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东城站在那里像一堵墙,“反正你不能把我扔下不管。”
“别闹了。”游子意一面觉得好笑,一面继续把衣柜里的杂物往外拿。
谢东城却好像根本没听他的话,突然伸出了左手,一下攥住了游子意的手腕。
“游子意。”他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游子意一怔。他很少听到谢东城直呼自己的名字。空气瞬间陷入了微妙的停顿。
嘀嗒,嘀嗒,嘀嗒。游子意在心底默数了三秒。
然后他听到谢东城说:“游子意,我喜欢你。”
咚——咚——咚——
两人挤在不到一米的过道里,游子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这心跳声甚至盖过了他右耳的轰鸣。一下比一下更重。
“谢东城,你什么意思?”他回看谢东城的眼睛。
谢东城以为他太用力,把游子意抓痛了,连忙松开了手。
他低着头回答:“就是字面意思。”
游子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时间好像在此刻停止了。
片刻后,他抬起眼睑,重新盯着谢东城的嘴唇:“大点声,我听不见。”
他只是右耳有问题,而左耳一切正常,谢东城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即便是读唇,他也看懂了确实是那四个字。但他就是任性地想再听一遍。
谢东城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手心,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走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吃饭在想,睡觉也在想。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留在这,不要再走了……”
谢东城的瞳孔乌黑清澈,里面只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客厅的窗户仍旧没有关,春末温热的晚风钻进了屋里,轻轻把卧室的门推上。卧室窗边的树已经爆发出了茂密的新叶,枝头碧绿一片。渡过寒冬的雀鸟从低矮的枝头振翅起飞,站到了最高的枝头上,呼朋引伴,发出了婉转的啼鸣。
这一次,两人站在同样的一扇门前。谢东城向前跨了一步,朝游子意伸出了手。
然后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第47章 课外辅导
游子意听完他的问句,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不过半尺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错,谢东城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你喜欢我。”游子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然后他问:“为什么你喜欢我,就不让我走?”
谢东城听到这个问句,心里警铃大作,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游子意读懂了他的困惑,轻声换了个问句:“我不走的话,你想对我做些什么呢?”
说完,他把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谢东城的肩头,然后用食指抚摸了下他的后颈,温热的指腹从他的发梢滑动到了颈椎的末端。
瞬间,谢东城的喉结往下一沉。他盯着游子意的脸看了好几秒。游子意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湿润,像是被春雨浸润过的花瓣,还带着些尚未散去的烟草味。
“你想对我做些什么?证明给我看。”游子意抛出了牌局,等待谢东城的筹码。
谢东城用左手托住了游子意的后脑勺,缓缓地靠近游子意的脸,直到他的五官变得越来越虚焦,皮肤的质感却越来越清晰。
下一秒,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游子意的下唇。果然是柔软的、湿润的。
游子意没有抗拒。任凭他干燥的嘴唇摩擦过他的唇部,牙膏的柠檬味、淡淡的烟草味,交织在一起。
他浅尝辄止,不敢再深入,却心跳如鼓。谢东城缓缓松开了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回到了一尺。
“我想做这个。”
游子意却忽然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就像他梦里经常梦到的那样。
然后他感觉到游子意逐渐收紧了双臂,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这样接吻,好像不太对。”游子意在他的耳边说,“你可能需要专门的课外辅导。”
谢东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跟着他点了点头。
游子意把他的左手挪到了自己的腰间:“搂住我的腰。”
谢东城依言照做,轻轻收拢手臂,搂住了游子意的腰身。两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相互传递。
“闭上眼睛。”游子意继续下达命令。
他的声音让人无法违抗,谢东城连忙合上了眼睑,周遭一下陷入了黑暗。
“手不要乱动,也不要用牙齿。”游子意的声音越来越近。
下一秒,他感觉到嘴唇上一阵柔软的厮磨。谢东城紧闭着眼睛看不见此时的情景,但却感觉自己在往不见底的深渊猛地坠落。
游子意轻柔地吻过他的嘴唇,然后不知何时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舐起他的下唇。极淡的香气在两人唇齿间流窜。谢东城没忍住轻咬了他一口。
“说了,不要用牙齿。”游子意推开了他的脸,有些怒意。
谢东城立刻老老实实紧闭住嘴唇,等待游老师的下一步指导。
游子意见他如此乖巧,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何时,游子意的手狡猾地钻进他T恤的下摆,沿着肌肉线条一路向上揉捏。
“你不是说手不能乱动吗?”谢东城从深入的吻里喘了口气,回问他。
“那是说你,不是说我。”游子意的手指越发放肆起来。
谢东城被他摩挲得浑身都起了火,他无法再忍耐下去,用左手撩起了游子意的衣服下摆。
游子意瞥了他一眼:“你都断了一只手了,还想怎么样?”
