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何其 下——顾思乱

了，只是那种恐惧感却像个幽灵一样一直缠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关于唐安琪和苏东城的故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之

间肯定是有一定的关系，至于到底如何也许也就如媒体中爆料的那样了。我妈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个，而苏东城则一心沉浸在画作

中。”苏羽说。

看他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我突然打断他开口说：“苏羽，你口渴么？要不要我给你去倒一点水？”苏羽有些错愕地看向我

，我正视他。

我知道我此话说得有些不是时候，而且也根本没有逻辑性。就好像一个人故事正讲到起劲上我却匆匆跑过去跟他说让他暂停一会

儿，没有任何理由的暂停。

但是苏羽却好似明了地笑了，那笑容有些淡，但是很真实。

“孔言，让我说下去吧。”他对我说，“你说得对，我们总该面对彼此的，逃避不是个办法。” “苏羽……”我略有怔忪。

他拿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庞上，消瘦的脸庞上摸起来没有肉感，手下明显可以感觉到颅骨的硬度。

“其实我们早该如此的，是我一直想要在你面前做一个完美的人，不想让你对我的过去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子你既可以对我感

到神秘，而我也不必在你面前出糗。”他淡淡然说，语气里很是无奈。

我抱住他：“不会的，你就是你。出糗也好，完美也罢，都是你。而我喜欢的恰好就是你，不管你如何。”感觉是一件很重要的

事情。这个感觉就如同女人对事物的第六感，艺术家对作品的直觉。两个完美的人可以因为感觉不对而做不了一对，而天差地别

的人可以因为感觉而爽快的成为朋友。

而我喜欢苏羽正是因为感觉对了，所以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爱上了，不分性别的爱上了。

刚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是怕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与他之间的羁绊会更深一层。那样，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更加抽

不出身。

归根结底，我是个自私而阴险的小人。

李墨书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伪君子。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件事的同时担心受怕想东想西给自己留退路。

那日的坦白只不过是我一时的冲动，在苏羽的阻止后我思虑再三也就停止了对此话题的深入讨论。而此刻，我却在苏羽面前截断

了他的话，我想要阻止他了。

看着苏羽的眼睛，我口中的话说不出口。

该让他继续下去还是……

苏羽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他没有擅自开口，也是这么看着我，一如我当初在餐厅里看着他。

一瞬间我想到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很多不着边际的东西。

想到了当年外公死去时的夜晚，想到了孔绮哭泣时的声音，想到了父母的容颜以及胖胖那怪异的叫唤声。还有还有，还有……

还有，苏羽枕在我腿上时的笑容。

那日他在我身下低低的呻吟声，那夜的月色，那盆放在阳台上的仙人掌。

我慢慢地抽开了手，苏羽的身体离开了我的怀抱让我的胸膛口一阵凉意。我说不出现在几点了，但是，外面的月亮已经在窗户可

见的范围内不见了踪影。

缓缓地，我钻入了被窝，暖暖的被窝里有苏羽的体温。苏羽正坐在我身边，不用转头我也知道他此刻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伸手，我拉掉床头灯。黑暗中，苏羽叹了口气，低低的，长长的，绕梁一般自房顶上空盘旋着钻入我的心底。

苏羽也钻入了被窝，他背过身蜷曲着身体。我平躺在床上，没有闭眼，所以可以将照着月光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

得隐约清楚。

时光就像冰凉的流水一样缓缓地钻了过去，从我们两人身体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过去。苏羽的身体离我很远，几乎可以再侧躺一个

人。

我想了好久好久，终于也侧过身面对着苏羽的背。我伸手撘在他的身侧上，他的身体蹲显僵硬。我轻轻地开口，声音是我有史以

来最最温和的一次。

“然后呢？苏羽。”我问。

然后呢，苏羽？然后他们如何了，然后我们会如何？

什么时候开始对苏羽产生了兴趣呢？

是那日在游戏厅里？面对着打游戏打得得心应手的苏羽，面对着洋洋洒洒扫射鬼魂无数的苏羽，面对着抢夺无数人视线的苏羽，

面对着……

那时的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谜，一个有着未知解的谜，我想要解密，纯学术的解谜。

但是此刻，我带上了浓重的感情色彩，想要去揭开苏羽的过去。想要知道了解与他分享他的过去。我想要告诉苏羽，有我，不要

怕。

不要害怕苏东城，那是过去，现在有我在你身边。

不要害怕唐安琪，那也是过去，而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也不要害怕李墨书，不要害怕……

