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 by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作者: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录入:07-25

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祥龄母亲这才臊眉耷眼地接过话去说:“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可雇佣的契据上写着三年……”
“好!三年!”孔修仁打断他:“他已经干了半年,还有两年半,就算我一个月给他十个大洋,他如果不死也就还能从我这里赚三百个大洋,没错吧?”
祥龄母亲说:“没……没错。”
“那他还欠我两百个大洋呢,你们替他还了吧。”
“什……什么?”祥龄父母一听,又惊又恼:“你这账是怎么算的?明明是他还有三百个大洋没拿到,怎么变成他欠你的钱了?”
孔修仁这才不紧不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搞下皮手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他说:“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他亲手写下的借据。他从我这里借了五百个大洋,答应一年内还清,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一个仔儿还没还,这离还清的期限可就剩下半年的时间了。”
祥龄的家人拣起那张借据一看,顿时就傻了眼,是祥龄的笔记,内容正如孔修仁所说,签着他的大名,还按上了手印。虽然手印是孔修仁的,但黑灯瞎火的,哪里分辨得出来?
孔修仁看了许六斤一眼,他便心领神会地走过去问:“看清楚了吧?”然后一把抢回借据交还到孔修仁手里。
孔修仁揣回借据,问道:“怎么样?白纸黑字,欠债还钱,你们说说吧,这钱打算怎么还啊?”
“这……”祥龄家人如五雷轰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时,管家安排的那几个讨债的也开始起哄。.
“那还有我们的赌债呢?什么时候还?”
“是啊!欠债还钱!一分也不能少!”
“赶快还我们钱!”
孔修仁跺了一下脚,厉声说:“你们讨债我不管,也不关我的事。但你们讨债讨到我家里来,是想找我的麻烦?还是想看我的笑话?”
“孔二少爷,那我们哪敢哪?,我们是冲着祥龄来的。”
“是啊!我们是担心他死了,这债没人还啊!”
孔修仁说:“他欠你们的债,你们该找谁要就找谁要去,该上哪儿要就上哪要去!以后再敢跑到我家里来追债,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那我们就先走了!多有打扰!”几个人一边给孔修仁赔笑,一边威胁祥龄家人扬言要去他家里讨债, 然后相互推搡着走了。
孔修仁站了起来,走到祥龄父亲面前,在他肩上拍了拍,说:“想好怎么还钱了吗?如果你想不出来,那我们就去趟警察厅吧,问问欠五百个大洋不还要坐几年牢……”
“别别……”祥龄父亲这才慌慌张张地哀求道:“孔二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祥龄已经死了的份儿上饶了我们一家吧,我们真是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饶了你们?”孔修仁冷笑着把眼睛一瞪,怒斥道:“你家祥龄借了我五百个大洋拿去赌钱,又欠下一屁股赌债,最后又不明不白地死在我的家里!你们非但不还钱,还把他的死赖到常少爷身上!现在你让我饶了你们?你当我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普度众生来了?”
祥龄父亲连忙说:“我……我们……我们错了!孔二少爷您息怒。我……我这去警察厅,撤、撤、撤、撤案……我会跟警察说清楚的……是我错怪了常少爷,我这就去!”说完拉起他婆娘就要走。
“站住!”孔修仁一声呵斥吓得他们差点摔了个跟头,赶紧回过身来紧张地问道:“您还有什么事?”
孔修仁瞄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就这么跑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要去哪?”
祥龄父亲说:“我们……保证是去警察厅,您放心,借据还在您手里,我们跑不了的呀!”
“是啊!孔二少爷!” 祥龄母亲也说:“再说了您也知道我们家住在哪里呀!”
