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上——林沐儿

（三十四）

“你们和我们想象的明星不一样。”丁晟恒嚼着饭粒说。

“怎么不一样？”猫A笑着问。

“没架子。”丁晟恒嚼完饭接着嚼菜。

猫B也笑了：“我们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工作而已。”

黎闵郝听到猫B的话，抬头看了眼猫B，没想到猫B正笑眯眯地盯着他：“是不是觉得姐姐说得很有道理？”猫B说。

黎闵郝微红了下脸，点点头，低头扒饭。

看着黎闵郝可爱的样子，猫B轻笑出声。

下午的拍摄，黎闵郝和丁晟恒以为很简单。打架，是他们从小就会做的事情。但是，面对镜头，一帮人看着他们，他们却不知道要怎么开打。

“是不是太久没动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出招了。”丁晟恒皱眉。

“要不先让我揍你一拳。”黎闵郝按着手指，只听到骨头“咯咯咯”的声音。

“为什么不是我揍你。”

“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出招吗？我来示范。”黎闵郝笑。

“……”

两个人正磨叽着，另一边的导演喊开了：“怎么还不开始，要打得真实，但别受伤，知道了吗？”

“这么高要求，怎么弄……”丁晟恒还没抱怨完，就感觉一阵拳风袭来，他条件反射地后退、闪身、出拳，挡下黎闵郝的突然袭击。

“哼，你完了。”丁晟恒眯起了眼。

“谁怕谁。”黎闵郝笑。

马上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看得围观的人瞠目结舌。他们打得还真认真，拳头打到肉上的声音还都能隐隐听到。黎闵郝嘴角擦破了皮，丁晟恒右脸都红了：他们还真是专挑看得见的地方打。

直到导演喊CUT喊了三四次才停手。

丁晟恒坐在黎闵郝身上，手还掐着他的脖子，气喘吁吁地说：“你还真打啊，TMD痛死我了。”

黎闵郝想扯个笑，却痛地“嘶”了声，说：“你下手也不轻啊。”

“我这叫正当防卫。”

“行了，给我起来吧，重死了。”

丁晟恒站起身，伸手拉起黎闵郝，两人勾肩搭背、摇摇缓缓地走到一旁休息。

一边：

王一兴奋地问导演：“陈导，怎么样？”

秃头男看着刚刚拍的那一段，点点头，但还是没表情地说：“不错。”

王一欣喜若狂，能得到苛刻的陈导这样的评价可不容易。

另一边：

猫A：他们演的不错啊。

猫B：不是演的吧。

猫A惊讶：“你说他们真打？”

猫B但笑不语，他们还真有意思。

拍完晚上的烟花部分，两个人和王一说了声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双方家长都愣了：这不是去拍戏吗，怎么带了一身伤回来？但看到他们貌似不是很气恼的神情，也就不再多问。

然后寒假就开始了。

其实，寒假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写几天作业、做几天年末大扫除、过个年、窜几天门拜个年、吃吃喝喝几天，时间呼啦一下也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这个年，与往年不一样的是，黎闵郝和丁晟恒除了拿到压岁钱外，还收到了拍mv的酬劳，这着实让两个人惊喜高兴了一把，而且花自己赚的钱感觉真是特好。不过这个寒假嘛，还是如往常任何一个假期一样，不是丁晟恒赖在黎闵郝房间聊天打屁玩游戏，就是黎闵郝呆在丁晟恒房间玩游戏打屁聊天。弄得两家家长都特欣慰地看着他们。

一年没回几次家的杨韵见到他们俩其乐融融的样子，竟然感慨了：“想你们小时候没一分钟就打在一起，现在能这么安静地一起嗑瓜子看电视，真难得。”

黎闵郝一脸黑线。

丁晟恒哈哈笑着说：“阿姨，我们好久没打架了。”当然那次拍mv的动手可不能算“打架”，那只是拍摄需要。

黎闵郝也说：“妈，我们都多大了，还和小屁孩一样啊。”

“对对，都长大了。”看着这两个蹿的都高过她半个头的孩子，杨韵有点感动有点激动。

当然，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要发泄一下少年充沛的激情。两个人的手技可以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每次都能把对方弄得欲仙欲死、娇喘连连。也许，在这一方面，两个人也不甘输给对方吧。

平淡无奇地开学后，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走着。每天上课下课、写作业考试、网球部活动、四个人的一段路，好似一成不变，但是，岳悦慢慢融入进来了。他慢慢地靠近黎闵郝；黎闵郝慢慢地不排斥他一些亲密的碰触；丁晟恒看着笑得灿烂的他慢慢地积着莫名其妙的火；莫阳慢慢地适应四个人一起。很多事，慢慢地，改变了。

阳春三月，学校开满了白色的、粉色的樱花，她们如雪花般簇拥在一起，美丽极了。黎闵郝和丁晟恒慢悠悠地走在夹道上，两旁的樱花在风中招展飘落，惹得路人纷纷注目。

“你说，这几天学校里是不是怪怪的？”丁晟恒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盯着他们议论纷纷的人说。有些，走过他们身边，甚至还转过头来看他们；甚至有时，还莫名其妙听到一些女生对着他们惊呼和指指点点。

