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床伴 上——六朝风流

「侵犯那个孩子的人是你吧。」

秦阳猛地掐灭手中的香烟，惊悚的抬起头看着袁时一。

「哼！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你做得出来，还怕别人知道。我给那孩子上药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叫着秦律师，说他很痛，求你放过他。」

秦阳只觉得身体某处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喘不过气来。

「啧！你那是什么表情，用不了这么造作煽情吧。」袁时一摇头唏嘘道：「阿阳，虽然这种是用钱买的，但你也合适点吧，他毕竟是个孩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出来做吧，你什么时候喜欢玩SM了，把人家折腾得遍体鳞伤的。我虽然不是什么良人，但是最讨厌这方面的暴力了，而且这个孩子看起来挺嫩的，会不会还没有成年呀，你什么时候喜欢摧残幼齿类的了。」

秦阳知道袁时一误会了，他艰难的寻找着措辞，解释道：

「时一，不是……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张教授介绍到我们所里来，跟我实习的大学生，因为前天……前天晚上，我喝醉……」

「有没有搞错，他不是，不是MB，是跟着你的实习生，还是张教授介绍的。」袁时一吃惊的打断了秦阳的解释。

「人家都说当医生的黑、当律师的更黑，阿远就说我们三个正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所以才能凑一块，我当时还觉得这么说，对你秦阳有点亏，没想到，哼哼，我们再黑也是黑在外面，至少还知道人类和禽兽的区别，你呢，连里边都是黑的。」

「我是被别人陷害的！我怀疑有人往我的酒里下药。」

「怎么？爽完了你就不承认是酒后乱性了，哦，我忘了你是大律师了，巧言擅辩是你的长项，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就没人来陷害我！你不会不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吧，秦大律师，你不会真认为动动嘴皮子，就避过去了。」

「你放心，我不会逃避，我会补偿他的。」

「怎么补偿，不会指用钱吧，哼，怪不得，人家说律师一身的铜臭呢！他家里很困难吗，用得着你经济援助？我跟你说，现在的人，家里多半都只一个孩子，宝贝得不行的，会要你的什么所谓补偿，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父母交待，哦，还有怎么跟你那恩师交待。我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是懒得理你。你也知足了，如果让我家DANG当知道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早逼我跟你绝交了。」

袁时一愤愤的说完，「砰」一声大力关上门，再不理会秦阳。

好友的话让秦阳心潮澎湃，他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年依然苍白的脸，陷入沉思中。

第九章：秦阳的回忆

秦阳并没有觉得好友的话有什么不对，的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确是个难题。

夜深人静时，他坐在陆非予床前，看着经历过这场劫难后，仿佛消瘦了一圈的少年把脸紧紧的贴在枕头上，好像在渴求依靠般的有些脆弱、有些无助，让秦阳感到一阵纠心。

在秦阳三十一年的生命中，他似乎没有觉得亏欠过什么人，反而是别人一直有愧于他。还没等他出生，就不负责任离去的生父，让他没有品味到一丝父爱的温暖。

出身在单亲家庭的他，从小是在偏见、白眼和排挤中长大的，在他生长的那个北方小镇，人们的观念还不能摆脱愚昧的去宽容一个未婚先孕的母亲，去体贴一个可怜无辜的幼儿。因为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他的童年是灰暗、寂寞的，没有玩伴、没有朋友，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同学都孤立他，他总是孤单的一个人上学、放学。

在冷漠的环境中，他慢慢明白了许多同龄的孩子还不会明白的事情，性格也变得越发独立和坚忍。他常常喜欢靠在镇口的那些高大笔挺的白杨树下，昂头仰望那像是与阳光连接的树梢，遥想自己也能变成一棵伟岸的大树，可以给母亲依靠，可以伸手触摸到太阳的温暖。

终于，高三那年他以全县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取了Z大，让含辛茹苦的母亲真正扬眉吐气了一回，随后，他和母亲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那个生活了18年的地方，一起来到了他上大学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C城的生活的确是全新的，在这个长江南边的大都市里，人们的思想就像是热辣辣的天气一样，在大学里，他是一个正常的学生，就算知道他来自单亲家庭，也没有人会多么鄙视他、疏远他，虽然早已养成的沉静个性，让他外表看起来还是那样冷冷的，不过他的心里是愉快的，就像是终于感觉到了生命的热度一般。

接下来，他遇到了齐远、袁时一，得到了友情；遇到了热情主动的安菲，收获了爱情；遇到了恩师张卫国教授，感受到了父亲般的关爱。

虽然大学毕业后一年，母亲突发疾病去世，让秦阳无比伤痛和遗憾，可是那时他正好拿到律师证、签了金诚所、考上研究生、又值新婚燕尔，可谓已成家立业，母亲可以说是含笑而终的。所以就算是两年后，妻子背叛承诺，攀附权贵，再次将他推落到人生的低谷，他也没有过多纠缠，非常爽快的离婚后，他只带上学历证、律师证等个人证件，其余一切财产都没有要的，十分潇洒的离开了不再属于他的家。

