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偏过头,不看他的眼睛,道:“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吧。”
柳述嘿嘿笑了起来,去将院子里的鸡赶进笼子,听见远处还有热闹的笑声,忍不住想去凑个热闹,拉着沈柯去向姐家,却发现并不是在闲聊,而是聚集了几家人,在一起剥苞米。
院子里堆满了从地上收回来的苞米,十来个人坐在屋檐下,横梁上吊着几根粗壮的绳子。他们熟练地剥开外壳,扯掉须子,将绕在绳索上。待缠满一整根绳后,苞谷也就挂了起来,场面有些壮观。
“这是在做什么?”柳述好奇地走上去。
“晒苞米啊。”向姐说道,“这样方便存放,晒干后可以用来做饲料,喂猪喂鸡都可以。”
“还可以喂鸡?”柳述突然馋起了她们手中的玉米。
“对,你们没种吧?要不你们来帮帮忙,等晒干了我给你们送几袋苞谷粒。”
“好!”
两人坐下来,跟他们学习了一下如何操作,就自己上手了,动作很是笨拙,大家都笑了起来。
待慢慢熟练后,柳述终于能一边进行手上的动作,一边加入她们的话题了。
向姐:“诶听说了吗?李家那小子想纳妾,被他妻子打了一顿,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柳述:“没听过,您给详细讲讲?”
向姐:“那小子成亲的时候就承诺过一辈子不纳妾,结果这才两年,就动歪心思了,活该被打。”
柳述:“该。”
向姐:“况且他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再娶个女人回家,生一堆孩子,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柳述:“可不咋地。”
向姐:“你说你们男人到底咋想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门心思就想纳妾?”
柳述:“大姐说这话理太偏,我这个男人就不想纳妾。”
向姐:“真的?”
“嗯嗯!”柳述眼尾扫了旁边的沈柯一眼,特意放高音量,“我,小五,堂堂正正大男人,这辈子只娶一个人!”
“哎哟,你可真是好男人。”向姐夸奖道。
“是啊是啊,我可太好了。”柳述都快凑到沈柯耳朵旁边去喊了。
沈柯:“......”
“那你想娶什么样的?”向姐动起了说媒的心思,之前瞧这小子长得漂亮,可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没什么人敢介绍身边人去跟他一起吃苦的。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射箭厉害,起码以后还能以打猎为生,那就可以考虑考虑了。
“我想娶心地善良、长得好看的。”柳述立马道。
向姐:“我表妹就是,你还有别的条件吗?”
柳述:“做饭不好吃的,长得高的。”
向姐和其他人都愣住了:“居然要做饭不好吃的?!”
“嗯。”柳述得意地瞅了一眼沈柯,发现他脸色突然绷得很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不对,是做饭很好吃的!不管他做什么菜,我都爱吃!”
“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哪个男人还要专门娶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回家啊。那长得高的呢,是要多高?”向姐问。
“比我高的吧。”
众人:“????!!”
“我这里是真的没有符合你条件的姑娘了。”向姐心痛道,“你们漂亮小伙子就是与众不同咧,择偶标准都这么奇特。”
“没事姐,我会自己找的。”柳述笑道。
“那你努力吧,但愿这天下能有人符合你的要求。”
“肯定有,绝对有!”
隔天,沈柯难得不用去镇子上,张默阳的教书先生家里有事,告了几天假,他也就闲下来了。
既然在家,就得自己准备午饭了。他提着篮子,准备出门,柳述立马跟了上来:“去哪里?”
“摘点番茄。”
“对哦,种了这么久,咱们还没去看过它长得怎么样了呢。”
走到菜园子里一看,两人都傻眼了,一半果实都干死了,剩下的都是个头很小的,和朱大娘家那种水红水红的大番茄完全不一样。
“这个还烂掉了。”柳述摘下一颗,心疼得很,这可是他亲手撒的种子啊,“为什么会这样?”
