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庄子虽然叫雾竹,可是却没有一棵竹子,只有一片片的桃花,不过那可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夏天时收成,可以
让我赚上好些银子呢!
除了在云州零售,我还将它们分成三品,分销到周边的城县里。
模样不佳的,就做成果干蜜饯,稍次一点的,就卖给普通百姓,稍微好点的,就卖给酒楼,最好的,只卖给大的酒
楼饭馆或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品尝,连云州最大的青楼万春楼里的姑娘们也很喜欢雾竹山庄的蜜桃。
旁人都说,雾竹山庄出来的米,似乎都带着一股桃香味,连菜蔬果品,仿佛都是雅致的。
我不在乎什么雅致不雅致,可是听到别人夸我的庄子,我总是会有点沾沾自喜来着。
庄子还是只有那二十几户人家,除了种桃树种庄稼外,还有一些种花人。
种花的都是姑娘家,她们帮我种花,我给她们月钱买胭脂水粉或是贴补家用,也不是累活,所以倒有很多姑娘愿意
来。
花田就在山的另一边,那里已经不是小杨村的地界了,是我之后从衙门手里买来的荒地。
我种花,一开始是为了乐趣,后来就也是为了银子了。
云州的各大酒楼啊、饭馆啊,或是庭院深深的深闺里,都有我们雾竹山庄出的盆景,或是少见的奇花异草,或是普
通却极好看的花草。
后来我索性大胆的开了花店,原以为遍地是花的云州生意可能会很差,想不到生意却很好。
或是姑娘们自己买上一枝别致的攒花插在发髻上,或是相公们买回家给娘子戴上,除了花环或可以戴的花还有盆景
外,我们店里还卖一些摆放别致漂亮的花艺,那本来是我闲来无事弄出来的玩意儿,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就搬到了
店里,想不到十分受欢迎。
那是拿各种不同的花草巧妙的组合在一起,摆出不同的姿色来,插在瓷的、玉的、琉璃的瓶子里,每一个都是独一
无二的,或是翠绿点着桃红、桃红映着点翠绿,又或是五颜六色诧紫缤纷、从星捧月一枝独秀,很有意思。
后来,有很多姑娘都很喜欢这个,我便在店里教别人这些花艺,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心静下来了,本来就极美的
花,无论何种姿态,都是极好的。
甚至一些深闺里的小姐对这个也很有兴趣,我就不方便在这里了,就有几个机灵的姑娘担起了讲师,一时这种花艺
风靡整个云州城,听说还传到了京里。
因为庄子小,雾竹山庄出的东西也很不多,可是却很景俏。
我倒也不贪心了,毕竟这些都不是关乎生计的生意,只要庄稼收成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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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来时,庄里的小男孩们都跳进了桃花溪里戏水,汪震雄和杨怀安也在水里嬉闹——不,是较劲才是。
汪震雄领着几个孩子,杨怀安也领着几个孩子,彼此互不相让的打水仗。
小孩子都在泼水笑闹,玩的很开心,可是他们俩却一幅深仇大恨的模样斗的不亦乐乎。
我也有些心痒,但是想想脸上的锅灰,也就算了。
说到这个锅灰实在太怪了,涂了这么久,皮肤还是没有被染黑,枉我夏天疯似的在大太阳底下晒了。
偶尔摸着自己又白又细的胳膊,都是懊恼极了,哪有魁梧大汉的影子在啊!
杨怀安的身材本来就好,练武之人嘛,肚子上的腹肌块块分明的,一看就很有力的样子。
而汪震雄,这两年个子也抽长了好多,好些日子一个没注意,一下子就长了好多,大约是练武的关系,他的身材也
好的不得了,结实修长。
我对他们羡慕的不得了。
正在贪婪的盯着他们,却突然发现红霜站在一旁偷偷的笑,我连忙把趴在竹廊上的身子整理好,正襟危坐的拿起一
个茶杯,问道,什么事啊。
红霜也咳了声嗓子说有两个自称是梁老爷的朋友,在门外求见。
以前老有人叫我员外,我听着很扭,后来大家叫我雾竹主人,更别扭,再后来又有人叫我梁老爷,只有这个称呼才
最合我心,所以现在,认识我的人差不多都叫我梁老爷了,虽然老气了一点,可是听着很爽,听一次爽一次。
所以我心情很好的说,都请进来吧。
想想这两个人,大概是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罢。因为如果是生意人的话,早就自己进来了,怎么会还要红霜通传。
身后传来了竹廊“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回首一看,愣住了……
梁珂脸上带有似悲似喜的急切,而小马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梁珂仍是像当年一样,白衣翩翩,俊美如涛。
而曾经的小马,现在的仁安皇帝,已脱去了武将的耿直之色,成了如今眼前深藏不露的明帝。
我呐呐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脱不出口。
一个丫头拿了一副新茶具出来,给这二人沏了茶,我才反应过来似的请了座。
竹廊上只有张芦苇编的席子,他们也不介意的坐了下来。
一时,我只能静静的喝着茶,不知道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一个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一个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皇帝,我这样,大概算是小人了罢。
偷偷转头看了眼梁珂,故人来访,还真是让人意外又惊惧啊。。。
我撇撇嘴,小孩和杨怀安早就歇停了,两个人正在水里虎视眈眈的瞪着我们。
轻咳一声,对小马寒喧,许久不见,你们可好?
小马望了眼小孩和杨怀安,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才喃喃的开口,那你过的好吗?
