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断丝连最是磨人,看着景和终日魂不守舍,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如推他一把,让他们两个把事情说开,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是一拍两散还是相濡以沫。”
“可是楚瑜是灵族人,外族人能做贤王妃吗?”
引鸳抬起头,面露不解:
“而且之前臣妾就想问,如果让楚瑜当景和的正妻,日后景和若不纳侧妃,他岂不是就要绝后了?”
“那就看他自己了。”秋君药摸着引鸳柔软顺滑的发丝,轻声道:“看他如何选,又想和楚瑜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了。”
毕竟秋君药虽然能赐婚,但是他不可能去改变秋景和的想法。
如果秋景和在知道楚瑜的身份之后,不愿意选他做贤王妃,亦或者在娶了楚瑜之后,秋景和又纳了其他女子为妾为自己开枝散叶,那寿命还剩不到一年的秋君药,也没法管这事。
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秋景和和楚瑜的感情究竟能如何,他自己也不能一窥全貌。
秋君药自己心里没底,但引鸳却对秋君药的决策十分满意。
毕竟虽然楚瑜和秋君药没有达成明面上的交易,但如果楚瑜真成了秋家妇,那么帮公公秋君药找大夫,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横看竖看,在这件事情上,秋君药都不会吃亏。
引鸳其实并不在乎秋景和和楚瑜的感情生活,说破天,这也只是他那个名义上便宜儿子的事情,和他没半毛钱的实质关系。
他只在乎秋君药,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闹翻天了他都懒得管。
......但是如果事情涉及到秋君药,那一切又不一样了。
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引鸳都会斤斤计较。
于是,就在第二天,秋君药的身体刚好些,人也精神些,引鸳就想宣秋景和进宫。
但秋君药却一直说不急。
甚至引鸳都开始三催四请了,他也不以为意,很沉得住气,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那天答应楚瑜的事情,只是一场玩笑。
最后引鸳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见秋君药有所行动,引鸳一怒之下还以为秋君药是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暗戳戳地和秋君药闹了几天的别扭,秋君药哄了几天,也不见好。
但引鸳不知道,实际上,秋君药早已有了主意。
他谁也没说,暗地里悄悄命令来福把楚瑜安置到一处密室,除了自己和心腹,谁也不知道哪个密室在哪里。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秋君药又悄悄放出前几日宫里进了刺客、被御林军当场抓获关进地牢的消息,随即静待秋景和上门。
三天之后,满京城都找不到楚瑜人的秋景和果然开始怀疑当日进皇宫刺杀秋君药的人就是楚瑜,纠结了好久之后,果断进了宫,面见秋君药。
秋君药早就知道秋景和会来,所以从早上开始就让人把躺椅放在殿前,又放了一把在自己的椅子旁边,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秋景和刚一进披香殿,就看见秋君药抱着一只布偶猫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颊上的小绒毛在太阳下清席可见,照的他面庞透亮有光泽,神情安宁惬意。
“.......父皇。”
秋景和心里着急,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撩起衣袍在秋君药腿边跪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
“来了。”秋君药眼睛都没有睁开,指尖任就搭在布偶猫的身上,声音懒散:
“坐。”
“........”秋景和犹豫了一下,随即被太监扶起,在早就准备好的摇椅上小心坐下。
他都不敢坐满,半边身体还悬在空中,一副十分谨慎的模样。
秋景和不开口,秋君药也不主动开口。
他就是要试一试,秋景和对楚瑜的情分还剩下几分。
果然,不到几分钟后,秋景和就没耐心了,坐立不安片刻后,就直接开了口,婉转地问道:
“父皇.......儿臣听闻您前几日抓到一名刺客,据说还是灵族人?”
“是啊。”秋君药闭着眼睛,笑道:
“本想严刑拷打,查出幕后主使,没想到刚扒了他的衣服,就在他背后发现大片擦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倒是有趣的紧。”
秋君药话音刚落,秋景和的身体就瞬间绷紧。
他当然知道那些擦伤是哪里来的。
那时当日他将楚瑜按在墙上的时候,因为墙面粗糙,他又过于用力,所以擦出来的。
“......那他说什么了吗?”秋景和不知道楚瑜为什么要去刺杀秋君药,谨慎地试探着问道:
“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秋君药沉默半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秋景和,一副不太想多说的样子,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
“他说自己有罪,被御林军当场抓获之后,就很快认了罪,请求朕赐死他。”
“.......”秋景和心里一紧:“那之后呢?”
