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选后记 下——猪美美

作者:猪美美  录入:04-29

老蔡壤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一声幽幽的叹息就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那叹息简直犹如地府里冤死的鬼魂一样的幽怨呐,听得众人的脸直扭曲呀。

紧跟着雷丰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朕登基十六载,兢兢业业,勤勉治国,如今只是想在宫中加盖一间宫室,难道就不行?”

“我国自建国起底子便薄,这些年外患不断,现今北部边陲仍不安稳,将士枕戈而眠,陛下却如此荒唐。”蔡壤大义凛然的说

道。

“哎,本以为天语是比我印度更大的国家,没想到国君竟如此,如此,如此多的难处。”幽怨呐,幽怨,“不如此事就由我父

亲出资,可好?”

“胡说,我堂堂天语大国,难道就连一座宫室也盖不起了?”雷丰瑜怒道:“户部,限你们三天之内筹措白银五百万两,着工

部立刻开工。”

本以为户部尚书高丰年会提出异议的,没想到他只是站出来,叹了口气,“臣领旨。”

工部尚书董浩也低眉顺目的道:“臣这回定然竭尽全力。”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蔡壤大声指责道:“难道我天语已没有了忠臣?”遂手指雷丰瑜,“陛下,你被这印度妖孽迷惑了而

不自知。”

“岂有此理,你竟敢污蔑朕的女人。”雷丰瑜怒斥道。

当啷啷啷啷,几声响,一只水晶球从屏风后面滚了出来,滚落在蔡壤脚边,接着那个幽怨的声音,鬼魂一样阴森森的道:“诅

咒你。”

蔡壤差点没跳起来,这‘印度女人’在君前献艺那天施妖术蛊惑君王的事,早已被加油添醋的传得天下皆知。被他施术诅咒,

说不上怕,但真被恶心到了,“陛,陛下,你看这,这妖妇,当着满朝文武就敢如此……”

“纱利雅(我的化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雷丰瑜对蔡壤说道,接着压低声音对怀里人,嘀咕道:“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

好的,知道吗,乖哦。”

蔡壤听得脑门青筋暴跳,“君前,殿上,岂能开玩笑,此等作为等同于欺君呐。”

“罪犯欺君,该当如何处置?”雷丰瑜突然语气一转。

蔡壤一愣,“欺君该当,当,斩。”

“好。”雷丰瑜大喝一声,“李云锁何在?”

“臣在此。”李云锁自景轩殿的侧角门里走了出来。

“把你查出来的那欺君之人,跟大家伙说说。”雷丰瑜道。

“是。”李云锁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打开来大声念道:“武德十五年,冬,十二月初九,郭冉夜揍,戎狄有异动。当时当值

的是礼部的单志洲,单志洲拦阻了郭冉未允其入宫,第二日晨,郭冉再报,仍阻。第三日,戎狄发起总攻,我军措手不及,惨

败。”李云锁的手下,没那么菜,上次戎狄来攻的时候,是有所察觉的,但那段时间,郭冉接了李云锁的职,可他没有李云锁

持的密旨,不能想什么时候入宫就什么时候入宫,初九夜便没能进去,初十那天偏偏是休务日,被单志洲阻着,也没能面圣,

当然,那时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那么严重。

李云锁奏完,景轩殿中鸦雀无声。

单志洲是蔡壤的得意门生,也是清流一系的中坚力量。历来以蔡壤为代表的清流一系,与高华彩代表的权贵一系不和,这不是

什么秘密,双方时有争执,互相下绊子,使坏水。这皇帝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党争也是可以利用的治下手段之一

。利用清流来监督权贵,不让其妄为,利用权贵去压制清流,不使其做大。而今天这件事,一方面清流一系做的确实过了,另

一方面雷丰瑜在这个时候揪出这件事来,似乎是别有深意。

雷丰瑜充满威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清流一系,与高华彩一直不睦,也看不起李云锁他们这些朕的耳目,我原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不分是非对错,只要是对方的事,一定要下绊子的地步,不惜将整个家国社稷置于危第,如此所为

,可当得欺君之罪?”

蔡壤抖抖索索的跪倒在地,“臣知罪。”蔡壤是耿直的老臣,这件事罪责虽不直接在他,却也绝不推诿。

“大理寺卿何在?”雷丰瑜高声问道。

“臣在。”姜寒站了出来。

“拘押单志洲,稽查相关人等。”

“臣遵旨。”

“蔡壤。”

“臣在。”蔡壤跪在地上应声道。

雷丰瑜道:“责令你着手修改律法,首先一个,就要修改我天语的婚姻法。要加上婚姻双方不限种族,不限性别,只要出于真

心,任何人不得强加干涉。”

“这,这,这……”这明摆着是为了将来娶这个‘印度女人’铺路的,无论如何老蔡壤也是不能答应的,他摘了乌纱,重重的

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太上皇,老臣对不起你呀。”

