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是女主角,那她肯定是最重要、信息最多的一个NPC了。
黎铮却摇头,“不,我们先去找另一个人。”
燕月明好奇,“谁?”
黎铮:“奇志。”
燕月明:“!!”
他记得这个名字,一个青蛙头主持人。麻烦无限公司里有播过他的节目,是一档叫做《奇志异闻录》街头采访节目。
对哦,胡地电视台是SB的产业,那奇志也算是SB的员工。
燕月明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重置过后的时间点,《奇志异闻录》还没有开播,奇志也还没有成为一个主持人,他现在是SB总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洁工。
“奇志,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啊,还有这里没扫呢。”
“奇志,过来帮我把这个东西扔一下。”
“奇志……”
“奇志……”
小小的清洁工没有蛙权,就连吃瓜都赶不上趟,因为别人都是猹,只有他是蛙。就在他拎着水桶和拖把回到布草间时,他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
他顿住脚步,大大的青蛙眼里流露着清澈的愚蠢,“你们是谁啊?”
黎铮:“是能够实现你梦想的人。”
奇志歪了歪大脑袋,“我有梦想吗?”
黎铮从容且淡定,“你有。”
奇志:“是什么啊?”
燕月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对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奇志有什么梦想,他不该成为一个主持人吗?
可他看起来真的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从清洁工变成主持人的,莫非……燕月明诧异地看向黎铮。
黎铮很肯定地告诉奇志,“你想上电视。”
闻言,奇志那清澈的眼神逐渐透露出一丝迷茫,迷茫过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逐渐发亮,“对,我要上电视,我要找妈妈。”
燕月明:“小、小蝌蚪找妈妈?”
黎铮:“在前置剧情里,也就是说发生在重置这个时间点之前的故事里,奇志进入SB工作的初衷,就是想要上电视,寻找他的妈妈。多年前我在SB遇见他,以这个点为诱因,引导他去了电视台工作。三年一次重置,他经历过无数次轮回,有时成为了灯光师,有时成为了电视节目里的背景板,也有时会成为一个主持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燕月明不由得想起了草莓果农,问:“这也是一种实验吗?”
黎铮的眼底,有一抹冷静的疯狂,嘴角带点笑,“引导,也是一种创造。一个NPC最终会走向何处,故事最终会迎来什么结局,都是未知的。”
燕月明听得心扑通扑通跳,余光瞥着身旁的人,只觉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好看,全身像是在发光。他连忙定了定心神,道:“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了。”
黎铮端的是从容,“没关系,他很好骗。”
奇志:“嗯?是吗?”
黎铮:“嗯。”
奇志:“哦哦。”
黎铮:“这一次,你可以试着去找樱雪琉璃,请求她的帮助。”
第254章 胡来之地(六)
黎铮到SB来,一方面是找奇志,继续他的NPC造化之旅,顺便把人送到女主角身边去,看看能不能引发什么变化;二是寻找郁莘,也就是草莓果农。
郁莘在她的迭代实验中,成功变身成了一个赛博幽灵。在SB出现在冬游园后,黎铮请她去入侵SB的电脑系统,但在他们离开冬游园前,郁莘那边都没有什么反馈。
公司大楼休息区的阅览室里就有电脑,黎铮轻车熟路地带着燕月明过去,但电脑上没有出现郁莘的踪迹,也没有任何与草莓有关的图标。
燕月明还伸手在摄像头上挥了挥,也没反应,担忧道:“她那么天才,应该不会有事的吧?而且她已经是一个NPC了。”
人都已经死了,在网络的世界里,谁还能杀死她呢?SB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很高科技的地方。
黎铮略作沉吟,道:“再等等。”
燕月明按捺下来,继续观察四周。这阅览室四周都是玻璃墙,透过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路过的员工。比起麻烦无限公司来,沙波集团除了狗血了一点外,真的跟印象中的大集团没什么两样,一切都很真实,恍惚间让人以为还在现实世界里。
黎铮和他拿着黑卡上门,设定就是【客人】,所以这里的员工对他们都很礼貌,除了部分办公室、档案室等区域不能进之外,通行也没什么问题。
燕月明仔细翻阅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正儿八经的经济类书籍没见到几本,《董事长回忆录》、《沙波风云》这类书占了一小半,还有一半是各类狗血虐恋小说,只有零星的是有关于胡地的各类书籍。
“咦,那里是什么?”燕月明又透过玻璃墙看到了大楼外的一片建筑群。有独栋和联排的别墅,还有五六层楼高的公寓楼等等,被高楼大厦环抱在里面,绿化很好,郁郁葱葱的。
“SB的员工小区。”黎铮走到他身边。
“沙波家也住在里面?”