“然后朕就如他所愿,将他赐死了呀。”秋君药说:“尸体就停在牢房里,今日就让宫人把他丢到乱葬岗去。”
“.........”
秋景和闻言,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整个人血液都好似冰冻凝结,当场傻了。
他大脑嗡嗡地响,一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面又忍不住去想象楚瑜横死的场面,一时间内心心潮激荡,竟然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秋家约莫有什么祖传的心脏病,情绪一失控就会心口疼,秋景和跌坐在躺椅上,眼前黑的看不清面前的太阳,直到秋君药过来拉住他的手,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趴在秋君药肩膀上痛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父皇,他,他......”
“没错,朕派人去查了,那个刺客,就是楚瑜。”秋君药怜惜地摸了摸秋景和额头上的发丝:
“他假扮林玉,又骗你一次,害你心碎至此,如今又入宫来刺杀朕,与大端做对,朕早就想赐死他了。”
“........不,不是的父皇。”秋景和用力摇头,眼泪刷拉一下掉下来,像是透明的珠子似的,抓紧秋君药的衣领,痛哭失声:
“是儿臣先将他赶走,害他心灰意冷,他才会莽撞糊涂地进宫来找父皇的。”
“他不是想杀您,他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想进宫来,求您再给他赐一次婚,和儿臣.......再续姻缘。”
“竟然是这样?”秋君药诧异道:“可是你竟然知他心意,又为何要赶他走,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楚瑜临死前说,昔日他逃婚离开皇宫,其实是因为灵族的大长老从中作梗,故意害他失忆,他才会如此。”
“儿臣知道,儿臣什么知道。”
秋景和只觉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想到楚瑜死了,他的心脏就阵阵绞疼,悲痛万分之下,甚至都没有抽出理智去细想为什么一向仁德的秋君药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已经赐死了一个灵族族长,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儿臣自知自己已经身中蛊毒,时日无多,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可是按照皇族的规定,皇子死后,妾侍可以遣散回家,但其正妻是不能改嫁的。若我死了,楚瑜还正当风华正茂之年,却不得不给我守寡,那岂不是我误了他的青春?”
秋景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他死,我想让他长命百岁的......早知道他会冒险进宫,儿臣,儿臣........”
他抽泣片刻,抖着肩膀咬牙道:“早知道儿臣就不该顾忌那许多,直接应了他,光明正大娶他做贤王妃,也好过他年纪轻轻,就因我而死!”
“........”秋君药闻言,总算是知道了秋景和和楚瑜两人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两人都过分为彼此着想,都想对对方好,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对方,心意互通,但却屡屡遭遇阴差阳错,以至于差点天各一方。
“......唉,”秋君药低下头,摸了摸秋景和的头发,看着秋景和哭的不能自已,知道秋景和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楚瑜,所谓的“两不相见”也只是想逼楚瑜放下而已。
“朕的和儿,怎么这么心软呢?嗯?”
秋君药用袖子轻轻去擦秋景和的眼泪,低声道:
“别哭了。”
他说:“父皇再给和儿找一个漂亮又温雅贤淑的贤王妃,好不好?”
秋景和低着脑袋,用力摇头,抓着秋君药的衣领,力气大的秋君药都要被拉着往下拽,秋君药堪堪稳住下盘,好悬没有被拽的跪倒在地上。
“别哭了别哭了,”秋君药都要无奈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道:“你且抬起头看看,朕为你挑选的新王妃,你可还满意?”
秋景和还是低着头,怎么也不肯抬起脸,哭的眼睛都快肿了。
秋君药无奈,只能掐着秋景和的下巴,用力将他的头掰向右边,强行让他看看自己给他挑的新王妃:
“看清楚了没有?”
他说:“这个王妃是不是比之前那个,漂亮的多?”
秋景和抽了几下,眯起模糊泛着水光的眼睛,迎着日光看,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朝他缓缓走来。
那男子黑发紫眸,唇红齿白,端的是一副温雅贤淑的模样,只不过脸上还带着些许无措,似乎是想过来安慰他,但又碍于什么,站定在原地凝望着他,想动又不敢动。
“........”在看清那人样貌的那一刻,秋景和浑身一震,片刻后又回过头,看着含笑的秋君药。
“怎么样,这个王妃你想不想娶?”
