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上——林沐儿

王一很享受这种感觉，更想让后面那两个让他“追”了很久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好知道知道他们华影的厉害。

丁晟恒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声：虚荣。

黎闵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跟着王一直接坐电梯至21层，然后被领进一个大会议室。

“你们等下，我去通报。”说着，王一就走出了会议室。

21层很简单，一个会议室，对面的一间办公室，以及对面办公室外隔出的一个给秘书的办公区间。

看着丁晟恒还是一副臭脸的样子，黎闵郝火大，说了今天两人的第一句话：“你摆脸给谁看啊？”

“我心情不爽不行啊！”丁晟恒也火，他觉得自己很需要好好发泄下。

“你不爽冲着我干嘛？”

“我TMD就是看你不爽！”丁晟恒吼得脸都红了。

“……你有病吧你。你咬了我个大血口，我都还没找你，你到看我不爽！”黎闵郝火越烧越旺。

丁晟恒一把拉过黎闵郝，恶狠狠地说：“我就是有病，TMD我还想揍你。”说着，竟真的挥出拳头，黎闵郝当然不会示弱。

等王一进来见到的场面就是：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块。

他傻在门口，这怎么就打起来了？

王一赶紧把两个人拉扯开，厉声说：“你们当这什么地方，是你们来撒野的吗！赶紧把自己扒拉整齐，跟我去见邱总。”说着，就气呼呼地往外走。

黎闵郝和丁晟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跟着王一走进对面那间办公室。

邱航看到王一领进了两个衣衫不整、脸颊淤青、嘴角擦破的少年，奇怪地看向王一：这是在外面刚打了一架？

“邱总，两个孩子年轻气盛闹着玩呢，磕着碰着总有。”接收到boss眼神的王一赶紧扯谎解释，总不能真的说他们在打架吧。

邱航挥挥手，不甚在意的样子，他示意两个少年坐下，然后才说道：“我叫邱航。我看了你们在‘猫儿’mv里的表现，虽然你们没受过专业训练，但表现得很有张力。今天让王一把你们俩找来，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聊什么？”丁晟恒抚着淤青的脸颊问。

“你是叫丁晟恒？”邱航笑着问他。

丁晟恒点点头。

“那你是黎闵郝？”邱航笑着转头问另一个。

黎闵郝也点头。

邱航接着说：“我想签你们做我们的艺人。”

心思都还在刚刚那场架的两个人听到这句话，瞬间拉回了注意力，吃惊地看着对面那个笑容亲切的人。一旁的王一也惊讶不已，他没想到总监亲自召见是要签下这两个臭小子。

“为什么？”黎闵郝呐呐地问。

“你们的形象不错，表演虽然生涩但有感染力，经过我们专业的培训和包装，绝对是两颗耀眼的星星。我想当初王一追着你们参加试镜，李娜推荐让你们参加mv，就已经看到了你们身上的潜质。”邱航说。

王一在一旁边听边跟着点头，他就是回母校无意中看到这两个小子，第一眼就看中了，才会一直缠着他们。

“我们都还是学生，不大好。”丁晟恒说。

邱航笑地温和，说：“这次我们要打造的是学生组合，在符合当下的流行元素的同时，也要有积极向上的精神。你们是市一中的学生，优等生的身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可这会影响了我们正常的学习和生活吧？”黎闵郝皱眉。

邱航呵呵笑了。一般人听到有人要捧他们做明星，高兴巴结还来不及，这两个小孩儿却还犹犹豫豫，真是有趣。

黎闵郝和丁晟恒当然知道做明星可以多么光鲜、多么万人追捧、多么名利双收，可是他们拍了一次mv之后，虽然只拍了一天，但他们都快累趴下了。丁晟恒骨子里懒散的因子、黎闵郝骨子里嫌烦的因子，都发挥了作用，都不想惹这档子事儿。

（三十六）

两个人默默地跟着王一走出邱航办公室，走出大厦，然后坐进车里。王一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个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们可要好好想。”说着，发动车子。

两个人本来没什么好烦的，但后来邱航和他们说的话让他们犹豫了。

“知道为什么我只找你们来而不是让你们和爸妈一起来？”邱航问。

黎闵郝和丁晟恒摇头。

“这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尊重你们的看法和决定。虽然你们还小，但你们和我一样，都是男人。”

黎闵郝和丁晟恒都被邱航的话小小地震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是被当成孩子，而是一个男人来交谈和对话。而且整个过程中，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邱航对他们平等的态度。

“当然，我认为，在你们觉得暂时做不了决定的时候 ，可以请教你们的父母。”邱航笑地温和。

不管邱航的话是真意还是假情，但对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个男孩来说很受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更希望被成人般对待。王一虽然意外邱航对黎闵郝和丁晟恒的特别关注，但对他招揽人才的手法是非常熟悉的：笑眯眯地把你引进来，然后让你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这就是被称为“华影教父”邱航的手段。

