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道隐形的隔阂。
而这道隔阂,是不是正是自己……
第十一章:寻剑伊始(二)
次日早上,天刚蒙蒙亮,万物氤氲,朦胧一片。
一辆朴素的箱式马车行驶在乡间小道上。
这里,已是民区。流光一行人一路向世界的最东方进程。去实行那早已化为传说万劫不复的使命。
从神族的城堡前往民区需要很长的距离,所以,只有靠飞行式的坐骑才能快速抵达。在空中早已被三番五次折腾得如同玩物一
般的流光早已精疲力竭,苦不堪言。在抵达自己最大最大的极限后,他终于如释重负般得呼呼大睡了过去。
载着马车的马儿因为是尊贵品种,极品中的极品。因为他们只是一直向着东方前进,路线毫无更改,任由马儿奔跑,也不会走
歧路。所以,负责驾车的切诺夫和卡尔,不知何时已挨着身子睡在了一块儿。即使马儿奔跑分分合合,却始终没有影响着他们
而醒来。
车厢内,雷尔正半闭着双眼静坐着。突然,臂膀间一阵温暖袭来,让人无法放开。他把靠在身边早已在熟睡中的流光拉入自己
怀中,想让他睡得舒服些,自己也没来由得展开了笑颜。
“渊琦……渊琦……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渊琦……渊琦……”
……
一阵阵呓语传入耳中,雷尔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哎呀呀,这个孩子又在说梦话了。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悲鸣的马斯。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若雷霆的嚎叫给震醒了,才从梦境中的天堂回到了现实中的地狱。
他们都看到了。前方是一座吊桥。细细长长、颤颤巍巍抖动着那窄若柴竹的桥身。时不时也会有那残桥的木屑落入那无止境的
悬崖下。看着就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瞠圆双眸、惊骇不已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唯有雷尔镇定自若,在这紧张异常的气氛中挑眉冷笑。
“看来这马车是用不上了。”路德拍着一匹马长吁短叹“哎,这可是难得一匹好马,本来还想花大价钱把它买下来,现在可好
了,马还没到手,就死在自己手上了。”又是一阵叹。
流光也深叹一口气,拍着他的肩,仿佛是想为他分担些许压力,神情也很低落。
半晌,路德做出释然的表情“算了,好马可以再挑,时间可是不能耽搁的。”
于是,他把马拴在一棵大树上,施以魔力,将其固定。嘴边还喃喃细雨:“马儿,等着我。”
果然,路德这个爱马如爱己的人怎么可能就轻易放弃自己挑中的马呢。众人汗颜,啼笑皆非。
那马没有发出任何嘶叫,只是静静得立在那里。平静无波的清澈双眼定定望向他。路德向他悠然一笑,这一笑,好似相视而笑
,双方心会神领。随后路德一句话也没说便消失在了吊桥的另一头,伴随着雾霭掩入迷蒙之中。而那匹马呢?听说特别有灵性
的马儿只任这一生第一个主人,而这马明明算是被主人抛弃,却没有做出丝毫狂色悲态。那光滑如漆的眼眸出奇的平静,毫无
冲动,甚至从头到尾嘶叫一声都没有。这不是正常的马所拥有的性情反应。
真是一只奇怪的马。流光这样想着。
而雷尔的观念却和他不同。这匹马用这么温和如玉的眼神望向路德,已然是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主人,甚至这种感情,很可能超
过了对原有主人的感情。
它究竟是谁?