秋君药故意道:“喜欢吗?是不是看到他的脸,突然又移情别恋了?”
秋景和闻言,咬紧后槽牙,用力地将脸埋进秋君药的脖颈处,像是个咬人裤腿的小狗,愤怒地呜呜直哭,气的大叫道:
“......父皇,你又骗我!!!”
秋君药是个没心没肺的爹,闻言乐的差点笑出声。他兀自乐了一会儿,片刻后还是拍了拍秋景和抽动的背,放柔声音问:
“娶不娶啊和儿?”
他说:“父皇可提醒你啊,你这可是二婚,要是不早点拴住,万一人家要是嫌弃你二婚,反悔了,你可再没地方后悔去啊?错过这个村也没这个店了哦?和儿?”
话音刚落,秋景和果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娶........我娶。”
“真的?”秋君药问:
“朕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你对朕选给你的新娘子不满意,被他丑哭了。”
“真的娶。”秋景和说:“还有........”
他顿了顿,随即像是泄愤般,恶狠狠地把眼泪往秋君药的衣领上蹭,咬牙切齿道:
“父皇,你真的真的.......真的太讨厌了!”
第69章 所谓帝王
虽然秋君药使了一点小计策让秋景和说出了心中所想, 但可想而知,秋景和并没有怨恨他。
与之相反, 秋景和和楚瑜对秋君药的感激更上一层楼, 在两人再次婚期的第二天,楚瑜的求助信就和信物一起,火速寄到了当年赵悯与老国师约定的春秋亭内。
“老神医赵悯与我师曾是同门师兄弟, 当年两人感情极好,常常披被夜谈, 抵足而眠,只不过后来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赵悯被我祖师赶出了师门。离开师门的赵悯最后还是遂了他母亲心意, 成了一名郎中。”
楚瑜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秋君药的周身:
“陛下,你又输了。”
“.........啧。”秋君药收回思绪, 抬起头, 指尖指着太阳穴,轻轻点着,口中不满道:
“作为儿媳,你就不能让让朕吗?”
他说:“你母后每次下棋,都让我三子, 偏你一子也不让。”
楚瑜闻言,收回棋盘上的手,笑:“皇后娘娘让子,是他作为妻子与夫君的情趣;而臣媳不让子,是臣作为臣媳的忠。”
楚瑜稳重道:“妻与臣, 终究是不同的。”
“.......就你巧言善辩。”
秋君药从塌上起身,一旁侍候的来福反应很快, 扶着秋君药的手臂将他扶下贵妃榻,
“对了,和儿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进宫来请安?”
楚瑜跟着站起身,闻言,脸上微微有些红:
“他这几日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难以抽身,故让臣进宫来给陛下请安。”
秋君药:“那挺好的。”
他道:“身为丈夫,理当一力承担筹措好婚娶之事,若办不好,那就是丢了他自己的脸,丢了秋家的脸,更丢了皇室的颜面。”
楚瑜被秋君药点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片刻后才低声道:
“罪臣知错。臣不会再让景和再次遭到天下人的嘲笑,纵使力弱,也一定以己身,护他尊严和周全。”
秋君药见楚瑜能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很满意,点头道:
“既如此,你便下去吧,多陪一陪和儿。”
他顿了顿,又道:“和儿性格......和朕不同。”
“他虽看上去温润柔和,但因为曾经亲眼目睹贞嫔发疯、被火活活烧死,所以性格要更脆弱。”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
秋君药揣着手抬起头,看着天边淡淡的蓝色,微风从他平和的眉眼拂过,连飘起的藏蓝色发带都显得分外温柔:
“你可知道是哪两道?”
楚瑜琢磨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秋君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明白怎么说才能对秋景和最有利,只能谨慎道:
“臣不知。”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秋君药竖起两根手指:
“一为王道,二为霸道。”
“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则曰敬天治人;若缺其一,则难成大业。”
秋君药说:“朕的几个儿子里,景明有霸道,却没有王道;景和有王道,却没有霸道。”
“景月嘛,朕就不说了,没有什么可圈点的地方,他的能耐,也最多是个守城之主.......而且目前看起来,似乎连守城都难以做到。”
“朕其实最看重和儿,但他的性子,唉.......”
