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丫鬟点点头,似乎很不明白这位凤公子作何要如此惊奇,“几乎是隔三差五的事儿,咱公子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皇上疼他可都胜过疼皇后了。”
“是吗?”小丫鬟并未注意到剪湖的声音已经沉下了几分,只自顾颔首道:“可不是吗?皇上宠公子,咱府上也跟着沾
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剪湖不想再听那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谈论这些,便将她打发了去。转眼见天色已经黑透,他
心知慕染怕是今夜回不来了,便爬上了床,可是辗转反侧竟是怎么都难以入睡,想着慕染此刻也许正在宫泽锦的龙床上
叫得销魂,心里便极不痛快,只是这份苦痛又当说与谁听?
翌日一早,慕染回来的时候倒是不见有何异常,剪湖问他昨晚在宫里都干什么了,慕染却顶了他一句,“那都是我的事
,你就别多管了。”
剪湖本着好心去关心一下,怎料慕染却让他撞了钉板,这会儿他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只闷闷启口,“你不愿说便罢了,
只是别给我也摆脸色瞧,我会难过。”
慕染本已从他身边走过,忽闻那一句“我会难过”,于是脚下的步子顿然止住,他回过头,平静地凝望着那个如水般温
婉的男子,终是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没事的,我自有分寸。”
听慕染如此说来,剪湖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冲慕染嫣然而笑,他走上前拉过他的手,“我给你做了早点,来尝尝我的手
艺有没有进步。”
慕染亦笑了笑,“好啊,我有四年多不曾吃过你做的东西了,倒真有些怀念。”
“那今儿多吃点啊!”剪湖的眉目弯了弯,模样煞是好看。慕染被他牵着走到桌边,看着盘子里的糕点,便拿起一块桂
花糕吃起来,咬了一口后赞道:“味道真好啊,剪湖的手艺一点都没退步。”
那个时候其实慕染是快乐的,惟有和剪湖在一块儿,他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馨,同他在
一起,即便是生活在勾栏院,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慕染曾说:“剪湖是这个世上惟一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这话确是一点都不假,他时常想,若是有一天连剪湖都抛
弃了自己,也许他会疯掉也不一定。
~
本来一切都挺好,宫里也一直挺太平,宫泽锦自上回将慕染从宁王手里救回来以后就一直待他很好,有时甚至让慕染产
生错觉,好似这个人本该如此。但大多时候慕染还是理智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宫泽锦于他而言是怎样的身
份,他不会爱上他,不可能,也不能。
然而在三日后的那个午后,宫外忽然传来密报,道是有一中年男子说有要事禀报,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上皇上一面,看守
宫门的侍卫里有人认出那名中年男子是明太傅的心腹,所以特来请示皇上,是否应当接见此人。
宫泽锦听到明烬的名字,顿时感觉到事有端倪,便下令将此人带来。那人姓晁,单名一个君字,原是明烬身边的第一心
腹,据晁君说,他是在四个月前被明烬派出去打听离诗的下落的,好不容易找着了人,回京之后却发现太傅已死,说到
这儿他不禁感伤,后又道他实在是别无他法,想来寻找离诗本是皇上的命令,也只好托人传话,就算冒着砍头的危险,
也定要见上皇上一面。
宫泽锦欣赏晁君的一片忠心,当问及离诗如今在何处时,对方回答,“微臣安排了他在宫外的一座旧宅子里先住着,打
算来问过皇上的意思后再有下一步行动。”
宫泽锦满意地颔首,“很好,你安排一下,明日早朝过后,带朕去见他。”
“是。”
~
翌日早朝之后,宫泽锦换上一套便装随着晁君出了宫,位于京都南边的一座旧宅中,一名十六岁的少年立在二人面前,
宫泽锦将之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心说此人与慕染倒有几分相似,于是问道:“小公子如何称呼?”
此话却是明知故问,但对方也算洒脱,直截了当地说了,“离诗。”
“哦,离诗。”宫泽锦莞尔一笑,“我有个问题问你,不知你可愿意告知?”既然刻意微服私访,便是不愿这孩子知道
了他的身份有所拘谨,外加在离诗心里,宫泽锦还算他的仇人,所以他这皇帝自是不好再自称“朕”了。
而离诗却是个爽快之人,“宫少爷有什么问题便问吧,离诗此次入京便是为了替您解惑而来。”
宫泽锦轻轻颔首,“那么请你如实告诉我,你是否有个哥哥?”
离诗迷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晁君,后又对上宫泽锦的眼,“之前晁哥哥也问过我这问题,可是我真没有哥哥,我自小便
是家里的独子,就算真有兄弟也当是弟弟啊,再说娘死后爹一直没有续弦,怎可能有另一个孩子呢?”
