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着风人斗笠的,根本就不是转生的苏宝儿,而是那个在隔壁偷听了他们秘密的人。
燕月明也猜到自己有可能会暴露,他没有抱任何侥幸心理,可他万万没想到,沙波C竟然能这么快就联络媒体,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以至于他的身份一路从隔壁偷听的变成了苏宝儿又变成了苏宝儿的极端粉丝。
这就是豪门的手段吗?
可你们好歹也等我飞远了再说吧,麦克风的声音老大了,隔了一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燕月明真的很想骑鱼把他们撞翻,可他只要一降落、一靠近,追兵就来了。这里面有甩着钓竿的渔人,有同样戴着斗笠的风人等等,与其说是追兵,不如说是雇佣的杀手。
前头C小姐在接受采访,沉痛谴责一切违法行为,后边她的雇佣兵正在当街杀人,非常的魔幻现实主义。
可是燕月明不怕,他知道学长肯定会——开着光轮摩托来救他的。
“学长!”学长果然来了,飚速的摩托直接撞翻了胡地电视台的新闻直播车,把他们撞了个人仰马翻。下一秒,摩托停下,大长腿点地,黎铮摘下头盔看向了镜头。
镜头被摔在地上,裂了,但这不足以遮挡黎铮的美貌。而黎铮什么都没说,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而后不偏不倚地从那边走过,把镜头踩了个粉碎。
所有人的电视屏幕里,最后一个镜头是他的鞋底。
有人捂着心口直呼坠入爱河,有人往自己的炒饭里加了一大勺辣椒酱,并点评道:“装逼被雷劈。”
这个人就是阎飞。
文澜来找他了,坐在他的对面,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和收集到的线索,“目前还是没有Q塔和唐乔的下落,真的很奇怪,他俩就像消失了一样。”
阎飞:“小丘塔倒了吗?”
文澜摇头,“没有。”
阎飞:“那Q塔就还没死,他如果没死,唐乔应该也没死。从我在船上探听到的消息来看,唐乔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就是在船上,时间正好是Q塔最后一次跟我们联系的时候。她宣布改嫁,然后下了船,消失无踪。我仔细查了一下她所谓的死鬼老公,发现竟然真的有这个人存在。”
文澜也有点诧异,“谁?”
阎飞眯起眼来,“还不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我想办法进了船长室,本来是去查这个人的资料的,没查到,倒是发现了点别的。我怀疑,倚红船的船长已经是唐乔了。”
文澜:“那原来的船长呢?”
阎飞:“这就得问她了。”
说来说去,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唐乔身上,可问题是唐乔现在在哪儿呢?这胡地看起来跟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世界意识又为何要将它封闭起来?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至少他们还知道要找阵眼,而阵眼的变化显而易见,只要解决阵眼就可以了,一切都有明确的指向性。
反观胡地,太平静、太正常了。
阎飞大口吃饭,三两下就把一碗炒饭干下肚,再将赠送的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放下,“走,我们去会一会那位幼儿园园长。”
胡地幼儿园的园长,唐乔的追求者之一,沙波四的有力竞争者。
这厢,阎飞带着文澜行动。那厢,浮林路56号的亡灵集市上,一场拍卖会落下了帷幕。
台上一共七个穿着靓丽的橙红色衣服的鬼仆,被分别卖给了五个客人。其中一个客人,也就是托盘鬼小闻最早见到的那个,用一张换命书拍到了一个女鬼。
这位客人戴着紫色的簪花小礼帽,长得像个毛绒玩具,眼睛都是纽扣做的。他叫住了小闻,摘下帽子跟他打招呼,告诉他:“你好,我叫昂丁,来自怪奇小屋的昂丁。”
小闻觉得“昂丁”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包括昂丁拍下的那个女鬼,他也觉得有点眼熟,可他明明不认识。
女鬼叫小阙,她也有同样的感受,并且高冷表示:“我卖艺不卖身。”
“放心,我们有生殖隔离。”昂丁像个绅士,拿着礼帽的手放在胸前,继续道:“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的影子呢?”