黎闵郝和丁晟恒动摇了，毕竟那个缤纷刺激的世界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吸引人的。

一路沉默地回去。

当然，父母的反应也是在他们意料之中，果然是一致的反对：娱乐圈太混乱，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虽然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因为他们俩是小孩子这样的理由而被反对，着实让他们窝了把火。但他们还是很听父母的话，既然父母不同意，两个人仅有的一点动摇也不摇了。

两个人僵持着就没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

不过，有一个人是一直放在了心上。邱航一边说着“尊重他们的决定”，一边却积极地动作着。一方面，他让王一缠着黎闵郝和丁晟恒给他们洗脑，一方面，他也了解了黎闵郝和丁晟恒的家庭，很亲切地上门拜访。最后，邱航把他们两家子都请到了自己的公司，美其名曰要带他们好好参观参观。

一圈参观下来，最后一帮人坐在了邱航的办公室。

邱航递给王一一张碟，示意他播放起来。邱航的办公室，宽敞简约，沙发正对面是一套高档的影音设备。因为他有个习惯：对于艺人的作品，他都会留存。然后在他和艺人谈去留、谈待遇的时候，他就会放出他们的作品，一一和他们分析其中的优劣利弊。再然后的结果通常是：在邱航亲切温和地讲解下，艺人们都会心甘情愿、感激涕零地听取了邱航的意见。当然，在工作繁累之时，这套影音设备，也是邱航放松时候的消遣。

“之前很冒昧地拜访了你们，今天请各位来参观，就是想表明我们的诚意。我和闵郝、小恒都谈过，尊重他们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苗子。我想让你们看一下他们的这支mv，你们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说着，朝王一点点头。

王一接到指示，按开遥控器，《Happy Day》欢快的前奏响起，然后是女孩清脆俏皮的声音。清新精致的画面展开，然后众人看到了黎闵郝和丁晟恒的出场，除了邱航和王一，大家都震惊了一把。黎闵郝和丁晟恒也没看过自己拍的mv，两个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电视里那两个时而欢笑时而皱眉时而勾肩搭背的人，不可置信，这个是他们吗？

“我怎么感觉不像我。”丁晟恒呢喃。

“原来我上电视还挺帅。”黎闵郝附和。

这是两个人僵持后最平和的一次对话，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都不自在地别了别嘴，但两人之间不算摩擦的摩擦就这么消散了。

当画面转到两人打架的那一幕时，林淑琴小小地惊呼了下：“难怪小恒一脸伤地回来，原来是这样打的啊。”两个当事人也被画面里的“真实”吓了一跳，拍的那天没什么感觉，原来看着是有这么视觉冲击。

一曲mv很快结束，当屏幕转暗，一室的人都安静了。慢慢地，才响起邱航的声音：“虽然他们演得还算生涩，但我们也看到了他们自身的优势和潜力，所以，我们公司很愿意栽培他们。

邱航说得诚恳，让黎天启、丁正宇、林淑琴对“混娱乐圈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有了点改观，至少这个人让他们觉得还是舒服的。

林淑琴握起坐在自己边上的儿子的手，问：“小恒，你想去试试吗？”

丁晟恒微微想了下，说：“还行吧，感觉不赖。”

林淑琴点点头，并没说支持还是反对。

“你呢，闵郝？”黎天启问自己的儿子。杨韵不在，自己今天更是专门请了假过来。

黎闵郝其实不大喜欢在镜头前摆弄，但是刚刚看效果，也觉得挺不错的。看到丁晟恒还蛮感兴趣的样子，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只能含糊地说：“也还行吧。”

黎天启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儿子不是很强烈想进娱乐圈。其实，黎天启还是不想让黎闵郝接触这一行的。一是因为黎闵郝还是个高中生，年龄小，二是因为他希望黎闵郝能继承他做医生。所以，听到黎闵郝这么说，黎天启放心了，笑着说：“拍的是挺不错。不过，闵郝下半年也要高二了，我看学习比较紧，时间上是不好安排。”这句话，是对邱航说的，也算是变相的拒绝了。

黎闵郝小小皱了下眉，虽然自己是没什么兴趣，但黎天启直接帮他做决定，还是让他有点小小的不爽。

邱航当然看到了这一点的小动作，他还是笑地温和，说：“从一开始我们找上他们，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时间上，我们完全可以配合。”说着，递过一叠纸张，说，“考虑到他们学生的身份，我们会和他们签短期合约。这份合同里，写明了我们只会让他们帮我们拍三个广告、两部电视剧、一张专辑，每项的工作时间都有详细标注，各位请看一下。这份合同到期后，如果还愿意和我们合作，可重新再签订。”

两家人接过合同，看得认真仔细。

王一在一旁忍不住翻白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捧人这么累。他之前遇到的哪个人不是看到可以做明星了都忘形地哇哇叫的？就这两个小子，平静地不像普通孩子。今天看到他们的爸爸妈妈，才终于有点了解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所谓的：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吧。两家人都很冷静都很磨叽啊。

