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殇扇扇手,轻松松道:“绿儿,这人就交给你了。”而他自己,扭着腰荡了开去。
坐在围墙上,揉捻着手里的绿叶,火殇笑得奸诈。
而围墙下,水上玄瞅着上头摇晃双腿的人,也笑了。
那是破空后的,最清冷,却最温和的笑容。
一阵心悸,火殇赶紧捂住了心口。
任下方水上玄担忧的呼叫,火殇扬起下巴,深呼吸深呼吸。
里屋里,火绿打得激情澎湃,聂紫偶然插一脚,也玩的不亦乐乎。木寒衣和火青冷眼旁观。
庭院中,水上玄仰起头,伸出手,摊开在火殇面前。
那轻笑如风的摸样——火殇无法拒绝。
他握住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掌,十指交缠,根根抵着支支。
似乎,由来已久,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第十一章:花引2
“火殇。”意深深,情绵绵。
火殇轻轻放了上去,得理不饶人满口脏话的嘴紧紧抿着,两抹可疑的红晕飞扬着荡开在他的脸颊。
害羞?别开玩笑了!
气恼地骂,“别整天缠着爷!怪恶心的。”
水上玄不气不恼,反而动作轻柔将他拉扯下来,顺势带进了自己的怀抱。
“火殇,有点冷啊。”
“啊?”花使大人一头雾水。
水上玄牵起火殇的手,向门外走,边走边道:“这地儿,不干净。”
是不怎么干净!火殇皱皱鼻子,难得没有反抗,很乖顺着由着水上玄牵着前进。
后头火绿和聂紫打了一半,双双回头尖叫。
“爷——等等绿儿啊!”
“公子公子!奴婢不玩了!”
气得红莲教的黄衫男子血气翻滚,险先岔气走火入魔,两臂一挥,一白一红两朵莲花同时飞了出去。
红白二色旋转着,散开在半空中,又似受不得空气的压迫,一下子收紧成花苞的摸样。光点一亮,瞬间,爆裂之声,响
彻震耳。
火殇很不耐烦地遮起了耳朵,骂:“丫!不长眼的!”
却只来得及骂两个字,一股气流以激流奔腾之势冲向了他。
哄——
整座院子轰然震动,摇晃着,拉扯着……轰隆隆!一阵雷打之声过后,原本规模不小的屋子顿时炸裂开来,细碎沫子飞
溅而出。
似把把带刺的刀,所经之处,处处见了红。
火殇一动不动站在院落中央,任红白二莲之花瓣将他包围在内。
外人只能看到无数的花瓣在飞旋跳舞,而内里的人却被折腾的两眼发花。
姣好的眉头皱起。
他掏出后背的鞭子,猛得往空中一抛,啪——破空之声。花瓣的包围圈被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又迅速密和在一起。
“见鬼!”暗骂一声,他挥开了鞭子抛至虚空,腰肢一动,人随之也旋转着,鞭子跟着旋转着,绚烂得光芒一阵一阵从
中直射而出。
眼见着,口子越来越大,火殇歪唇,笑得奸诈。却突然腰间一紧,一只手臂弯旋着勾住了他的腰。
后背被擒,脚拖地,人往后仰。
还未等他理出个一二,人已经被水上玄怀抱在内。
“爷……爷的事你少管!”火殇怒。
水上玄一脸轻松,“我不管谁管?”
哎呦喂——这无赖!
火殇气结,无处施展,便冲着残垣中的蓝衫男子吼。
“不长眼的东西!连爷你都敢惹?活腻味了是不!?”
那名男子笑,原本清丽的脸竟似染了七八月份的胭脂,笑得妖冶。“花公子,主子要我往东走,我岂敢往西走?今日不
为别的,自己送上门的猎物,岂能让他逃了。”
“让你家主子出来!腻腻歪歪的,恶不恶心啊!”
水上玄好笑,道:“他怎腻歪你了?”
火殇趁空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哼!莲花本是清雅之物,他竟耍这玩意儿骚扰爷,岂不是腻歪得恶心?”火殇掀起
衣摆,只见一片片红红白白贴着他皙白的胸膛,怎么拨也拨不下来。更有变态的,贴住了胸口可爱的两点。至于其他地
方,火殇皱着眉头,恨恨有词,“别让爷逮着了,不然活剥了他!”
水上玄无色的瞳孔猛得收缩,四周围立刻散发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寒芒在背般的恐惧,瞬时笼罩在在场所有人
心头。
太可怕了——聂紫拍拍小心肝儿,挪着脚步躲到墙角。
那黄衫男子脸色不断变化,却明知不可惹而不怕死得往上冲。
“主子说过,雪使久不露面,一出来就是惊世骇俗啊!”
火殇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狎笑,道:“惊世骇俗啊!个精辟的评论呢!”
幸灾乐祸的后果就是……水上玄不由分说拦腰将人倒挂在肩头,对黄衫男子道:“花引在你们红莲教手上是不是?”