小闻微怔,“什么影子?我们本来就没有影子啊。”
鬼是没有影子的,这是常识。
只有来光顾亡灵集市的客人才会有影子,就像眼前的昂丁。小闻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脚边,瞧,影子在那儿呢。
可是昂丁告诉他:“不,你们都有影子,只不过影子跑了。”
小闻和小阙都很疑惑,影子怎么会跑呢?而这时,那个跟小闻一块儿从鬼王宴席上逃出来的顶缸老鬼,拿着鸡腿从附近的吃食摊子上回来了。他把酒缸顶在了头上,一路走来竟然也没掉,手里还能拿个鸡腿在啃。
小闻和小阙齐齐看向他,他凶神恶煞,瞪着眼睛,“看什么看,还等我老头子分给你们吃吗?真是的,现在的年轻鬼啊……说两句就不行了,啧,快过来拿吧,我缸里还有呢。说好了啊,一人一个不能再多了。”
三个鬼开始分鸡腿,昂丁看着一人一个大鸡腿啃着的鬼,忍不住问:“你们能肯定那真的是鸡腿吗?”
顶缸老鬼自称老黎,他那张略显青黑的脸确实比旁边那两个年轻人更像鬼,闻言摆摆手,说:“都做鬼了,有什么不能吃的?鬼还吃人呢。”
说着,他就恶狠狠地咬了口大鸡腿。当然了,他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可他看着这大鸡腿就知道能吃,还洒了很多调料呢,他在摊位上自己搭配的。那两个小鬼崽子真是有福了,嗳,真的是,去哪里找他这么好的老鬼呢?
“我说你们要不要认我当师父?”顶缸老鬼向小鬼们发出了邀请,“我老黎,出去打听打听,谁见了不说一声牛逼!”
三鬼便又开始当着昂丁的面举行拜师仪式,具体过程为老黎顶个缸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小闻和小阙每人举着一个大鸡腿跪在地上拜他。瞧着挺不吉利,而且小闻手里还得拿一个托盘,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什么上供。
昂丁:“……”
你们花园路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人,真是活该在这里做鬼。
“行了,你们再拜下去,别说救人,自己都要嗝屁了。”昂丁没好气地打断了这个拜师仪式,纽扣做的眼睛看向老黎,“尤其是你,你本来就年纪大,离死不远。再沉浸下去,你就真的只是鬼了。”
老黎对于这句话倒是没反驳,只是眯起眼,“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自古以来,救人者先自救,你说我的影子跑了,那要怎么找回来?”
昂丁:“去找根竿子,让它立起来。”
小闻灵光乍现,“立竿见影!”
第259章 胡来之地(十一)
立竿见影并不是一件简单事,首先这竿子不能插进土里,其次不能靠任何外物站立,最后这根竿子必须得跟自己的身高一致,否则招来的很有可能是别人的影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老黎非说自己加上头发得有180,小闻非说自己以后能长到180,小阙听不下去了,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刀,要把他俩的头发都剃掉。
俗称鬼剃头。
小闻很不尊师重教地躲到了师父背后,说自己剃了头只能当和尚了,但他修的分明是道法。这话一说出来,三鬼都愣了愣。
“我不是鬼吗?修的什么道?”小闻自我怀疑。
小阙很有实验精神,让小闻先给自己算一下命。可算命得生辰八字,他们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了,于是改成看相。
小闻想说他就算会,也根本不记得了啊,但小阙在旁边拿着刀监考,他不敢反抗,便只好硬着头皮上。好在他看着看着,那些关于看相的知识便自动在他脑海中浮现,他顿生欣喜。
可下一秒,那喜色又变成了惊恐。
“大劫将至!”小闻看完了小阙又急忙去看他师父,这一看更不得了,“师父,你印堂发黑,是将死之兆啊。”
另一点,气相局总部,急匆匆的脚步声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口。门内,局长郝芳和散会的话事人郑萍正在密谈。
目前来说,冬游园的状况趋于稳定,最后一个被困人员刚刚被解救出来,第一时间送往三院。胡地那边短时间内肯定出不了结果,仍需耐心等待,是以最令人忧心的便是浮林路56号。
截止目前,浮林路仍未有人员安全折返。
“笃笃。”
“请进。”
步履匆匆的气相局员工跑进来,气还没喘匀,便焦急开口,“局长,不好了,有人自称是我们这个小说世界的原作者,跑到局里来了!”
郝芳立刻想到了阎飞在离开前留下的消息,他审讯过在警局的前队友,据前队友交待,他会叛变,都是因为听了原作者的蛊惑。
可是气相局的人、警方的人,几番排查都没有找到什么原作者,现在人却自动冒出来了?还大喇喇地找上了门?