王一看了眼邱航，他双手十指交叉，悠闲地搁在身侧扶手上，靠着沙发背，笑容亲切地看着两家人。邱总脾气真好，王一叹着。

黎闵郝和丁晟恒也凑在一旁看。

丁晟恒越看越感兴趣，看着挺好玩的，好像也不怎么耽误时间，本来无所谓的心情转化成了想去玩玩的想法。他对丁正宇和林淑琴说：“爸、妈，我想试试。”

听到丁晟恒的话，邱航眼里的笑意深了一分。

“你真的想去？”丁正宇皱眉。

“嗯，我答应你们。就做合同这么几项工作，绝不耽误学习。”丁晟恒点头。

“你黎叔说得对，都要高二了，就算是在假期做这些工作，那还是占用了你的学习时间哪。”林淑琴还是不想让丁晟恒去做。

“妈，除了学校补课，你看我哪个假期用来学习的了？”丁晟恒笑着说，“我保证，高考绝对捧个状元回来。”

“爸，我也要去。”出声的是黎闵郝。

邱航的笑意更深了。

黎天启抬起头，看着黎闵郝，皱眉：“你怎么也凑热闹？”

黎闵郝说：“不是凑热闹。”

黎天启合上合同，说：“我和你妈商量下。”说着，转头看向邱航，“我们回去再考虑下。”

邱航点头，亲切地说：“可以。有任何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说着，站起来，像他们伸出手。

两家人回去后，都经过了长谈详谈电话漫谈，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人也互相沟通了好久。最后家长们拗不过孩子的意愿，在黎闵郝和丁晟恒保证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答应了。

丁晟恒是觉得好玩才答应，他没想到黎闵郝竟也会去。不过，黎闵郝的回答让丁晟恒又陷入了迷糊的慌乱。

“我看你要去，我才答应的。”这是黎闵郝的原话。

丁晟恒听到这话，心里一震，又接着问：“为什么？”

其实黎闵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看到丁晟恒感兴趣的样子，不想让他一个人。看丁晟恒一定要问个明白，黎闵郝只得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呗。”

说者吊儿郎当，但听者心里却五味陈杂，丁晟恒又是高兴又是懊恼，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王一看到两份合同签好了，不禁再次佩服邱航：真不愧是“华影教父”。 当知道给黎闵郝和丁晟恒安排的经纪人是李娜时，佩服之情更是犹如滔滔黄河延绵不绝。经李娜带过的人，不是成为国际明星就是国内一线艺人，看来邱航是真的要捧红这两个男孩。

当黎闵郝和丁晟恒看到李娜时，都惊了一把。这人他们见过啊，不就是试镜那天坐中间的短发女人么？李娜看到他们到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小航办事效率果然快。”然后抬抬他们的脸蛋捏捏他们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不错不错。”

两个人只能无语地被这个女人对他们上下其手，不去想她口中的“小航”难道是邱航？不去想对面这个女人狼一样冒光的眼神，不去想自己像东西一样被挑挑拣拣地视奸着……

（三十七）

莫阳在听了黎闵郝和丁晟恒签约的事之后，果然非常配合地大呼小叫、上窜下跳。黎闵郝和丁晟恒只能无语地别开脸，不认识这个像羊癫疯发作一样的人。

岳悦听了之后，就像当初听到他们mv很火一样笑着祝贺他们，但是暗里却握紧了拳头，心情沉重。他压抑地感觉到，这对他非常不利。这么一来，他和黎闵郝见面的机会就会更少，而丁晟恒和黎闵郝的独处时间就会变多。难道他猜测的事情，会……？岳悦不愿去想。

但是几个星期之后，在看到黎闵郝和丁晟恒放学了还是经常和他们一起走，岳悦渐渐放下心来：原来没那么多工作。而一旁的莫阳更是大笑了开：“你们真的签约做明星了吗？怎么这么闲啊？”黎闵郝和丁晟恒还是把脸别开，直接无视这只疯癫的羊。

按照合约规定，工作都是安排在假期里，所以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个人乐得上学期间没工作。

时间呼啦呼啦跑过四月、五月、六月，一下子就到了吃西瓜的季节。阳光也一天比一天傲娇，尽显毒辣之势，地上的人打着伞都经受不住它的热情。黎闵郝和丁晟恒的暑假才开始没一周，就接到了李娜火热的召唤——客串一部偶像剧。当然，因为两个人一点儿都没学过表演，所以公司先给他们安排两周的培训。

李娜在电话那头干脆地说：“你们东西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就过来接你们去公司。记得和你们爸妈说声啊。”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两个人做好了暑假要接工作的准备，但没想到要住公司，着实让他们意外了把。双方的父母知道后，更是没少叮嘱他们。尤其是杨韵，难得她这个暑假提早回家，可没想到黎闵郝要离开家去工作，那个心疼不舍啊。一晚上抓着黎闵郝嘱咐个不停，直到第二天黎闵郝要上车了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车上，李娜边开车边笑着说：“你们爸爸妈妈真热情啊。”刚刚她也连带被拽着，差点都走不了。

丁晟恒无奈地说：“他们就是瞎操心，我们都多大了。”转头看到一脸沉默不语地黎闵郝，手肘碰碰他，问，“怎么了？舍不得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