“只是断手了,又没有断腿。”谢东城有些急躁,试图将他用单手抱起。
游子意第一次见他说话反应如此之快。他只不过是想逗逗这个猴急的男人,没有真想在今晚跟他发生些什么。毕竟他俩一个骨折刚出院,另一个耳聋未痊愈。今晚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然而谢东城却并不这么想。
他很快找到了支撑身体的重点,低头用左手抄起了游子意的大腿,固定好的右手从身后兜住了他的后背。
游子意突然地失重,吓了一跳:“教学还没结束!你要干什么?!”
“下次再教吧,游老师。”谢东城将他抱起,往前走了两步。
游子意不知道一个骨折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而下一秒,他一下被摔到了床铺之上。
床垫带来的反作用力,让他的身体晃了好几下。游子意的衣服布料被掀开了一半,露出了光洁细窄的腰腹。他就那么躺在了床上,乌黑的发丝散在耳侧。谢东城一个跨步踏上了床铺。
他收拾了一半的箱子还躺在地上,似乎在静静观赏这场演出。
事已至此,游子意再推脱也无用。但他想要拿回主动权。
趁谢东城还未俯身下来,游子意一下仰起上半身,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谢东城看着自己的脸:“医生让你不要剧烈运动。”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缓缓地拉开了谢东城某处的拉链,轻声挑衅:“反正每次都是我主动。”
显然,第二句话再次刺激到了谢东城。
他已经克制了半月有余,甚至连自娱自乐都没有过。此刻他的动物性被这句话彻底激发。他一边搂住游子意的脖颈,将他挑衅的话语堵了回去,一边用力地解开他恼人的衣物。
他们是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当时心意未通,每次都像是囫囵吞枣,隔靴搔痒。好像一叶扁舟只飘到了入海口就被卷积浪打了回来。
而这一次,两人同频共振,摇摇晃晃坠进了海中,不顾潮汐涌动,往海底最深处摸索探险。
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祟,窗外竟像谢东城信口胡说的那般,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来。
春末的雨黏腻潮湿,连雨声都混杂着柔情蜜意。
雨落了一会儿,水珠顺着枝头的绿叶不停滑落,打在地面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声响。
屋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好像提前预支了夏日的天气。游子意的额前出了一层汗,他攀附着谢东城的肩膀,在他的肩胛骨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
曾经他泄愤般在这个肩膀上留下过一个牙印,此时已几不可见。只有一道很浅的褐色痕迹证明它曾经存在。
而此刻,游子意想在这具身体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新伤覆盖旧痕,他似乎想以此证明自己不允许被遗忘。
谢东城是被游子意亲手调教过的,在什么时候应该发力,什么时候该收敛,他心知肚明。但是此时他突然不想去遵从游子意定下的游戏规则。
他像一匹野兽,横冲直撞,没有方向,也不讲规矩。
游子意不愿成为他纵情的附属品,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肩头,再次用一个翻身争夺起这一场游戏的支配权。
短暂的两分钟里,游子意占据了上风。
谢东城的T恤还穿在身上,游子意压抑着音调,把玩着他身上柔软的布料:“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许的是什么愿了吗?”