秋君药闭眼:“就拿之前景明推景秀下河这件事来讲,明明景和只要等景秀溺毙之后再下水去救,便又可得到好名声,又能坐收渔翁之利。但景和关键时候又于心不忍,跳下河将景秀救起。还有当初春猎的事情,朕不信他当初没有怀疑过你和景月达成过交易,但他虽然不阻止,但最后又愿意站出来替弟弟背锅。”
“虽有谋略,虽然每次都能准确地操纵人心,顺势而为,但事情做成后却总是当断难断,遇事不决,心软至极,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品质。”
言罢,秋君药拍了拍楚瑜的肩膀,趁楚瑜愣神的时候,轻声道:
“景和的心,终究还是不够狠,不够霸道。”
楚瑜看着秋景和深邃的眼眸,难以猜测秋君药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在哪里,但还是恭敬地垂手道:
“臣谨记陛下所训,回去后,一定转告景和。”
“嗯,去吧。”
秋君药站在即将到来的春光里,束手冲他笑:
“好好说,让景和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
“是。”
言罢,楚瑜就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心事,出宫去了。
“陛下和楚瑜谈完了?”
等秋君药和楚瑜谈完之后,引鸳才提着裙摆走出披香殿外,站在秋君药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看着不远处的红墙绿瓦。
满园的迎春花轻轻摇曳,金灿灿的像极了阳光散在雪山上,莹洁辉煌,映衬出他明润的眼珠:
“陛下今日对楚瑜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难道每做一件事,都要别有深意吗?”
秋君药眯着眼,老神神在道。
“若是旁人,任他做什么事,臣妾都不会多过问,但陛下所做的事情,臣妾当然要问明白,看明白。”
引鸳回过头,看着秋君药:
“您是朕的夫君,思您所思,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这人有时候,太贤惠也不是件好事。”
秋君药笑,脱下披风,将引鸳裹了个严严实实,肩膀上垂下的发丝和发带缠在一起,更显清逸洒脱:
“朕对景和的期许,和旁人不同。”
“可陛下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其实........景秀要比景和适合当王。”
引鸳不解道:“他本就聪慧,等再陛下膝下将养几年,再凭借嫡子的身份,时机成熟,满朝文武定会请求立景秀为储君,到时候景和这个监国之位换人,岂不是更加尴尬?”
“如今朝堂,引氏做大,若景秀上位,尊你为太后,那这个大端朝堂,到底是该姓秋还是姓引?”
秋君药看得明白,但他之前只是不说,并不是不懂。
引鸳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仰头看向秋君药:
“陛下这话,是在责怪臣妾吗?”
“臣妾的父亲和叔父给大端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不能........”
“功劳这事,我说得,你父亲和叔父说不得。”
秋君药捏了捏引鸳的脸颊,止住了他的话头,低声道:
“既然是王,谁能忍受自己的朝堂被外臣随意把控,谁能忍受自己下颁的号令还需经过外臣的准允。皇权的本质就是□□的、排外的。”
“王生来便霸道,朕之前肯任由引氏做大,是因为朕知道引氏忠贞,不会起反心。”
“但不起反心,不代表没有反的能力。”
秋君药:
“阿鸳,我问问你,朝堂,最重要的是什么?”
引鸳知道秋君药想要出手对付引氏了,还想再说什么,但又不明白秋君药为什么忽然转移话题,只能勉强应对:
“清正廉洁?”
“不,是互相制衡。”秋君药说:
“皇权与相权必须相互制衡,必要情况下,皇权必须高于相权,这就是封建□□集权的本质。”
“虽然这件事,在朕这一朝不能做到,但朕希望能有一个皇子,能站出来重振朝纲,重整乾坤。”
“谁能做到,谁就是下一任的君主。所以朕分权给景明、景和、景月,让他们分管各项事宜,这就是朕下给他们的第一道考题。景秀虽然也有王气,但他还太小了,而且当皇帝并不是件好事,朕还需要再想想。”
“陛下为什么要和臣妾说这些。”引鸳气:“陛下可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要亲小人而远贤臣?”