孔修仁冷哼道:“你们跑不跑得了我可不知道,腿又没长在我身上。但你们要是真去警察厅撤案,那我跟你们一道去。”然后转头吩咐管家:“你找几个人,用板车把祥龄的尸体给拉回他家里去。”说完对祥龄家人扬了扬下巴:“走吧!坐我的车一起去。如果你们能跟警察解释清楚祥龄的死跟常少爷没有任何关系,让他安然无样地回来,那五百个大洋的账,我可以一笔勾销。”
“哎!哎!我们就这去!”祥龄家人一听用常生的自由就可以换回那张借据,立刻毫不犹豫地跟着孔修仁上了车。

第135章 回归
后半夜看守所里值班的警察睡的正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骂骂咧咧地起来开了门,一看是警察厅那边值夜班的带着两个报案人前来撤案,气得又骂他们没事找事给警察添麻烦,然后让他们又写了份保证书,按了手印,才把人给放了。
虽然有陆子亭打点,常生在看守所里没遭一点罪,但外面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还深陷在杀人的阴影之中缓不过来。听说祥龄的家人把案子撤了,没他什么事了,他虽不明所以,但也猜得到定是有人使了手段,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是孔修仁。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常生看见二少爷一身华衣地站在那辆莱斯莱斯汽车旁边,不禁恍惚,愣了那么一会,才向他走过去。到了近前,看着他那夜幕下深不可测的眼睛,又惊又怵地问:“怎么是你?”
“除了我,还能是谁?”孔修仁不动声色地反问一句,然后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说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闯下这么大的祸。”
“那……”常生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解决的?”。
“祥龄欠了赌债,被讨债的人给杀了,凶手跑了,也找不到了,他父母已经在口供上签了字画了押,总之祥龄的命案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孔修仁把他推起来,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心疼地说:“你瘦了。”
常生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不禁有些憋屈地问他:“是不是我不出事儿,你就再也不会见我了?”
孔修仁叹着气,心情复杂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去找过你几次,只是你都不在家。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吧,夏风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常生担心地问:“夏风她……还好吗?”
“你不回去,她怎么能好?”孔修仁打开车门,把他推上车。
二人在路上没怎么说话,因为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打二少爷带着祥龄父母去了警察厅,夏风就一直守在院门口等常生回来,谁劝她进去去等也不听,许六斤只好陪她一起等。刘伯和张妈年纪大了,受不了冬夜里的寒气,只好回屋去了。管家派来烧锅炉的伙计默默地装了两个暖手炉塞给夏风和许六斤,然后也回屋去了。
当巷口亮起汽车的灯光时,夏风便迎着灯光跑了过去。到了近前,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常生从车上跳了下来,夏风扑上去抱住他就开始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常生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孔修仁也下了车,走到他们面前对夏风说:“我不是答应你了,一定能救他出来的吗?你怎么还这么担心呢?”
常生听他这么一说,才紧张地问夏风:“是你去找二少爷的?你……是不是都跟他说了……”
夏风点点头,抽泣着说:“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说呢?还不是因为我……”
“姐姐别说了!”常生拍拍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回走:“那件事再也不许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夏风擦了擦眼泪,小声说:“你回来就好了,我也能放心地走。”
“走?”常生愣了:“你要去哪?”
夏风幽幽地说:“我想回无锡娘家过年,我娘来信了,说没人陪伴,所以我想……回娘家呆一段时间也好。”
常生心里明白,其实她是想躲开这个环境,毕竟祥龄那畜牲对她做的事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阴影,只要住在这个院子里,她就不可能会忘记那段屈辱的经历。“也好。”常生叹了口气:“那你就回老家陪两位老人家过年吧,也暂时换换环境。过完年我去无锡看你和岳父岳母,然后直接从无锡送你去上海……”说着话,他发现二少爷好像没跟上来,于是回头一看,发现他还在车边上站着,一脸被抛弃的哀怨表情。
常生无奈地笑了,对他招了下手:“你还不过来?回自己家还要等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去不成?”
孔修仁瞪他一眼,拨下车钥匙,关上车门,跟了上来。
东厢房出了人命,祥龄住的屋子加了锁,原来跟他睡一间的许六斤也不敢住了,常生便让他搬进张妈住的屋子,新来的伙计跟刘伯住一间,然后让张妈暂时搬去正房住进少奶奶隔壁的房间。
等大伙搬好了新的住处,都安顿好睡下,已到了鸡叫时间。
常生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西厢房时,孔修仁虽然已经脱了那身华贵的行头,换上了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却还在沙发里坐着。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常生关好门,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走。
孔修仁起了身跟进去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我把壁炉点上。”
常生回头看了看他:“你不是新叫个伙计来烧锅炉了吗?这暖气也挺暖和的呀。”
孔修仁瞪他一眼:“我想更暖和一些不行啊?再说了,我装那个壁炉是摆设吗?”