“是。”
“对面那个是电视塔吗?好像教堂啊……对了,全知全能空间站又在哪儿?”
“在魔魔崖附近。”
把缝隙当家的黎老板,当然知晓胡地的许多秘辛。他让燕月明看向远方,蓝天白云下,远方清晰可见一片高高的悬崖。
那也是整个胡地的制高点,因为除了那里,胡地四周再没有别的山脉了。
黎铮回望了一眼电脑屏幕,那里静悄悄的依旧没什么反应,他迅速做了决断,“走,我们去全知全能空间站。”
与此同时,浮林路56号。
今天是新鬼小闻晋升成端茶小弟的第N天,至于这个N是几呢,小闻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这儿,也从来不去思考自己究竟是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
“小闻,你又在发什么呆啊?”
“哦,来了。”
小闻端着酒水往外走,今日大王又在宴饮,他可不能掉链子,否则大王发起火来超可怕的。这样想着,他又加快了脚步,穿过走廊,到了外面。
宴饮已经开始了,纸扎的灯笼挂满屋檐和树梢,所有宾客席地而坐,对月当歌,颇有股名士风流的意味。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到这些宾客有的歪戴着帽子,露出青白的面孔,有些喝得放浪形骸,衣服底下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
不过小闻都不觉得奇怪,眼前的景象仿佛已经看过无数遍,他不会有任何的疑惑。他只会偶尔觉得,这场子里有别的鬼看起来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
譬如角落里那个乐师,他吹得唢呐真是一绝。
一声入魂。
两声送葬。
三声上天。
这旋律也有点耳熟,明明感觉应该是欢乐的,经由唢呐吹出来,又变得很阴间。小闻听得浑身一抖,就又把那股子熟悉感给抖没了。
在场宾客却不觉得有什么,他们陶醉于此。而距离宴饮场地稍远的地方,还有鼎沸的人声传来。
那是亡灵集市。
小闻心里有点羡慕,也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才能忙完,让自己也去集市上玩一玩。集市真的好热闹啊,听其他的鬼说,集市上新出的眼影是正宗的黛青色呢。有了它,自己就可以跟其他鬼长得一样了。
这么想着,小闻又看了看自己在酒杯中的倒影。既不够惨白,眼圈还不青,一点都不符合大众审美。
为什么会这样呢?
妈妈怎么就不把我生得标准一点?
咦?妈妈?
小闻的大脑稍稍短路,抬起一只手放在脑袋上敲了敲,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蓦地,一只猫突然从树上跃下,跳到了酒桌上,撞翻了一壶酒。酒水倾洒,弄湿了客人的衣裙,客人叫出声来,那声音像指甲在玻璃上摩擦,让小闻头痛极了。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喵。”那猫在叫,从这张桌子跳到那张桌子,引起了一路骚动。
坐在首座的大王面白无须,长发及腰,还是卷发。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他那一身孝衣穿得,后头恨不得跟着七八十个小弟帮他托衣摆,打扇子。
那手再往前一指,慵懒无骨,“把它给本大王捉来。”
手持哭丧棒的小鬼们,当即向着那只猫扑去。场面乱了起来,有宾客在咯咯地笑,有宾客在躲闪,捂着帽子躲到了桌子底下。
小闻也是要躲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哭丧棒要是打在他身上,魂都要飞掉。可他的另一个直觉也告诉他,那只猫很重要。
“喵~”
“哪里跑!”
