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多多关照。”刘乔慧笑道。
沈柯点头致意,随后看着柳述,低声问:“她的妹妹们,是怎么回事?”
“就跟铺子里那群专门为看你而来的顾客们一样呗。”柳述撇撇嘴。
刘乔慧炒着菜,莫名就感觉有股醋味冒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的柳富贵突然慌张地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之后的怒吼。
柳述马上跑出去,看见那两孩子拿着棍子打柳富贵。
“干什么呢!你们是不是讨打!?”柳述三两步上前夺走他们的棍子,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心疼地摸了摸柳富贵的脑袋。
篾匠赶紧给他赔罪,说自己一时没注意到。
沈柯站前来,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让他们自己来道歉。”
那两孩子嬉皮笑脸的,转身想要跑,却被沈柯一手提溜一个,拎了回来。
“没跟你们说笑,给他和富贵道歉,不要以为你们是孩子,就可以无条件纵容你们。”沈柯教训道。
“我偏不道!”大一点的孩子嘴硬道。
听到动静的刘乔慧跑出来,见到这情况,拿起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招呼:“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你们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两个孩子哇哇哭了起来,嚎得那叫个响亮。
刘乔慧一边打一边流泪,过后给他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他们从小没爹,我平日里忙,也顾不上他们,就把他们养成这个样子了,实在对不住。”
“你这样揍他们一顿是没用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只会变本加厉。”沈柯说道,“把他们送进学堂去,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礼义廉耻。”
“我也想送,可是学堂太贵了。我就想着,他们长大可能就懂事了。”刘乔慧垂泪道。
“我......我送他们去,这钱我出。”篾匠小声说道。
“那像什么话,咱俩都还没成亲呢,怎么能用你的钱。”刘乔慧直接拒绝,“你放心,我会好好想办法的,可不是故意拖着俩孩子来拖累你的。”
柳述留他们自己商量家里的事,抱着柳富贵就离开了,沈柯紧随其后,与他一道回家,伸手摸了摸柳富贵的脑袋,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幸好没有肿起来。”
“你看吧,孩子哪有个个都招人喜欢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孩子!还不如我富贵懂事!”柳述气道。
“是,富贵最懂事了。”
一回到院子,柳述把狗放下,它撒开脚丫子就在院子乱窜,把母鸡们都吓到了,瞬间鸡飞狗跳。
“哎呀,柳富贵你别踩着它们的蛋了!!!”柳述吼道。
鸡窝里的两个蛋被踩的稀碎,给他气得够呛,转头就拉着柳富贵去角落里,骂的它狗血淋头。
沈柯忍不住想笑。
吃饭的时候,柳述发现锅里的粥有点多,道:“完了,好像煮多了,这天气怕是放不到明天。”
“不多,家里不是多了一张嘴了嘛。”
沈柯单独盛了一碗给柳富贵,吃过饭后,又找出几件破衣裳,叠放在堂屋的角落里,给柳富贵做窝。
翌日清晨,柳述被外面的鸡叫和狗吠声吵醒,走到院子里一看,柳富贵正和几只母鸡对叫。
就一晚上而已,柳富贵就入乡随俗了,也不知道去哪滚哪翻了几遭,白滚滚的身体变得脏兮兮的,给他快气得冒烟了。
“救命,富贵,谁让你搞这么脏的!”他站在门口喊道。
“醒了就去洗把脸吧。”沈柯提着一桶水,从厨房出来,在院子里放下,冲柳富贵招了招手,“来,富贵,过来。”
柳富贵似乎对这个给它置办狗窝的人很有好感,乖乖过去了,然后就被按着洗澡了。然而它不太习惯陌生人给它洗,没两下就要跑,沈柯一直很有耐心地跟它对话或是安抚。
“富贵,伸手。”柳述走上前,伸出自己的手,柳富贵习惯性地把右爪搭了上去。
“放下,不许再动了。”
柳富贵就乖乖站着,任由沈柯给它搓搓洗洗。
“它好听你的话,看起来不像是刚捡回来的,倒像是养了好几年的。”沈柯笑道。
“我以前家里也养过狗嘛,知道一些训狗方法。”柳述讪讪一笑,跟着他一起搓狗,忍不住说道,“你对狗都这么好,要是有孩子了还得了啊?还是说你也很喜欢狗?”