“行,行,你爱点点吧。”常生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不想跟他因为这么点小事争执,转身进了浴室。
孔修仁默默地引燃了壁炉里的木头,然后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对着跳动着的火光发呆。虽然他今天出手救了常生,但两个多月以来他与常生拉开的距离感和生疏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手相救就能立刻消失不见。想到两个多月前自己打常生的那一巴掌,并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他就觉得有一种隔阂在他们之间难以逾越,即便是常生不再跟他计较,他自己也不容易释怀。
常生洗完澡出来,见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对着壁炉发呆,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了。二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开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我没想到……”常生带着感慨小声说:“你会以这种方式回到我身边。”
孔修仁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如果我不主动找你,你就再也不会去找我……”
“不是你以为。”常生打断他:“我就是这么想的。”
孔修仁“嘶”了一声,扭头瞪着他:“你……怎么这么绝情?”
常生也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是忘了当初怎么把我推开的?”
“我……”孔修仁底气不足地辩解道:“我当时不是说了并不是想就此与你分开,我是需要时间吗?”
常生幽然一笑:“可我也说过,你既然要把我推开,就不可能随时再把我抓回来。”
“那我……”孔修仁盯住他的眼睛问道:“现在算把你抓回来了吗?”
常生对上他的目光,眼里闪动着怨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人是抓回来了,心还没有。”
“你……”孔修仁有些生气,然后眉头一皱,一把将他抱起来扔到床上,双腿跨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咬着牙问:“那你要我怎样才能把你的心也抓回来?”
常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坚定地看着他,直到两眼模糊、酸痛,泪水溢出眼眶。
孔修仁也看着他,又气又心疼地问:“你怎么还是那么倔强?我今天把你从看守所救出来,不就是不能失去你吗?难道你非要听我亲口说一句请你原谅我吗?”
常生这才一把将他拽倒在自己身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在他的肩窝里哭着抱怨:“你非要我出事了才来见我吗?你非要在我绝望的时候才出现吗?如果我不出事你是不是还是不会理我?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多月是怎么过的?我白天对所有人笑,到处帮人解决麻烦,天塌了都有我顶着的样子,可到了晚上却一个人偷偷在被子里哭,整个世界都是塌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好了,好了,我错了,对不起。”孔修仁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抚一边哄着:“别哭了啊,我给你认错,是我太自私了,我把自己不想面对的困难推给你,让你承担了你不该承担的责任,委屈你了。咱不哭了啊!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常生抽抽泣泣地渐渐止住了哭,然后推开他坐起来,抓起他胸前的衣襟就擤了几把鼻涕。
“你……”孔修仁无奈地嚷嚷道:“我的小祖宗!我这件衣服要二十两银子呢!你当帕子使啊?”
“大不了我赔你嘛。”常生抹了两把眼泪,又把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孔修仁干脆把衣服脱下来扔给他:“给,拿去擦吧。”
常生也干脆把衣服糊上脸上擦了个够,待鼻涕眼泪彻底擦干净之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真的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对我了吗?”
“嗯。”孔修仁点点头,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再也不会把你从我身边推开了,而且我们现在是再也分不开的两个人,别忘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
常生这才愣了一下,小声问:“孩子……还好吗?”
