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奥古带着他的护卫们消失在街道尽头,安柏才终于松了口气,担忧地看向空离开的方向,最后咬了咬牙,转身跑回了家。
第92章 无翼之鸟
“琴姐姐!”安柏吃力地将门口的石板挪开,强风呼啦地吹进屋子,将屋内的一切都吹得摇晃起来,“我找到空了!”
空,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蒙德的年轻人曾经住在这附近。
相比较一些热心友善的居民,他看起来阴沉忧郁,并不怎么受欢迎。
但是实际上,只要你遇到一些困难,并且尝试着向他寻求帮助,他一定会向你施以援手。
他近乎是全能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开坚硬的山石、像拿起一张纸一样举起石块、搭建比任何一座石屋都坚固的屋子……
他很少说话,但是只要与他多交流,只要对上那双略微黯淡的金眸,没有人会不喜欢、不去怜惜这个孩子。
几天前,空被贵族抓走的事情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并且都非常为他担忧。
尤其是一直与空关系很好的安柏,她很清楚被那些贵族抓去的人都会有怎样的下场。
好一点的,被打一顿丢回来;坏一点的,悄无声息地死去,被不知道丢去哪里。
也正是因此,在今日的大街上,余光瞥到熟悉的金色时,安柏才会激动万分地跑过去,以至于忽略了他身边贵族的存在。
思忆此,她心下一边喜悦于空的出现,一边又有些许惶恐。
只要在这里生活得久了,就都会对蒙德的贵族有些了解,安柏很清楚在刚刚那一瞬间门,自己惹恼了那位先生,甚至在那短暂的两秒里,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被惩罚。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达摩克里斯之剑斩下前的安宁只会加重恐惧。
听到安柏的声音,屋子里原本正在石板上刻画着什么的人抬起头来。
她先是皱了皱眉,年轻的脸上出现一种过于成熟的严肃:“安柏。”
安柏讪笑两下,将身后的石板移了回来。
这下,因为强风而摇摇欲坠的屋内的摆设才消停下来。
琴的表情柔和下来,看着安柏在石凳上乖巧地坐下,才开始问:“发生了什么?空怎么样?”
将在街上遇到了空的情况告诉琴,安柏难掩面上的担忧:“怎么办?琴姐姐,空会不会……”
“别担心,空很厉害,贵族不会放过他这个强者的,相应的,他也不会有事。”琴摇了摇头,神情略微凝重,“现在的问题是,那位贵族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应该……应该不会吧?”安柏试图说服自己,“我只是跟空搭了句话……”
“不,安柏,你要知道,对于那些贵族来说,一点点不愉快就足够他们为此发疯。”琴叹了口气,“而且,空长得太好看了。”
安柏懵懂地眨眼。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几天,你要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走小路,至少为了自己的名声,那些贵族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理由地发难。”
由飓风组成的风墙包围着整个蒙德,这既是保护蒙德不被霜雪侵袭的高墙,也是禁锢自由的高墙。
为了不让臣民离开风墙范围,迭卡拉庇安下令在蒙德的各个路口上都设置了守卫,一旦有臣民靠近风墙边缘,守卫便会将其驱赶。
即便如此,就像鸟儿总会向天空翱翔,人内心对自由的渴望也是永远不会被浇灭的。
距离那天的小意外已经过去了五天,五天的相安无事足以让人将那本来就不算什么的小事情放下,就连琴也觉得或许那位贵族早就去找了别的乐子,而没有将安柏放在心上。
这让她放宽了对安柏的管教,连日里一直尽量与安柏同行的平民医师芭芭拉也没再时刻跟着安柏。
这样的放松立刻让本来就活泼乐观的安柏开心了不少,她本就是闹腾的性子,平日里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绕开守卫去到风墙的边缘,隔着风墙看外面一望无际的雪原。
她喜欢看从厚厚雪层里钻出来的、在风雪中转成一个红色的圆的风车菊。
她喜欢看有着深绿枝叶的、看似纤细的杉树挺拔在山壁旁。
她喜欢看风墙的另一边那与蒙德完全不同的景色。
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会不会即使没有迭卡拉庇安大人的统治和庇护,蒙德人也能像风车菊那样坚强地在这风雪飘摇之地活下去。
或许那会很艰难,可是再怎么样,也应该比看贵族脸色讨生活、比被烈风吹得直不起腰来要好吧?