叮叮咣咣的声音中,杯盘碗碟倒了一地。唢呐也开始荒腔走板,叫那拿着哭丧棒的小鬼脚下一歪,就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哎哟、哎哟!”这个绊倒了那个,那个又绊倒了下一个,底下的人摔得越惨,大王就看得越有兴致。
小闻一边闪躲一边追着猫跑,他还不能把手头的托盘扔掉,因为不能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扔,总之这是他的职责,他就是个托盘小鬼。
他端着盘子,背后传来哐当一声,院里的水缸碎了。他回头,就看到原本托着水缸的胖鬼满脸黑气,瞧着可比他像鬼多了,而且怨气十足。
咦,这个鬼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啊。
“看什么看,小鬼!还不给我拿个新的缸来!”胖鬼年纪大了,身材走样了,但依旧中气十足。他也不认识眼前的小鬼,但就本能地觉得自己可以——奴役他。
小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紧急搜罗了一圈给他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酒缸。于是片刻后,漆黑的夜色下,猫跑了,托盘小鬼和顶缸老鬼也跟在它后头跑了。
唢呐依旧荒腔走板,吹唢呐的鬼也在狐疑: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是什么曲子?
我的手指为何蠢蠢欲动,好想drop the beat。
drop the beat又是什么鬼?
唢呐鬼觉得自己不该想那么多,但脑子里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跳动,于是他决定再换一首曲子,平心静气。
《大悲咒》的旋律开始飘扬。
另一边,小闻一头扎进了热闹集市。他端着托盘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热闹啊。”小闻发自内心地感叹着,一转头,就发现了满桌子的脑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整整齐齐一桌子的脑袋摆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甚至还有个翻着白眼的鱼头。
那一瞬间,小闻的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而富态的摊主搓着手笑眯眯的问他:“客人,要买颗头吗?都是新鲜的头,摘下来没多久的,现摘现卖。”
“不、不不不——”小闻可不想换头,而且那桌子上有颗头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眼睛都要充血了。
小闻赶紧跑,顶缸的老鬼就跟在后头,骂骂咧咧。两鬼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集市最热闹的核心地带,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拍卖会。
台上是一排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都是穿橙红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
这衣服颜色……好靓丽啊!
小闻只觉得灵魂都被那靓丽的颜色吸引了,端着托盘挤进去看。旁边客人正好在举牌,小小的红木牌上写着数字,往头顶一举,像在举牌位一样。
“我出心肝二两!”
其他客人纷纷加价。
“我出二两半!”
“我出三两!”
女拍卖师穿着露了一条胳膊的织金袍子,一只脚踩在圆凳上,腰间还挂着大弯刀。那锐利又含笑的眼眸扫过全场,抬了抬下巴,道:“瞧瞧这货,上等的灵魂,不屈的意志,你们就只叫这么点价吗?”
底下马上就回答她:“你这是单价啊,又不是打包价!”
拍卖师乐了,“要是打包卖,谁稀罕你那心肝二两?就你那黑心肝,狗都不吃!”
全场哄笑。
哄笑声中,一个声音异军突起,“我出一张换命书!”
燕月明看着眼前的巨大天坑,满脸疑惑,“这就是全知全能空间站?在这个坑里吗?怎么没了?”
黎铮冷笑,“跑了。”
“胡地空间站,跑路啦!”
胡地电视台,别的不说,效率还是很高的。燕月明跟着黎铮从SB到魔魔崖空间站旧址,再到电视台打广告,结完账后,不出一刻钟,蓝底白字陪着播音员激情讲解的广告就新鲜出炉,并且在电视上播出了。
“在此请所有胡地居民留意瓜地,若您发现任何瓜皮接线员的踪迹,立刻联系花园路111号,即有可能获得倚红船唐小姐小卡一张!”
就是这广告的内容,让燕月明第一次对黎铮的决定提出了异议,“那是我小姨的小卡,上面还印着她的照片,可以不给他们吗?”
黎铮:“那你想拿什么做报酬?”
燕月明想不出来,他就是想不出来,所以提出异议的声音才这么弱。可那是他的小姨,他那么漂亮的小姨,岂容他人觊觎?
谁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NPC会拿小姨的小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想到这,他的心都要碎了。
心碎小明望着黎铮,黎铮却很淡然,于是小明的心更碎了。就在这时,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可别被他骗了,我们黎老板,是会轻易给报酬的人吗?”
燕月明回头,就看到一个年纪大约在35岁,穿着银灰色西装,打着领带,身姿挺拔的男人朝他走来。打眼一瞧,这人的五官看着有些眼熟,但燕月明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一位这样的熟男帅哥了。
再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会出现在电视台还跟他们那么熟稔打招呼的人——是老三?!
