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烨握着他的手更紧了,冲他微微笑了笑,给他温暖和力量。
“贺澄,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不坚强也可以,脆弱也可以,别总是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憋着,难受啊……”
是真的难受啊……
别看他现在多么洒脱,多么的恣意,看起来多么的像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少年,其实他的心脏也是千疮百孔的丑陋模样。
什么情绪都憋着的这种感觉他曾深深的体会过。
真的难受啊……
“我……”贺澄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烨刚才对他微笑,他好像突然就没那么情绪化了。
不知道能说着什么,又好像是已经麻木了。
毕竟他们家多灾多难,突发什么事情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他都可以应付的过来。
他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事。”
他最后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回应许烨。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的。
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却越来越烦躁起来。像是心里有座火山突然爆发,只有贺澄知道这些堆积已久的熔浆,滚烫滚烫的,把他的理智烫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来到医院的时候贺澄的脚步飞快。
冲进病房的时候他所有堆积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萧然躺在床上,前两天已经去掉了氧气面罩,只是脑袋上还要缠着绷带养伤,她身边有护士给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你想怎么样?”贺澄冷着脸质问她,眼眸里满是怒气,因为是快步走过来的,呼吸有些急促。
“想死?”贺澄皱着眉,心里越来越烦躁,“妈,你想过我吗?我整天忙着上学还要去兼职赚那屁点的钱到底是为了谁?”
“你不照顾好你自己,你不好好的配合医生检查治疗等待康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烨气喘吁吁的追过来,就听到贺澄在六个人住的普通病房里冲着他母亲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见贺澄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闹自杀是什么意思?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颓废,这样的对自己一点也不爱惜,你这样就让我觉得我就是个累赘,让我觉得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该出生,这样你也不会苦那么长时间……”
贺澄呼吸起伏比较大,满身戾气,这一顿吼气的他脑子都发晕了起来。
“荣儿,对不起……妈就是,活不下去了……我怕拖累你……”
“对不起有用吗!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想办法让自己好起来,让自己振作起来!我已经很累了,能别让我再每天在学校还心里放心不下一阵焦灼好吗!”
“贺澄。”许烨走过去拉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
“滚开!你也走!别整天围着我转!烦!”
贺澄回过头瞪着他,眼眶红的可怕,眼里的泪却倔强的一颗也不掉下来。
“你以为就你活不下去我就活得下去了吗?”贺澄的目光再次落在萧然身上,“你要是走了,你让我怎么办!成为一个没爸没妈的小孩儿,让那些街坊领居不仅背后把我当成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聊,还时不时假惺惺的可怜我同情我吗!”
“你想死?可以,咱俩都别活了,这辈子就这样走了好了!”
“不要……”萧然看着他,狠狠地摇着头,“荣儿,别这样想,谁准你这样想了……你才不是没爸没妈的小孩……不是……”
“滚开啊!”
这会儿贺澄正在气头上,堆积已久的各种情绪一触即发,让他第一次情绪失控,让他第一次萌生这种人间不值得的想法。
萧然躺在床上被护士按着没办法起来,她的哭声传进贺澄的耳中,引得他大脑一阵眩晕,双耳发鸣,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病人家属请稳定情绪,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请冷静下来。”
贺澄的世界里只看得到护士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愣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发鸣的厉害。
“走啊,贺澄,我们先出去,你冷静一下别生气好不好。”许烨拉着他往病房外边走。
原本突然间头脑发胀,双耳发鸣时身子就没了力气,这下被许烨一拽,整个人就那么轻飘飘的被拽走了。
贺澄脸色通红,没有任何力气,扑通一下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
“贺澄!”许烨心里一惊,赶紧蹲下去看他。
“贺澄,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急促,看着贺澄才短短的几秒钟额前就突然渗出了层薄汗,心里一阵着急。
“难……受。”贺澄紧蹙着眉头,双手手指蜷曲着撑在医院病房的瓷砖地板上,隐隐的凸显了他手上的青筋。
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许烨的声音,他尝试着给他回应,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感觉用尽了力气。
眼前的所有景物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看着许烨,松了最后一根弦,倒在了他的怀里。
“贺澄!贺澄!”