“人在哪儿?”郝芳忙问。
“安排到了会客室,井干事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那位原作者宣称,他有解决浮林路困局的办法,还说如果我们不赶快按照他的方法去做,亡灵集市就会坍塌,像二十年前一样。甚至比二十年前更严重,被困在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死!”
闻言,郝芳蹙眉,坐在对面的郑萍也面露讶然。
“你们散会有听说过什么原作者吗?”郝芳问。
“没有。”郑萍回答得很笃定。
“走。”郝芳站起来,当机立断,“我们去会一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夜幕降临了。
胡地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同步,所以这会儿的天也已经暗了。苍茫天地中,胡地的灯渐次亮起,就像燕月明在凌晨来的时候见到的一样,然后他就发现——好亮。
那巨型的赛博风筝下边,是座歪楼。歪楼被一柄剑撑着,剑其实是灯塔,灯塔上的灯光扫射,照亮了泡泡鱼,也照亮了草鱼王子。
刹那间,金光闪耀。
燕月明在天上飞,黎铮则站在下边的小火车的车顶,手里拿着一把刀。那刀纤细而长,像是唐刀,是他从某个追兵手里夺来的。
追兵是个三刀流。
本来黎铮已经把追兵全部摆平了,也可以让燕月明下来了,可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穿蓑衣、戴着桃木簪的胡子拉碴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杀。
现在他的三把刀只剩下了两把。
黎铮握着刀,看向了在路旁屋顶上奔跑的蓑衣男。蓑衣男加速前冲,再纵身跃起,转瞬间跳到火车车头,第二把刀直像黎铮劈来。
他的刀很快,但黎铮的动作也不慢。反手用刀背挡住他的刀刃,看似是防守,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却滑落一把匕首。那匕首镶着宝石,漂亮极了,出袖的刹那寒光冷冽,直奔蓑衣男的眼睛。
攻守瞬间倒转。
蓑衣男不得不后退,却在后退的同时,将第二把刀用力掷出。第二把刀是环首刀,汉刀,刀柄上有一个扁圆的金属环。环首刀掷出的刹那,便如同它的环,旋转、切割,仿佛高速转动的叶片,要将黎铮的头割掉。且因为刀身长,辐射范围广,黎铮在小火车车顶几乎没有太多腾挪的空间。
更要命的是,蓑衣男的第三把刀已经来了。
燕月明看得一个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想帮忙,但想也知道自己在这毫厘之争的战斗里,压根帮不上任何忙。万一扔个东西下去,砸中的是学长,那他还不如自己把自己砸死。
他甚至不敢出声,不敢让学长分心。
“噗通、噗通。”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如擂鼓。忘记了这会儿还在下雨,忘记了飞氓还在头顶飘着,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战局,攥着草鱼王子的鱼鳍,牢牢控制住方向,万一、万一学长真的遇险,他还能冲下去替他挡一挡。
小火车上的司机和乘客们,道路两侧居民楼里的胡地居民们,却没有这个困扰。他们看戏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抛弃了下雨天的必备娱乐活动——看电视。
看电视哪有现场直播好看啊!
电光石火间,黎铮后退半步,侧身避过,手中的刀精准地挑中了那第二把刀的环首,换来围观群众一片惊呼。
紧接着,他手腕翻转,那环首刀绕着他的刀尖打了一个转儿,又朝着蓑衣男倒飞而去,与他的第三把刀相撞。
那第三把刀,是一把光刀。
雨夜中的光刀,迷离梦幻。黎铮没有给对方休整的机会,立刻欺身上前,一刀劈了他的蓑衣。步履不停,第二刀直刺他的心口。
“哐当。”环首刀掉在车顶,又从车顶滑落。蓑衣男迅速用光刀御敌,削了黎铮一缕头发,但迎接他的是干脆利落的一脚。
蓑衣男重重地砸在车头,捂着胸口想爬起来,又被黎铮踩回去。那刀尖对准了他的眉心,雨水顺着刀身流淌而下,滴答、滴答砸下来。
黎铮看着他的眼神很冷漠,比这雨要冷多了,嘴角的弧度却有些戏谑,“蓑笠翁,就凭你也想当他的小姨夫?”
“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
蓑笠翁面相敦厚,说出来的话却很狂妄,“那又如何?只要把你们都杀了,无人反对,我不就是了?”
黎铮:“哦,那你去死吧。”
语毕,那刀尖毫不犹豫地刺下。只是在刺下的刹那,那蓑笠翁的手里又凭空出现一个斗笠,往头上一戴,整个人便如风消散。
燕月明惊讶,没想到这也是一个风人。他又瞬间警觉,风人不会还未走远,等着冷不丁再杀出来吧?