刹那间,燕月明眼睛都瞪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三,努力寻找他身上跟以前的共通处。鼻子好像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他剃了头发、刮了胡子,显得干净利落,还成熟稳重。换上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把背挺直,哪还有半分落魄中年流浪汉的模样?整个人至少年轻了十岁。
燕月明太过震惊,以至于看得目不转睛。熟料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黎铮挡住了,他疑惑地看向黎铮,就见黎铮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赖过账?”
老三彬彬有礼,“是,不过就是等他们接了报酬,再把人做成花肥而已。”
黎铮轻笑,“这不算钱货两讫?”
老三想翻白眼,但大约是这身行头制止了他这样不文雅的举动,他干脆掠过了黎铮,向被他挡在身后的燕月明问好,“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孟平海,胡地电视台新任主播。”
燕月明探出头来,“你、你好。”
他不是突然认生,而是在他眼里,孟平海是孟平海,老三好像就只是老三而已。作为主播,相较于苏洄之的风度翩翩和徐灵的温柔知性,孟平海的眼底有着岁月的沉淀,眼角的一点细微皱纹,更让他多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果然主播就没有一个丑的。
“他是以前云城的主播,后来辞职了。”黎铮的话把燕月明的思绪又拉回来,“他辞职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
老三无奈,小明不过就是多看了自己几眼嘛,至于上来就谈年龄?他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主播我可是当上了,但台长沙波四不在。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来上班,而且时间重置后,三年前的台长应该是不认识唐乔的,更遑论追求她了。”
这也是为什么燕月明跟着黎铮进入SB,这么一个狗血八卦的地方,都没什么人对他表示好奇的原因所在。
因为大家都重置了。
黎铮似笑非笑,“忘了难道不好吗?沙波四财大气粗,还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之前能因为唐乔把麻烦的腿打断,可见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如果唐乔愿意,她可以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包括银行卡密码。”
燕月明再次震惊,原来麻烦总裁的腿是被沙波四打断的吗?下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能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
老三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你是说,现在的沙波四之余唐乔,就是被她卖了,都不知道卖他的人是谁?”
不认识的某人,即是不存在的凶手。老三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突然换这个思路了?因为我说沙波四没有出现?”
黎铮却卖了个关子,没有正面回答,“总之,先搞清楚沙波四到底在干什么,也许能找到关于唐乔的线索。”
老三耸耸肩,“行吧,沙波四这边就交给我。”
其后,黎铮和燕月明离开胡地电视台,前往胡地银行。
在进入银行之前,黎铮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钢笔。这钢笔瞧着有点眼熟,跟黎和平送燕月明的那支钢笔一模一样,气相局特供·批发送弟子版。但这钢笔有一点不同,那就是笔帽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帽盖,造型像斗笠。
黎铮把那帽盖摘下,明明是再小不过的一个东西,但当他的手伸到燕月明头顶时,那帽盖就瞬间变成了一顶真正的斗笠。
柔软的白纱垂下来,挡住了燕月明的脸。隔着白纱,燕月明望着黎铮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与好奇,黎铮替他正了正帽子,伸手拨过从帽檐上垂下来的珍珠与红珊瑚的小串儿,道:“上次去天河边的驿站的时候,从风人那儿赢来的帽子,可以隔绝他人的窥探。银行人多眼杂,挡一挡,好吗?”