黎闵郝左右看看，说：“我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在看我们。”

“我们怎么了吗？”丁晟恒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初中时也会有同班女生和他表白之类的，比如董颜就跟他告白过。但是，这么的高回头率、高注目率他可没遇到过。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黎闵郝问。

“什么叫我做了什么，我还都莫名其妙呢。诶，你怎么就说我啊，是不是你闯了什么祸？”丁晟恒竖起眉毛。

“我可是‘四好青年’，像是会闯祸的人？”

“看着就像。”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争论着，直接无视路人的注目礼。

到了莫阳学校才知道，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受关注了。刚到，就看到莫阳咋咋呼呼地叫开：“你们知道今天我们班女生给我看了什么吗？”说着掏出一本书，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本杂志，一本娱乐杂志，然后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说：“‘猫儿’的新专辑，你们看这张宣传照，有你们呢。好几个女生都跑过来问我，《Happy day》 那首歌里的男生是不是每天来和我一起回家的那俩家伙。我还专门让女生给我看了那首歌的mv，还不就是你们俩嘛。嘿，我说，那个星探还真不是骗人的啊。你们知道吗，我们班女生都沸腾了，吵着我要和你们认识呢。”

黎闵郝拿过杂志看了看，果然是他们。

丁晟恒也凑过来看，说：“拍得不错。”

黎闵郝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莫阳看着淡定的两个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怎么这么冷静？你们红了，你们是明星了！”

“不就是拍个mv嘛，哪有你说的就是明星了。”黎闵郝把杂志扔还给莫阳。

丁晟恒笑嘻嘻地说：“要不要我给你签名啊，搞不好还可以卖钱哦。”

“滚你的。”莫阳卷着杂志敲丁晟恒。

“恭喜你们。”岳悦站在一旁笑着对黎闵郝说。

黎闵郝弯起嘴角，回了个好看的笑容。看到黎闵郝对自己一天比一天温和，岳悦想，总有一天能磨到他。

丁晟恒看着他们“含情脉脉”对视正燃烧莫名之火时，手机夺命一样地叫了起来。他看也没看直接接起电话，把火发在这通电话上：“谁，说话。”

“……额，我是王一，我找丁晟恒。”电话那头的王一看了看手机屏幕，拨出去的确实是丁晟恒号码没错啊，怎么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虽然丁晟恒脾气是不大好，但也没听过这么火大的声音。难道是别人接的电话？王一猜测。

“……你打我电话找丁晟恒，你不知道我是丁晟恒干嘛打我电话，什么事？”丁晟恒努力压下情绪，说。

王一吞了吞口水，虽然电话那头的男孩比他小了四五岁，可这魄力却是足着。他言简意赅地说：“你们拍得那只mv看了吗？‘猫儿’这张专辑卖地很火，尤其是这支mv，被争相讨论。所以，我们邱总，想见见你们。”

“你们邱总？谁呀？”

“华影娱乐集团传媒总监。”

丁晟恒听这身份抬头，估计应该是个头儿。

“找我们干嘛？”丁晟恒依然没好气。拍一支mv，已经够烦了，还想找他们，以为他们很闲哪。

“我也不知道。这周六上午，我会去接你们。你们时间空出来，我会去你们家接你们的。”王一强调了两次“会亲自去接他们”，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啊？又找你们拍啊？你们还真的要做明显去了？”莫阳兴致勃勃地看着丁晟恒。听他刚刚对话，应该是上次那个星探。

“没什么，回吧。”丁晟恒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对他们摆摆手。

“什么没什么啊，一定有什么事吧？说说嘛，让我们也听听是什么好康的事儿。”莫阳不依不饶。

丁晟恒使劲按了下莫阳的脑袋，说：“好奇害死猫知道不。说了没事，你想让我编什么呢。还回不回家了？”

莫阳拉下丁晟恒的手，嘀咕：“小气。”

岳悦也好奇地听着他们说，一转头看到黎闵郝正皱着眉盯着丁晟恒。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黎闵郝这样看着丁晟恒了，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他们俩不会……？

（三十五）

晚上，黎闵郝正躺在床上看书，突然听到“咚咚咚”敲玻璃的声音，循声看去，看到丁晟恒正站在他房间外阳台上朝他招手。黎闵郝扔下书，跳下床跑去开门，一打开落地窗就说：“大晚上的爬窗，你要吓唬谁呢。”

“不就想吓唬你嘛，可惜你胆子太大。”丁晟恒笑着说。

三月的夜晚，气温依然低如冰窖，才在外面站了一会，丁晟恒的脸蛋、双手就冻得冰凉凉的。他踢掉脚上的拖鞋，跳上黎闵郝的床，床上是黎闵郝刚刚躺过的温热，丁晟恒舒服地一卷，说：“冻死我了。”

黎闵郝看他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了，赶紧过来扯，说：“过去点。”说着，就挤进被窝里。转头看丁晟恒闭着眼靠在床上，黎闵郝被子底下的脚踢踢丁晟恒，问：“你不是来睡觉的吧？”