“嗯,白白胖胖的。”
“我……”常生怯生生地说:“还没有……接受他的心理准备。”
“没关系,慢慢来。我当初瞒着你,就是怕你无法接受,但血浓于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的。”孔修仁推起他,认真地看着他说:“还有件要跟你商量,孩子都两个半月了,现在还没取名字,我娘天天催,但我想……你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所以我希望他的名字由你来取。”
“我来取?”常生意外地看着他,吱唔道:“那……那怎么行?他到底是属于你们孔家的孩子……”
“没关系,他可以跟我们孔家族谱的字辈排,他是敬字辈的,但还需要一个名。”
“嗯……那让我想想……”常生躺倒在床上,开始认真地想名字。
孔修仁也挨着他躺下去,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却默默忍住了。他知道,这小祖宗从来不是粗枝大叶、没心没肺之人,要把他的心真正暖过来,还需要点时间,现在亲热还不是时候。
常生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看着他,小声说:“你看‘鸿’字如何?惊鸿的鸿,字加名与惊鸿谐音,也算是致敬他已故的母亲。”
“敬鸿?孔敬鸿……”孔修仁小声念出这个名字之后,便笑了:“好,就叫敬鸿,小名叫鸿儿,是个好名字,也很好听。”
常生转头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又问:“让我给他取名字真的合适吗?”
“合适。”孔修仁笑了,在他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睡会吧,天都快亮了。”说着拉过被子盖起来,然后把他搂在怀里。常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在他颈下拱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常生没睡多长时间,天亮以后就醒了,孔修仁见他早早起了床,不禁问道:“起那么早干嘛?”
常生边穿衣服边说:“夏风要回无锡和她父母一起过年,今天就走,我去码头送她,然后还要去一趟义父家,昨天说好了去陆家过小年的,结果我出了事,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也好。”孔修仁也跟着起来了。“那我也先回府里去处理一些事,晚点再过来。”
常生看了他一眼,腼腆地笑了笑问道:“你两个多月没来了,忽然就又不在府里住了,你不怕你娘问你呀?”
孔修仁不屑地哼了一声说:“现在呀,什么事都伦不到她管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晚上再跟你细说。”
“哦。那……敬平和关家七小姐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没成,但也没说破,就那么悬着呢,不过七小姐偶尔会来找他说说话,听敬平的意思,是七小姐想跟他做朋友,他开始不太愿意,但后来不知怎的,慢慢地就接受了,似乎也很有话聊。”
常生一听,感觉诧异,于是试探着问:“那月菱她……”
“她好像也没什么异常,敬平还是经常偷偷地来找她,我现在也不想管他们的事了,就睁只眼闭只眼全当看不见。”
常生笑了笑:“难得见你装糊涂,你是怎么想开的?”
孔修仁叹口气说:“也不是我想开了,是我发现连敬平都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啊……老了,不想管年轻人的事了。”
常生一笑:“你这就老了?那是不是以后我得叫你孔老爷了?”
“也不用,你叫我二爷就行。”
常生扔下一句“我还叫你二大爷呢!”转身走进浴室,孔修仁追上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越来越没大没小!”
常生笑着给他挤好牙膏然后把牙刷递给他问:“哎!那你说如果以后我们都老了,别人要怎么称呼我们?”
“当然是孔二爷和常三爷了。”孔修仁接了杯水开始漱口。
“为什么我是常三爷?我不应该是常大爷吗?”
正准备刷牙的孔修仁喷出一口水来,踢了他一脚:“去你大爷的!”
常生呵呵地傻笑了两声,也开始刷牙。

常生不放心夏风一个人赶路,便安排许六斤一路护送,直到她安全抵达无锡老家。
陆子亭一早上就给警察厅打电话,想跟那边先打个招呼千万不要为难常生,然后再过去把人给保出来,结果那边过了一会就回电话说人已经在后半夜放出去了,再仔细一打听原因,原来是被害人家属撤案了。
陆家人正纳闷呢,常生便登门了,见他果然安然无恙,一家人又惊又喜,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常生便把昨夜二少爷给他讲的理由重复了一遍,他们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都松了口气。至于夏风没有一起跟来的事,他也用“家里发生了人命案子,她吓着了,就决定回娘家去缓解一段时间”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常生在陆家吃了午饭,下午又陪着两个妹妹去街上买了些年货饰物。晚上陆子亭还要留他吃晚饭,他找了个“孔家旗号的几个总掌柜今晚要给他汇报过年时的歇业安排”为由给推掉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见西厢房里亮着灯,常生便知二少爷已经回来了。
一推门,看见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二少爷坐在桌边手拄着下巴,一脸哀怨地盯着他,常生便笑了:“哎?看来我回来的正好,刚好赶上吃晚饭。”
二少爷瞪他一眼:“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拿去喂狗了!”