谢东城看着他的眼睛,用略微粗糙的手指按揉了下他后腰的皮肤。
“已经实现了。”
这盘棋局的胜利又向谢东城倾斜。即便他一只手并不方便,却并不妨碍他用左手掐住游子意纤细的腰腹。
夜已过半。窗外窸窣的鸟雀声都已逐渐平息。
游子意原本绸缎一般皮肤变得青青紫紫。他的声音像是被刀刃碾碎,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力竭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教谢东城接吻。
这人明明就肆意妄为,不讲章法。除了力量,一无所有。
春雨来得快,却停得慢。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了后半夜,游子意半睁着眼,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了玻璃上不断往下滑落的水珠。天边原本还是昏沉的深蓝色,不知何时变得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浓郁的蓝逐渐变浅,似乎在迎接朝阳的来临。
谢东城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用左手搂住他的腰。
谢东城约有两三天没有刮过胡子,硬硬的胡茬扎在游子意细腻的皮肤上。游子意伸手轻轻推开了他的脸,却又被谢东城钻了空搁了回来。他索性不再挣扎,任他放肆地紧紧抱着自己。
谢东城的喘气声仿佛是雄狮刚刚将猎物撕咬吞下肚子,带着无法掩饰的满足感。
游子意迷迷糊糊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他的耳朵是突然好了吗?不然为什么,这次谢东城的呼吸声,他都听得格外清晰。
周遭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谢东城忽然在他的颈侧轻声发问:“你还会走吗?”
这个问题来得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前置条件。游子意已经困顿到睁不开眼皮。他的大脑逐渐纯白一片,无法吸纳一点信息。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谢东城却好像执意想听到他的回答。
他在他的耳边又问了一遍:“你以后还会走吗?如果他回来找你,你会走吗?”
游子意无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能转过身去,搂住他的脖子,用鼻尖抵住他那双喋喋不休的嘴唇。
“闭嘴。”说完这两个字,他彻底合上了眼皮,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48章 我们在恋爱吗(3w海星加更)
等游子意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大亮。卧室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屋里的空气带着些淡淡的花香。方家园的小区虽然很老了,但是每栋楼下面都种着不少月季和茉莉,一有入夏的迹象就开始竞相开放。
游子意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他用手撑着身体,从床边坐了起来。这不坐还好,一坐下半身就钻心得疼,像是被人打过一顿一样。
谢东城这个狗东西!他在心里大骂。
怎么会有人骨折了还这么有力气?!
五分钟后,卧室门就被谢东城从外面推开了。
他探头进来,像是只确认猎物还活着的大型猎犬,然后问道:“你醒啦?”
游子意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禁火从心底烧起。
谢东城见他表情不对,连忙坐到了床边,想掀开被子看一眼,却被游子意一下按住了手背。
上次两人也是在一夜折腾后,第二日如这般对峙。连场景都如出一辙。
谢东城又问出了一个他打死也想不到的问句:“我们不会这次还是肉体关系吧?”
游子意再次感受到对牛弹琴的痛苦。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他忍住下半身的不适,甩了个眼刀过去:“你能不能关心一下重点。”
谢东城却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那我们是在恋爱了吗?”