“不行？”丁晟恒睁开眼问他。

大晚上的，黎闵郝可不想和他起冲突，说：“行行行，您老想睡就睡。”说着，拿起刚刚扔在一旁的书继续看。两人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而且他的床也够大，黎闵郝无所谓。

“你看什么呢？”丁晟恒问。

黎闵郝报出个书名，丁晟恒不明白，又问：“讲什么的？”

“计算机软件的一些初步知识。”黎闵郝说。

“你这么喜欢计算机？”丁晟恒问。

黎闵郝点点头，说：“还行。”虽然书里的很多东西他还不是很明白，但是查过、问过，明白一些简单应用后，他觉得真是奇妙极了。他看到了另一个有趣的世界。

黎闵郝还记得他爸爸和他谈话的那次，他爸爸问他以后想做什么？虽然现在还很模糊，但是他知道，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他感兴趣的东西很多，他也在慢慢找自己最喜欢的。

丁晟恒看着黎闵郝专注的侧脸：漆黑闪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暖黄灯光下近乎透白的薄唇……然后视线往下：因吞咽唾液上下浮动的喉结、不深的锁骨、裹着睡衣的肩膀、修长的手指，丁晟恒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眼睛、喉咙都在发热，烦躁在心里翻滚。

“怎么了？”黎闵郝看到丁晟恒的异样，奇怪地问。

丁晟恒伸手抓住黎闵郝的领口，用力一拉，把黎闵郝拉到了自己跟前。黎闵郝一惊，书被甩开，双手本能地撑在丁晟恒两侧以防整个人压在丁晟恒身上，奇怪地看着皱着眉的丁晟恒。

这么近的距离，黎闵郝的呼吸就打在了丁晟恒的唇边，丁晟恒垂眼出神地看着那因吃惊微微张开的双唇，突然想凑上前去咬一口。这么想着，他身体也就往前倾了，眼看着要碰到时，胸前伸出只手挡开他。黎闵郝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干嘛？”

“我……”丁晟恒愣住了，想到自己刚刚要做什么，脸瞬间红了又白了。看到挡在前面的那只手，抓起来在手腕处就狠狠咬了口，痛的黎闵郝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抽回手，黎闵郝看着手腕上红彤彤的齿印，愤怒地瞪着丁晟恒：“你发什么神经？”

丁晟恒感觉咬了黎闵郝之后，心里那股烦躁还是没有消减，。他推开黎闵郝，跳下床，穿上鞋说：“我TMD心烦。”说完就疾步往阳台走，走到窗门边才想起过来要说的事儿还没说，回头对龇牙咧嘴的黎闵郝道：“周六上午王一过来接我们去见他们公司老总。”说完，就推开窗户，翻回自己房间。

黎闵郝愣愣地看着打开了的窗户，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自己手上红彤彤的印子。一阵冷风刮进，吹得黎闵郝一个激灵，怒不可遏地喊道：“丁晟恒你这王八蛋。”

另一边的丁晟恒正抚着胸口蹲在地上，他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就是：烦。没来由的烦躁。他其实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和黎闵郝说王一的事情，可是他就是想来闹闹黎闵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是想要咬黎闵郝的嘴吗？丁晟恒郁闷地都想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周六，王一一早就在他们家楼下等着。王一问了丁晟恒地址，又问了黎闵郝地址，才知道他们俩的家挨一块呢，正好，省了他跑的时间。他已经两次被这两个家伙的时间观吓得快得心脏病了，所以这次总监召见，他可不能还让他们踩着点到。

三个电话后，终于看到丁晟恒黑着脸出来，然后黎闵郝也开门出来。人员到齐，王一催着他们上车。

王一安静地开车，瞟了眼后视镜，后面的两只有点不对劲，没有前几次见到的亲昵样儿。两个人都靠窗坐，中间空了大大的位置，各顾各的扭头看着窗外。王一猜测着：难道这两个家伙在闹别扭？

其实，也说不上别扭。

那晚，丁晟恒咬了一口黎闵郝后，心里窝的火还是没下去，见着黎闵郝和岳悦还是躁，所以也就摆不出什么好脸色；而黎闵郝被莫名其妙咬了一口后，想着只要丁晟恒说句好听的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没想到丁晟恒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臭，弄得他稀里糊涂的又气闷。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了。

直到刚刚，丁晟恒叫黎闵郝出来，还是发的短信。

黑色丰田车驶到一幢大厦前，王一找了个空位停好，领着他们往大厦里去。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人默默地跟在王一后面，认真走路，没人讲话。

这22层的高楼当然不是全都属于华影娱乐集团的，大厦里坐落着多家大企业小公司，其中要数最大的当然是华影娱乐集团。这可以从它占用的楼层数量和高度中看出来——从15层到22层，都是属于华影娱乐集团的。而且，在下面的某些公司中，还有华影娱乐集团投资的。所以在这幢大厦里，华影人绝对是趾高气扬的，别家公司的人看到带着华影工作牌的人，都是点头哈腰地打招呼微笑。这一点，从刚进大厦大厅，王一把工作牌带上就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