就像也要将蒙德人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一般,高塔周围的山地十分陡峭,且就像是一双合拢的手一样将蒙德扣在手心,要从山壁攀上去抵达风墙边缘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是,这对早就摸清了山壁情况,找到了最好攀爬的路线,且是个熟练工的安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憋了五天的安柏选择在今晚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攀上山壁,在风墙的边缘看日出,那种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绚丽的霞光在天边晕开的景色不论看多少次她都会为之感动。
这样的景色是匍匐在蒙德最底层的平民们永远不可能欣赏到的。
“嘿咻!”猛地发力,少女灵巧地往上窜了一段距离,恰好摸到了山壁的边缘,于是她干脆又一次发力,直接越上了山顶。
她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橘红、金黄、深蓝已经在地平线上渲染开来,层层叠叠的霞光叠加成灿烂的色彩倒映在她同样灿烂的赤金眼眸中。
随着时间门的推移,黑暗被驱散,大片大片的浅蓝和浅金占据了天空,一团赤金的球体从地平线缓缓浮现,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袭向它唯一的观众。
好想带空来这里看看。
这个想法在刚认识空不久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安柏的脑海里了。
这并不关乎于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一种想要将一个陷在泥潭里的人拉出来的想法。
空与安柏的任何一个朋友都是不同的。
在安柏眼里,琴姐姐是她们的大家长,可靠而强大;芭芭拉善良乐观,会对任何困难展露出柔和而坚定的笑容;丽莎姐姐有些恶趣味,但她很聪明,是安柏认识的最博学的人……
但是空,那个明明有着连琴都自觉不如的实力的少年却总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他好像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对生活不抱有什么期望,只是机械的活着。
也许,看过一次日出之后,空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非常美丽,值得去期望某些事情的呢?
“呼——”长呼出一口气,安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朝来时的山壁处走去,“等下一次,如果还能见到空的话,就邀请他来看日出吧!”
她这么对自己承诺到,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推力猝不及防地击在了她的身后。
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恐怖的失重感充斥全身,在这短短的一瞬,安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一个可以止住自己下坠的凸起点,却都以失败告终。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或者说是一个生物规律——鹰会将自己的孩子丢下悬崖,让羽翼初丰的幼鸟在烈风中学会飞翔,学会了就能活下来,学不会就会死去。
何其残忍,但又何其伟大。
但是,人类没有翅膀,她注定不能乘风飞翔。
【Badending无翼之鸟】
当位于蒙德底层的平民们也能从石壁的边缘看到太阳时,辨不清面貌的尸体才终于被来这边凿取石块的平民发现。
扭曲、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唯有那条兔子尾巴似的红色发带象征了少女的身份。
很快,这里就被守卫围起来,围观的平民被驱逐,连听到噩耗来认领尸体的琴和芭芭拉都被赶回了自己的家。
“至少!至少不要……”让她的尸体就这么一直暴露在乱石堆里!