“学长!”他朝下面喊,想提醒他。
黎铮却已收了刀,告诉他,去前面的楼顶等他。燕月明往前看,这才发现,他已经到了那座歪楼附近了。
不等燕月明回答,黎铮已经跳下了车顶,朝着那座危楼进发。燕月明也只好听他的话,拍拍草鱼王子的头,让他往那儿飞。
但他没有飞远,而是一路跟着黎铮,在天上为他护航。直到看见学长进入楼内,燕月明这才在楼顶降落。
危楼的楼顶,风雨很大。
燕月明还没有等到黎铮来接他,便继续乖乖地坐在鱼背上。借着楼内的灯光,他看到了那根风筝线,金色的风筝线,倒是跟草鱼王子很配。
风筝的更上面,还有飞氓。
这团飞氓好大好大,像遮天蔽日的大乌云,颜色深沉浓郁。那些奇奇怪怪的异型鱼,挤挤挨挨、层层叠叠,让人完全不敢直视。仿佛只要一对视,脑子里就会响起无数阴恻恻的窃窃私语的声音,欲把他的脑袋撑爆。
这种感觉很可怕。
是具象化的可怕。哪怕不抬头看一眼,燕月明都好像看到了无数异型鱼张开嘴,用坑坑洼洼却又锋利的牙齿啃食脑神经、啃食血肉的画面。他的后脑很凉,全身的血液也是凉的,然后,“嘭!”脑子就炸了,血花像烟雾一样散开。
不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燕月明赶紧摇头,把这可怕的画面驱除出脑海。
奇怪的是,下一秒,这种可怕的感觉又瞬间消散于无形。他感觉到诧异,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风筝屏幕上的那只戴面具的狐狸。
狐狸在抬头遥望,面具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黑色小人仍在跳着诡异的舞蹈。近距离看着,诡异之中还带着点凶厉,张牙舞爪的。
燕月明有种直觉,飞氓给人的压迫感消失,跟狐狸有关。胡地真的太神奇了,越是了解,越觉得自己好像只看到了神秘面纱下的一角。
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燕月明?”
是学长!
燕月明立刻把什么飞氓、什么狐狸都抛诸脑后,骑着草鱼王子循声而去,在顶楼的窗前看到了学长。
黎铮刚对他伸出手,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一步从风雨飘摇的室外,进入了温暖的室内。与此同时,喧闹的人声也扑面而来。
“快让我看看——”
人头攒动,那激动的、好奇的、充满探究的议论声,像浪潮层层叠起。燕月明尚来不及分辨清楚,突然觉得鼻尖发痒。
“阿嚏!”他来不及站稳就打了个喷嚏,眼前白纱晃动,只见楼内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围在前方好奇观望,甚至还有人站到了栏杆上。
黎铮却恍若未闻,一只手扶着燕月明,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确认他体温正常,这才转头看向那些围观群众。
他从蓑笠翁那儿抢来的唐刀,还挂在腰间。因为是抢来的刀,没有刀鞘,那楼里的灯光一照,寒锋冷冽的,叫人心颤。
离得最近的小姐姐“嘤嘤”一声,拿着绢子掩面后退了半步。
后头却有胆大的,扬声问他:“黎老板,你竟然跟苏宝儿的极端粉丝混在一起,助纣为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简直岂有此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们小明!”
“是啊是啊,黎老板,唐小姐也不会原谅你的!”
“强烈谴责!”
谴责之声振聋发聩,燕月明本明都被震慑住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绿我自己?
“我们小明怎么办啊,我们小明……嘤嘤嘤,黎老板,小明没有对不起你,不如你放小明自由,让我来替小明承担这份爱情的苦楚!”
“不,还是我来,我可以加入这场三个人的爱情。”
嗯?燕月明听着听着觉得事情更不对劲了,张开嘴想解释,苏宝儿的粉丝又赶来加入了战斗。他们高喊着“保护苏宝、捍卫苏宝”的口号,甚至还举了横幅,要来讨伐燕月明这个极端粉丝。
这就是SB这个狗血恋爱集团掌握着喉舌媒体的威力吗?燕月明咋舌,不由转头看向黎铮,“学长?”