呵，不要害怕。

苏羽的身体在我的话音中柔化，下一瞬他已经滚入我的怀抱。他直直地看着我，月光流在他的面孔上，将他妖冶的面容柔化了不

少，将那锋利的眼神也淡化了不少。但是他的美丽不但没有被削减，相反，更加让人心动。

精致的五官不像是真人，每一笔线条都带着无限的流光。

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

两个人下一刻都在月光下抱成了一团。柔和的月光下动作却是格外的狂野，所有的情感都在粗暴的动作中款款倾诉。

自床头柜中拿出需要的东西，所有的准备都在今夜的月光下圆满了。

先前的狂热都在进入后变得分外的缠绵。

吻是焦灼的，但是爱却是轻柔甚至悱恻的。

承认吧，孔言，你已经彻底的付出了自己，你不再是单纯的自己了。

承认吧，孔言，你已经离不开一个名叫苏羽的人了。

在热吻中呼喊着苏羽的名字，低低而沉沉的声音，他也在回吻中答应。

“孔言，孔言……”他低低地呻吟，偶尔的喘息被迫中断。

这一夜不同往日，我们两个人都分外清醒所有的发生过程，而且，两个人也都清楚地预见着明日的改变。过了今晚，苏羽和我不

再只是单纯的两个人。我们会像此刻一样交融在一起，相信彼此，相信自己。

我在那句话后完全承认了苏羽也承认了自己，而苏羽在剖析过去后解放了自己的身心。

这一夜，两个人都分外尽兴。我们尝试了很多以前不敢而大胆的动作，甚至变换了地点。在我起身去冲澡的时候苏羽也走了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在花洒下又热情地抱在了一起。

时间真的不够我们去相爱。

我也真的明白了所谓的“良宵苦短”.最后我的意识在苏羽的抚摸下昏睡过去，只记得当时我倒在床上，苏羽虽然累但还是笑着

扑倒在我身上，一只手还抚摸着我的脸庞。我无奈地打着哈欠说：“明天还要上班呢。”苏羽恶狠狠地说：“谁叫你打断我的话

！”话虽这么说，但是另外一只手已经扯过被子拉至我的脖颈处。我甜美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处，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最后入耳的

是他难得的柔和的声音。

他唤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似不够似的，每一遍都比先前的温柔。那声音实在催人入睡，让我安稳，听着仿佛要叫到世界

尽头的声音，我进入了无比甜美的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苏羽住在了一个世外桃源。

那个地方是前几天苏羽还拉着我一起在计算机里看的《断背山》的断背山。梦里的山原广袤，空气清新，绵羊雪白如云朵般纯净

。我笑着对苏羽说：“你的梦实现了。”苏羽得意地笑着对我说：“你的梦才实现了。”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向前奔跑。

他跑得极快，连时间都比不上他的步伐。就在时光交错中，我们的身侧出现了他童年时的情景图像。那些图像里的他很不开心，

可拉着我的手的他却无比开心。

最后，他停下了。他转身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在时间中老去了。

而我在这些时光中陪着他老去，开心的老去，两个人就在这世外桃源中相伴到老。

第二十六章

纵欲晚睡的后果是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脑袋里捣糨糊一般疼痛不已。

我摁掉闹钟，忽略身边苏羽不耐烦的哼哼声，摇了摇头起床刷牙洗脸。看着镜子中明显出现黑眼圈的自己，我无奈得叹了口气。

假如有机会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想要被昨晚的苏羽给诱惑去。

一想到今早要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办公室的同事甚至班级里的学生，我就忍不住想要以告假得到不去学校的借口。

不过，一想到昨晚的苏羽我就反问自己，难道我就没有预料到今早的情况么？难道我不是默许了自己的放纵么。

如此这般拷问完自己，我又叹气。

苏羽的魅力真是强大。

整理完自己的衣冠，我又迅速烤好面包烧好荷包蛋倒好牛奶，像呈现御餐一样放在苏羽那的床头柜上。看到苏羽还香甜地睡在被

窝里，一顿羡慕加满足后我俯身亲了口他就出去上班了。

而至于苏羽昨晚没有讲完的故事，我想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于在学校里面对着有些同事的暧昧眼神和某些同事的好奇眼神和一些学生的关注我已经不想要多提了。反正欧阳老师的一句话

让我的心瞬间像是在油里炸了炸似的：“小孔，不是吧，代我的班级对你的影响那么大。你可千万不要有负担压力什么的，如果

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说吧。”我只能尴尬地笑着说：“不是，没有……”杨军在那头研究了一番后就暗暗地闷笑。我无语地看着屏

幕发呆。

时间就在一日日中过去，每日回到家中苏羽总是很不拘小节地吩咐我做什么做什么，我觉得自从那夜后他颐指气使的本领更上了

一层楼。而有时候撒娇的手法更加的如火纯青了。我被他给吃的死死的。

有时候孔绮的来电询问我俩处得如何了则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直直对苏羽说我是个妻管严。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苏羽对所谓的

“妻管严”不仅没有反对，相反很是喜欢这个词语。

当苏羽接到孔绮的骚扰电话的时候，笑得开心的模样全然让我预见了所谓的嫂嫂和妹妹的会晤画面。似乎苏羽全然忘记了当初他

那一副要替天行道的狠劲。

更让我郁闷的是孔绮会在苏羽面前时不时地爆料我小时候的蠢事。虽然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蠢事。

比如我有时候会研究蚂蚁窝内除了蚂蚁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在外婆外公那我有一次误人子弟指着老黄牛跟孔绮说那是吃人的怪兽