沈柯转头又去看南瓜,同样是惨痛的场面,南瓜苗都快干死了,挖出来的瓜更是完全没长大。另一边的胡萝卜也没好到哪里去,翻完一块地,才勉强找出几根能吃的。
黄瓜的情形稍微好一点,虽然有点干瘪,但是好歹还能吃。
中午,两人吃着萝卜丝,凉拌黄瓜,心情复杂,一方面为自己吃到了劳动果实而高兴,一方面又为惨烈的收成而感到伤心。
“是不是哪个步骤没做对?”柳述问。
“嗯,下午我去问问。”
吃过饭后,柳述犯困,先回房睡觉了。
沈柯就独自顶着烈阳去朱大娘的家,拿出那些失败的果实询问原因。
朱大娘问:“你们施肥、浇水、除草了吗?”
“种的时候浇了些水,就没再浇过了,肥料和除草更是没有。”
“那怎么能行,种庄稼可不是儿戏,就跟养孩子一样,生下来就要好好管。这可是咱的命,什么时候耕耘、施肥种植、浇水除草都是有讲究的,可不兴撒手不管。”朱大娘说。
沈柯连忙称是,问道:“您能给我详细说一下这个种植过程吗?”
朱大娘一边剥玉米一边给他说细节,除了先前这些,还有天气节气、土壤的温度湿度这些都提了一遍。
沈柯顿觉这是门大学问,用心记在脑子里,回家就提笔将其记录下来,又出发去向姐和其他人那里打探了一番,发现大致方法都一样,但有些细节却又不一样,比如肥料上的选择,有的是用鸡粪牛粪,有的是男人们图方便直接去地里撒泡尿,种出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阿柯,天都要黑了,你还在写什么呀?”柳述跑到他房间里来问道。
“记录一下,原来种庄稼要讲究这么多,我想归类整理好。”沈柯说道。
“那我去做饭吧。”柳述见他沉迷写字,就自己去做饭了。
吃过饭后,沈柯主动提出去帮村民们剥苞谷。
大家是互相帮忙的,昨天在向姐家,今天就去篾匠家了。篾匠种的庄稼不多,大家就不用急吼吼地赶活,慢悠悠地聊天。
昨晚是柳述跟她们闲扯个不停,今晚就换成沈柯了,他不停地问庄稼地里的事,大家回答得也很上头,这是他们拿手的事,自然是一呼百应。
如此忙碌了两天后,两人又动身去镇上,柳述钻进张默阳的外宅,出来时又摇身一变成了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沈柯远远望了一眼,美则美矣,但总有几分不习惯,尤其是对方故作冷漠的样子,与平日里的肆意乖张大相径庭。
柳述又去了方琼请他吃饭的那家酒楼,不一会下人就把方琼带过来了。
“姑娘,你可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方琼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想要伸手抱他,又被他的眼神制止,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燥热,十分君子地在他旁边坐下,含情脉脉道,“这几日我都想死你了,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你呢?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你能扛起米袋了吗?”柳述淡淡问道。
见他没有直面自己的情谊,就知道是害羞了,方琼笑了起来:“这几日我苦练体力,终于能扛米举鼎了!”
“真的?”
“千真万确!”方琼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淤青,“看,这都是我为你努力的证明。你要是还不信,就跟我去看看,我亲自扛给你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
方琼大喜,紧张又激动地看着他:“那我可以去你家提亲了吗?”
柳述含蓄地点点头:“你明日就来吧,我前几天逃出来,被爹发现了,今日是偷偷出来见你的,回去后我爹该罚我了。你尽早来提亲,不要说与我见过,不然他不会同意的。”
“好,我懂了。我直接跟你爹说是仰慕你许久了。”
“我爹重礼节,他已经先答应过员外那边,你亲自去提亲恐怕会被赶出去,最好是找个媒婆去提亲就好了,至于聘礼......”
“就依你说的办,聘礼肯定不会比那个员外少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柳述依依不舍地戴上帏帽,“你莫辜负我,若是明日没来,我后日就得嫁给员外了。”
“一言为定,你等着我!”方琼被这一片真心所打动,一脸深情地问,“这下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还有我该上哪提亲呢?”
