司马流云带坏了。
月重华心安理得的归咎于司马流云,继续往下听。
「少爷,我不会的,我会一辈子侍奉少爷。」那人很有耐性,连声音都保持温和,月重华突然觉得他声音里的惶恐是装出来的。
果然,那人接着说:「除非少爷不要我了,赶我走。」
「你少胡说!」赵杭天大声说,声音听起来果然没有刚才那么暴躁。
那人又说:「那么少爷让我去看看大哥,我若是没见到大哥,心里就一直惦记,不知道他好不好,等我见到了,知道大哥现在好
好的,自然就放心了,也不会心里老想着他了,是不是?」
赵杭天果然犹豫起来,他的情绪总是很容易被韩慕云安抚,听他说的似乎也有一点道理,终于点头:「那你去吧,不过……」
赵杭天又提高声音:「只准看一眼,一刻钟就要回来。」
那人笑道:「少爷,这里离大哥的金马阁那么远,要一刻钟我岂不是要提气了,你知道我这两天有些咳嗽,吴七叫我不要动内力
,好好的将养的。」
赵杭天连忙说:「那你就不要跑,慢慢走。」
那人低声道:「都怪我这身子,老是时好时坏。」
赵杭天终于投降:「哎,你去吧,早点回来。」
那人没再说话,只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月重华探头一看,屋里两人仿佛一个人一般粘在一起。
月重华缩了回来,非礼勿视。
轻轻起步往花园去,一边想,这两人的关系赵杭天看起来似乎是强悍的那一个,可是仔细一想,却是那个看起来是听命于他的人
,那个口口声声的叫着少爷的人总是得偿所愿,赵杭天总是退让。
可是这样的无奈,赵杭天却仍是紧紧的抓着不肯放开,甘之如饴。
思索间,月重华已经进了花园,司马流云果然在和那只毛色斑烂的老虎玩,抱着那老虎的大胖头,在草地上打滚。
像一个孩子一般。
他在本该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却像大人一般的艰难辛苦度日,现在才终于能够像一个孩子一般在草地上打滚了。
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绚丽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照着流云雪白的肌肤,细长的眼睛满是快乐的笑意在闪动,孩子一般无忧无虑。
月重华怜惜的看着他,他喜欢他的流云像一个孩子一般的快乐玩耍,他愿意宠着流云像宠一个孩子。
所以,月重华想,他也如赵杭天一样,总是硬不起心肠,总是会为他心软,总是愿意顺着他的心意,总是做些本不会做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