“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不过万事总没个绝对,不如我这么问你吧,你可认得一个叫离慕染的人?”宫泽锦又问。
离诗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仍是摇摇头,“不认得,不过宫少爷若是带他来给我瞧瞧,兴许我会认得。”
宫泽锦本也是这么想的,便在晁君耳边低语了一番,下令他去带慕染过来,同时路上警告下那人到了这以后别乱说话,
切莫叫离诗发现了他皇帝的身份。
晁君领命而去,宫泽锦这才唤了离诗坐到自己身边来,继而伸出手以指腹轻柔抚摸离诗的脸颊,久之才道了一句,“你
和他很像。”
第51章:相似不似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屋内,为整间房披上了一层暖色,宫泽锦轻柔地抚摸着离诗的脸颊,一时间竟将这孩子错当成
了心里的那个人。
离诗怎料及宫泽锦会有此番举动,身子猛然一僵,却是忘了反抗,待回过神来,方才扶开宫泽锦仍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
,而后立马站起连退了两步,沉声道: “宫少爷请自重。”
宫泽锦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太过痴迷,将这孩子当作了慕染,便歉意地笑了笑,“我和你说的那个离慕染,他真的和
你很像,特别是生起气来的模样,和你此刻简直是如出一辙。”
离诗心知宫泽锦是把他看作了离慕染才会有刚才那番类似调戏的动作,便也不与之计较,只说:“我记忆中倒没认识什
么与我长相相似的人,不过宫少爷,我不管你与那离慕染是什么关系,别对着我发情就好。”
宫泽锦闻之,“噗嗤”一声笑起来,“就连这张小嘴也像得很,不知你们俩谁更毒舌些?”
离诗无所谓地耸耸肩,“在我看来,毒舌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不妨将这‘美誉’让给那位离公子好了,离诗就不
与其争了。”
“哈哈!”宫泽锦终是大笑起来,“离诗,你很有意思。”
“宫少过奖了。”说着又回到位子上坐下,一手挂在椅柄上,悠哉地撑着脑袋,“其实我对那离慕染也挺好奇的,你和
晁哥都问我有没有哥哥,合着我与他真长那么像?”
宫泽锦微笑着颔首,“其实五官并不像,像的是神情,就好像你刚才冲我说‘自重’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是慕染在冲
我那么说一样。”
“哦?那我倒是要会会那人,就算不是亲兄弟,说不定也能认个哥哥回去。”离诗咧嘴一笑,甚有朝气洋溢。
不久晁君回来,身后带着慕染,先前在路上,晁君已将这儿的大致情况给慕染说了,所以此刻他瞧见宫泽锦,那拜礼自
是省了,二人一照面,他便先开口,“宫少爷好雅兴,竟是在这旧宅里携美人共谈天,难怪外边大伙儿都找不到您。”
慕染所说的外边自然是指宫里,而大伙儿则是说群臣,这话用慕染惯用的幽淡口吻说着,却显出几分嘲讽的意味来。宫
泽锦却不以为然,只笑道:“就我二人谈天不够尽兴,所以特地请了离公子过来一同玩玩,正好也给你介绍下我这位新
朋友。”
至此,慕染的目光方才投向那个坐在宫泽锦身边那张椅子上的少年,耳边是宫泽锦稍显慵懒的嗓音,“这位小公子与你
同姓,单名一个诗字。”
“离诗是吧?幸会,我是离慕染,相信你一定已经从宫少口中听过我的名字了吧?”他浅然地笑,面上倒是看不出一丝
一毫的错愕神情。
离诗亦对慕染微微颔首,而后亦笑道:“你与我一点都不像,不过确实如宫少爷所说,偶尔有几个神情与我有些相似。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宫泽锦,复又启口, “我不认得他,宫少,怕是这回我帮不上你的忙了。”
宫泽锦微愣,继而再度询问:“你当真不认识他?”
离诗摇了摇头,“不认识。”说着他又望向慕染,“离公子是不是本有个弟弟?”
此话一出,却叫在场的人都惊了惊,而慕染却很快地恢复了冷静,若无其事地反问:“为何这么问?”
“哦,是这样的。”离诗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引起了慕染的不满,便解释道:“因为宫少爷和晁哥哥都问我有没有
你这么个哥,所以我想,也许你应该是有个弟弟的吧?只是很可惜,看来我不可能是你的那位弟弟。”
慕染忽而笑开了,那笑颜嫣然似画,“小公子怕是误会了,慕染根本没有弟弟,我自小无父无母,更别提兄弟姐妹了。
”
“啊,这样啊,那是离诗自作聪明了,公子莫见怪。”离诗这孩子年纪尚小,但说话倒是圆滑,十分有礼且处处不得罪
人,倒是叫人极为欣赏。
慕染莞尔,“小公子言重了。”言下他瞥了宫泽锦一眼,眸中依然含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就不知宫少爷如此勤快
着替我找弟弟,又是安了什么心呢?”