“陈家庄,陈英莲。”柳述转身离去,“那我就先回去,静候佳音了。”
“英莲~~~~~”
二楼,张默阳兄妹俩和沈柯站在窗边,目睹柳述走到街上,方琼这小子又追了出来,死皮赖脸地跟着,眼瞅着要偷偷摸摸上手了,张默阳飞快掏出弹弓,射准了那只猪蹄子。
“是谁暗算我!?”方琼突然回头吼道。
窗边三人蹲下的蹲下,侧身的侧身。
“你哪来的弹弓?”沈柯低声问。
“小五送的。”张默阳说。
沈柯沉默地盯着那弹弓看了几眼,忽然道:“给我试试。”
“你会吗?”张默阳半信半疑地交给他。
沈柯一言不发,拉起弹弓,对准方琼。
“我去。”柳述一声低呼,险些当场骂娘,差点暴露身份,幸好方琼正四处巡视没注意到他,他摸了摸后背,娇声道,“是谁暗算我?”
“什么?连你都敢打?”方琼怒不可遏,转身就去吩咐下人巡查,自己也四处去找可疑分子。
沈柯:“......”
张默阳蹲在窗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第31章
方琼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罪魁祸首,再回去的时候发现美人已经不见了,想着可能是回家去了,于是也马上带着人回府:“走,准备聘礼去!”
沈柯三人回到外宅,柳述刚换好自己的衣服,乌发披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洗掉脸上的妆容,转头问道:“你们刚刚去哪了?”
张默阳脚步一顿,望着他这雌雄莫辨的样子,一脸沉痛:“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妹妹?”
“有两个,怎么?”
张默阳眼睛一亮,正欲说话,却被沈柯挡住了视线。
“先去洗脸吧。”沈柯不动声色地站在张默阳前面,跟柳述低声说话。
“好。”柳述朝他笑了一下,转身就去洗脸了。
张默阳一会站着,一会蹲下,愁眉苦脸地问其他两个人:“不是,难道你们就不会被他混淆吗?”
“完全不会。”沈柯道。
张默阳不信邪:“妹妹,你呢?”
张默笙深思一阵,道:“哥,我想跟他学这个。”
“真的?你想好了?”
“嗯。连你都能被他混淆,说明他的手法是极为优秀的。”
“......”怎么这么不入耳呢。
“学什么?”沈柯问道。
张默笙将柳述的提议说了一遍,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沈柯斟酌片刻,道:“可行,只是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且不说你一个闺阁大小姐抛头露面做小生意,会被外人如果评判,就是张老爷那里,你可能都难挺过去。”
张默笙自然也知道,如今她已经及笄,父亲自然开始紧张起她的婚事了。以前她还能用年龄推脱,现在却是很难了,尤其是这半年家里没有一个人敢来提亲,父亲显然有些着急了。
她原是想着趁父亲还没答应方家的提亲,赶紧寻觅一个中意的夫君,可这镇上的适龄男子并未有她喜欢的。好不容易遇见个柯深,对方却已有婚约。
不过......她望了沈柯一眼,见他的目光时不时往里面的那扇门飘过去,不由失落地垂下眼帘。
不论这婚约是真是假,都表明他对自己并无多余的情谊。
“挺不过去也要挺。”张默笙低声说,“往日我是想着嫁给一个有前途的男人,好摆脱方琼的纠缠,可是......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我不能一直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能想明白就好,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沈柯嘴角微弯,看了张默阳一眼,“不要怕,你哥哥会保护你的。”
张默阳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旋即拍拍胸脯:“对,你别怕,谁敢笑话你,那就是跟我张默阳作对!”
“谁跟你作对?”柳述从里屋走出来,就看见他义愤填膺,一副恨不得把人捶死的样子。
张默阳三两步走上前,气势汹汹:“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柳述一惊:“干嘛?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女人了。”
“不是。”张默阳把妹妹拉过来,郑重道,“她要跟你学艺。”
“考虑好了吗?”柳述看向张默笙。
张默笙点点头。
“那好。”柳述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得意,“先拜个师吧。”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张默阳哼声道。
“去吧。”沈柯跟张默笙说道,“你还未出阁,跟关系不明的男子常呆在一起,传出去会影响你的清誉。”
张默阳这才想通这个关窍,也不吭声了,盯着柳述哼哼两声。
张默笙拿出十两拜师礼,又给柳述递了杯敬师茶,正要下跪磕头,被柳述拦了下来。
“磕头就不必了,我怕折寿。”柳述收下银子,笑着把茶喝了,“好了,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这几日我就留在镇上,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张默阳追问道。
柳述双手负在身后,好不神气,命令道:“徒儿,让这个男人闭嘴,此等机密岂是他一个外人能知道的。”
张默阳:“......你瞅你那损样!”
