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看清楚他是谁。我可是连给你两次机会了,别再触怒我考验我的耐心。下一次我就直接喂你枪子儿。你最好当
真。”
禾嘉禾汗如雨下,一个劲哆嗦,“是,抱歉,林先生,抱歉!”
“怜生,你要什么去给他说。”
“……”我没有犹豫,这似乎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了,先结束我和李和梅千疮百孔的生活,我们都需要一点安宁。
我走近禾嘉禾,挡去了林轩的视线,看到禾嘉禾神情陡然一变,那自以为是阴冷的笑相信是无论如何不会逃过林轩眼睛
的。
“第一,不要再叫贺明来找我麻烦。第二,叫张明华不要再去找李和梅麻烦。”
禾嘉禾在听到第二条时一蹙眉,他很意外我和张明华还有些许牵扯。原来那竟是一场巧合,并非刻意而设的陷阱。也是
,谁有那胆量和后台顶风犯事,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支柱,除了张明华外没有别人了。
也是这样的巧合毁了艾平达最后一点犹豫。
我直起身,从禾嘉禾的耳侧离开,窗外凋零的枯木沉睡的枝干将在来年第一缕春风吹来时复活,任何沉浮都是暂时的,
我回头看着林轩湛蓝的眼睛,想起的,竟然是第一次与他们相逢时,头顶明媚高远的青空。
我跟禾嘉禾走到庄园门外,他上了车后打开车窗,对我说,“你别得意,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眯着眼友好地走近他,俯身,轻声道,“不是林轩,更加不会是你。再见。”
一切暂告一段落,但就如钟秦所说,即便是林轩能给我的保护也会消失,一旦他离开中国,他所遗留在中国的所有,就
会倾颓。
林轩是个破坏欲极强的人,不要的就一定要毁掉。在那之前必须全身而退,虽然我们丧失了几乎全部的主动权,但庆幸
的是,我们也失去了承受风险的最大可能。
这一得一失,不到最后,说不清是福是祸。
一路沿着萧瑟的石板路走到木屋前,看到赤青赤着膀子手里挥舞把大剪刀蹲在屋后修剪樊篱,他听到脚步声一回头,那
副墨镜后面到底是什么表情也许会成为未解之谜。他沉默的形象有时候并不吓人,有点毫无自觉的搞笑,有点一本正经
的滑稽。我看了他一会儿走了过去,伸手去抓剪刀,“我来吧,这么剪还不如干脆连根拔起来年重新栽种新株。”那些
遭殃的枝条碰到我真有福气。
赤青二话没说自觉站到一旁观摩学习。那剪刀有些重,我呼哧呼哧劳动一会儿就冒热汗,“园丁呢?”
“没。”
“难道不是长期雇佣的吗?”我觉得自己示范一下就好,毕竟现在身体进入冬眠变得又懒散又孱弱,体力活不再适合我
,交给赤青做免得浪费了他赤膊上阵的那架势。
“不。”
“为什么?这么大个庄园平时都没人来打理?”