沈柯笑了笑:“爱屋及乌罢了。”
柳述立马抬眼看着他。
“难得见你有这么喜欢的东西,这村里没什么乐子,有只狗狗陪你也很好。”沈柯细致温柔地给柳富贵擦干身体,就放它去玩了,一转头,就看见柳述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眸里布满了迷恋的情绪。
“我们成亲吧,阿柯。”柳述突然说,“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好想成亲啊!”
沈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啊。”
“什么时候?!”
“等我们都退完婚后,我就上你家去提亲。”沈柯说道。
“行!一言为定!!!”柳述琢磨着得快点让娘答应,顺便把聘礼准备好!
赶到镇上后,两人一进铺子,就听到张家兄妹俩在讨论昨晚的客人。
“没想到柳夫人竟然这么年轻漂亮,人又爽快大方,还掌管着柳家一大半生意,真是叫人钦佩,我若是能成为她那样厉害的人就好了。”张默笙不无羡慕地说。
“妹妹你也可以的......不过我怎么总觉得柳夫人给我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张默阳嘀咕道。
“你小时候不是见过她嘛,对她有熟悉感也是正常的。”
“有可能......算了,不想了。”
“什么柳夫人?”沈柯走进去,顺口问了一嘴。
柳述心里一个咯噔。
“哦,就是金陵柳家的夫人嘛,虽然她是四房,可这些年一直抛头露面做生意,导致大家都习惯了喊她柳夫人。昨日她路过镇上,我们就请她去家里吃了顿便饭,她这人爽快得很,一听咱们几个年轻人开了个胭脂铺,不嘲笑不贬低,居然还愿意出资给我们扩大店面!比咱爹好多了!爹从来就没看好过这事!”张默阳说。
“看来这柳夫人是个好相与的。”沈柯说。
“是啊。”
柳述保持沉默,但是心里在暗爽,默默给张默阳竖了个大拇指,会说你就多说点!
“就是不知道她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把儿子教成了纨绔。”张默阳很是不解。
柳述:*&%¥#@......
沈柯还欲再问,就被柳述打断了:“来客人了,快别闲聊了,赶紧干正事吧。”
几人各归各位,等没那么忙的时候,柳述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看看匠人们赶工赶得如何了。
过了一会,店里忽然来了一个官兵,有些眼熟,沈柯立马想到这是知府衙门的人。
“柯公子,这是大人送的信。”官兵将怀中书信呈给他。
沈柯接过一看,上书“柯深亲启”四个大字,他谢过官兵后,就在张氏兄妹的注视下,走进了暗房,撕开信封,里面还有另一个信封,这才是真正的书信——
沈柯亲启。
这字迹一看就是出自翰林院沈大人的。
寄信时他是从兄长那里寄走的,因此父亲也只能寄回到兄长这里,而兄长以防他的假身份被无意揭发,又特地在外面加了个假信封。
他展开信看了起来,开篇就是沈大人给他一通非常文明的辱骂,直到快结尾时才提起正事,称婚约是两家人多年的承诺,若是执意要退婚,得要他先回去,一家人亲自去金陵柳家负荆请罪,当面谈妥,方可作罢。
他眼神一动——金陵柳家?
原来婚约竟然是和张默阳提起的那个柳家定下的?
“柳夫人现在在哪里?”他立即去找张默阳询问。
“云来客栈吧,怎么了?”张默阳刚说完,人就已经跑出去了。
他一路跑向云来客栈,找小二打听:“请问柳夫人住在哪间房?”
“柳夫人是谁?”小二一脸茫然。
“就是很年轻漂亮,很贵气的一位夫人。”沈柯根据张氏兄妹的对话里摘了几个要点。
“啊,那位居然是夫人了吗?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呢,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沈柯扑了个空,不由得想起信中的叮嘱,要他速速回京。
与此同时,城外的马车里,卢月如很是不满:“一大早就跑来催我走,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怎么没有!”柳述给她捏肩捶腰,“但是娘你也得为儿子的终身幸福考虑一下嘛,我真的好想跟阿柯成亲啊,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原本还打算去正式见见他的。”
“等咱把他娶进柳家,你想怎么见就怎么见!”
卢月如笑了一声,道:“行吧,我回去先跟老柳头说说。你在这里也千万要保重自己,别让我担忧知道没?”
“知道了知道了。”柳述忽然好奇,“不对啊,娘你怎么一晚上就想通了?”
“我昨儿辗转反侧,一大早在客栈里碰见一位大师,就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了他,让他给你算算姻缘。”卢月如说。
“大师怎么说?”