次日上午,几人都在沈柯常住的客栈里聚集。
张默阳兴致勃勃地汇报:“方琼真的派媒婆去陈家庄提亲了,我的人在后面跟着,确保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这小子真好骗。”柳述感慨道,这真是他碰到的最轻松搞定的男人了,可见是没见过大世面,一点定力都没有。
“好骗是一方面,你勾人的功夫也了得得很呢。”张默阳贱兮兮地说。
“得,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你们是没见过十大名......”柳述触碰到沈柯的视线,又讪讪地收回了话头,扭头看着张默笙,“咱们开始吧。”
张默笙此行还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以免被外人撞见这一屋子除了她全是男人,而且在学艺过程中,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沈柯坐在窗边写字,而屋内的另一张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张默阳跟个傻狗一样,看得目瞪口呆,亲眼目睹柳述如何使用涂抹这些胭粉,每一步都会仔细讲解一下,再示范一遍,完成之后问她们:“会了吗?”
张默阳:“.......”
张默阳十分好奇:“每一步都好像看懂了,但你到底是在哪一步开始换脸的?”
柳述白了他一眼。
那两个丫鬟头一次看男人描妆,看到最后竟忘记身份,纷纷惊呼几声,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试试。”张默笙浅笑,按着其中一个丫鬟练手,一遍下来,总觉得不满意。
张默阳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明明都是照着他的步骤来的,为什么会区别这么大?”
“首先,你的技艺还不够熟练。其次,她是丹凤眼,和你的眼型不一致,不能照猫画虎。”柳述拿起画笔,问了丫鬟一句,“不介意我上手帮你改改吧?”
丫鬟看着近距离的脸庞,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不、不介意。”
柳述稍微改动了几笔,感觉就不一样了。
张默阳啧啧称奇:“要是人人都会你这门手艺,这天下是不是就全是美人了?”
“看来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张默笙已经预想到自己要下一番苦功夫了,但又隐隐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样,但如果能达到这种程度,那她应该会很有成就感吧。
傍晚,张默阳收到消息,说道:“方家提亲成功了,择定五日后完婚。”
“这么快?”张默笙惊讶,“方县令允许他这么胡闹?”
“方县令去忙别的事,已经出门去了。何况他成亲是好事,就算不满意,以后还可以再给他纳几房妾室,所以应该方琼是擅作主张。”沈柯忽然说。
张默阳辱骂了一阵,柳述却好奇地问道:“方县令忙什么事去了?”
“新知府上任,他赶过去述职,这几天不在家,按照路程和一些规章程序,回来最快也得十日后了。”
“到时候方琼已经娶到陈英莲了。”张默阳幸灾乐祸道。
“那土匪的事怎么办?”柳述撑着桌子问。
沈柯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夕阳,道:“不出意外的话,慧伤这时候已经见到新知府了。”
三人都想起了那日慧伤说的“办大事”,柳述疑惑道:“你让他一个和尚去找知府报案?”
“佛门弟子,都被土匪闹得无法安宁,足见匪患多么严重。又因为他是和尚,即使途中碰上了方县令,也只会以为他是四处去化缘的。”沈柯说。
“他们在说什么?”张默阳悄悄问妹妹。
张默笙径自问道:“可是万一新来的知府大人不想管理这件事呢?”
“倘若他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事不仅要管,还要管得热闹,让管辖之地的人都知道。”
张默笙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张默阳快要抓狂。
天黑的越来越晚,赶回村里时,还未彻底黑下来,经过篾匠家时,篾匠难得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席间又几次欲言又止,提起一口气,刚张开嘴巴,又马上闭上了。
如此几次,柳述都快被他的几口气给吊死了,主动问道:“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就是......有个姑娘......”篾匠羞怯地低下了头,闷声道,“上次在镇上躲雨,碰到了一个姑娘,买过我竹篮子的,求我帮个忙,修一下家里的屋顶。”
“然后呢?”柳述来了兴致,眼睛放光地看着他。
“然后她问我有没有成亲。”
“你怎么说?”
