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途 上——非荼

啊肉啊都有，其实那是在四十五中三年来食堂饭做地最好的时候了——平时的饭菜，后来被一位牛人称为了“饲料。”

可能是运动量大了，所有的人都狼吞虎咽的，盘子里的菜很快就被抢完了，还好管够，完了还可以去盛。瀚歌也累了，吃地

也不少。

后来一连几天的军训带给大家的除了皮肤变黑了，就是——饭量都变大了。

这白天要训练，晚上也不闲着，教官会到宿舍教学生叠被子，叠“豆腐块儿”。在一个宿舍里演示完后，就让大家回各自宿

舍联系，然后再一个一个检查。

来到瀚歌的宿舍，其他人都还好，稍微整理一下就都有模有样了，看到瀚歌的被子他不由地皱了皱眉：“这什么玩意儿啊？

”

“被子！”瀚歌声音不大说。

“哈哈……”大家都堆在瀚歌床前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形状可言。

“我知道是被子！我要求叠成什么样，你叠成了什么样？”

“哈哈……你哥说你笨，看来还真是啊……”李子尧伸着脖子说了一句。被突然提到瀚语，瀚歌就更委屈了：“那你来叠一

个我看看！”

“……”李子尧吐了吐舌头退后了。

教官瞪了一眼瀚歌，上前一把抓起瀚歌的被子抖开……手停住了，这被子，他也叠不成豆腐块儿……太轻太软了，不是棉被

，是羽绒被……

“条件不错呀。”教官说了这么一句，还是把被子重叠了一下，到底还是比之前瀚歌自己叠地整齐一些，但依然是松松软软

的样子。

这件事本来也就算这么过去了，教官也没太为难他，可之后瀚歌才觉得这教官真是太仁慈了。

第50章

一个星期的军训终于结束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可瀚歌却烦恼透了——身上的皮肤被晒地又黑又干！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自己如何再躺在瀚语怀里，如何还能再听到那句——皮肤真好！

宿舍每天都要查卫生，都要查被子有没有叠整齐，床单有没有铺好。一连几天瀚歌他们宿舍都被扣了分，班主任很生气，在

课间找来427宿舍长：“你们宿舍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每天都打扫地挺干净的。”

“挺干净？挺干净为嘛会被扣分！”

“可能是……”

“可能是嘛？”

“可能是李瀚歌被子老叠不整齐吧……”

“你带我去看看。”

班主任皱着眉背着手跟在宿舍长杨锋后面，屁股撅的很高，腿又短，那样子活像唐老鸭。来到宿舍一看瀚歌的床位就火了：

“这是整嘛！”

晚上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开始训话了。

“咱们开学也快有一个礼拜了，不管你们以前是住过校也好，没住过校也好，现在既然是住进来了——就要懂住校的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要是连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都做不好，就更别说学习上的事了。你们要时时刻

刻记着，咱们是这个年纪的重点班，又是排头班——91班，所以不论做什么事都得有一个表率作用，你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可是有些人就是自私，因为一个人拖累大家。咱们班女生都很好，男生宿舍这边就不行了，尤其是427——接连四天被扣分，

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想427宿舍的人你们都知道。既然你来到这个学校，你就要改掉你以前那些娇生惯养的习惯，这里是学习

的地方，不是你享受的地方，希望你摆正这个心态。”班主任说着皱紧眉看了眼瀚歌，瀚歌早就知道是在说自己，那一字一

句地都像箭似地直冲自己。

下了晚自习班主任也不避嫌，去了男生宿舍。瀚歌正准备要去洗漱，正好撞见背着手站在门口的班主任。

“你们宿舍老被扣分你知道是为嘛吧。”

“……”瀚歌低着头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管在家里别人都是怎么宠你的，不过你既然来到这儿，就必须得跟大家一样。你那个

被子最好是换了，别再给班里拉后腿。”版主人说完就走了。

瀚歌呆在原地看了会儿自己的被子，然后去洗漱了。

后来瀚歌从学校后勤处买了个普通的棉被，每天早上都会把这个棉被叠地整整齐齐的，再也没有被扣过分。而瀚语给他买的

那个，他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拿出来抱在怀里或者盖在身上，第二天早上再放回装被子的外套里。每天如此，不厌其烦，坚

持了三年。

今天一如往常躺在床上，宿舍已经熄灯了，有时候明明已经睡着了却会被查宿舍老师手里的手电筒晃醒。

“嗡……嗡……嗡……”从枕头底下传来的震动声音把瀚歌吓了一跳，慌忙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摁了挂断，恍惚间好像又看到