“说你和你的正缘是双向逃离的过程,我就琢磨着可能不止你不喜欢沈家那小子,说不定人家也嫌你登不了台面呢。咱们商人出身,的确是高攀了,就算成亲了,估计也玩不到一块,话不投机半句多。”
“娘你琢磨得对,不过这大师的话,我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位大师是......”
“大师法号慧伤。”
果然是他!
送出一段路后,卢月如就把他赶下去了,他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后,才独自回城,好巧不巧,在城门口碰到了买馒头的慧伤。
“哟,这么巧。”柳述顺手抢了他手里的一个馒头。
“你怎么能抢我馒头呢。”慧伤嘴里嚼着馒头,含糊地说。
“一个馒头都舍不得啊。”柳述张开嘴,狠狠咬下一大口,“今天没有去化缘?”
“赚了点钱,犒劳犒劳自己。”
柳述笑了起来:“看来大师还是有几分赚钱的本事。”
“勉强勉强,说来奇怪,我今日遇到的这位女施主,给了我一个生辰八字,你猜怎么着?”
柳述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怎么着?”
“跟你上次给我的八字一模一样。”
“......这么巧啊,呵呵呵。”
“你知道更巧的是什么吗?”慧伤意味深长地着问。
“是什么?”
“她和你长得也非常像。”
“是吗呵呵呵呵,那还真是巧啊!”
“你知道更更巧的是什么吗,听说柳少爷你——唔唔唔!”
柳述将馒头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拖着他到了无人角落,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了,兄弟,你知道得太多了!”
慧伤看着他逐渐凶狠起来的眼神,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毁尸灭迹,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求求你!不要揭发我!”柳述哀嚎道。
“兄弟,你是我唯一的亲兄弟!”柳述飞快挤出两滴眼泪,看起来十分可怜,“我是有苦衷的呀!”
“什么苦衷?”慧伤问。
“你知道的,阿柯不喜欢纨绔子弟,我不想让他这么快就讨厌我!”
“可你在骗他。”
“我知道,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跟他坦白的嘛!”
“什么时机?什么时候成熟?”
“......”柳述一下被问住了,想了想,道,“等他把原来那桩婚事退掉之后,我就告诉他!”
“我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不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就好了?”柳述哀求道,“你就帮帮我,假装不知道这事,行不行?而且你想啊,这事让他从你嘴里知道的话,肯定会特别生气,到时候我俩可能就真完了。但等我之后亲自告诉他,他可能就没那么生气了。”
慧伤抿嘴,沉默许久。
“慧伤~我的好兄弟慧伤大师~”
慧伤打了个寒噤:“闭嘴。”
柳述偏不闭:“老话不是说的好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您出家人慈悲为怀,肯定是舍不得拆散我们的是不是?”
“说到庙......”慧伤突然看向他,“我们寺庙破旧多年,因香客少,许久都没能修缮。”
“我给你修庙!”
“通往寺庙的山路也颇为泥泞。”
“我给你铺路!”
“斋饭日日都是老几样。”
“我给你买菜!”
“床铺也非常硬。”
“我给你睡!啊呸,我给你换成雕花大软床!”
“阿弥陀佛,施主一心向善,我就替佛祖谢谢施主了。”慧伤微笑道。
“那我的事......”
“你什么事?”慧伤一脸茫然地从怀里掏出个馒头,继续吃了起来。
“很好,馒头给我分点。”柳述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刚刚我娘塞给我的零用,你拿去修葺寺庙吧。”
慧伤接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对柳少爷的家底有进一步的认识,他双手呈上半截馒头:“柳少爷请慢用。”
“别再喊柳少爷了,小心露馅!”
“好的柳少爷。”
“我揍你哦!”
两人吃完馒头就分道扬镳,慧伤揣着银票去着手寺庙修缮的事,柳述则回到胭脂铺,一进去就被张默笙拉到了后院。
“你回来的正好,那位姑娘来了,你来试试看吧。”张默笙说。
柳述抬眼望去,见那位脸上带胎记的姑娘拘谨地坐在石桌旁,一接收到他的视线,就局促地低下头去。
“别怕,我喜欢的是男人。”柳述笑着走上前,端详着她的面孔,“默笙也会在旁边陪着你,可以吗?”
女人抿了下嘴,点点头,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别人的眼光,尤其是男人的......”