“你想抗旨不尊?”雷丰瑜阴沉的说道。

“陛下。”呼啦啦跪下了一片,“蔡老忠心耿耿,虽有错,也只是治下不严之错,错不至死,律法乃是国之重事,切不可草率

行事呀。”这些人大多是文臣,有的是隶属于清流一系的,也有属于权贵的,或者哪边都不站的,但毕竟在选后这件事情上,

这些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一时殿中安静了下来,跪着的站着的,陷入了僵持状态。

“哎!”又是一声幽怨的叹息,打破了大殿上的紧张气氛。

“乖,别伤心,相信朕一定会让你当上皇后的。”雷丰瑜柔声安慰道。

“是我的水晶球,刚刚显现了一些画面。”‘印度女人’低声说道,但在这安静的大殿上依然清晰。

“什么?”雷丰瑜问道。

“孔雀王国最后还是覆灭了,曾经的文明只剩下了断瓦残垣,辉煌一时的昌德拉国也灭亡了,血流成河的城池,渐渐被凄凄荒

草所淹没。”若说他之前的话是诡异幽怨,这时说出的话,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一派胡言,危言耸听。”这回跳出来大吼的,居然是五营步兵统领绿胡子,他指着屏风后面的人道:“我以前不反对你,觉

得你爹没和你娘在了一处,都是因为这些嚼舌根子的混账,但是现在我老胡也忍无可忍了,这个江山那是我们多少兄弟用命换

来的呀,岂容这个妖妇,如此的诋毁。”

“是危言耸听吗?”雷丰瑜站起身来,指着蔡壤道:“你们这些人,只知党派之争,不顾国家安危者有之。”冲着其余几人一

指,“成日里盯着我皇后之位,不得好处就消极怠工,不干实事者有之。”冲着陈起明一指,“装聋作哑,倚老卖老者有之。

”冲着兵部现在坐第一把交椅的韩飞一指,“边军、京军之间分得真清楚,却不看看关外磨刀霍霍的戎狄人,愚蠢自私者有之

。”

“似这般,”他重重的一锤桌子,“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智者勇士’你们倒是帮朕好好算算,那断瓦残垣和荒草凄凄,离

我们还有多远。”说罢,拂袖,“退朝。”

众文武大臣,垂着头陆续退出景轩殿。

高丰年和陈起明一起往宫外走着。高丰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祸乱后宫都能祸乱得如此动静的,实在是高呀。”

“可不是。”陈起明脸色也有些发白,“连我都给骂上了。”

“不会闹得太过了吧?”高丰年有点不放心。

“不会,看似乱,但正是乱而不乱。”陈起明道:“今天他打击了清流一系的气焰,又借机威慑了其他人,是早算计好了的,

高明呀。”

“借机还让修改律法,呵呵,不分种族是假,不分男女才是真。”高丰年说道。

“哈哈。”逗得陈起明哈哈大笑。

“可是丰瑜这戏也做的太久了,怠慢朝政总是不好。”高丰年这人多少有些婆婆妈妈。

“那些鸡毛蒜皮怠慢了也就怠慢了,他兵制改革的事一直进行的紧锣密鼓,秋收冬藏的事也没耽误,边关屯田的事也有条不紊

的在办着,显然他心里有分寸,放心吧。”陈起明道。

“差不多该请龙跃出来了吧?”高丰年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再多给他们点时间吧,作为帝王,难得能有这样的逍遥机会。”陈起明这个老狐狸,其实心肠真是不错的。

陈起明这一说,高丰年也心软起来,“但最多就只能再给他们三天了。”高丰年叹息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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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吧。”雷丰瑜拍着我的头,“在这三天中,我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祸害谁就去祸害谁。我做个大昏君,你就当

足红颜祸水。”

“呵呵。”纵使三天,也是难得,“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昏君和祸水,这滋味果然妙极。”

“接下来,想先去哪?”雷丰瑜问。

“嗯,”我想了想,“不如先去街上招摇过市吧,闹就得闹得越大越好,不是?”

第五十五章

我和雷丰瑜手牵着手的在京城的大街上散步。身后跟着抬着御辇的宫人、仆役,前面是御林军开道,左右禁军护持,阻拦着蜂

拥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步散得当真是轰轰烈烈,排场十足。

不过雷丰瑜和我那是什么排场没见过的人?这点阵仗自不会放在心上。低声说笑着,慢慢而行。

“我们初次相遇,便是在这里吧。”雷丰瑜的兴致极高,说着边将在人群中举着糖葫芦叫卖的小贩,招到跟前,买了两支糖葫

芦,递给我。

我脸上裹着面纱,不方便吃,但举着、看着也欢喜不已,“要不说怎么叫缘分呢,吃串糖葫芦都能撞上一世的情缘。”

“呵呵。”雷丰瑜笑着道:“并不是无意中撞上的,是我故意拦住了你的路,让你撞上来的,因为第一眼看见你的笑容就被迷

住了不可自拔。”

“我还以为是脱靴那一次,你喜欢上了我的脚。谁让你总是把玩我的脚,有时还咬两口,我还以为你有恋足癖。”我嘻哈的取

笑他道。这是多年来雷丰瑜一直没变的奇怪嗜好。

雷丰瑜被我说的有点脸红,“恋足怎么了,我也恋你的笑,恋你的一切,不行呀?”