琴哀求地看向守卫,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卫冷漠的眼神刺回来。
“还不快滚!”守卫恶狠狠地吼道。
“你!”芭芭拉难掩自己的愤怒,几乎要冲上前去。
是琴拦住了她。
因为生活环境而被迫成长得成熟坚强的少女按住自妹妹的肩膀,微微用力,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芭芭拉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背着光,她看不到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姐姐的表情,姐妹间门的默契却让她清晰地感知到姐姐此刻近乎漠然的冷静。
这种冷静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芭芭拉也突然清醒过来,低下头,顺着姐姐的力道跟着她离开了。
在蒙德,高高在上的迭卡拉庇安会用强大的力量镇压所有反对的声音,祂并不会事事亲为,而是更多的将关于底层平民的事情交由贵族负责,而当贵族无法解决问题时,才会亲自现身解决事务。
于是自然而然的,这种突然出现的无名尸体的案件就会交给贵族手下的士卒来调察解决。
这一块地区的负责人正是奥古所在的家族,按照常理而言,他们会派遣一支小队来负责调查。
然而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却是,奥古这位贵族携着自己的亲卫亲自来打到了现场。
第93章 重新启航
扭曲的、血红的、狰狞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的尸体空都见得太多太多了,甚至有些时候,他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尸体中的一具。
他真的。
真的看到过太多了。
以至于在看到那些与乱石堆混杂在一起的残肢的时候,他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区分那团东西与被他杀死过的魔物——又或者是随便什么能流血的野猪之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直到一抹与鲜血完全不同的红色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才终于把这血肉模糊的一团与不断在眼前闪回的幻觉区分开来。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安柏。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视角变了。
他在坠落。
他的眼前是阴沉的仿佛即将卷起龙卷风一般的天空,有巨大的有着蓝色羽翼的龙挥舞着翅膀,昂着头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在坠落。
失重带来的恐慌感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终于熟悉了这种感觉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充血。
这并不算多么痛苦,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风从他的指尖划过,无法给他带来一点支撑力,只能徒劳地任由他继续下坠。
他在坠落。
在落地的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难以言喻的痛苦在短短不到0.1秒的时间席卷全身。
随后,便是死亡的黑暗。
于是,这一刻,空竟然感到了一点庆幸。
比起溺死、失血等漫长而痛苦的死法,坠亡或许并不体面,但却是少有的不会痛苦太久的死法。
但是,现在死去的并不是他,而是安柏。
是一个才十八岁的还没来得及看到新蒙德的他的朋友。
空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他并不蠢笨,早在五天前就隐隐察觉到了奥古的恶意,但是他来到这次轮回后什么也没做,唯恐引起一点点的历史变化导致温迪和他的友人的征战出现偏差。
他没有任何能够保证安柏安全的布置,于是,也只能在明知道安柏可能会出事的情况下,像等待砍刀落下的死刑犯一样无力。
“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调查。”耳边传来奥古带着笑意的声音。
有的时候,有些人类就是有着奇怪的爱好,他们喜欢看任何美好的东西碎掉的瞬间,喜欢听到碎片四溅,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奥古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无所谓自己新看上的小美人对自己是否不假颜色,他更在意的是
——怎么才能毁掉他。
然而他失算了。
在抵达这里之后,空的表现都堪称冷静,不论是那让不少人都想要呕吐的尸体状况,还是代表着尸体身份的红发带,都没有让他的神情变动分毫。
直到他吩咐他去调查,他才转过头来,黯淡的金眸缓慢地眨动一下,迟缓道:“好。”
他太平静了,以至于奥古失望地沉下脸,突然对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
“算了,这就是一个不服管教妄想从山壁离开风墙的平民罢了,没什么好查的。”奥古冷着脸吩咐,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的蒙德还没有路灯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只会在不透光的石屋里点燃煤油灯,于是一到了晚上,整个蒙德都会陷入一片漆黑。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一片漆黑中迅速掠上山壁的影子。
一直以来,空需要使用元素力的话,都需要与神像进行元素共鸣。
而这个时代,魔神战争还未结束,神像自然也不复存在,这使得空无法找到元素共鸣的对象。
好在无数次轮回里历练出来的技艺不会因为没有元素力就无法施展,至少现在,哪怕没有元素力,空也有信心能够杀穿高塔。
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做?
理智告诉他,安柏的死亡并不会影响到什么,虽然与以后的安柏有着相同的名字和样貌,但她并不是安柏的先祖。
这里的安柏只是无数个平民中再渺小不过的一员,她的死去不会对未来的历史有什么影响。
但是奥古不同,他是一个中层贵族,如果他死去,必将惊动最上层的贵族,乃至惊动迭卡拉庇安。
但是他的感情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感情想让他当着安柏的面剜下奥古的脑袋,用鲜血祭奠安柏的亡魂。
在二者的挣扎间,他攀上了安柏坠落的那处山崖。
“要看日出的话,现在上来可有点太早了喔~”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空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声源,准备攻击。
“哎呀呀,不要这么凶嘛。”声音的主人从一个石块后面飘出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好像披着小斗篷的风精灵。
那是他还未相识的旧友。
空放松了下来,沉默地上前两步,在山崖上坐下。
风精灵也毫不见外地绕着他飞了一圈,最后选在了他的膝盖上坐下。
“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很美哟!”风精灵继续道,“那个女孩一直很想带你来这里看看。”
“安柏?”