查宿舍老师手电筒的光，赶紧把手机塞到被子里。果真他又来了，拿着手电往里照着。

“嗡嗡……嗡嗡……”瀚歌心快跳出来了紧紧握着手机想让它别发出声音。其实隔着一道门呢，只要别看见亮光就行，老师

哪能听见声音呢，他照了两下就又走了。

“……”瀚歌紧张地等了一会儿，感觉老师走远了才缩进被子里看了眼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一个未读短信。

“给你打个电话，才想起来你们估计已经熄灯了。想我吗？”

看到“想我吗”那三个字瀚歌心里特别甜，又夹杂着难过。

“想啊。你在干嘛？”瀚歌一打完这几个字忙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大口呼吸，闷在被子里快憋死了。

“嗡嗡……嗡嗡……”手机又震了，在现在在瀚歌听来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

“躺着想你呗，你说我能干嘛。”

“……想我做什么……”

“呵呵，你说做什么？”

“我不知道……”

“想抱着你，想亲你啊，呵呵，还想……”

看到这条短信瀚歌脸又烧起来了，可是瀚语说的，其实也是他想的！正犹豫着要回什么，居然又看见了灯光！他现在最怕的

就是那片亮光了！老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老在他们宿舍周围转！瀚歌不敢回信息，等了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他也不敢

看，那该死的老师还没走呢！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灯光才真的消失了，这期间手机又震了一次，瀚歌赶紧钻进被子看：“干

嘛呢，还不回信息。”

“再不回我可睡觉了啊。”

瀚歌赶紧回了：“刚才有老师查房，吓死我了！不敢回。”

发出去以后手里握着手机等回应，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瀚歌特别失望，就这样握着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整天瀚歌老师会感觉兜里有动静，老听见“嗡嗡”的声音，可拿出来一看什么都没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听

症……

晚上躺在床上又听见“嗡嗡”声了，因为就在枕头底下，他感觉地很真切，不是幻听！今天说什么也要尝试一下——他捂了

两层被子，自己钻进被子里，这样从外面就看不见手机光了吧！可是要知道现在虽然已经进入秋天，那气温还是很高的！

“昨天睡着了。你们还有查宿舍的啊？估计就刚开学抓地严，以后就好了。”

“恩，老往我们宿舍这里走。我现在闷在被子里呢，快憋死了！”

“哈哈……笨蛋，要不要我给你做做人工呼吸？”

“……够不着。出了一身汗。”

“那就脱光了晾晾。”

“会感冒的……”

“我抱着你，顺便做做运动，不会让你感冒的～”

“你……”瀚歌羞死了。

“哈哈～笨蛋，快睡觉吧，别太想我啊，等着梦里我找你去。”

“呵呵，晚安。”

“呼……”瀚歌摁完“晚安”两个字从被子里伸出脑袋长长出了口气，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和瀚语发的信息，不由地就出现了

一些画面……他越想身体就越热，到后来居然发现自己喘息的声音也变快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

！！

第51章

今天是第一次上专业课，也是第一次和专业老师见面。一早上完早操就看见一辆轿车开进学校，从里面下来一行人走进男生

宿舍了。

还没上课，班主任就进来了。

“今天是咱们第一天上专业课，一会你们的专业老师就过来了，人家是q附中的教授，在普通学校就能学到重点高校老师的东

西，你们真的很幸运，希望大家都能抓好这个机会。好了，我就不多说了，一定要跟这位老师好好学。”说完就走掉了。没

过一会儿进来一个女老师，雷厉风行的样子，一句话没说先在黑板上写下：鲍。就这一个字。

“我姓鲍，你们叫我鲍老师就行了，以后由我负责配合q附中的老师来给你们上课。”她正说着，一个高个儿男人走进来了。

很多学生看见他，他就笑了笑跟大家招手。

“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专业老师，潘老师。”鲍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让出讲台的位置示意那位潘老师站上去。

那潘老师头发很短，基本上等同于光头，只有一点黑头发茬冒出来，戴着圆圆的眼镜，同样是圆圆的嘴唇上有胡子——那样

子很像海豹，看上去很有趣。

“大家好，我姓潘，在b市，大家都叫我——”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下：“潘大爷。”

“以后你们叫我潘老师也行，叫我潘大爷也行，或者叫我大爷，也行。”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单名，一个虎字。今天是咱们第一天上专业课，这第一节课我就来和大家讲讲我学素描的事。记得我上大一的时候，我的