“路德肯定是去远处的镇上泡妞去了,可不能让他捞到那么多好处,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切诺夫极其诡异地对卡尔嘀嘀咕
咕,悄悄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如意算盘。
而卡尔听后,脸色顿时煞变,简直就是比烧焦的锅巴还要黑,别提有多难看。不过夏日的天空会在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也会
在一瞬间变得云淡风轻。卡尔的脸上又见喜色,甚至多了一丝可怕的笑容,令人看着胆战心惊。
“好啊,不过先陪我喝酒,我再陪你去。”话还没说完就不顾切诺夫是愿意就直接拉着他飞也似的“直冲云霄”,消失在茫茫
雾霭之中。
看着这对活宝终于消失在了眼前,眼睛终于可以安歇,耳根终于清静,便长长叹了一口气。再度凝视前方:“我们也快点走吧
。”
雷尔看了看他,不觉释然一笑:“好。”
随即抱起流光,越过那蜿蜒如龙的吊桥。
******
眼看遥遥无期的路途终于到达了一个新地方,众人都觉得焕然一新,相视而笑。
唯有流光,跟他们会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颓败样子了。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生怕下一秒就要砰然倒地。
都是雷尔这个家伙,非要带他在天上兜几圈,天生恐高的他当然经不住这么一吓,没晕过去就算是很不错了。那么高的天空,
那么漆黑无底的深渊,流光瞠圆双眸,血丝都快要爆了出来,尖叫声一刻也不曾停止。然后,他就真的晕过去了。
醒来后,他竟然是和切诺夫、卡尔并肩站在大街上。
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神族的民区。这里的人们不会魔法,不懂得更高的技术,只是做做生意,耕耕田,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
“终于到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流光抚了抚自己痛不可挡的额头,虚弱无力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罪魁祸首雷尔有到哪里去了?他倒是不担心路德,用膝盖想也知道他现在在那里。
然而,说出来可以令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大跌眼镜的是,路德并没有去那种风流快活、下要自在的地方。因为这座城镇
实在是太繁华富庶了、红火热闹了。并不是说这里拥有难以得到的矿产,并不是说这里钱堆成山,并不是说这里有稀世奇宝。
路德看着这满街的大街小巷,摆地摊的,开小吃的,街边玩杂耍的,一应俱全。看得目不暇接,不过真的很扎眼。一项高贵如
他,怎能去凑这种热闹,还不如让自己耳根清静些,免得被这嘈杂声减了自己的气质。
于是,他重又回到了那座吊桥旁。一个筋斗翻到了另一边。那里,那匹马在等着他。
他快步走近那棵树,解开那匹马的缰绳,低头欢欣地笑着,抚摸着它的洁白的毛发。随后手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食物,从口袋
里掏出许多喂给它吃。看着它迫不及待的样子,甚至连路德自己都比它还要高兴。
迷蒙中,漆黑难辨的身影随着步步迈进而清晰可见。
马儿吃得正欢,似乎也察觉到了那抹身影,立刻站直身形望向那里。
视野逐渐清晰,人形却始终未明了,过了会儿,那抹黑影定在了那里,似乎是不动了。
可那声冷若玄霜的声音却似乎是丝毫没有令路德放松警惕,就连从头到尾始终没有嘶叫一声的马儿也开始悲鸣哀叫了起来。
迷蒙中的人冷笑。
“从现在起,日夜兼程赶去西方,去找这样一个地方。”那人手一挥,一样东西瞬间就到了路德手中。
路德顶顶一看,居然是一张雕版画。上面刻着古代人民劳作时的场面。因为画中的工具非常落后,可以判断出,这肯定是历史
的遗物。
只是,经过一代一代岁月的消磨,这画早已破败不堪,能看出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要上哪儿找去啊。
思索只在短短一瞬间,那人却早已消失无影。
算了……
长叹了一口气随即释然,望向马儿重又一笑。于是,他就这样骑着马为那“不知名”的命令长途奔波去了。
******
“你们知道雷尔去哪儿了吗?”流光现在体力虽虚弱,但视线却还是清晰的,看见他们之中少了人,他便脱口而出。
“谁知到呢,估计也和路德那缺德家伙去干那有的没的的事吧。”切诺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悠闲自在,却又略微惋惜:“我
也好想去……啊……”
还沉浸在说话望呆中的切诺夫很快就大大方方收到了一份大礼。卡尔一挥手,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疼得嗷嗷直叫。
卡尔很满意的仰头浅笑,抱拳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示意自己是个不好惹的主。切诺夫莫名其妙。
我又怎么惹他啦?
于是,他重又哭丧着脸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街边的台阶上。卡尔接着与他并肩而坐,切诺夫赶忙离得有他八尺远,唯恐避之不及
,可无论他走哪儿,卡尔就像拖油瓶那样跟到哪儿。
看着这两人耍宝的模样,就连一旁体力不支的流光也无声地笑了。原本身心俱疲的他早已轻松了好多。
看见流光渐渐恢复了精神,便也不再拖沓继续赶路。反正他们的陛下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谁会去操
这份心。
望着满街的人来人往,茶店小摊,真是数不胜数,连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他们只管一直往前走,凭着自己的直觉,寻找一家旅店,住下来先歇息。
然而,事与愿违。在往来人群中,他们几乎是随波逐流地问着,却没有问到一家旅店,不,应该说,这里根本就没有旅店。
于是,按照他们原先计划的,只好找一户人间暂时住几天罢。
一路上因顾及到流光的身体,所以他们不敢走快。本想施以魔法,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小动作,那自然是跑不了被人发现
的祸害。
终于,在持久的“长途奔波”下,他们终于在一个小山丘上找到了一户人家。
切诺夫轻轻敲门,可敲了好几下,门始终是没开。看着屋顶烟囱上冒着的浓浓炊烟,他绝对不相信这房子里没人。
性子急躁的卡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踹开了陈年旧门,伴随着房门的倒塌,破败不堪的木料也被震个粉碎。
屋子不算小,有一间小阁楼,还算雅致。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花开满整个屋子。有一种难以媲美的浓浓情调,却也有着一种不可
名状的诡异感觉。
可谁也没有看到如许风光景色。他们一进门,视线立刻定格在了躲在桌子底下的一对老夫妇身上。
他们的身子抖若筛糠,就连桌子也跟着一摇一晃,在这么下去都会有散架的可能。
同情心泛滥的流光刚想走上前去,却被切诺夫一把抓住了,一改平日脸色,冷然眉眼示意他不要上前。
流光正犹豫不决,桌子底下发出了轻若蚊蝇,颤颤巍巍的哀求声:“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两人抱着头惊惶失措地说着,满是颤抖,惶恐。
流光上前,温言如玉安抚着他们:“放心,我们只是来借住的,怎么会伤害你们呢?不要哭了,好吗?”