“他没什么事,突然晕倒发烧了这属于应激反应。”急诊室的医生让护士给贺澄扎上针输退烧药后,跟着许烨从急诊室的临时病房里走了出来。
“什么是应激反应?他真的没事吗?”
许烨太放心不下贺澄了。
他突然就晕了过去,脸还那么的涨红,看着模样就觉得难受极了。
“没事,他应该就是受了外界的刺激,从而产生的应激反应,有的人应激反应会呕吐,头晕,也有发烧的,这是正常现象,缓过来就好了。这几天注意照顾一下他的情绪就好。”
许烨看着贺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这也太吓人了吧。
“他的情绪应该是比较容易波动的,平常注意一下就行了,没事的。”
“好,谢谢医生了。”
许烨松了口气,走过去对着贺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快吓死我了!醒了以后请我吃饭哦!”
许烨撇了撇嘴,看着贺澄睡熟了,赶回住院部去找贺澄的母亲。
萧然这会儿比较虚弱,脸色苍白,看着许烨来了脸上才有了些变化:“贺荣怎么样了啊?”
许烨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病房旁边的凳子上:“阿姨你放心吧,没事了,医生说是应激反应,发烧了,正在输液,退烧醒了就没事了。”
萧然听贺澄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她最宝贝自己的儿子了,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她就更活不下去了。
“你是荣儿的同学吧?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啊,我跟他是朋友,我这也是举手之劳。”
许烨看着萧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想问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贺澄也不跟他说,他冒然去问的话,非常的不礼貌。
“那个……”许烨有些不太好意思,“阿姨,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发生了什么,就……就是这几天贺……贺荣他每天医院学校还要跑去兼职挺累的。您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不知道您跟他之间有什么事又或者是有什么过节,我觉得您还是养好身体,这样他也能放心些,不至于那么……累。”
前一阵子贺澄发烧感冒,这才刚好了没几天又病倒了。
许烨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各种压力重重而来,本不该是他这样一个少年扛着的。
“您刚出事的第二天他就病倒了,家里没人在,要不是那天我遇见了他,他可能不管多么难受都要自己扛。”
“他是一个很不会表达情绪的人,别看他什么都不说,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可以让他烦恼一样,其实他一直很煎熬,所以您好好的,也不枉他这辛苦一场。”
许烨说着说着,心里疼的难受。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公平了一点。
要是可以的话,许烨他愿意受灾受难,只愿能替贺澄分担些艰难。
他要照顾自己的身体,还要照顾贺荣,还要赚钱给他母亲交住院费医药费。
贺澄的自尊心很强,死活也不肯接受他的任何好意,总是要一笔一笔记下来,日后等一切都好起来了再全数一点一点的还给他。
萧然吸了吸鼻子,眼眶就红了起来。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她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想着当初为什么非要想以贺文死去时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被抢救回来给她儿子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又想着自己实在是太懦弱,竟然因为失去了工作就觉得他们活不下去,想用意外死亡的方式骗取保险金供他生活,供他日后两三年的吃喝用度。
她若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最宝贝的儿子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怎么算她都对不起他。
“阿姨,生活总是有光的,虽然有时候很艰难,但是咬咬牙就能熬过去了……”
光会来的,都会熬过去的。
毕竟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筹莫展,也没有谁的生活会永远的见不得光亮,也不会步步艰难的过不下去。
许烨相信这些痛苦只是一时的,神明不会真的那么偏心。
雪节到了,那他就愿贺澄身体健康,平安喜乐,愿他回归少年的模样,不必再经历太多的千辛万苦。
他希望贺澄好好的,希望贺澄的母亲好好的,也希望贺荣好好的。
怎么办,现在他是越来越离不开贺澄了。
怕那个不善言辞不言苟笑的少年没人陪伴后还会是那个初见时的模样。
许烨被贺澄拒之门外,满脸的懊恼。
贺澄在医院躺了一上午才醒了过来,醒来了也不说话,连看他母亲一眼都不看,一个人往学校走。
和往常一样,在班里值日,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又跑了。
跑到了那栋废弃教学楼里,把自己关进了许烨找凳子的那间教室。
教室里的环境昏暗,贺澄就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腿,面无表情的不知道想什么。
任凭许烨怎么叫他他都不说话。
不说话,甚至连动作都没换几次,在昏暗的教室里看不见外边飘落的雪,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上下课的铃声比较特殊,整个校园都是。
贺澄只是没开口说过话,兼职的时候也没说几句话,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
“你开门!你心里想什么你说出来,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不说话啊!”