“没错,那孩子很担心你。”像是担心空看不到,风精灵点头的幅度很大,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
接下来,一人一精灵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地平线,直到一抹红色突然从那里晕染开。
太阳升起了。
风精灵回头看了眼空,仔细注视了一下他的神情之后,笑道:“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空轻轻点头,“抱歉。”
风精灵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只是重新飞起来,伸出自己小小的手:“在你重新踏上旅途之前,要接受来自风精灵的祝福吗?”
看着那只小小的手,空怔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来。
这是他在这个轮回展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决心。
他用指尖触碰那只小手,那一瞬间,周遭的风元素开始涌动,像是活了一样在他的周身欢快地奔跑。
“哦呀?”风精灵发出惊讶的声音。
“谢谢你。”空停顿片刻,“抱歉。”
他又一次道歉了。
对不起,这一次轮回他如此消极,没有做出任何帮助,还害死了无辜的人。
对不起,接下来他还会重启轮回,让一切回归原点,只为了救一些无关的人。
对不起,他任性地、为了满足自己地去拯救。
【Badending重新启航】
在一次次的轮回里,空对于元素力的掌控早就到了人类难以达到的地步,有了元素力,对于他接下来的发泄完全是如虎添翼。
天明的时刻,奥古发现了他的失踪,派了不少人在城里四处搜寻他。
于是,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头。
“都躲回屋子里去,接下来很危险。”他偏头,对着周围好奇看热闹的平民们轻声道,手中的长剑随意地点地。
有守卫发现了他,他们很快就将他包围起来。
确认周围的平民都乖乖躲进了屋子里,空才收回视线,看向守卫们。
他脸上对着平民展露的柔和收敛起来,手中的长剑微微转动,将剑刃对准了守卫,淬着金属般色泽的金眸锁定了敌人,下一刻,身形便化作虚影。
那一天,他独自一人杀上了高塔。
他没有杀死任何一个守卫,只会在看到那些缩在守卫身后的贵族时骤然加快速度出现在贵族身边,带走那些贵族的生命。
在最后,是迭卡拉庇安亲自降临,才镇压了这个独自入侵高塔之人。
画面定格,被魔神杀死的少年在死前露出了笑容,下一次轮回,他将会拼尽全力地去守护自己的友人,不会再犯下第二次错误。
太好了,他振作起来了!
中岛敦正为此开心的时候,却发现不论是太宰治还是森鸥外都露出了某种惋惜的情绪。
“接下来,他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对吗,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森鸥外抬眼看向另一边。
不知何时出现在场景旁边的少女抬眼看过来,毫不掩饰地露出大概是讨厌的神情:“我不喜欢你们。”
“因为我们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给予你想要的情感反馈?”太宰治挑眉,“还是说你想看的我们对你的哥哥表达怜悯?同情?”
她没有接话,转而说:“我的名字是荧,代表深渊,向你们寻求合作。”
她垂眸看向他们,与空一般无二的面容却看上去比空要显得冷漠得多,就连同为暖色的眼眸都显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当然,你们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平静地说。
第94章 轮回的原因(蒙德主线完)
在这个气氛略显微妙的时候,所有人都默契地将话语权交给了太宰治。
“深渊?我可以理解为,你与提瓦特的立场不同吗?”语调飘忽的青年观察着荧的神情,“还是说,你跟那些神明们并不站在一边?”