“吵。”
好吧,我知道为什么林轩随身保镖一直是赤青了,换成别的人什么时候多说一个字都能惹得林轩勃然大怒。我看赤青总
算是剪得有些模样不至于破坏无辜的花草放心要走。赤青叫住我,“嘿,少爷在睡觉,别去打搅。”
我哭笑不得站在门口,说道,“我叫顾怜生,要嫌三个字费事儿可以叫我怜生。他睡觉我也不能站外面吹冷风吧。”说
着我推门进去,嘎吱一声把什么声响都挡之门外。
一进门右侧的小茶几上,郝强曾送给林轩的花束和卡片仍旧是那个模样,花瓣早已枯萎变成深色的紫,沾了一层灰香味
却还未消失。那张卡片上写着一行字:我知道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你也会走下去。可你不知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也
会去陪你。
角落写着:你永远的Humphrey。
Humphrey是郝强的英文名,我曾在一本他博士期间与导师合着的书籍上见到过,那是他和林轩相识时所用的符号,他们
的故事我们在番外里再写吧。
林轩在睡觉,冬日近午时分阳光变得温暖,昨日一场雪没能阻止她日常出勤规律作息。我走进屋里,拉开垂帘,阳光正
好可以铺在林轩的身上,他阴寒的半边脸顷刻柔和起来,一些肉眼可以看到的飞尘在床前轻飘飘扭旋着,精灵一般调皮
。林轩在梦里接触了不同寻常的光芒,困惑地微微睁开眼,躲避着,却又挣扎地向我看来。他看到我背向窗口,坐在一
张黧黑笨实镶金嵌银的木椅中,双目微垂,眉头轻蹙,光从我发顶抚擦而过激荡起隐约的斑点,有些刺眼,却又那么璀
璨,林轩移不开眼,他略微有些诧异,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完整地沐浴在阳光下,每处角落都不会遗漏,他甚至可以看
到我脸庞上细软的,带点金色的汗毛,他甚至可以看到我眼中清晰的,静无微澜的倒影。他就这么看着我,那么快的从
睡梦中醒来了。忘却了一些经常在梦里出没的阴影和疯狂,忘却了总会不断诱发怒气的背影和言语,一去阴霾的力量,
他也许从未妄想过。
他听到我说,“林先生,今天别忘了送我回学校。”
原本打算下午就回英兰山,但林轩在书房策划了一小时的阴谋诡计最终决定让我明天早上再回去。吃晚饭之前,他给我
的寒假作出了周详的计划安排,很有可能会占用下学期开学之初的一点时间。他不会真的想把我往哥伦比亚送吧……
“今天晚上你陪我去个地方,明早再回学校去。”
我看到赤青穿一件粉红色的围裙在厨房炒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那么坦然娴熟地在灶台
前忙活,他切菜颠勺加佐料的功夫一看就知道是千锤百炼过来的,他以前,不会是个家庭妇男吧……
“明早要开会。”
“我重要还是开会重要?”林轩睡了一天精神大好,竖起眉毛瞪着我,“你们那破学生会快点解散吧!一群屁大的小孩
自娱自乐以为自己是谁?!”
招你惹你了,我心想用不着这么恶毒攻击学生会吧。感觉怪怪的。
赤青在这个时候端出第一道菜:清炒苦瓜。几乎看不到一点油花。
林轩夹了一筷子塞进嘴,回头告诉赤青,“别的菜再稍加点盐。”然后他赶忙又对我说,“明天早上回去你别再找借口
。”
“我打个电话请假。”说着我要离座。
林轩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依旧是一张颜色不好看的脸,他睡了一下午谁有空隙惹他,莫名其妙。“就在这儿打。”
他妈的,随便,反正我是要打给艾平达,你爱听不听。电话那头响起声音时,林轩侧过耳朵斜了我一眼,催促我赶快点
。接电话的不是艾平达,是钟秦。他一听我明早才能回去,阴阳怪气“噢——”了一声,说,“回来给我买点桃酥别忘
了!还有你大伯打电话来要钱,你想想办法。”
“好的,麻烦大少爷明天把屋子收拾干净等我回来验收。”我一咧嘴笑,林轩立刻拍桌子,赤青正巧端出一锅汤,手一
抖,汤汁飞溅到墨镜上。
我若无其事挂机,装模作样苦恼地叹口气。林轩吃了火药似的看谁都不顺眼,他拿起筷子指着我差点没给我戳脸上,“
你缺多少钱?你大伯怎么还缺钱?!”