可是对于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孩子，他是有愧的，虽然那是人为的意外，但是他没有底气以此为借口，当驼鸟的推脱掉。

陆非予在医院里躺了两天，秦阳也在旁边守了两天，这期间，袁时一都是亲自来换药上药，并没有惊动其他医生、护士，自从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在治疗上也格外用心些，每次见到守在旁边的好友，都忍不住的挖苦、讽刺好一阵。

其实，陆非予在当天晚上就已经醒了，可是他知道秦阳一直守在身边，所以没有睁开眼睛，只好继续装睡，恍惚间，他听到了秦阳和袁时一断断续续的对话，心中的疑惑也慢慢解开，他终于明白这件事应该是一个意外，虽然很痛很委屈，可是他知道不能再去责怪秦阳。

第十章：强暴的补偿

清晨，当陆非予再次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袁时一和秦阳。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还是袁时一先开了口：

「啊呀，小朋友，你醒了，来让我看看，烧是昨天就退了，等会再量量体温，看有没有反复，你饿不饿，不过今天还不能吃东西哦，后面的伤没有好完全，但是可以喝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陆非予点点头，袁时一体贴的喂他喝了水。他听出来，这个就是昨天为他治疗的那位医生，喝完水后，有点羞涩的说道：「谢谢，医生。」

袁时一从医以来，不知听到过多少患者的道谢，可是陆非予的神情和声音却让他格外动容，没由来的让人想去关爱他，于是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开来。

陆非予觉得这位医生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对小孩子一样，心里很是怀疑他是不是儿科的医生，等他终于嘱咐完转身出门，陆非予的心情已不再那么紧张，可单独的面对秦阳，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尴尬。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秦阳从衣袋里掏出陆非予的手机，放到床边，说道：

「这是你落下的手机。？？？？？？？？？？？？？？你生病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你打了电话，现在最好回复一下。」

陆非予一直没有吭声，目光也一直盯着雪白的被单，让秦阳觉得不知再说什么才好，沉默了一会，他转身拉开门准备离开，身后却响起了一声轻轻的：

「谢谢。」

这声道谢令秦阳整个身形都晃了晃，三天来的巨大压力似是被卸掉了一大半，他没有再停留，急急的走出了病房，赶着去办一件已经决定了的事。

陆非予拿起手机，挨个的给妈妈、曾祺和季斐他们去了电话，每个人都为他担足了心，令他很是内疚。不过，为了隐瞒事实真相，他还是只能撒谎称自己是在外地办案时突发疾病，才没能及时与亲友们联系，搞得大家又一阵担心，他挨个的抚慰完后，感到非常疲倦，又渐渐睡了过去。

秦阳直到晚上才出现，他进来的时候，陆非予正靠在床头看袁时一送来的杂志，发觉他的到来，便抬起头看着他。

秦阳迎着少年清澈的目光，默不作声的把一张银行卡慎重的放到床头柜上，看到少年眼中掠过的疑惑，他偏过身子，故作镇静的把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这是我的所有存款，现在全部在这张卡上，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去看一下，如果对数额有什么异议，还可以来跟我说，除了流动的存款，我还可以把房子……。」

「请等一下……」少年充满愤怒的声音坚决的打断了秦阳的话。

他抬起头，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正跳跃着羞愤的火焰。

「秦律师……」陆非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调，不让它因为怒气而颤抖：「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总之，那天晚上是我的过错，我很抱歉！希望这些钱能够补偿你。因为……。」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陆非予再次打断他，「秦律师，第一，我不是女孩子、而且也成年了，所以，你做的既不构成犯罪，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第二，我现在也知道这件事是一个意外，所以，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更不用说什么补偿的话。」

第十一章：逃离

秦阳没料到会遭到陆非予如此抵触的回绝，这个温和的少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咄咄逼人的话，直把他怆得愣在原地。

陆非予这一天里，还想着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来像往常一样的面对秦阳。虽然发生的事严重的伤害了他，可是他始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他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再责怪秦阳就有点过分了。

可万万没想到，秦阳直接把一张银行卡甩到面前，说要用钱来作什么补偿，让他的心真的凉了一半，如果说那天晚上的侮辱是无意为之，那么现在的侮辱就是有意而为之了。

他真不明白像秦阳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像社会上那些市侩的人一样，想着用钱来解决所有问题。越想越觉得难受，一阵屈辱感席卷而来，令陆非予感到羞愤和恼怒，他急急转过身的背对着秦阳躺下，说道：

「我很累，请你收回你的补偿，我要休息了，请回去吧。」

秦阳知道现在已是多说无益，他没有拿回放在柜面上的银行卡，只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