“慕染。”宫泽锦低唤了他一声算作警告,同时脸色冷了下来,安静地与之对望了须臾,他忽而浅然一笑,“我也只是
好奇罢了,只觉你们二人都姓离,又长得有几分相似,也真算巧合不是吗?”
“确实很巧合。”伴着慕染的话音落下,宫泽锦冲他招了招手,“慕染,过来。”
慕染怔忪,迟疑了片刻才迈开步子走向宫泽锦,待至那人身前,却被其猛然一拽,整个身子都跌入对方怀里,只听宫泽
锦低沉且压抑的嗓音在耳畔幽幽荡开, “别和我耍花招,不然回去有你好受的。”
慕染一个回眸,正对上宫泽锦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也压低了嗓音道:“您这又算什么意思呢?故意查我底细,到底想
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你与离玉贤的关系啊,谁叫你嘴巴那么紧,怎么都问不出来呢?”宫泽锦冷然笑道。
慕染毫不示弱地顶回去,“那看来要让您失望了,这个叫离诗的孩子似乎没帮上您什么忙?”
宫泽锦的口吻中依然带着一股邪气,“你倒是急什么,这孩子迟早对我有所帮助。”暖暖的雾气喷吐在慕染的耳根,宫
泽锦又道:“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万一让我知道了你接近我其实是别有目的,我定不饶你。”
离诗瞧着那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二位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吧?”他调笑道:“怪不得宫少爷对
离公子那般在意。”
慕染猛地从宫泽锦身上跳起来,故作镇定地道:“宫少爷请自重,别叫人家小公子误会了才好。”此话一出,那厢宫泽
锦与离诗二人皆是一怔,随后宫泽锦突然笑起来,对离诗道:“我就说你们俩很像吧?”
离诗坏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确实,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确实像,要不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世背景
,也会以为离公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呢!”
慕染听着面前相差有十岁的两人一唱一和,真真是一头雾水,幸而离诗好心,瞧他神情迷茫,便解释道:“离公子还没
到的时候,宫少把我误当成了你,当时我也说了句‘宫少爷请自重’,和你刚才所说的一字不差。”
慕染愣了愣,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面上却装得平静如常,“原来如此,不过人有相似很正常吧?”
“嗯,是很正常。”宫泽锦旋即话锋一转,问道:“慕染,你老家在哪儿?”
慕染暗忖了半晌,心说若是说了假话,改明儿皇上查出了剪湖是住在苏州的,必当又生怀疑,便如实回答,“苏州。”
这会儿反是离诗一惊,而后眼中泛起一道精光,“原来离公子也是苏州人氏,那么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小公子也是苏州人吗?”慕染淡淡地问。
离诗使劲地点点头,“对啊,我十岁前一直住在桃花坞附近,后来才随爹一同迁至扬州瘦西湖旁,不知离公子家住何处
?”
慕染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去,随之极为平淡地甩出三个字来,“枕月楼。”
离诗闻之,脸色顿然一僵,而后眉宇间泛起一丝尴尬来,“原来离公子是……”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是离诗这问题
问得冒昧了,还望离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宫泽锦瞧着离诗这般模样,心里估摸着那枕月楼是个不一般的地方,便好奇而问:“枕月楼是个什么地方?”
离诗试探性地看了眼慕染,发现那人没什么特别抗拒的意思,便道:“枕月楼是苏州最出名的勾栏院,里边的小倌个个
都是绝色。”
“勾栏院啊!”宫泽锦不禁挑起柳眉,后又扬声道:“原来慕染是在勾栏院长大的呀,我都不知道呢!”
慕染笑了一笑,“本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何况我并非如小公子所想的那样。”他微微弯起眉眼,显出一丝别样
的风情,“枕月楼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凤剪湖是我养父,但我却不是楼里的小倌。”
离诗到底还小,既单纯又没心眼,一听慕染这么说,之前的尴尬荡然无存,“我就说离公子气质优雅,怎么瞧都不像是
小倌啊!”
慕染淡笑着没说什么,此时有个下人跑上来,在晁君耳边低语了几句,晁君闻之脸上一喜,赶紧跑去宫泽锦耳边小声道
:“皇上,太傅派出去的另一人回来了,他打听到我们在这儿,正有要事禀报呢!”
“哦?”宫泽锦柳眉轻挑,亦露出喜色,“既是如此,那你去带他进来吧。”他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是要晁君出去
好好吩咐了,别叫那人给暴露了他皇帝的身份,晁君自是明了,匆匆而去。
不久那人便被带了上来,他见周围人多,便说:“属下有要事相告,不知可否请少爷借一步说话?”
宫泽锦心想这样也好,则带着那人往后间去了。
那个人叫林绍清,也是明烬生前的心腹之一,当日被明烬派去调查关于剪湖与慕染的关系,如今那人查到线索回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