我愣住了,过的好不好,他应该很清楚才是,不愁吃不愁穿,应该算是很才是。
梁珂在一旁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我也很不自在,这两个人,我该怎么面对才嘛!
我跳了起来,也不顾他们,随口吩咐了小丫头翠依安排他们住下,就自己逃回了房。
第十五章
小马如何,我是想也不敢想的,他虽然做了许多暧昧不明的事,可终究到底未捅破那层窗户纸,最后还大方的放我
出京,于我,是有大恩的。
而梁珂……
梁珂啊,我也不知该对他有如何的感觉了。
小时候,我和他是极亲近的。他大我八岁,除了父亲外,我最喜欢的,崇敬的人自然就是他。他武艺好,性格好,
在我眼里是完美的人。可是后来进了宫,又遇上了那些事……虽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我总是未曾跨过那条坎
。
即使明知他那样的人,会因我内疚自责,我却只是看着,从未表示过什么。甚至还曾有一丝黑暗的怨恨。
他就这样来了,我该怎么面对他呢?
在云州这几年,除了偶尔想起他,想起乾康,我对京城是无一丝眷恋的,可是当年的事……
唉,又有何能理清一一定罪呢。。。
我坐在桃树下轻轻叹了口气,视线里却出现一双白色的布靴。
仰起头看着这位诗书将军,他也随意似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一时无声……
他率先开了口,时不时的接到你的消息,听说你在云州很好,可总是不放心。想不到来了以后才知道,你是真的过
的很好,也很……自由。
不爽,居然监视我,先不理你。
他继续说道,娘亲去时,一声一声的喊着你的名字……如今,她也能安心了。而爹爹他……其实当年的事,最无辜
的便是你了……可是我一没有好好的开口道歉。对不起……
是我和爹爹对不起你……
我站了起来,他也立刻跟我站了起来。
揪住枝桃叶狠狠蹂躏,慢慢平复下狂热震动的心。
我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忍着牙酸慢慢的说,当初我确实是怨恨你们的,可是如今出了宫,才知道天地有多大,我偏
安一方,却学了世间的道理,往事,都随风去罢!
梁珂抓住我的袖子,唇瓣竟是颤抖的。
我握住他的手又说,其实在宫里,乾康并未让我受过任何苦处,他对我是极好的。而后出了宫,也算是一帆风顺。
比起我,最无辜的人其实是你。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仍要背负这许多愧疚。我们是亲兄弟,又有什么事能大过这
点呢?当年我急着走,不过是胆小逃避而已,到后来,竟然真的不敢回去了……你不会怪我久久不去看你,也不去
祭拜娘亲罢?
梁珂握紧拳头,那乾康……
我一笑,乾康早已逝去多年,我又怎会在意?他将我置于不义之地,又溺宠了我七年,这点已是相抵,哪怕是他活
着,我们也是互不相干的。我虽年幼,却也知情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从未爱我,我何需在意他?
他从未爱我……原来说出这句话,竟是能如此的轻松自然……
梁珂紧紧将我抱在怀中,呢喃道,你从小就是这样,不在意的,便是丝毫不理,连恨也不愿意给。。可知你这性子
,最是伤人,若我不来,你怕是已忘了有我这个哥哥罢?
怎会,我明明就是自私的人,一个自私的人,又怎不会记恨?不过只是如今的安逸将我心中戾气消弭罢了。
我踮起脚尖,轻轻的将唇印在了他的左颊上,又亲了亲他的右颊,最后,轻点了点他的唇……
这是十岁以前,我们之前的亲密……
额头抵着额头,梁珂和我相视一笑。
好在岁月不老,往事皆能,随风而去。
什么埋怨、恨意,今日的安乐都将会带它们离远。。。
……
小马和梁珂自然不是特意为我跑出来的,两日之后,就被人接走了。
看着梁珂不舍的眼神,我更是坚定的一辈子普普通通的心思,看看哥哥,权利再大又有何用,还不是身不由己。
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受任何逼迫,不需做任何不愿做却不得不做的事,就是真正的圆满、真正的自由。
所以,一直到最后,小马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单独和我说过什么别样的话。
我举起送行酒说,保重,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人人都会找到相伴一生的那个人,我知道,小马他会有,也会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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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就是这样了……
我擦了擦冷汗,紧紧捂住仅剩亵衣的身子,计较着如何能从这两人眼皮子底下逃过。
那日我和梁珂在桃树下兄弟亲密,居然被小孩和杨怀安看到,这两人醋劲一来,就什么也不顾忌的冲动起来。
梁珂在时我还没发觉什么,可是等二人一走,小孩立刻扛我回了房,不由分说的就劈头盖脸的吻下……
我禁欲多年,又怎能受得了他撩拨,一来二去差点就坏了事,正在那时杨怀安踹门进来,救了我一命。
不过自那以后,杨怀安和小孩的战争正式从暗里搬到了台上,我原来还幸灾乐祸了一番,以为他们二人相斗我尚能
求一时平安。
不妨却被红霜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毒女子挑破心思,暴躁的小孩和杨怀安就疯了似的研究春宫图等一干淫物……
他们二人倒好,常常逮到我就是一番挑逗,誓要把对方技巧打下,而我数次险中求生后,早已烦不胜烦!
我看他们二人的争执越来越大声,害怕把旁人引来,只好大声的喊了停。
小孩和杨怀安果然停下,我阴冷一笑,慢慢开口,“不用争,老爷我一个一个宠幸你们,全他妈的给老爷我脱光了
趴好!”
凭什么我就要做下面那个?日子还长着,等我长成一个彪形大汉后,一个一个的、慢慢的收拾你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