火殇很不合时宜地哇哇大叫,水上玄一手抱人,一手安抚。
黄衫男子两手一摊,道:“有本事尽管来拿,红莲教的门永远为雪使和花使打开。不过,主子有话。”他顿了顿,视线
移到依旧闹腾不休的人身上,幽幽道,“红莲不长眼,看上了这口不遮拦的笨蛋。”
说话间,起风了,人也随之消失。
回好好当客栈。
火殇大刀阔斧坐在大堂中央,黑着脸瞪视每个上门求宿的路人。
店主在一边哭,求求这些祖宗,快点离开吧!
火殇浑然不觉,问:“水热了没有?”
火绿忙不迭从楼上跑下来,“爷!早开了,您快上来!”
火殇起身,姿态优雅,走到水上玄跟前。先是眯着眼睛好好视奸了银发男子一番,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最后,毫
不犹豫抬起一脚重重往下踩!
“哼!”头一扭,花俏的尾巴翘啊翘,转身上了楼。
聂紫眨巴眨巴眼,有些害怕道:“公子,这这这……”
水上玄却冷着脸,面无表情。
似乎对冷,对痛,他都没有感觉。
但也只是似乎,回了天字号客房,聂紫在门外徘徊。许久之后,她听到里面一声低低的轻笑,却明显是开心的。
她疑惑,问不爱说话的木寒衣。
木寒衣只是像看傻瓜似的瞟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抱臂继续蹲守。
半夜三更,火殇敲开了隔壁的房间。
房里的人裸着上半身打开门扉,明明是冬末春初,一年中最寒冷的换季档,而这个银发银瞳的男子却毫无所觉。
“睡不着?”
火殇哈——打了个大哈欠,拍拍嘴巴,含糊道:“太冷了,借个温度。”
借温度?多蹩脚的借口啊!
水上玄没有追问,取过他手里的枕子和被褥,关上了门。
瞅着屋里寒碜碜的摸样儿,火殇大疑,“这也算是天字一号房?”
水上玄坐在床沿,拍了拍硬硬的木板,道:“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哦哦——”火殇胡乱点着头,拖着腿爬上了床。
枕子是一人一个,被褥却两人一条。
火殇扯扯,拉拉,“喂!我冷。”
身旁的人翻个身将他压住,手臂也跟着压了上来。
火殇倒吸气,抬起手就赏了这无耻之徒一响亮的红烧熊掌。
敢吃爷的豆腐?乖乖!活腻了是不?
水上玄温声温气哄,“好了好了,冷就靠紧点。”
半响,没有回应。
水上玄继续用他独特的清冷嗓音道,“怎样?还冷吗?”
天!火殇寒毛倒竖,真想一脚踢人下床。但无奈床太小,手脚挪不开。
好吧——他仰头长叹,好吧,就当抱着绿儿,软软绵绵的,全当冰块当暖炉。
大清早,好当当客栈,天字一号某间房,一女子惊恐的吼叫声,动坼山河。
“啊啊啊!!!——”
火殇还在睡梦中,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吵死了!”
“啊啊,啊啊啊!——”
火殇哗啦甩手——一枕头飞了出去。
身旁的人拍抚着怀里的人,“好了好了,别气。”
“喂喂!”火殇很不客气地拍着水上玄冷冰冰的脸蛋,“起来,快起来!你家丫头疯了,你给我起来!”
水上玄转过头,见聂紫捂着嘴巴不住摇头。
“何事?”冷眉一挑。
聂紫慌忙摇头,“公,公子,奴婢,奴婢只是被吓到了。”
水上玄又扭过头,对火殇道:“没事,只是吓到了,再睡会儿吧。”手一弯,带着火殇一道躺下。
聂紫蹑手蹑脚合上门,呼呼拍着小心肝。太惊险了!幸好花公子还处于迷蒙状态中,如果是白日清醒的情况下……
啊啊啊——不敢想,不敢想啊!
第十二章:花引3
火绿推开门,一手还端着个脸盆,盆里只放了一块干净的巾帕。
“火绿。”很细微的呼唤。
他低头看了眼,又目不斜视一只脚跨过了门槛。
“喂喂。”聂紫急了,拉着火绿不放,指头放在嘴边,“别进去,花公子他,他还没醒。”
火绿觉得好笑,他家爷就这么可怕吗?摇头,我家爷,我家的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爷。
屋里传出男子低沉的声音。
“聂紫,去端些热水来。”
聂紫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立刻站直大声应道:“是!”一溜烟,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火绿再次摇头,想这样的人怎配伺候人,别让人伺候她就好了。
火殇揉着眼睛,已经醒来了。
火绿端着热巾帕,软绵绵的巾子轻柔地贴上了他的脸,火殇睁开眼去看,只看到火绿低垂的脑袋。
他笑了,声音带了宠爱,“绿儿。”
火绿猛然抬头,入眼,少年朱唇黛眉,一双凤眼狐儿媚,梅花烙刻眉心,衬得人如冬梅娇艳开放。
真美——
一双手,冰冷地搂住了火殇的腰。
“天还没完全亮,不急。”
火殇没好气道:“你不急我急,没花引,怎么找水上花。”
火绿的动作一顿。
火殇好奇问道:“绿儿怎么了?是爷吓到你了?”