学长突然变得温柔,燕月明哪抵抗得了?下意识地就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这身份一旦离开SB进入什么NPC聚集的场所,铁定会惹来麻烦。而胡地银行恰恰就是这样的所在。
胡来之地的银行,从外观看就像一个巨大的三层保险柜。
一楼是银行,二楼是保险公司,三楼是赌场。赌完从天台跳下去呢,隔壁就是医院,后面就是火葬场。一条龙服务,非常胡来,但是也非常有保障。
火葬场还提供秽土转生服务,混不下去了,就来这里转生吧。据说Q塔就是在这里成为Q塔的,一把秽土,加点佐料。
啾咪啾咪,国师降生。
收回发散的思绪,燕月明定了定神,跟着黎铮踏上了银行门口的台阶。
台阶上有三只石狮子,这数量显然不对,狮子的品种也不对。狮身人面像,它都不是本土品种,还有个外国名叫“斯芬克斯”。它喜欢问问题,但你不能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去回答,而是应该立刻掏出纸笔,多写几个“狮子”,再用石头将纸压在台阶上,即所谓的——
“狮子”多了不愁。
燕月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十几个“狮子”,再充满虔诚地用路边小石子压在台阶上,顺利通行。黎铮看着他忙活,没有插手,进入银行之后,他才掏出那张黑卡,验证身份后进入VIP区。
银行规矩森严,燕月明没有卡,所以只能留在普通区等候。而黎铮是专门来取东西的,他在胡地银行的VIP保险柜存了很多东西,包括他这些年来在缝隙里收集到的各种各样不好带回现实世界的物品,甚至还包括了NPC。
燕月明看到走在黎铮身后的黄金人俑,再次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心神巨颤之间,他忍不住抬手挡在了眼前,因为太闪了,真的是太闪了,银行那奢华的水晶吊灯下,通体黄金的人俑折射出能闪瞎人的富贵的光芒。
“学、学长,这是什么?”燕月明话都说不利索了。
“黄金国国王的陪葬品,跟兵马俑一个道理。”黎铮言简意赅。燕月明虽然听懂了,但还是大为震撼。
为什么人家国王的陪葬品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不愧是黄金国,连兵马俑都是纯金的。
黎铮却不慎满意,他不是不喜欢黄金,也从不觉得黄金就俗气。但这么大一个纯金的人俑,确实俗气了些,样貌雕刻得也差强人意。
于是他要送他去秽土转生。
燕月明一路小跑跟上他,“转、转成什么啊?”
黎铮:“这要看运气,以及一点点的引导。”
引导,又是引导。燕月明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黎铮说这个词了,细问之下才知道,秽土转生的结果是不可控的。
如果人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转生,那岂不是都掌握了创造的自由,而非被操控的纸片人了?至于黎铮说的引导,倒是有点像在炼丹。
东方炼丹,西方炼金。
如果1+1=2,那么1+2=几?
燕月明坐在火葬场的转生炉前,思考起了学术问题。他戴着斗笠,珠串压着面纱,所以暂时无人发现他的身份,而每一个转生炉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黎铮便留他在这里看着,出门去了赌场。
平静的十分钟过去,转生炉里还没有什么反应,而燕月明的思绪已经进化到如果让大黄把太阳也咬下一块,跟黄金人偶加在一起,能不能打造出一个“光之子奥特曼”了。
这缝隙里连火柴人都有,凭什么不能有奥特曼呢?
燕月明的心在蠢蠢欲动,然后就在这时,“咚!”
撞击声从隔壁传来。燕月明霍然转头,视线被墙壁阻挡,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那“咚、咚”的撞击声却在持续传来。
像是、像是有什么人在拿头撞金属的墙,而转化炉就是金属的。
隔壁……是什么?
燕月明小心谨慎不会去隔壁一探究竟,但他可以趴在墙上听壁脚。
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起初只是有撞击金属的声音传来,没有别的声响。过了不到一分钟,急匆匆的脚步声便在外面的走廊里响起,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推门的人显然很急切,门重重地拍在墙壁上,又回弹。一个颇具威严的女声响起,年纪不算大,“E弟,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为了那个女人,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
大约是被叫做E弟的人回话了,那声音听起来沙哑、消沉,但固执,“是我对不起她,这颗肾合该是我赔给她的。”
“不。”女人严厉否定,“她带着你的肾转生,也许转生之后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呢?你这样值得吗?”
E弟沉痛:“值得,姐姐,只要她能活下去,我做什么都值得。”
女人:“可你的肾跟她的型号根本不匹配,你清醒一点啊E弟!”
E弟没有说话,燕月明也不知道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几个呼吸后,只听哐啷一声传来,似乎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那女人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你竟然拿走了爸爸的千年西洋参一块儿放进了转生炉?那是爸爸救命的药啊,E弟!”
随着这充满悲愤的声音落下,燕月明隐隐约约又听到了笑声,在隔壁的房间里环绕。他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笑声的来源。
哄堂大笑,这属实是哄堂大孝啊。
胡地第一大孝子,沙波E。燕月明记得他是沙波二的儿子,从对话来看,那个跟他对话的姐姐应该就是沙波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