“林先生照以前付款就行。”赤青有点委屈地别过头去擦墨镜,随后盛了米饭推到我们面前,“要过年了手里紧,穷人
啊……”
林轩斜睨我几秒钟,一声不吭开始吃饭。三个男人,围着饭桌吃饭的感觉……别扭,完全没有食欲了。
晚上7半点,林轩认真看完了新闻联播,穿好外套揣好钱包冲正在厨房帮忙洗碗的我勾勾食指,“怜生,出门。”
火速收拾好跟了出去。等了一会儿赤青开一辆普通的吉普车把我们送到了和浦镇比较繁华的地段就转头先回去了。林轩
兴致勃勃看着整整一条街花红柳绿的彩灯和摆摊的小商贩,一揽胳膊勾住我的肩膀,笑道,“你不知道吧,今天晚上是
灯笼节,再过一会儿更热闹。”
花灯一盏盏描摹出街道的走向,蜿蜒着朝尽头延伸。不知是从谁家传出的鞭炮声点燃了这火红色的夜晚,小孩子追逐打
闹手里举着冰糖葫芦和小灯笼从大人的身边风也似的旋即便没入了的人群。林轩拉住我的手挤了进去,在每一处小摊前
驻足,看尽了所有的年画窗花,光糖葫芦就吃了三串,他对这些琐碎的生活和短暂的欢乐充满了好奇,他能一口气猜一
个小时灯谜不烦不躁,他把赢来的铅笔这些小玩意给我,去凑热闹等大婶熬煮的一锅白的黄的萝卜热乎乎盛一碗,边吃
边问我这是什么好像从来没吃过,他把一袋麻糖吃完后牙齿嗖嗖钻凉风,镇上搭了个戏台子,咿咿呀呀唱起来,我才趁
林轩全神贯注之时溜出来去买桃酥。
快过年了连桃酥的颜色都变得喜庆,红的绿的果脯,腻滑的糖汁,核桃花生仁,香甜浓郁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即便不
吃买一些放在家里也能感受到一切即将有崭新开始的希望,热忱并且坚定。
“谁准你跑出来的?”林轩跟出来时蓝眼睛瞧了一眼纸包中的桃酥,问,“这是什么,你也给我买一点吃?”
晚上吃了那么多还不够。我无奈又买了一小份给他,“糖浆化的快——”我递给他一张纸巾,心想不知道他吃个大花嘴
是什么模样。
走出店门,林轩四处瞧了瞧,拉住我,“过来。”
他把我拽进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往前走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抱住我一点前兆都不给,低头吻我的鼻尖和嘴角,脸在
不经意抚擦的时候感觉得到他舌尖的轻触,他抬起我的脸,等眼睛彻底习惯黑暗后才凑近了低声道,“你怎么不抗拒了
?”
我靠在墙上仰着脸,有些戏谑他的意思,我能不把这个叫做勾引吗?毕竟我心底确无此意,偶尔比较没有自觉而已。我
呵呵一笑,“我并不讨厌这样。林先生以前没有养过宠物吧,缺乏肌肤接触。很正常。”
林轩扶着我的腰身,双脚与我的相差站稳,问,“那该怎么办?”
“最好去买一只大小合适的猫随时抱着。”
“你的大小就正好合适。”
“……”
林轩再次贴住我的嘴唇,含糊不清道,“猫就算养乖了,偶尔也会伸出小爪子挠人。”
我任他在我嘴里肆意翻卷,粗鲁的吻有些疼,咬我的舌尖时力度把握不好也许就是故意用力些,察觉到我的闪躲便盘吸
着,糖浆清甜浓烈的味道仿佛使嘴唇变得柔软,越吻越深,几乎快触到我的喉咙,眼前冒金星,又累又喘,接吻也是个
体力活。林轩放开我,左手的大拇指擦去我嘴角的津渍,再浅浅一个吻,手便从我腰侧滑进去,温热的手掌向上摸到了
背后,冬天里略微缺乏水份的肌肤反到比夏秋干爽易滑行。他的右膝盖顶在我两腿之间,同是男人的生理构造让他那么
轻易就知晓哪儿是快乐的阀门和禁区。
“你和艾平达上过床没有?”