“我说成过亲了,娘子重新找新人家了。”
“那她......”
“她说她是个寡妇,问我介不介意帮寡妇修屋顶。”篾匠脑袋埋得更低了。
“你说的是不介意,对吧?”柳述追问道。
篾匠点了个头,又不吱声了。
柳述和沈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他乐道:“行了,我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帮你。”
篾匠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帮我什么?
柳述起身就去厨房,拎着菜刀出来,吓了他一跳:“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打扮好看点吗?先把你这络腮胡剃了再说。”柳述举起刀说。
篾匠:!!!
我就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而已啊!
两人借着月色回家,柳述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看到刚才大哥那表情没有?捧着胡子毛,悲伤得快要给它们立个碑了。”
沈柯也绷不住笑意:“你确定刮胡子有用?”
“当然了,他就是怕羞罢了,恨不得胡子长满全脸,把五官全挡住。你看他剃了胡子,多精神,是不是好看多了?”
“若是......那姑娘就喜欢他带胡子的粗犷呢?”
柳述笑容一僵:“不能吧......”
“说笑的,就算喜欢胡子,以后大哥再蓄起来就是了,不费事。”沈柯笑道,“如果那姑娘恰好喜欢他没胡子的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嘛。”柳述又快步跟上他的脚步,“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口中常说的,屎为......”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对!谁会不喜欢好看的容颜呢!”
沈柯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垂眸看着他:“那你呢?”
“什么?”柳述不明所以地仰起头。
“你喜欢我什么?”
“那你呢,你不喜欢我什么?”
四目相对,一层淡淡的月光笼在两人身侧,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蝉鸣声。
半晌,柳述嘴角一勾,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浓浓的笑意。
“是不是挺难回答的?”
“嗯。”沈柯轻笑一声,“这还真是个难题。”
第32章
柳述最近这段时间起床的时间都早了些,以往都是太阳升起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而现在基本上都能在天色初亮的时候醒来,虽说是为了多看看晨练中的沈柯。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结果意料中的人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他疑惑地跑出去,四处找了一圈,才在后院寻到了人。
“阿柯,你在做什么?”他远远就看见沈柯蹲在墙根处,不知在做什么。
沈柯回过头,神色间有些欣喜与激动:“鸡好像要下蛋了。”
“真的吗?!”柳述惊喜地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一起观看。
鸡窝里,母鸡屁股一翘一翘的,看得柳述都紧张起来了,下意识按住沈柯的手,鼓励道:“快努力下蛋、下蛋......”
母鸡终于有动静了,在他们期待的视线中,下了点鸡屎。
两人:“............”
柳述脸色扭曲,捂住鼻子,飞快逃离此地。
沈柯叹了口气,回厨房铲出一点柴灰,将鸡屎遮盖住,又将其一起铲到菜地里去做肥料,这是朱大娘前几日说的法子。
柳述站在篱笆院里,看着他忙进忙出,一点没有恶心的样子,十分钦佩,转瞬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矫情了。
自从家里养了鸡,他好像就从来没处理过粪便,因为阿柯会在他起床之前,就会把鸡喂一遍,再赶到院子外面的空地去放养,然后清扫好院子,几乎很难在家里闻到异味。
他又想起村子里有家人不爱收拾和管理,鸡鸭没事就往屋里窜,那味道可真是销魂,没什么人愿意去做客。
“早饭想吃粥还是面条?”沈柯回来,打了盆水仔细洗手。
“粥粥粥!”柳述将自己的手也伸进了盆里。
盆不大,两人的手很快就挤在了一起。
沈柯抬眸,看着他。
柳述一点不心虚:“节约用水嘛,一起洗。”
说得过于理直气壮,沈柯默默低下头,将自己的手从他乱摸的手指里抽出来,转身去准备早饭。
柳述盯着他泛红的耳朵,嘴角抿着笑意。
吃过两碗糊粥后,两人又搭着篾匠的驴车去了镇上。
“大哥,我今天还有点别的事要忙,就不能帮你卖货了。”柳述说。
篾匠有些惶恐:“那你不去......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你可以的,以前不也是一个人嘛。”柳述双手捏起他的脸颊,往两边一拉扯,乐道,“是不是刮了胡子,胆子变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