没有人给许烨回应。
边城已经开始过雪节了。
街边老人小孩很多,老人们三两个人成堆的带着自己家的小孩子一边聊天一边跟小孩子互动。下了班回家的上班族也不想平日里那么着急的回家,会出去一起聚餐,总归是要等着十点半的那场烟火盛会。
在这么一个热闹的夜晚,贺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街边映过来的灯光,昏暗,冷清。
心里烦躁的厉害。
想去死。
这样难熬的日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多想像许烨那样潇洒,不用为整个家而忙碌奔波,也不必那么的疲惫不堪。
他是不是真的是个累赘。
贺澄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想不开,不去想就好了。
反正一直以来他不都是这样处理事情的吗?
楼外升起了第一朵烟花的时候街上一阵欢呼。
在这个万人庆祝的节日里,有人祈祷自己的前途,家人的平安,万事顺遂,只有贺澄,只有他是祈祷着这个日子赶紧过去。
这样下着雪的日子赶紧过去。
他脑子里只有楼梯上残留的血迹,以及最后躺在血泊之中的贺文。
从楼梯上摔下去,脑袋收到严重撞击,颅内出血,抢救无效。
母亲她也选择了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想离开这个世界。
艹,真烦!
贺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后倚着墙,身边的烟蒂成花。
平常他们不是都说吸烟解压消愁吗?怎么他都快吸了一盒了,还是心里烦躁的厉害。
一片黑暗中只有那一星火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与窗外天上成片的烟花形成对比。
像是在嘲讽,像是在迎合。
昏暗的房间里突然涌进来大亮的光,很刺眼,让贺澄微微眯起眼睛抬起胳膊遮光。
许烨给贺澄的母亲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家门旁边的绿植盆下当了备用钥匙。
“你这是想把自己吸死吗?那么多烟!”许烨轻咳了几声,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烟雾。
燃着的那根烟火星明了一下,突然灭了。
“你来干什么?”贺澄一开口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许烨正准备打开他房间的灯,却被贺澄阻止了。
“别开灯,刺眼。”
许烨放下手,向他走过去。
贺澄本以为他会骂自己一顿,又或者会劝说他,没想到许烨向他走过来直接随着他一起坐在地上,从他旁边的烟盒中抽出来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借个火。”
贺澄把手指间的那根燃了一半灭了的烟往他面前送了一下。
许烨发出一声叹息:“啊……灭了啊。”
他说着,伸手摸到贺澄身边的打火机偏头点燃了自己的那根烟,伸手从嘴边拿到手指间,对上贺澄的烟头。
两道小火光明亮了起来。
“你这下肯说话了?”许烨吐出一个烟圈,长舒了口气问他。
贺澄没说话。
整个房间又陷入一片宁静中。
许久,贺澄才开口:“烨哥儿。”
“你想过不活了吗?”
许烨在他身边摇了摇头。
他说谎了。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不活了。
“烨哥儿,我好想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不能,身上有枷锁。”
有母亲,有贺荣。
这是要锁着他一辈子的枷锁。
许烨心里疼了一下。
贺澄还在跟他说话,嗓子哑的厉害。
“世人总说熬过了这一劫就可以放松了,可是这劫太他妈的长了,我看不到它的尽头,遥遥无期,永远永远的把我困在这里。”
他不知道这样难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是母亲康复出院过后吗?是那笔被黎平究骗走的钱追回来的时候吗?还是贺荣考上大学后成家立业?还是就这样难熬一辈子?
