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见——锦瑟靡靡

白墨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病房里一时很安静。良久，白墨悠悠的说：“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可是看到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忘不了！既然躲不开自己的心，那我，只能躲开他！”

“为什么要躲啊？和他谈谈不好吗？”一向在感情上直来直去的苑博君实在不明白好友的弯弯绕。

白墨低头，手指在电脑平滑的边缘划过：“因为我怕！我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伤害了！”

09.告一段落

苏烨连夜去市郊收费站调回录像，果真看到一辆尾号为68的银白色五菱之光驶出，时间正是付静被村民发现的那天上午。可是视频太过模糊，勉强看到尾号68，前边的数字根本看不清楚。查看沿路摄像，此车从市郊一路驶向附近的叶城。

苏烨指着幻灯片里的车辆说：“叶城附近有很多汽配城，付静说那些人是河南口音，而从这个收费站往下，就是去河南的高速公路，我估计这车的目的地肯定不是叶城，而是去那里的改车改牌！”

柳云树点头：“不错，天亮了我派两个人去叶城国道附近的汽配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苏烨点头，接着说：“明天去银行调付静银行卡取款信息和视频，今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开始估计短时间会很忙！”苏烨很清楚，这种跨省追逃最耗心力和时间。

苏烨回家洗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有欧阳的未接电话，很奇怪，平时重案组和刑侦队两不干涉，怎么欧阳忽然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

“欧阳？找我有事吗？”苏烨用大毛巾擦头发，怕水珠掉在长毛地毯上。

“呵呵，没什么事，就是问问那个省厅的谈判专家白墨，住哪个病房？”欧阳乐呵呵的。

“122，你要去探望？这么晚了！”

“哦，呵呵，打搅你了，先挂了！”欧阳急忙挂断电话。

苏烨举着电话发呆，这家伙搞什么鬼啊？探望白墨？难道……？不像啊！仔细想想那天欧阳的举动，苏烨恍然大悟，欧阳是冲着花雨去的，想起花雨说的马上要回B市了，只怕着欧阳要经受爱情考验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被苏烨言中，重案组忙的足不点地。

苏烨指着画面中一个穿着黄色夹克，头戴遮阳帽，半张脸被一副蛤蟆墨镜遮挡的男子说：“这就是案发当日拿着付静银行卡取钱的嫌疑人，根据录像看出，在他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后，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取出两万元现金！”画面切换：“然后他在银行门口来回走了几次，最终来到柜台”画面中的男子坐在柜台边和工作人员说话，“这位银行工作人员称，这个人张口就说取50万，工作人员告诉他，没有预约取款不能超过5万，然后嫌疑人取走4999元。”

关掉幻灯片，苏烨站在会议桌一段：“根据嫌疑人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付静的卡里有多少钱，就是说他只知道付静有钱，但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这就说明可能不是熟人作案！”

“是的！”柳云树看着手中的材料说：“看样子的确不像熟人作案，但是我们查过付静小区的出入录像，那辆尾号为68的涉案车在案发前几天就开始频繁出入付静的小区，应该是踩点儿！”

“68？”莫言好像想到什么：“那辆尾号68的面包车找到了吗？”

“没，找不到踪迹，牌号也不全”刘跃苦恼的说：“我调了全市的尾号68的面包车，排查下来有近20多辆符合条件！”

莫言挠着头说：“前两天我去行政组送案卷，就上次那个学校人质案，好像听他们说有人报警丢了一辆面包车，尾号好像就是68的！”

“是吗？”苏烨急忙拿出电话拨给欧阳，欧阳很快拿着卷宗进来。

把丢车照片和涉案车照片对比，是一辆车。

找来报案的失主，刑侦组对他的亲戚朋友展开调查，最终的结果是失主身边没有任何人符合嫌疑人的特征和条件，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重案组这边却还在调查中，付静的银行卡不止在银行取钱，还在本市几个大型金店刷卡消费。

苏烨带人挨个调查，其中一家金店的负责人很清楚的记得那日的事，还把录像调出来给他们，指着那个黄色夹克的男人说：“这人来的那天刚好我值班，他前后看了一圈，就指着黄金柜台里的几件价值在3万到5万的金货要买，我们的服务员看他穿的一般，怕被抢或骗，只好一边拖着他，一边到值班室叫我，不过那个人很爽快的刷卡付钱，我们也是虚惊一场。”

苏烨问：“那人有没有说什么或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金店负责人想了一会儿说：“那人把金货买下后，没要我们的袋子和盒子，很随意的塞在手里提的一个黑色提包里，我当时还想，这么有钱的人，提这么一个破包。不过现在有钱人都怕露富，可能人家就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吧！后来也没多想！不过他出门时有个穿蓝色运动服的小伙子和他一起走的。”

苏烨看这录像中的嫌疑人，即使在金店里，也没卸掉眼镜，还是全副武装，门口的蓝色运动装男人一直躲在摄像头死角，只是离开时看到一个蓝色背影。

回到会议室，大家综合了一下意见，苏烨烦躁的扒拉头发：“这人很有反侦察意识，付静说的没错，他们中有人坐过牢，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穿黄色夹克的！叶城那边还没消息吗？”