第二天早上，秦阳起晚了，大概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他回所里处理完几件急办的事，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了。打开陆非予的病房门，床上的人已经不知所踪，所有的一切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像是在等待下一个病患的入住。

他像是被刺猬扎到般惶恐地直奔到袁时一办公室，心急火燎的质问好友：「他呢？他到哪里去了。」

袁时一靠在椅子上，闲闲的反问：「什么他，你问哪个他！」

「时一，你别跟我兜圈子了，那个孩子不见了，他到哪里去了。」

袁时一凝视着秦阳好一会，终于摇着头拉开抽屉，拿出那张银行卡抛给他，说到：

「那孩子出院了，呵，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专门跑来跟我道谢，还问我要交多少医疗费。唉，没见过这么傻的孩子，明明是被你害了，还没想占你半分便宜，而且也不算占便宜啊，本来就是你该出的嘛，我当然不会让他交了。好在他也没争，只是叫我把这张卡还给你。」

喝了口水，袁时一继续说到：「呀，秦阳，相识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蠢的，……我都跟你说了，这种正常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要你的钱呢！真正想要你的钱来补偿的人，又怎么会事后总躲着你，不想让你找到他。我跟你说，这两天的相处下，我是看出来了，这个孩子虽然表面上温和柔顺的，可是心底下极有骨气的，虽然被你害了，但是毕竟事出有因啊，可能已经决定不再怪你，直接把事情闷在肚子里，就算完了。谁想到啊……你蠢到用钱去砸人家，真是伤人自尊。现在好了吧，气得别人一走了之了。」

看着秦阳久久不哼声，袁时一站起来走上前，拍拍好友的肩膀，叹道：

「算了，阿阳，该怎么说呢，其实无赖一点的想，这也许是最好的了结方式了，难得碰到一个这样既通情达理又不死搅蛮缠的主，不责怪、中伤你也不要你的钱，让你的面子、里子都保全了，这件事于你可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啊。」

听着好友的话，看着窗外被烈日照得刺眼的景物，秦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十二章：重回金诚所

正如袁时一所说，这件事如此了结，对秦阳来说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就好像是做了场梦一样，梦醒了，生活照样是原来的生活，陆非予的实习已经结束，彻底的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似的。

可是，在秦阳的心里清楚的明白，那两个始作俑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对于陆非予，这种的所谓了结，实在是太不公平，他承认自己想用钱来补偿的做法是有些轻率；不过思来想去，除了有点钱之外，他还能有什么，还能给陆非予什么。

每当想到这，他就不由得叹气，原来自己也是这样一个肤浅的大俗人，不免对一直怀抱的清高和自恃都有点嘲弄的失落感，对于那个无条件原谅他的少年，一种难言的思绪总是萦绕在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秦阳总是有些魂不守舍，工作上一直没办法进入状态，虽然表面上看，没觉得什么，可是心细如发的陈莉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忍不住开始敲打他：

「秦大，这阵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老一副没精打采的。」

「有这么明显吗？」

「嗯，别人可能看不出，不过我自己是觉得有点不对了，这种状况很少见啊！是不是前阵太累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是觉得有点累，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闷。」秦阳掩饰着说道。

「呵呵，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说，觉得闷了，没想到你也这么说，大厅里的小丫头们看到小予走了，很不适应呢，都闷得慌。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好的孩子，上星期那一病真是吓人啊，昨天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是回家乡去了。唉，要不是因为生病，他本来是要实习到下星期的。」

「你打电话给他……」提到陆非予，秦阳变得有点莫名的紧张。陈莉没有察觉的继续说到：

「是啊，他走得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把他的暑期实习表填好交给他。所以，昨天本来想打电话要他来拿的，没想到他说已经回家乡了。不过这也正常了，他爸妈一听说儿子病了，急得不行的催他回去。小予那么乖的，再加上在这里是一个人的，没人照顾，的确是挺可怜的，所以马上就回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哦，快了，他们学校9月2日就开学了，所以三天后他就会回来，到时会来所里拿实习报告，哦，对了，我得赶紧把评语帮他写好。」

「莉莉姐，那个报告让我来写吧。」

「啊……」陈莉颇感意外，她扶了扶眼镜，有点不解的看着秦阳：「……嗯，想想也对，他是跟着你实习的，你这个做老师的应该把该走的程序走完，那就交给你了。」

「好。」

三天后……

当陆非予带着一堆家乡特产出现在金诚所，立即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好在莉莉姐及时仗义的把他从那群八卦姐姐手中解救出来，疼爱的拉住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

「嗯，好像是瘦了一些，看看下巴都变尖了。不过，脸色好看多了。还是回到家有父母照顾着好啊。小予，你不知道，那天早上真是吓死我了。」

陆非予心里很是感激这位极热心待他的大姐，说实在的，一个半月的暑期实习，金诚所上上下下接触到的这些内勤人员，都对他很好很友善，这种普通人之间没有物质利益作为交换的真情流露，让他觉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