他想过了,要是贺荣未来成家立业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得时候,能照顾好母亲,能照顾好自己,还能顾得上事业和家庭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他也会偶尔沉迷于这个世界。
舍不得的。
许烨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摁灭了烟蒂,凑到他面前把他拥进怀里。
“别怕,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却给了贺澄一种无形的依靠。
很温暖。
那是贺澄灰暗的世界里,唯一且特殊的光。
那是许烨。
“我陪着你呢,总会熬过去的,别怕。”
什么都不要怕的往前走吧。
不要回头看,勇敢的往前走吧。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哪怕是刀山火海,冰川沙漠,他也会陪着他。
“烨哥儿,跟我一起你会累的。”
“不累。”
许烨紧紧的抱着他。
“我只是觉得你累了,偶尔需要我这个废材拥抱一下。”
贺澄轻轻的笑了笑。
“有你这个废材在,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呢。”
许烨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你这人说话真伤人!”
“好了好了,对不起。”贺澄伸手回抱了他一下。
“今天的事……对不起。”
贺澄突然这样认真的跟他道歉,许烨慌了。
他总是这样。
总是看似跟他亲近,却又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像是做好了随时可以离开的准备。
又或者是……做好了他随时离开的准备。
大抵是像贺澄这样受尽伤害的人都会害怕失去吧。
这样一个人孤独惯了的人,身边突然闯进来一道光,带给他希望,他想珍惜,可又怕失去。
许烨也怕。
怕那天自己离开了边城,怕见不到贺澄了。
他更怕贺澄重新坠入黑暗。
他怕他好不容易拉住了的贺澄松开了他的手再次藏身黑暗,让自己重新封闭起来。
贺澄笑起来很好看的。
他笑的时候眉眼都带着温柔,像春日里飘落的桃花花瓣。
“不要说对不起。”
许烨看着他,很像伸手揉揉他的脸,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弥补我吧。”
“怎么弥补?”贺澄看着他那双在昏暗中明亮的眼睛。
原来真的有人会眼睛永远星辰不落啊……
许烨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拉着他的胳膊:“你说好的,带我去天台放烟花。”
贺澄仰头看着他笑了笑,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走吧,去买烟花。”
他要给许烨买那种大炮的,“啾”的几声窜到天上炸成花儿的那种。
城里的烟花是他们的庆祝。
他的烟花是他们两个人的庆祝。
庆祝什么呢?
就庆祝相遇,庆祝相识一个月吧。
“你买酒干嘛?”贺澄抱着一箱烟花往楼梯上走着。
许烨提了两提啤酒抱在了怀里,笑嘻嘻的看着贺澄:“喝的呗,这么热闹的一个节日,怎么能不喝酒助兴。”
贺澄瞥了他怀里的那两提啤酒:“你这是助兴用的?我觉得你要喝死在天台上。”
“一人一提,吹着冷风喝着小酒多快乐,我给你说啊,今晚咱俩不醉不归,谁没喝完一提谁就是孙子。”
“切。”贺澄不屑都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你是那个孙子。”
许烨走路的脚步突然间停了一下。
贺澄扭头看他。
“怎么了?”
“突然想到明天周六还得上一天的课。”许烨有些不太高兴,要是这酒都喝下去了,明天早上怎么可能起得来?