“行,行。”我笑着拉着他,“恋的越多越好,越癖越好,只是别再忘了就好。”

“失意是很痛苦的,你不该拿这件事来取笑。”雷丰瑜故作生气的说道:“明明是那么重要,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却记

不起来了,你知道有多苦吗?”

“现在还那么苦吗?”他的苦,我感同身受。

“现在不了。”他紧握着我的手,“我们已经有了比以前更多的快乐和幸福,填补曾经失落的东西,将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快

乐,更多的幸福,更多的回忆。”

“说得好,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再忘了现在的一切,我就再一次用更多的幸福,来换回你的爱。别人是恋爱一次,我和你可以恋

爱两次,三次。”我开玩笑道。

雷丰瑜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缓缓放开了拉着我的手,“你是谁呀?”

我惊了一跳,“别,别开这种玩笑。”

雷丰瑜大笑着一下子大力拥住了我,“逗你的,看把你吓的。”

“呼!”我长长吐了口气,“吓死我了。”追他那就是玩命呀,谈何容易。

“这一次就再不分开了好吗?”雷丰瑜很认真,又有点紧张的问道。

“我再也不想与你分离了,可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有些人,就像是我的血肉一样,再也割舍不下了。”这个身躯已和我的魂完

全结合在了一起,他的记忆,我的经历,共同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就是龙跃,儿时起就深爱着的锦堂;江南烟雨中闯入了心房

的管大少;屡次交手,越是斗得激烈,就越是爱得深的雷丰瑜,龙跃都一样无法割舍。

我停下脚步,眼前已到了胖老板的状元地门前,两层楼的酒楼,临街的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二层却空空荡荡的,应该是被

人包下了,只有一扇窗子是打开的,窗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冲我挤眉弄眼的扮着鬼脸,另有两个身影隐在窗后,虽看不真切,

但我知道那是谁。

我转头看着雷丰瑜,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心紧张的几乎提到嗓子眼。折腾了这么久呀,就为了今天这一锤子能敲得响,“老

婆呀,我为你当牛做马都行,你可千万要高抬龙爪呀。”

雷丰瑜脸上青一阵,绿一阵,黑一阵,五颜六色变化许久,最终咬着牙,拉着我的手,步入了状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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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容他留着你们,不过只能在我允许的情况下,让他出宫跟你们相见。”雷丰瑜的声音,强势中又有些沉痛,这对他来

讲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

“不行。”雷丰瑜的天大让步,对于锦堂来说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的时间一分为三,每人的都要均等。”国是国,家是

家,他陈锦堂怎么说也是这家里的大夫人,怎么也不能让小三压得抬不起头来。

“你和管仁华已经整整霸着他八年了,要想时间均等,也等我补过这八年再说。”雷丰瑜对这不知好歹,妄图跟他平起平坐的

人,实在已是最大的容忍了。

“八年是我和仁华两个人和他一起,每个人也只能算是四年。”锦堂的花花肠子远没有雷丰瑜多,一时间真较真起是八年还是

四年来。

雷丰瑜微微一笑,心里暗笑,“这个笨蛋。”借机说道:“好,便算你是四年吧,四年之后,你们再来。”别说是四年,就是

四个月,又怎么还容你们回来。

仁华连忙一拉锦堂,对雷丰瑜道:“这样吧,我和锦堂算是一边的,这样阿跃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半随你在宫中,一半跟我们

在宫外。”

“不行,阿跃已经答应我了,此生再不分离。”雷丰瑜断然拒绝道。

“哎!”他们三个翻来覆去的吵,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我趴在桌子上,用筷子戳着早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唉声叹气。

三个老婆哟,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哟,我既插不上嘴,也不敢去插嘴。

“爹,你看他们就知道你争我夺,一点也不为你着想,不如,不如,”他贼贼的对我眨着眼睛道:“不如我们私奔吧。”

“奔你个头呀。”我一筷子敲在他脑门上,“他们现在这样坐下来争,而不是一方处心积虑的想捏死另一方,已经是历史性的

飞跃了。再说,他们是稀罕你爹我才挣的,这我心里高兴得紧,若哪天他们都不争了,没人搭理我了,那我才愁呢。”

“那你叹个什么气呀?”月儿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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