黎铮泰然自若,哪怕头发上、刀尖上还滴着雨水,都不显狼狈,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燕月明想了想,附耳跟黎铮说了几句话。旁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俩又在卿卿我我、旁若无人,这不是当众给小明戴绿帽子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唐小姐,为了小明,今天必定要让这对狗男男——欸?
所有人都看到,燕月明取下了斗笠。当白纱落下,露出那张陌生但是熟悉的脸,大家在惊讶之余,逐渐想起了他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们在唐乔那里看到过他的照片。
“什么?是小明!”
传说中的小明、唐小姐的亲亲大侄子终于现身了,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喜的声音。甚至因为太过惊喜,出现了卡带现象。
“什、什么?是小明!”
“什、什、什么?是小明!”
“什、什、什、什么?是小明!”
这声音太过鬼畜,搞得燕月明都快不认得自己的名字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让黎铮给他解惑,头刚转过去,就被黎铮捂住了嘴,并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人群外围。
燕月明看过去,只见几个穿着类似小二的工作服的NPC迅速跑到各个方位的墙壁前,掰开墙上的暗格弹出一个木制扶手,而后开始如同纤夫一般推着扶手往前走。
所有工作人员同时发力,墙内顿时传来“咔哒、咔哒”机关转动的声音,紧接着,这整层楼就开始了转动。
卡带的声音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燕月明:“???”
黎铮:“歪楼是一个巨大的发条盒子,每层楼都可以单独旋转。你进了这里,就要遵循这里的运行规则。譬如,扮演一个需要发条才能启动的八音盒小人。”
燕月明了然,而这时,恢复了正常的NPC们对燕月明展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如果不是黎铮的刀还在滴水,恐怕燕月明这会儿都要被人群给淹没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早在上方城时,就作为“主角小明”经历了一番捶打。而且他知道的,学长就在旁边,所以他不可以怕,也不需要怕,这些人肯定碰不到他一根毫毛,他必须稳住,这样才不会给小姨丢脸。
“对,我就是小明。”燕月明深吸一口气,站出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后话锋一转,眨眨眼,真诚发问:“刚才你们说我是谁的粉丝吗?”
众人纷纷摇头,觉得好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唐小姐的侄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都是胡地电视台在瞎说!”
燕月明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我就说你们不会冤枉我的,小姨知道了也会非常开心。对了,你们都认识我小姨吗?”
这可就有话说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要跟燕月明讲自己跟唐小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苏宝儿的粉丝都被挤到了角落里,横幅被踩了好几脚,气得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脑残粉!毒唯!滚出胡地!”
于是撕X大战开始了。
胡地电视台当红小花旦苏宝儿小姐的粉丝,与倚红船唐小姐的忠实追随者们,开始了互扯头花的精彩过程。但是因为唐小姐真的太红了,这波属于单方面的吊打。
燕月明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扯头花,这边火柴人的头都因为摩擦生热,起火了。那边的精英男被人扯掉了假发套,假发套好巧不巧飞到了火柴人头上。
“轰!”火冒三丈,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匆忙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加入战场。
燕月明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他不是有意要挑起这场战争的,真的不是。于是他悄悄退到黎铮身边,紧紧贴着他,跟他建议:“学长,要不我们先跑吧?”
他怂也怂得过分真实。
黎铮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道:“不用。”
可是燕月明很担心啊,倒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黎铮淋了雨,继续待在这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他能把火柴人拆了当成柴禾,堆起来给学长烤火吗?必然不能啊,小明是个善良的人。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新一波的穿着小二制服的NPC出现了。整整齐齐两列队伍,强势地穿过人群来到燕月明和黎铮的面前,在万众瞩目下,齐刷刷鞠躬问好——
“恭迎VVVIP客人,回归歪楼!”
其声震荡。
其势如虹。
四周安静了一瞬,整个扯头花现场像被按下了静止键,而后在燕月明即将用自己的脚趾抠出一座魔幻城堡时,惊呼声四起。
“竟然是VVVIP客人,好大的排面啊。”
“是因为唐小姐吗?不对啊,要本人在这里才可以吧?小明又是新来的……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位黎老板!”
“他有胡地银行的黑卡!”
“竟是如此!”
“那我岂不是争不过他了?不,我的小明……”
小明想死,这个场面太大了,他真的有点撑不住。如果这里有个洞,他就会学麻烦总裁阴暗爬行,然后无差别撞死所有人。
“要不我先攻略黎老板吧,他好厉害好可怕好冷漠哦,嘤嘤嘤,我太爱了,我的心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