火绿忙摇头,“不,爷,是绿儿不懂事。”说着,跪了下来。
“这话从何说起?”火殇纳闷。
火绿低头道:“绿儿无用,帮不了爷的忙。爷,绿儿想回去了。”
短暂的沉默,却足够压抑。
火殇下垂的眼睑微微颤抖,语气不耐,“绿儿,你跟爷多久了?”
“六年。”
这个问题,水上玄也曾问过,但彼时和现今的情况截然不同。
火殇冷眼道:“有六年了,是爷惯出了你这刁脾气,你说,不在爷身边,谁耐得了你?”
火绿诧异。
水上玄也微微吃惊。
火殇却笑了起来,细细碎碎的笑声,甜柔的,缠绵的,极是耐听。
“绿儿,爷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回头,翘着食指点上了银发男子的眉心,道,“可这人啊——以前是爷欠他的,现在
爷还欠着他。但,绿儿,你永远都是爷的绿儿,无论这人。”
说到这儿,火殇停下来看了看水上玄。
水上玄却只专注得盯着他,面无表情。
火殇感到气恼,却又不知是气恼什么。扭过头,继续道:“无论这人以后怎样,绿儿,你在爷身边,爷疼你,不会变。
”
帝夜军四使,花使,其没心没肺的程度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要让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无良品种说出这番话……
火绿立时泪眼汪汪,扑进了火殇的怀里。
“爷——绿儿错了,绿儿一直在爷身边,就算爷打绿儿骂绿儿,绿儿也不走了。”
火殇笑得很是得意,回头瞄了眼水上玄,嘴带笑,眼带笑。这笑吟吟中似乎在说,怎样?水上玄,爷厉害吧?轻松松几
句话就可安抚人。你行吗你?!
骄傲的尾巴翘啊翘的,却也格外好看。
擅自离开怜君山庄,其实是大罪一条。
火殇马上就接到了全师父亲笔书写的传信。
“花使知罪犯罪,私自下山,且结伙交帮,情节严重,需由帝夜军上将亲自审问。命其立刻回庄,等候处罚。这话说得
,太妙了!”火殇摇了摇手里的公文,揶揄道,“我说,全师父都给你写了些什么?”
说着,弯腰探头去看。
水上玄大方,随他看去。
火殇指着文书,一字一字儿的念。
“雪,初春风寒,快快回来。花使顽皮,你可不要与他闹。这这这,这也太偏心了吧!”火殇哇哇大叫,指着水上玄的
手都在颤抖。“天杀的!爷太不爽了!”
水上玄一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一手挽了他的腰,道:“火殇,还去找红莲教主吗?”
火殇伸手拍拍水上玄的脸蛋,“乖乖——既然已经担了这知罪犯罪的名儿,怎么能这么窝囊就回去了?别,跟着爷,爷
带你去见见世面。”
走在小镇大街上,火殇水上玄火绿聂紫加火青和木寒衣六人一行,特招眼人!
火殇浑然不觉,走在前头,坦坦荡荡。
后面,火绿小跑着跟了上去。
“爷,您慢点。”
火殇朝后挥挥手,“不急不急,你们慢慢来,爷去教训教训那个什么红莲白莲的,看他还敢大言不惭,敢说爷是口无遮
拦的笨蛋?个不长眼的,爷非挖了他眼睛当下酒菜不可!”
一对夫妇刚好从他身边经过,这一番豪言壮志吓得人家老两口尖叫着狂奔而走。比见了鬼还吓人!
罪魁祸首无所谓地摊手耸肩,“切——胆小鬼。”
依着水上玄给的羊皮纸,红莲教在此地的分舵藏在一户农家,而依着羊皮纸找来,却是两间茅草屋。
火殇无语,仰头叹气。
火绿的心情却不错,蹦蹦跳跳窜到火殇跟前,轻声唤,“爷——一个分舵有多大啊?”
“有多大?”拿手随意比划了下,“也没多大,这么大,这么大,就是比这个茅草屋大就是了!”
火绿乖乖点头,表示明白。
那边水上玄一行已经推门进去了。
火殇紧跟其后。
砰——寒冬鸟惊叫着扑打扑打乱飞一气,可怜的门在风中摇摆晃荡。一人轰轰轰得冲了出来,冲到屋外,火殇狠狠吸气
呼气,指着茅草屋,手还在不住抖动。
“你你你?”
水上玄弹弹衣摆,冷冷瞟了他一眼,但手上动作温柔,轻轻暗下了火殇的手,道:“木寒衣早探好了道,我们只要……
”
“要你个大头鬼!”火殇大叫着跳了开去,手抖着指着银发男子,啊啊怪叫,“你个疯子!爷虽然平日不行善事,但好
歹爷光明正大!干得事爷从来不屑于躲躲藏藏!你,你竟然叫爷钻狗,狗洞?”
聂紫不懂事,小声嘀咕,“管他狗洞虎洞,能达目的就是好洞。”
若是可以,火殇是想一巴掌扇死这死丫头的!但无奈帝夜军四使权利无穷,可偏偏就是动不得其他使者的使从和使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