。

毕竟小时候好奇心重，而且那时候刚到乡下也不是很懂，所以我现在能理解当时的错误。但是孔绮不，她偏偏要跟苏羽一件件抖

出来。而苏羽则时不时地将那些事提上一提，有时候甚至在我们两个情到浓时会说上一件。

那时候是最让人郁闷的，我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而苏羽则会被我囧样给笑得瘫倒在床上。

周六周日我们会在家里休闲度过。苏羽的画展临近，一反常态，苏羽竟然愈发安定起来。问他他则说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偶尔的休闲假日我们会去秘密花园。

当然，目的不在于猎艳，而是去玩玩。和苏羽坐在圈着的沙发中，拿着一杯他推荐的“情人”，感受着舞台上或热烈的舞蹈，或

暧昧的游戏，或动人的歌唱。那时候我会想一些苏羽以前的事，而苏羽有时候也很配合地跟我谈及当年的事情。

他会说他在第一次来到秘密花园时的局促不安，在第一次登台演唱后面对台下热烈掌声的惶恐和欣喜，第一次找伴侣时的紧张和

彷徨。

我那时转过头捕捉到苏羽促狭的眼神，问：“那与第一个伴侣在一起的感觉如何？”苏羽倾身上前咬住我的嘴唇，美丽的眼睛内

满满的缠绵，满满的幸福：“早忘记了，现在我只记得你。”我那时不争气地笑了出来，苏羽一下子攻略城池，像一个霸王将我

所有都侵占过去。

苏羽的画展还是来临了，那一日是我的工作日，所以我不能够陪伴在他的左右。但是现场的状况苏羽还是用短信加彩信向我现场

直播了。

看着网页上的宣传照片，那是一幅苏羽近日完成的画作，很朝气很明亮的色彩，充满着积极的情感。作品图像下是画展开办的详

细信息。苏羽的照片没有放上去，虽然策划人一直强调并且再三与苏羽交流沟通，但是苏羽最终还是拒绝了。

事后我问苏羽为什么。苏羽说，他不想要让某些人知道。

我不清楚他的某些人指谁，但是直觉告诉我那其中包括着李墨书。或者，还有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唐安琪。

苏羽近日完成的画作是作为宣传的招牌图像。

那是充满亮色橘色明黄的雏菊。右下方的那朵雏菊像是摄影定焦一样的特写镜头，什么细节都处理地很完美。开得大大的雏菊旁

是一朵依偎着的小雏菊，虽然小但是也已经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嫩绿的叶子展在两侧，像是一双伸展开要拥抱天地的手臂。或者，那是双伸开拥抱身边的较小的雏菊的羽翼。

两朵雏菊后的雏菊丛的身影都被虚化，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就像一幕群众演员簇拥在身后看着最前方幸福在一起的雏菊。

图像的下三分之一是雏菊，上三分之二是天空。

无穷无尽的天空，上有白云有风有鸟有彩虹，这些都在阳光的身后。我说不出苏羽是如何来表现阳光的，但是莫名的我就是知道

阳光在前方。不是阴影的表现，不是红橙黄绿蓝靛紫的融合，而是就这么给人感觉。

很神奇的感觉。

天空与雏菊丛的中间什么都不是，不是天空的蓝，不是雏菊的明黄色，而是遥远的遥远。像是时空在这片区域内无限延伸至远方

，我几乎可以看到尽头的天涯海角。

而这幅画名为《永远》。

我笑着保存了那张图片。我的手机里有诱惑，我的计算机桌面是永远。忽然觉得，我真的会和苏羽一直这么下去。就像我的那个

梦，就一起相伴到老。

突然手机里发来彩信，我迅速打开，是苏羽的画展地方。图片里没有苏羽的人影，有的只是一群无关的人士，他们站在那《永远

》前仔细地欣赏着那幅画。

忽然我有种错觉，那些站着的人的身影都影影绰绰在画作前，而我和苏羽则在他们身边，身影清晰。我们周围的人都在瞬间虚化

下去。

“今晚要好好犒劳我！”随后是苏羽的短信，顺便加了一张笑得暧昧的脸图片。

我无奈地笑着关了手机。

时间在我不知不觉中滑到了平安夜前夕，学生们纷纷筹备着平安果。

“坑爹的苹果，平时也不怎么出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要卖的这么贵！”童明明埋怨地说。她身边的那个朋友立马界面：“我

的这个还好，才十五元一个，你的那个更是夸张，都三十元一个了。”欧阳老师不可思议地说：“这个是金子做的苹果么！”林

纤诺界面道：“欧阳，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商贩不在节日上挖空心思，他们还要在什么地方去坑钱呢！”杨军深有感触：

“我老婆还一定要让我被她买苹果，不是圣诞节就在后日么，她还要买一棵圣诞树，说什么要过过洋人的节日，要大办特办一下

，真不知道我娶得是哪国人。”林纤诺打趣地说：“诶诶诶，你现在在这里大放厥词抨击你家夫人，小心到时候回家跪搓衣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