“嗯,我明白。你可以闭上眼睛。”
女人闭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用脂粉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动作很轻柔,随后又在胎记的方向轻轻扫过,不停地用笔勾勒,她很是好奇对方到底做了些什么。
张默笙站在一旁,盯师学艺,一不小心抬起头,就看见门口还扒了两个脑袋,沈柯和张默阳正安静地偷看,被柳述这专注认真的样子给吸引了,一不注意就盯得久了点。
柳述也察觉到了他们,回头望过来,视线直接跳过张默阳,和沈柯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他又转回头来继续做自己的事。
“别看了。”沈柯把张默阳揪回来,“好好看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听到柳述将画笔搁在桌上的声音。
“睁开眼看看吧。”
女子睫毛微微一颤,忐忑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张默笙,张默笙望着她出神,半晌才将铜镜举在她面前,笑道:“变化有点大,你看看喜不喜欢?”
铜镜里,女子的脸型修饰的小巧精致,眉眼的韵味都放大了,而她最在意的胎记......变成了一枝小小的玫瑰。
青色胎记被延展成花枝,上面绽开一朵嫣红的花,很是大胆,但又有种异样的吸引力,令人称奇。
她不可思议地对着镜子凑近,直到确认这真的是她的脸后,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
“不要哭,小心妆花了。”柳述忙给她递帕子。
女子破涕为笑:“谢谢。”
当张默阳和沈柯看见女子出来结账时,两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呆滞。
女子仍是有些羞于面对别人的目光,只是当意识到这是惊艳的目光时,那羞怯就被削去了一层,她多想走路时永远抬起头。
“姑娘,你付多了,只需三百文。”沈柯说道。
几人一看,这姑娘竟然直接掏了十两银子。
“不”多,谢谢你们,这些年光是找大夫就花了不少银子了。”女子转头看向柳述,微微一笑,“谢谢你,下次我还会来找你的。”
“乐意之至。”柳述毕恭毕敬地对大客户说道。
她走出大门,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全都盯着她脸上的妆容赞叹不已,常年低下的头颅终于缓缓抬了起来。
不出两天,店里的客人就翻了一倍,全都要画玫瑰,给柳述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恳求张默笙快点学会,好分担压力。
张默笙回去就连夜练习,终于掌握了要领,柳述就跟着沈柯一起回村,一连几天都没来镇上。
倒不是故意偷懒,而是店里终于找到了账房先生,沈柯不用再去帮忙了。
而柳述,他打算回来钻研一下新的脂粉,那个带胎记的女人给他提了个醒,目前市面上的胭脂水粉都只能锦上添花,却没法遮盖住很明显的疤痕或者瑕疵。如果每个人都要花这么多功夫来描妆,那可真是太费时间了,所以他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款可以遮盖住这些明显瑕疵的水粉。
他提出这个想法后,其他几个人都很赞同,便让他回来了。
忙这些的时候,沈柯也没闲着,一回村就开始忙收割的事了。
尽管父亲的信中提到让他回京去商议退婚一事,可几天后就是中秋节,他打算陪小五在这里过完中秋后再启程。
现在又是收割水稻的时候,村民们都已经开始收了不少了,他才有空去田里看情况。
柳述也抽空跟着来了,毕竟是他亲手插的秧,想看看它们是如何壮烈牺牲的。
结果真是一点不令人意外,不能说是颗粒无收,起码还是能保证母鸡们的温饱。
“这谷子也太小粒了。”柳述捏了几颗,手指一碾就碎了,稻壳裂开后,里面的米粒小的可怜,“哎,等明年吧,明年咱们一定不会种成这样了!”
“嗯。”沈柯点点头,“明年好好努力。”
他们家虽然没有什么收获,可别人家有,正缺人手帮忙呢,于是沈柯就让柳述好好在家琢磨脂粉,他就去帮村民们的忙。
村里的人习惯于团队合作,几家关系不错的约着一起互相收割,今天去你家,明日去我家,而伙食就由当天的主人家负责。
田里大家一边割稻,一边有说有笑,都找沈柯打听起小五店铺的事,言语间有些羡慕。
“虽说商人地位比咱们低多了,但其实咱们日子过的还不如做生意的呢,我看啊,小五这小子脑筋赚的快,很快就要发大财了。”朱大娘说。
“可不是嘛,哎,我们家这人是实在没做生意的脑子。”向姐说完,扬声喊道,“柯兄弟,等小五日后发达了,他是不是就不住这里了?”