常生走过去坐下,又笑着说:“你拿去喂猫喂狗我都没意见,你问问张妈同意不同意?”
“嘴越来越贫,吃饭!”二少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数落着:“多吃点肉,赶紧把瘦的那几斤给补回来!也不知道整天都怎么吃饭的,居然给张妈放了那么长时间的假,没饿死你都是奇迹。”
“好了,别唠叨了。”常生咬了口红烧肉说:“我又不是傻子,还能饿着自己啊?”
“你不是傻子,我是傻子,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吧?”二少爷瞪他一眼,手上又给夹了一根炖羊排。
常生笑得一脸邪魅,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二少爷的碗里说:“那我吃肉,你多吃点菜。”二少爷知他故意气自己,却也不免黑了脸。常生这才夹了块肉送到他嘴边说:“果然口是心非,原来让你少吃一口肉还是不行。”
二少爷瞪着他张开嘴准备接住那块肉,常生却撤回了筷子,然后伸头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二少爷愣了,等回过味来想要回亲他时,常生又把那块肉塞进他的嘴里说:“好好吃饭,我真的饿了。”
二少爷拧着眉头强忍住刚刚被他撩起来的欲望之火,瞪着他吃完了整顿晚饭。
那晚常生洗澡的时间过于久了,穿着真丝睡衣站在壁炉前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小酌的二少爷,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窃喜,他知道,常生一定是把自己里里外外彻底地洗了一遍。
常生从浴室里走出来时,赤裸着上身,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二少爷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像盯一只猎物,那火热的目光似乎已经抚遍了他的全身。常生蹑手蹑脚地走到壁炉前,低垂着眼睛,脸上有些羞涩的矜持。二少爷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他嘴边,他却摇了摇头,眼睛却仍然没敢看二少爷。二少爷放下酒杯,轻轻地搂住他的腰,把他带到自己怀里,一只手伸进毛巾,在他肌肉紧实的屁股上抚摸着,另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常生被动地抬起眼睛看着他,目光仍然有些闪烁,就像马上就要被夺走初夜的懵懂少年般,看上去有些紧张和害羞。二少爷多少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毕竟他们的感情出现过裂痕,又疏离了这么长时间,忽然面对肌肤之亲,难免有些不自在。于是他小心而温柔地覆上自己的嘴唇,用舌尖轻轻地抵开他的双唇,然后缓慢地轻柔地潜入他的口腔。可就在他探索到常生的舌尖,刚想与他开始纠缠的时候,常生的舌尖颤抖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
二少爷停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心还是不能靠近我吗?”
常生迷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只是……有点怕……”
“怕什么?”
“怕……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你还是不在我身边。”
二少爷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放倒在床上,然后欺身上去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呼吸沉重地说:“你记住,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就像一个人一样,永远形影不离,永远生活在一起。我可以发誓,你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绝不一个人独活。你现在可以相信了吗?这绝对不是梦,是我的承诺。”
常生看着他,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誓言,终于有种午夜梦回爱人就在眼前的欣慰与踏实,于是他主动抬起头来,送上自己的吻,同时也张开了双唇,送上自己的舌尖。二少爷低头含上去,用火热的口腔包裹住他,用柔软的舌头缠绕住他,两副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翻腾、吮吸、纠缠,像鱼儿般灵活,又如磁石般胶着。可谓人间纵有万千美味,却都比不过情到浓时爱人口中的香滑软舌。
真情至爱的舌吻同样是一种极致的享受,给身体和大脑带来的快感更像春潮一样绵长而温暖,两人不约而同的沉浸其中,虽然欲望早就已抬头,却没有急于肉体的索求。二少爷从床头的红木匣子里摸出两颗香脂,缓缓地塞进常生体内,待香脂融化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柔情似水地吻他,一双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肌肤。常生面色潮红,目光离散,似乎比做爱时还要意乱情迷,他时不时地笑一下,或是呻吟一声,他的舌尖不知疲倦地在二少爷的口中寻找、探索、舔舐,贪婪如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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