柳云树摇头：“小马和小王挨家排查，没有一家说见过这辆车，估计他们不说实话，毕竟给车辆换假牌照是犯法的！那边的汽配城靠近高速公路，大多都做这样的事，估计很难有线索！”

苏烨看着手里的卷宗，半响说：“既然这样，叫人找来本市去河南境内所有路口的近期录像，即使车牌换了，车的轮毂，车厢，车座套，年检标志，总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

重案组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苏烨的一双眼睛通红，期间又去医院找付静了解一些情况，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盯上付静的，可是付静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苏烨仔细看看她，几天不见，付静脖子上又带上一条玉石项链，颗颗玉珠都有指肚大小，颜色均匀，一看就价格不菲。手腕上戴着一个万花攀藤的黄金手链，最少也有30克。两只手上共带了3只戒指，其中左手中指戴着一个足有8分大的钻戒，右手一红一蓝两个宝石戒指。耳朵上是一副光灿灿的钻石耳环。

苏烨明白了八九分，这付静平时打扮珠光宝气，又出入开着一辆宝马X5，穿着时髦高档，被人盯上也很有可能。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苏烨走出病房，走到一楼路过白墨病房，忍不住过去敲敲，开门的却是陌生人，原来白墨已经出院了。苏烨惊讶，仅仅一周白墨就出院了？不是要休息一个月的吗？

苏烨转身去找白墨的主治大夫，那大夫抱怨的比苏烨还大声：“太不像话了，你们警察就可以不把人当人吗？说什么有紧急任务，又跑了，不怕把小命搭进去！你们警察局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吗？……”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苏烨觉得心里很沉重，白墨病没好就走了，自己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不知到底什么紧急任务，最近市里没听说什么人质或自杀案件啊！这人，怎么就这么逞强呢！

回到办公室，苏烨听到了好消息，在一个收费站找到了相似车。经过对比，轮毂和车检贴的位置完全一样，连副驾驶坐的人都看清楚了，就是那个取钱的嫌疑人。可是车里只出现两个人，还有第三个嫌疑人没有出现，苏烨当夜动身直奔河南，根据那辆面包车一路留下的影像看，他们住在河南省市区的一片居民区。

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最终定下两名嫌疑人，苏烨把两人的身份证图像传回来，莫言找到付静核实的确是这两个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苏烨带着一组在居民区蹲守整整一周，第三名嫌疑人才露面，被早已埋伏在外的警察一网打尽。

把三名嫌疑人带回A市，苏烨带着柳云树连夜提审，三人供认不讳。原来他们兵分两路，第三名嫌疑人带着一部分金货坐火车逃回河南，等了一段时间，感觉没事了，才来找他们的辉哥来商议下一次动手的目标。而目标都是长期观察决定的，和苏烨事先预想的一样，他们是看到付静穿金戴银，开好车，住好房，出入只有一个人，经过几次踩点儿，最终决定绑架付静的。

结束了这个闹人的案件，苏烨回家勉强冲冲澡，睡了个昏天黑地。

10.寻找白墨

苏烨站在省厅大楼门前有些犹豫，那天听医生说白墨带病参加紧急任务的消息让他一直放心不下，昨天案件审理完毕，已经开始走司法程序，苏烨借着向省厅送案件报告，想来看看白墨。

一楼大厅，司法科的丽姐看到苏烨就夸张的大声说：“呦，这吹的什么风儿啊，苏大队长怎么来了？”

苏烨扯起自己的招牌笑容，双眼一眯：“看丽姐这话说得，这不借送报告的机会来看看丽姐嘛！”

丽姐嘻嘻的笑：“看着小嘴儿甜的！到底来干什么啊？这送报告不是莫言的事吗？”

苏烨把案件报告交割清楚，问：“丽姐，白墨在哪个办公室？”

“白墨？”丽姐看他：“你找他有事？”

“嗯，有点事！”苏烨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心虚。

“二楼，阳面第二间，上面写着他名字的，很好找！”还好丽姐没打算细问，笑着说：“不过他不在，听说回B市了！”

“不在啊！”苏烨揉揉自己头发。白墨回B市了？为什么医生说他要参加紧急任务？“丽姐，你知道白墨手机号码吗？”

记下白墨的电话，苏烨边向外走边拨白墨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苏烨愣住，这是什么情况？忽然想起花雨那天说白墨要送她回B市，急忙又返回去找丽姐要花雨的电话。

丽姐笑的更开了：“我们苏大队长原来看上花雨了？早说嘛，可惜花雨要去B市工作了！”

“是吗？白墨是送花雨回B市了？”苏烨靠在办公桌上和丽姐扯皮。

“可能吧！花雨那姑娘身世可怜，你要是喜欢她啊，可得对她好！”丽姐压低声音。

“身世？”苏烨看出丽姐很了解花雨的事，上大学时从没听说白墨有妹妹，现在忽然跑出个花雨，的确很费解：“丽姐知道花雨的事儿？”