游子意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跟他掰扯。他一把捞过谢东城的脑袋,然后用力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谢东城瞳孔瞬间放大,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
游子意总算是把牙齿收了起来,用嘴唇磨了下他的皮肤,留下了温热的触感。
他看着面前木怔怔的人,反问:“你说呢?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谢东城感觉右臂的伤口神经在不断修复,不然为什么一阵痒意直窜头顶。
他用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下游子意的脸颊,似乎在感受他皮肤的触感:“是真的。”
游子意再次被他气笑了:“假的,我是蜡像。”
游子意昨天答应了小柳,今天上午会去店里,他们要跟老赵一起定一下夏季的饮品菜单。天越来越热了,店里的下午茶餐点需要更新换代一次。
谢东城的车修好了,被修车厂的人送到了方家园的门口。但他右手不便,没办法驾驶,只能换游子意来开车。
经历过昨晚的一场恶战后,今天游子意居然还要给谢东城当司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游子意都怀疑再给他一段日子,是不是就要爬到自己头上来撒泼了。
谢东城知道他身体不舒服,特地从家里带了个软垫给他放到了驾驶座上。
想到这,游子意把汽车钥匙插进钥匙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副驾的谢东城。只见他一脸诚恳,看起来人畜无害。
然后他对游子意说:“刹车踩死,点火挂挡。”
“我驾照已经拿了七年了。”游子意恨恨地咬牙。
谢东城刚准备点头认可,只见游子意猛地一踩油门,车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带来一阵剧烈的推背感。谢东城连忙把安全带系好,不再说话。
他这辆小丰田,还是第一次这么潇洒。
两人到店里的时候,小柳正在前厅打扫。今天杨柯有课,下午才过来。
游子意一路踩油门都感觉大腿根子扯着疼。这一下车,走在平路上都感觉像是在蹬动感单车。
小柳看出他走路姿势有些怪,连忙上去关心了句:“游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游子意脸都绿了,清了下嗓子:“不小心摔了尾椎骨。”
等游子意跟老赵定好新菜单的时候,店里人已经多了起来。谢东城虽然右手不方便,但是也帮了一上午忙。倒是有些顾客看到他吊着胳膊还在传菜,有点感动,竟然直接给他的石膏夹板里塞了不少小费。
“你说我要不就不去拆了,就这样每天在店里上班。估计能收不少小费。”谢东城坐进副驾第一件事,就是把钞票抽出来放进了手扶箱里。
“出息。”游子意嘴上怼了他一句,却又把那些钞票拿出来点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回原位。
他今天还有最后一瓶水要挂。要说昨晚那场大战没有收获,也不全对。
今早起床后,游子意就感觉右耳的听力好了很多。起先他还觉得是昨夜神魂颠倒、激素作祟,但是后来他跟谢东城说了几句话后,确实感觉右耳清晰了不少。
下车后,谢东城拿着那个软垫陪他去了输液大厅,大张旗鼓地替他找了个宽座位,大喇喇地把那个坐垫铺好,还替他掸了掸。
游子意从来没感觉如此丢人过,但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屁股坐了上去。
谢东城知道他听力恢复了之后,比他还激动些。
“你什么时候感觉听得清了?”
游子意本来想说昨晚干那事的时候,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万一他这么一说,谢东城开始对自己的技术自信起来怎么办?坚决不能助长此人的气焰。
他重新开口:“就刚刚。”
谢东城只陪他坐了几分钟就跑去了门诊,帮游子意预约了个下午复诊的专家号,说是要去彻底查一查,好安心一些。
专家门诊排队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多。游子意没有继续坐着,而是靠在护士台不远处的一根大理石柱子上,头微微低垂着。
谢东城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再往下就看到了他露出的一段光洁的后颈。
医院的天花板上刚好有个斜顶的玻璃窗,一道天光打下来,把他的脖颈线条勾勒得极其漂亮诱人。
谢东城忽然像着了魔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寸皮肤。
游子意正在出神,突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抬起头来看他。
谢东城下意识把手又缩了回去,有些无所适从。
看到他的动作,游子意忽然笑了下:“可以摸。”
谢东城的左手手指伸展开又攥起,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你是我男朋友。”游子意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耳后。
谢东城听到这句话,嘴唇绷了一下又没忍住向上弯了起来。然后他终于放松下了手掌,手指轻轻按揉起游子意的脖颈。
很快,护士台的扩音器喊到了游子意的名字。
谢东城领着他去了专家诊室。医生先询问了一下他的恢复情况,然后又给他开了专业检查项目。半小时后,游子意拿着新鲜出炉的检查单走回了诊室。
医生推了下眼镜,仔细看着那张单子。
游子意竟然也有些紧张。
等了好一阵,医生也没开口。他等不及了,凑到医生面前问:“我这个情况怎么样?”
医生蹙了蹙眉毛,指了指他的右耳:“现在这只耳朵听人声清楚吗?”
“还可以,日常沟通没什么问题。”
听完后,医生又蹙起了眉毛。这一下又揪住了游子意的心。
结果,片刻后,医生才松开了眉心,朝他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机能没有受太大影响。”
游子意长呼一口气。谢东城站在他身侧,紧绷的肩膀也终于得以放松。
医生忙补了一句:“不过还是要注意,以后不要焦虑,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这个容易反复,知道吗?”