“没有。今后也不会。”我一点也没有推拒,我知道林轩不会对我做什么,如果他需要和我发生性关系,那么他煞费苦
心的“争夺”就失去了意义。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跨下玩物,何须如此。他不会这么快破坏自己的计划。除非哪一天,他
能找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给予我新的身份。
“钟秦呢?”
“我还是处男,您不必怀疑了。”我觉得有点好笑,林轩也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感兴趣,并且毫不遮掩不加修饰问得如此
直接难堪,但正因为是他,这么问出来反而显得有些发怵笨拙。“他们都不是同性恋,您别误会……您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林轩放开我抱怀特别认真地询问。
“您的情人里并没有男人吧。”
林轩不说话了,他好像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可能有点沮丧,被我这么简明透析了他一切作行的深意,没有一点
幻想和杂念的反应倒让他觉得自己变态奇怪。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竟然三番两次和另外一个男人接吻,并对对方有抚摸
的意愿,仔细想想他大概一时半会儿觉得困惑不好接受,更别提解释了。
晚上九点多,我们才直接回到了早上在镇政府宾馆开的房间。走过楼梯口时,两个小姑娘交头接耳臊红了脸瞅着我们,
她们知道这个地方是当地人搞破鞋杏出墙最高级的地点,但两个男人开房间并不多见,更何况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
一进屋我要开灯,林轩眼疾手快按住我的手,窗外的灯光在他眼睛里燃动,“别开灯。”
他走到窗前,谨慎地斜出一点,盯着后院漆黑的坝子,笑道,“这白痴挺有意思。”
我立刻意识到有人在监视我们。果不其然,林轩哼哼冷笑了两下,带我去了隔壁另外一房间,这才打开灯,边走边脱去
外衣,咚一声躺在床上,吁气,“玩好了,睡觉吧。”
你吃了那么多胃里也不难受,我大胆走近窗帘,半遮半掩下隐约看到一辆棱角分明的吉普车突兀地停在净无一物的空地
上,赵国强,他什么时候跟来的?
“我只要一回国他就缠着,也没缠出个结果。”林轩慢悠悠脱衣服,一件又一件,“让他盯着那间房吧!累不死他!”
林轩提前就嘱咐赤青开两间相邻的房,这样一来就算赵国强问出了林轩晚上会在哪屋歇脚也只会白费功夫空盯着一晚上
。当然,我们现在住的房间并非赤青直接去开的。
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林轩已经脱光了,我非常遗憾地垂首长叹,好吧,你有暴露癖,何苦我脸上作烧深表歉意,于是我正
视他,眼神从他强健的胸肌移到了脸上,“他会不会来烦我?”
林轩全身赤裸盘腿坐在床上,笑道,“那我不管,他做不了什么,不过他是个大烟枪,说话的时候站远点。”
我笑眯眯把空调定在20度以下,“林先生的生活习惯非常好呢。不过暴饮暴食——就——”
林轩两眼一翻,想了片刻,因为温度骤降而隐蔽地打了个哆嗦,“我今天晚上吃的很多吗?糖葫芦,年糕,麻糖……”
几乎都是甜食。我不喜欢的味道,在腹饱之后一听到几乎就会头晕反胃。还好林轩及时刹车,打哈欠起身去洗澡。这个
空隙我给赵国强去了一条短信:目标丢失睡去吧。勿回。
很快我看到黑黢黢的车里燃起了一点火星,深红色的光周围似有袅袅烟雾缭绕,这是一种证明,他已经放弃监视林轩了
。他能做什么呢,当初以警察身份把长期生活在父亲虐待中的林轩从噩梦中救出来,却诧异地看到当年那个孩子迅猛地
长成了更坏的家伙,他心里萌生出毫无根据的歉意和内疚,这让他误以为只要能看紧点这孩子就不会去作恶。他有些搞
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了,这泛滥的父爱啊,一点都不贴切。
我有一个瞬间在想象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爱抽烟喝酒也许很懂情调非常浪漫骗女人是个道内高手,不知道,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