导师居然是要求我反复练习画结构—— 当时我很不理解，这些早都学过干嘛还让我画？心里对这老师很不满。但是一张张画

下来才发现有很多地方都有问题——基础没打好。就像我们盖房子，根基还没打牢，就想往上垒转头——那结果只能是个儿

屁。”他这一句风趣的比喻又引得大家哈哈笑。

“当时我的老师就和我说了，说你们这些孩子呀，玩儿了命地要考学，玩儿了命地要分数，这最基本的结构还没掌握好就想

上调子，多少人都是毁在那儿了。现在既然考上了，既然让我来教你们，我就得先把你们这些烂根都拔掉，重新种一个好的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再画任何东西都比之前更得心应手——这就是根基。所以，为了让你们少走弯路，我必须从

现在开始就给你们打好底。画画，尤其是素描，最重要的不是排线不是质感，是——”说着他拿粉笔在黑板上很有气势地写

下五个字——结构、大关系。

“这第一就是结构，就像人的骨头，这骨头没长好，再往上面加多少肉都是白搭。其次就是大关系，所谓大关系就是要交代

清楚一个物体最基本的明暗，搞清楚到底哪是最亮的，哪是最暗的，找到这两个极点，才不至于越画越黑——最后成个黑蛋

。”

“哈哈哈哈……”大家又笑。潘大爷的第一次演讲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瀚歌，他很认同潘老师讲的话，也都

能理解他说的这些，后来他都运用到画画中了。

上午潘大爷简单地做了张素描的起稿范画，就让大家自己开始起稿。大家抱着画板画，他就背着手来回转。走到瀚歌身后多

停留了一会儿，瀚歌好像感觉到后面有人，就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老师。潘大爷没说什么，笑了下对瀚歌比了比大拇指。

这是夸自己画的好呢！瀚歌心里很开心，也笑了一下转过身，画地更认真了。

一上午下来基本上大家都完成起稿了，大爷走到瀚歌身边向他伸出手，瀚歌没懂这是什么意思，大爷就瞟了瞟他的画板，他

明白了，把画板递过去。

“大家看——就是要这样的效果，线条自由放松，留有余地，不要画地太死。另外——”大爷举着瀚歌的画板，手指指着他

瀚歌的画：“在起稿的时候就要注意观察物体的明暗深浅，比如这里，”说着用手戳了戳画面上瓶底的位置：“这里是阴影

最重地地方，所以起稿的时候这里的线条就要画地黑些粗些，而亮的地方，线条就可以画地轻一些。这样以后再找明暗，就

更容易了。给。”他说完又笑着把画板还给了瀚歌。好多同学都伸着脖子往自己的画板上看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往外走——还有往外跑的，去晚了就要排队。只有瀚歌还是照常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李

子尧会叫他一起去，他总是借口什么自己要先去厕所啊什么的推辞，然后再自己去。他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去食堂，他总觉得

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很不自在，他们不上课的时候都会说方言，自己也听不懂，也没什么想和他们聊的，而且一群人吃饭就

要顾及那些吃的慢的，要等大家全吃完才可以走。瀚歌晚上睡不好，不是因为要和瀚语发信息，他们顶多发到十二点，以前

和瀚语一起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十二点左右才回家睡觉的——是因为宿舍里的同学睡觉不是打呼噜的就是磨牙的，甚至还有说

梦话的，吵地瀚歌经常是一整晚都睡不踏实，所以瀚歌很重视中午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除了要吃饭，还要睡一

会儿。

下午上了课大家都乖乖地坐到画室里等老师安排了，这时大爷走进来说：“大家中午饲料都吃饱了吧。”

“？？？”都没反应过来。

“哈哈，你们食堂的饭跟饲料没什么两样，我跟你们一样，也吃的饲料。”

“哈哈哈……”他们这才明白。

“就是，学校的饭难吃死了！”

“还不便宜！”很多人开始附和起来，开了会儿玩笑，大爷又开始下一步的教学了。他真的说到做到，结构、大关系是初始

阶段他最看中的，所以那段时间墙上经常会有看上去画地乱七八糟，线条毫无美感可言的学生习作——但是结构都对了，大

的明暗都对了。其他班的很多学生都很关注91班，不论是91班自己，还是其他班，都对这位b市来的老师很崇拜，同样的，他

们对b市也很向往。于是在课间不时会有陌生面孔出现在91班画室门口的——来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神，结果，全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