秋君药看着引鸳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乐,逗他道:
“阿鸳可曾听过,小人有时候,比忠臣还更忠。”
“?”引鸳一懵:“什么意思?”
“因为小人懂得揣测圣心。有时候忠臣和佞臣,皇帝并不是分辨不清,而他们之所以会亲小人,只不过小人提出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秋君药道:“但我之所以今日会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想听,所以我就说了。”
他说:“而且我知道,我想削弱相权的决定,你不仅不会阻止,你还会帮我。”
“就算我今日下诏令让你把你父亲和叔父全部贬黜回家,你也会亲自给我研墨,是不是?”
“........”引鸳登时炸毛,咬牙道:“臣妾才不会。”
“你会。”秋君药笑,他抱住引鸳的腰,垂下头去亲他,声音低低:“因为我比你自己,还要更了解你。”
“.........”
引鸳知道秋君药看人心比自己还要更透彻,但他不信秋君药所说,被秋君药咬着唇肆意轻薄了一会,最终还是难耐地推了推秋君药的肩膀,
“要做就去里面做。”
引鸳瞪他:“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失了你想要的帝王威严。”
听着小心眼的引鸳暗戳戳的内涵,秋君药差点笑出声。但他不以为忤,打横将引鸳抱起,跨步走入披香殿内,将引鸳放到了床上。
..........
一个时辰过后,秋君药和引鸳都大汗淋漓,引鸳偏还不想去洗澡,趴在秋君药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探秋君药的脉搏。
确认秋君药没事之后,引鸳又放心地收回了手指。
秋君药将引鸳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半阖着眼睛,右臂揽着他光洁滑腻还带着薄汗的肩膀,笑:
“怕我死了?”
“太医说您不能纵欲。”引鸳起身,腰身塌下,薄被在他腰间滑出一道诱惑的弧度,而他的指尖则在秋君药纤长的睫毛上拨来拨去:
“您本来身体就不好,纵欲伤身。”
“我已经两个月没碰你了,就算没病死,我也要憋死了。”
秋君药阖着眼,“如今楚瑜已经归顺,信也寄出好几日了,我猜那个神医很快就回进宫,问题不大。”
引鸳冷笑:“万一又像之前楚瑜和景和的婚事那样,又生事端,我看您怎么办。”
“..........”
秋君药豁然睁开眼:“阿鸳,看来是朕还不够卖力,你还有力气胡说八道,嗯?”
小心眼的引鸳被秋君药一把按在床上,两人在宽大的龙床上滚了一圈,引鸳被挠着痒痒肉无法反抗,片刻后又再度被迫时侍了寝。
在两人厮混的时候,引鸳仰起头,任由秋君药亲自己的脖颈,难耐轻喘着,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挂着的王剑上。
王剑此刻正收入鞘中,但引鸳知道,王剑的剑锋从未因入鞘而发钝生锈,相反,它锋利而森寒,可斩万物,降各国。
思及此,引鸳的指尖缓缓插入秋君药的发中,重重的深入让他忍不住叫出声,但思绪却又忽然飘远,想到如今的朝堂,引氏做大,世族林立,寒门弟子晋升受限,早就积怨,重文轻武的风气又不减反增,这一切又一切的问题,秋君药是不是早就看在了眼底,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开始着手整治了?
他又到底会想到什么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而在另一边,楚瑜一路上都不明白秋君药话里的意思到底指什么,只能坐上马车急匆匆地赶回贤王府,想与秋景和一同商议。
其实楚瑜自己心里也知道,一旦自己嫁给了秋景和,秋景和就再无即位之可能。
他是外族,本来身份就尴尬,而且又是男子,在旁人眼底,男子,是不能替贤王诞下皇嗣的。
秋君药说的很对,秋景和性子软,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也不会侧妃,若秋景和一直没有皇嗣,那贤王这一脉就会绝后,就单单这一个原因,朝臣就不可能扶持景和当皇帝。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楚瑜真的能生,生下的孩子也是外族血脉,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瑜总觉得,秋君药的话,似乎又给了秋景和一点机会。
他既然嫁给了秋景和,就忍不住为秋景和筹谋策划,被那番话搅的神思不属,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马夫的一声低呵将楚瑜的神志拉回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拦贤王王妃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