游子意点点头,拿着病历就准备离开。
医生透过镜片瞥了一眼他的背影,顺口关心了一句:“你腿脚怎么了?”
游子意愣了愣,咳了一声回过头答道:“运动得有点酸。”
医生听完连连点头,鼓励他:“运动好啊,平时越焦虑就越需要运动。尤其是有氧运动,有助于减轻身心的压力。”
游子意难得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答话。
旁边的谢东城倒是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自从医生交代了游子意不能有精神压力之后,谢东城把这句话奉若圣经。
他先是把餐厅招人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只花了三天不到,就给老赵招到了一个勤快的帮工。然后他又让杨柯去学校里帮忙多招了一男一女两个兼职。
医生给游子意开了两种药物,说是可以帮助恢复和巩固,谢东城每天监督他吃药,一顿不落。
游子意每天剩下唯一的工作就是给餐厅盘账,和帮谢东城洗澡。
谢东城打着石膏,胳膊上的外伤结痂还没全掉,出院的时候医生交代不能碰水。
帮他洗澡的流程倒是简单,游子意搬了个椅子放进了浴室。
他坐着,游子意站着。帮他用花洒把身上淋湿,再用浴花打好泡沫,再用水冲掉就行。只是打泡沫这一步总是莫名其妙地跑偏,打着打着浴室里就开始热气蒸腾、水声含糊黏腻,墙壁雪白的瓷砖上留下了三个清晰的掌印。
两人从浴室出来以后,竟一时看不出是谁给谁洗了澡。
谢东城早就将被子和枕头重新搬进了卧室。他侧躺在游子意身后,轻轻抚摸着他鬓角微湿的发丝。
“你那边的房子能退掉么?”谢东城低声问。
游子意还没想到这一茬。他刚租没多久,要退租房东肯定是不愿意的。
“等我找到人转租的吧。”
谢东城好像生怕他后悔似的:“我给你找转租的人。尽早退掉吧。”
“干嘛?怕我跑了?”游子意转过身,蹭了蹭他的胸膛。
谢东城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亲了下他的发旋:“对。”
“幼稚。”游子意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转租的事倒是不着急,他现在资金宽松得多了,那点租金也没什么所谓。
而第二天,游子意却又接到了一通没想到的来电。他们合作团餐的一家公司变卦了,又想要压预算。原本谈合同时说好了是整包10万,现在要压缩到8万。
游子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公司原先谈的时候就很不容易。他们是一家专门做高端活动和沙龙策划的公司,平时承接了不少市区高净值客户的酒会需求。但是这家的老板极其抠门,每次都是临了要下单了,又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之前游子意为了能成单,已经忍气吞声了好几次。这一次合同都已经签好了,又突然跑来说,想要压缩预算。但是餐标还不能低于上次。总价一旦压低了2万,就意味着他们的利润要少2万。游子意把电话挂断后,都快不想做这一单了。以后这种公司,不合作也罢。
谢东城见他又开始按太阳穴,走过去问怎么回事。游子意三言两语把事情跟他说了。
谢东城朝他伸出手:“你把他们地址给我。”
游子意抬头看他:“你要干嘛?”
“跟他们谈判啊。”谢东城说得理所当然。
“你能行吗?”以前每次谈生意,都是游子意主谈,谢东城在后面看着。这要让他自己去,游子意倒担心起来。
“不就是他们要砍价么?我能行。你就别管了。”
游子意将信将疑,把地址发给了他,心却还悬在嗓子口。
第二日一大早,谢东城就自己去了那家合作公司。
不到一个小时,游子意就听到了他回到家开门的声音。这速度快到游子意都以为他是不是根本没出小区。
谢东城推门进屋后,先是气定神闲地拿了块干净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去冰箱打开了一瓶气泡水,仰头吨吨喝了两口。
游子意比他着急,跟在他身后问:“去谈得怎么样?”
“谈成了啊。”谢东城语气极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