荧没有说话。
太宰治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继续道:“说起来,我其实有一个疑问。”
“按照这个梦境所表现的,你和空相对于提瓦特来说,都是外来者,对吧?”太宰治回忆了下自己所看到的在安柏出现时迅速闪回的画面,以及空回忆死亡时闪过的几幕,“此后,你们分开了,空独自进行了旅行。”
“他的每一次死亡都会开启新的轮回,每一次轮回,时间线都会往前推移。”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作为轮回中心的是你的哥哥,而不是你呢?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差别吗?”
他这么问着,嘴角却挂着了然的笑容。
在他的注视下,荧扯了扯嘴角:“因为,我站在了【真实】里。”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突然双手一摊:“好吧好吧,感谢荧小姐的解答,这样吧,就像你联系的其他人一样,我们愿意帮助你救你的哥哥,不过除此之外……”
“拯救你们那个【虚假】的提瓦特,我们可不会帮忙,至少,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侵蚀度75%】
闻言,荧脸上的笑倒是真切了不少——虽然是嘲讽的。
“你们想要的太多了,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她耸了耸肩,转身朝深处走去,“无所谓,我要的只是他回来,仅此而已。”
除了她的血亲,她从不需要别的合作者。
为此,她绝不会输。
与此前和布耶尔、巴尔泽布见面不同,与巴巴托斯的见面,荧显得尤为慎重。
她缓慢地走过黑暗,忽的被一阵飓风吹得不得不遮住眼睛,再放下手臂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样子。
苍翠的巨树屹立在月牙状的湖泊中央,遥望远方,碧绿的平原在微风下荡起一层层的波浪。
这里是风起地。
“巴巴托斯。”荧扬声呼喊,“你还不清醒吗?”
“嗯哼~谁知道呢?”少年清越的声音有着诗歌般的韵律,“也许我现在很清醒,有也许,我从未清醒也说不定?”
循着声音回头,荧看到了祂。
少年模样的神明踩在自己的神像上,身后,洁白的羽翼翕张,扇起一阵阵的微风,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羽翼扇动的频率正与平原上的波浪相同。
“你还真是无聊。”荧撇了撇嘴,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攥紧了自己的剑。
“别这么说嘛。”眨眼间,神明从神像上消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祂赤着脚飞在空中,微微弯腰,在她的耳边轻笑,“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明明只是很小很小的风,却能够吹起波浪、改变航线。”
“你不清醒。”
神明感到有些无聊了,祂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随便你怎么觉得吧,我可是觉得自己很清醒哦~”
一片半透明的风幕出现在荧的身前,风幕中,蒙德的景象清晰可见,有人随手拿走路边小摊上的货物,被摊主一个花盆直接砸到了脑袋,没多久,两个人都被西风骑士团带走;有人突然在街上跳起了舞,一边拿着风琴的游吟诗人挑眉,欣然加入了伴奏。
“看,他们多么自由啊。”神明的语调轻柔,带着无可否认的爱意。
“修改他们的常识,我可不知道这样的自由也是你所推崇的。”
“就是为了他们的自由,我才这样做的嘛。”神明的语调竟然委屈起来,“这个提瓦特是虚假的,我们的自由也是虚假的。”
祂飘离了她的背后,趴在了风幕的边缘,“但是我的蒙德是真实的。与其等待虚假的自由破碎,不如让他们就一直快乐的生活在真实的自由里。”
“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荧冷笑一声:“别恶心我了,我不是空,可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我的任务很简单。”
她抬起手,剑尖直指祂。
“去除你身上深渊的污染,让你清醒过来。”
她要的很少,她只要她的哥哥回来,她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哪里的哥哥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然后她要狠狠地给他一拳!
她要他告诉她,他在不断死去、不断轮回的过程中,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会担心、会难过,有没有哪怕一刻,因为想起她,而想要放弃。
这一刻,巴巴托斯似乎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祂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那就拜托你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想要的太多了,就只能拜托你给我们这些任性的家伙兜底了。”
“在这之后,去找老爷子吧。”祂叹息般地说道,“那应该就是最后了。”
“看在哥哥的份上。”她的下颌线微微绷紧,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容许你们先尝试你们的做法,但是如果你们失败了,就不要阻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