丽姐以为他想追花雨，也知道苏烨是难得的王老五，自然知无不言：“当然知道，我在白墨所在的武警部队当过两年的资料员，花雨的父亲是白墨的老领导，前年花雨父母开车回老家扫墓，路上出了车祸，都没了，白墨放心不下刚大学毕业的花雨，就带回家，对花雨好的就像亲妹妹似的。花雨一直跟着白墨做谈判员，她也的确有天赋，这才一年就能挑大梁了，这回去B市警局就是唯一的谈判员呢！”

苏烨点头，原来是这样啊！白墨这人，的确是这种爱做好事，能做好事的人。问了花雨手机，苏烨站在省厅大楼门外拨通电话：“花雨，我是苏烨！”

“苏大哥？”花雨的声音很高兴：“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苏烨说：“你回B市了？白墨和你在一起吗？”

花雨的声音很委屈：“哥哥把我送回B市就和博君哥走了，我也好几天联系不到他了，连博君哥也联系不到呢！”

苏烨直接问：“他不是肺炎吗？医生不是让他休息一个月吗？他到底是什么任务？苑博君把他带哪儿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花雨张口结舌：“那个……苏大哥，我只知道哥哥的确是有任务，可是具体什么也没说！”

“我是问他的病？”苏烨无力。

花雨呐呐的说：“还没好呢，博君哥求他去的，具体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苏烨沉默，最后说：“好吧，有白墨的消息，给我打电话！”刚想挂电话，花雨忽然说：“苏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啊？”苏烨被问的措手不及：“你……怎么会这样想？”

“苏大哥，我不知道你从哪儿知道哥哥性向的，但是哥哥过得很苦，如果你真的对他有心，希望……，嗯，我希望哥哥有个疼他的人，别让他再拿自己的命玩儿了！”花雨说的情真意切。

苏烨试探：“可是苑博君……”

“博君哥有疼他的人，也有他疼的人，和哥哥没关系！”花雨语速很快。

苏烨知道了：“花雨，我知道，只要你哥愿意接受我，我……，有你哥哥消息及时通知我吧！”

挂了电话，苏烨靠在驾驶座，把头磕在方向盘上，白墨，你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真的成了GAY？你真的……还在恨我吗？

苏烨找不到白墨，花雨那边也没有消息，随着时间推移，苏烨心中越来越不安。

欧阳也很烦，花雨回B市了，还没开始的恋情夭折了，没有案子填补时间空白，于是欧阳和苏烨，这两个平时死不搭轧的人，此刻正坐在海鲜大排档喝酒聊天。

“苏烨，你说，我咋就这么背呢？”欧阳的脸红红的。

苏烨觉得头有点晕：“嗯，喜欢就去追啊！花雨是个好女孩儿！”

脚边都是啤酒瓶，两个警局的尖子勾肩搭背的畅谈爱情理想。

“苏烨，你有喜欢的人吗？从没见你和谁在一起，你心里有人了？”

“嗯，我心里，有人，可是……”苏烨又开了一瓶啤酒，用餐巾纸擦擦口，喝了一口。

“可是？什么？”欧阳晃来晃去，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干了。

“我伤过他！”苏烨醉眼朦胧：“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喜欢笑，爱美，脾气很好，可是我伤了他，他……恨我！”

“真是……好人！”欧阳的人晃悠着：“你真是……不珍惜，如果花雨和我在一起，我就……把她，宠上天……”

苏烨用仅有的清明扶起欧阳：“诶，我说，回吧！”

“不回……我要去B市，找花雨！”

两个醉汉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的向前走，苏烨都不记得自己到底给了大排档老板多少钱，摇晃着把欧阳送回家，自己站在路灯底下，很想白墨。

白墨酒量好的很，从没见过他喝醉，从前每次自己很多，都是白墨扶着自己，路灯下两个影子晃啊晃啊，苏也觉得扶着酒醉自己的白墨很温柔，不论自己说什么，白墨都像哄孩子一样的低声说：“嗯，是啊是啊！好好走路！”

有时候苏烨还有些清楚，就像现在的自己，可是为了那仅有的片刻温柔，也会装的烂醉如泥，自己还从白墨嘴里听到过：“讨厌的家伙啊，借酒装疯！”

每次迷迷糊糊之际，苏烨也会借酒求欢，一般白墨都会答应，即使自己会要求做一些平时白墨死不同意的动作，白墨也会勉强配合。记得有一次太过得意忘形，在白墨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两个鲜红的印记，白墨第二天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为此穿了一周的高领衬衫，第一道扣子扣得死死的，每次看到苏烨，都会向他翻个白眼，感觉不像生气，更像娇嗔。

回忆着和白墨的点点滴滴，苏烨越来越感觉，那时的白墨不像是不爱自己，更像不知怎么去爱。越是这样想，苏烨越痛苦，自己也是在不了解白墨心情的情况下和白墨分手的，四年前分手时的画面一点一点浮现，白墨惊讶的脸，白墨双眼中的怒火，白墨给他的一巴掌，这一切……只能说明，白墨那时是爱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