闻言,一直沉默干活的篾匠突然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沈柯,好像生怕他说小五马上就要走了。
“这个......还真不准。”沈柯笑了笑,“但无论到了哪里,他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那就好。”向姐乐呵呵地说,“离开咱们这个地方也好,穷乡僻壤的,实在没什么好待的。”
沈柯慢慢敛起笑容,环视一圈,望着这一片又一片的稻田,又看向辛勤劳作的村民们,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若是能让大家都过上富足的日子就好了。
晚饭时,朱大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客人,还特地杀了只鸡。
沈柯没吃几口就要告辞,却被朱大娘偷偷拉到了厨房去,给他装了几个红鸡蛋、两个大鸡腿,和一壶酒,小声说:“我猜你就是回去找小五,这些你拿回去一起吃吧。”
“谢谢。”沈柯带着朱大娘的好意,匆匆回到院里,一进门就喊小五。
“在这呢。”柳述打开窗,冲他挥了下手,嘴里还叼着个馒头。
他走到窗边一看,见对方正就着烛光,在手背上涂抹试验新做的脂粉。
“饿了没?”
“还行,幸好从镇上多买了些馒头回来,还没馊。”
“别吃馒头了。”沈柯取下他嘴边的馒头,“富贵,来。”
柳富贵一口接住馒头,乖巧地吃了起来。
柳述看着自己的食物突然变成了狗粮,哀怨地看向沈柯。
沈柯笑了笑,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腿:“吃这个。”
“鸡腿!”柳述眼睛一亮,握着鸡腿就吃了起来,“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我吃的比较快,就先回来了。”
“真的?”柳述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既然吃得快,为什么你也在吃鸡腿?是不是压根没吃饱,想着家里还有个人呢?”
“知道就好。”沈柯将几个红鸡蛋也拿出来,放在窗台上。
“还有酒,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沈柯认栽,只能将酒也摆了上来。
柳述吃完鸡腿,就一手拿起酒壶喝了几口,爽快地发出一声喟叹,递到他面前:“来一口吗?”
沈柯就着他的手,低头小品了一口,很快脸就红了起来。柳述直乐,不过也确实不敢再给他喝了。
“要是早两年认识,就你这酒量,我准瞧不起你。”柳述挑挑眉,得意道,“我可是能跟别人拼一晚上酒的人!”
“嗯,那我们可能压根就不可能认识,我可不去酒楼赌坊青楼这些地方结交朋友。”沈柯道。
两人看向对方,同时一笑,都不禁感叹这命运的巧妙。
“对了,中秋后我得回趟京城。”沈柯提起正事。
柳述一愣,好奇道:“回去做什么?”
“退婚。”
“真的吗!?”柳述狂喜。
“嗯,我得回去亲自处理这事。”
“那也是应该的,但你可不要一回京城,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柳述凶巴巴地下达指示。
沈柯好笑道:“我既见了你这样的美色,还有什么人能迷我的眼呢?”
“那倒也是,小爷我可是天下第一潇洒呢!”柳述得意地抬起下巴,一口吞掉个鸡蛋,差点噎住,“咳、咳!水、水,不对,酒,给我酒!”
第49章
中秋佳节,收割进入了尾声,村民们也难得让自己休息一下,有的出门去探亲,有的杀鸡款待宾客。
沈柯和柳述舍不得杀自家的鸡,就托篾匠从镇上给他们买了只鸡,还有一些瓜果点心,谁知与随篾匠一道回来的,还有慧伤。
“你怎么来了?”柳述问道。
“团圆的日子,自然是要聚在一起了,我怕你俩孤苦伶仃的难受,特地来陪陪你们。”慧伤大度地说。
“谁要你陪啊。”柳述难得想跟柳述甜甜蜜蜜地过个二人世界呢。
“怎么,不欢迎我?”慧伤意味深长道,“哎呀,这不知道村外那根柳树什么时候——”
“欢迎,当然欢迎了!!!”柳述忙道。
“真的吗?”
“真真的!外头晒,大师快请进屋坐坐。”柳述搀扶着他进去,暗中掐得他五官都开始扭曲了。
慧伤坐下没一会,外面来了个官兵,说是奉沈大人的命,给他们送点东西。
沈柯接过来清点一遍,有月饼、蜜饯,以及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枣泥酥。
他又装了一篮子鸡蛋,几包咸菜,托这位官兵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