看着流光的态度,这对夫妇暂时稳定了情绪。
这之后,他们慌慌张张地准备着午饭,期间还打碎了不少盘子筷子。
午饭后,这对夫妇还是绷着一张扑克脸。
切诺夫好奇地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慌张成这个样子了?”
不提还好,一体,这夫妇俩好像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的似的。一旁的妇人还惊叫了一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半晌,一旁看似年过五旬的男人说:“三天前,我们在家里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说,三天后的今天,这个家将是我们的坟墓
。”男子越说越抖,甚至都快要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满头的雾水,都认为,这件事的可信度真是微乎其微。
看见他们如此反应,老人家急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啊。其实这里原本是一座平静和谐的小村庄,人们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村民们都一个一个要搬家,临走前都笑嘻嘻地跟我们道别,可只要一到了晚上,村子池塘边就会多一座
坟墓,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流光听得毛骨悚然,不觉惊呼一声。
“哦,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老妇人立刻递给切诺夫那张恐吓纸条,果然和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看着他俩焦急的目光,就知道他们早已把流光三人当成“圣人”来看了。
虽然不想管那么多闲事儿,但这毕竟是在神族境内发生的事,所以他们出于工作态度,不得不管,加上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也
实在是实在是引来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好,今晚我倒要看看那个妖魔鬼怪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切诺夫冷哼道,卡尔在一旁“恩恩”点着头附和着,做出了摩拳
擦掌的姿势。
还没等话说完,那对夫妇早已扑通一声拜跪在地,连磕好几个相投,忙不迭地道谢,好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放。
夜晚,月朗星稀,云淡风清。
流光、切诺夫外加根本无心此行的卡尔来到了所谓的森林里。
说是森林,其实根本就是寸土寸金,枯木恒生,活像一尊尊腐烂的雕塑从最底层穿透泥泞伸向茫茫无际的天空。
一直向前走,情形越是诡异。
听那位老妇人说,这里花草丛生,尤其是到了夏天,绿油油一片,璀璨之极。蝈蝈鸟儿的叫声响彻云霄,漫山遍野。好似一幅
幅山水风景画。
花草倒也罢了,夜晚好歹也有蝉吧。可是,明明黄昏时还有蝉鸣不绝于耳,叫得正欢。到了晚上,竟是一点也听不见了。
三人排成一列向前走。切诺夫为首。他是他们之中最为沉稳的,有他带头,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以随机应变。
跟在切诺夫后面的当然是卡尔了,他在干什么呢?
卡尔研究出了一种新的魔法:以光速为单位变幻出数种不同的事物。
他变成黄金蟒,缠绕在他脖颈四周,“嘶嘶”叫着,结果切诺夫重重一甩,他突现原形。他变成了一只鲜艳绝美的蝴蝶,可惜
,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森里,在光鲜华丽的事物也会被黑暗掩盖。结果,可想而知,切诺夫感觉脸上有触感,厌烦之极,一
巴掌给拍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变成一头老虎,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结果他以他最仁慈的方法把它变成一只秃头虎,
差点没把卡尔鼻子给气歪了。总之,他变了好多种动物,自以为可爱来“调节身心”。被拒绝后的心情可想而知啊。
而流光呢,怕是怕得没丢了三魂七魄就已经不错了吧。他不知道,这是他的鸡皮疙瘩早已满身,冷汗如雨下,甚至连眼睛都不
敢睁开一下。
“到了吗?”他声音颤抖沙哑地问着。
“还没呢,你再坚持一会儿。”切诺夫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卡尔已变成一只黑猫趴在了切诺夫的肩上享受着免费软床的待遇。
越往深处走,瑟瑟寒风贯穿着他们的全身,令他们毛骨悚然。
但是,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值得探险的地方。处于好奇,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丝毫没有踌躇犹豫。
而流光呢,本来他们是不打算让他去的,可是他偏要去,现在好了,拿了砖头砸自己的脚。而且,天生不喜欢连累别人的他怎
么会就在这里停下来不走或者打退堂鼓呢?
所以,他还是咬着牙,装作镇定地向前走,可眼睛依旧不敢睁开。
恩,这双手,如果是雷尔的该多好……
思念处,竟想到了他,甚至来流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狠狠甩头,撇开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时,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沉重诡异,令他畏惧。
待他睁眼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