就算起来了脑袋也是晕晕的,大冬天的,这种感觉挺难受的。
他这话一出,贺澄无奈的耸了耸肩:“所以,这酒就少喝吧。”
许烨想了一会,才重新抬脚继续上楼梯:“不行,明天请假,我就说你又发烧了我得照顾你。”
“哎,就得是我多病多灾是吗?再说了,老班眼里咱俩一直不对付,她信你的鬼话。”贺澄打击他。
主要是他这会儿嗓子还有点难受,这酒再喝了,这嗓子就别想要了。
许烨一步挎两个台阶的往天台冲:“她信啊,我今天上午打电话请假她就信了,还让我照顾好你。”
贺澄:……
看来陪着许烨喝酒这件事是躲不了了。
“那你定个闹钟,早上我醒不来,你给老班打电话请假。”
“好嘞!”许烨笑的更开心了。
天台上的风凉嗖嗖的吹的脸都是疼的,下着的小雪这会儿像是长眼色一样的停了。
贺澄把那一箱烟花放在了地上,仰头看了眼远处天上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扭头看向了找了个可以坐的位置放下了啤酒的许烨。
“你觉得他们放的烟花好看吗?”
许烨看了一眼:“还行。”
贺澄蹲下去开始撕烟花的包装,冷风吹的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咱们买的是什么样式的,应该挺好看的吧。”
许烨看着他愣了一下:“哎!”
“哎,不是,你……你跟老板在哪里说那么长时间你压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烟花啊?”
贺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大款,你这是豪横惯了吗?就今天烟花贵,不得砍砍价啊?”
他这句话说完,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导火线,贺澄赶紧从烟花旁边撤退,一下撞进许烨怀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身后是边城天空上绚丽多彩的烟花和高低不一的高楼大厦。
“啾——蹦!”距离两个人最近的那道声音不知道震了谁的心脏,不知道晃动了谁眼中的一汪清水。
天边炸开了一朵金灿灿的花,零零散散的慢慢落下来。
像是天边渐渐坠落下来的星星。
贺澄扭头,看着落下来的那些星星,眼睛明亮了起来。
“挺好看的吧!”他问许烨。
许烨眼里只有他。
“嗯。”他轻声回应着他,“挺好看的。”
紧接着好几朵烟花窜到天上绽放开来,零零散散的坠落了满天的星光。
一箱烟花很快就放完了。
许烨坐在贺澄身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没看尽兴。”
贺澄伸手遮住风,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根烟。
“再去买一箱?”
许烨伸手把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夺了过来吸了一口:“算了,懒,反正城里现在还放着,看他们的快乐吧。”
贺澄笑了一声,也不埋怨他夺走自己的烟,反而是开了罐啤酒往他面前一伸。
“走一个?”
“来。”
半罐啤酒下肚,许烨胃里倒是没什么的,就是嗓子受不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皱了一下眉看着贺澄。
“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喝酒还吸烟,嗓子多难受。”
“我故意的。”贺澄看着远处的烟花,眼睛明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故意什么?”
贺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漂亮了。
“故意让你难受的。”
他猜准了许烨会抢烟,猜准了许烨会跟他一口干。
“艹!”许烨骂了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还玩我!”
贺澄躲了躲,伸手戳了他肩膀一下:“你别碰我,你又打不过我,这种事儿就认了吧,啊。”
许烨白了他一眼。
搞不懂贺澄怎么会突然迷之自信。
他可是临召市的片儿区小霸王,也算是他家那片儿有名的人物。
最高记录一个人干了一群人,上次一对六体力不支是因为冬天衣服太沉妨碍他发挥了而已。
搞不懂贺澄嚣张什么。
醉了,真的是喝醉了。
他不记得自己跟许烨是怎么摇摇晃晃的从天台上下来的,只记得下楼时许烨非要拉着他的手,进了家门后他就扑过来亲他。
艹,又一次被许烨这傻逼强吻了。
“你起开!”贺澄偏了一下头,许烨的一个吻落在了他脸上。
他虽然不排斥许烨对他的亲近,但是好歹还是有理智存在的。
不知道许烨把他当成了谁,可能是当成了他的暗恋对象,竟然这么的亲他。
要是说上次他耍流氓是为了让他发泄出来那些烦闷的情绪,那这次绝对不是让他发泄情绪才亲他的。
许烨的呼吸有些重,他的吻零零散散的落在了贺澄脖子上的那处凸起,又落在他的下巴上,最后落在他的耳垂。
房间昏暗,一室的暧昧。
“贺澄……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