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养成—— by阿戈拉

作者:阿戈拉  录入:10-24

“不用,”江平野很快否决了,“一会儿还醒不了,我吃他的配餐就行了。”
“林医生你去吃饭吧,一上午挺乱的吧。”
林清语看着他伸进被子里的半截手腕,放弃了劝他,另一句话到了嘴边,片刻后也被压了下去。
看江平野现在的状态,恐怕依旧没心思分辨他跟缪仓到底是什么社会关系。
算了,现在也不适合说这个。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起身正准备随便去吃点儿什么,江平野明显不放心的声音又叫住了她。
“林医生,等缪仓醒过来,他的病情会不会反复?”
林清语微愣:“有可能,不过我没听他说过对……对尸体,有什么应激,刚刚应该就是,吓到了,应该影响不大。”
“那就好,”江平野苦笑了下,“三天后有个画展我得去露个面,缪仓最近恢复的不错,本来想带他一起去看看,他一直纠结到昨天才答应,准假吗?”
林清语情感上想给出肯定的回答,但看看还睡着的缪仓,医者本心,还是含糊了一句等他醒了再看看。
然而也不知道含糊的这一句算是预言,还是因为含糊了这一句才导致了后面的结果。
缪仓急喘着惊醒之后,江平野直觉,他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病史都告诉林清语。
第二次,他看着缪仓吐到几乎脱水。
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进食,吐出来的都是黄绿液体,然而江平野再怎么抚弄后背、按揉胃部,缪仓都停不下来,趴在床边呕得泪都流了一脸。
直到江平野顾不得用药剂量,起身想让护士再打一针镇定剂时,缪仓才又咳又喘地勉强停下。
上衣下摆被缪仓虚虚攥着,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但江平野知道,即便是轻轻一拽,衣角都能脱了手。
缪仓眼里还有梦魇未醒的惶然惊骇,脸颊和眼尾都咳得泛红,唇色却比他睡着时还要苍白。
江平野下意识回握住缪仓攥在衣角的手,急切问到:“缓过来了?哪儿还难受?先让医生看看?”
握着的手倏然攥得更紧了,原本按着胃的左手也拉了上来,指尖轻颤,红着眼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苍白眼底的红血丝太过明显,从一层水光里透出来,拉扯着江平野的心脏。
心口瞬间也没着没落地跟着晃了两晃,像是在楼梯上忽然踩空一样慌了神。
“不走,我就在这儿,”说着江平野又看向赶过来的主治医生和林清语,“要做什么检查,还是吃药输液?”
“没事儿,不吐了就行,我去开瓶液体,再吃两颗止吐的药。”
主治医生和护士很快行动了起来,林清语挨近了些想说什么,却看到缪仓条件反射般往里缩了缩,一时顿住了。
缪仓似乎逐渐从惊梦里清醒了,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的动作,努力平复着呼吸,仍攥着江平野的衣角,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好,等等,等一下再说。”
江平野几乎半抱着缪仓,探手想去擦他的眼泪,想起刚刚缪仓的退缩,还是让林医生帮忙去拿毛巾了。
脸擦干净,毛巾按在缪仓略有些水肿的眼皮上。
呼吸终于不再急促,手背上又被扎了针,手指微蜷着,虽然不再颤抖,却仍紧攥着江平野的衣角。
缪仓不愿意再躺下,拉着被子抱腿缩成一团。
后背贴着的温度刚刚好,是跟方才的梦里完全相反的。
毛巾压着的力度不大,只是正好让他无法睁眼,在一个被江平野圈出的暖热空间里,黑暗也让他觉得安心。
右手探出被子摸索,还不待他找到想找的东西,指尖就被同后背一样的暖热拉住了。
“在找什么?想写字就在我手心里写,”江平野稍稍压了下毛巾,“再敷一会儿,不然明天会难受。”
缪仓指尖勾了勾江平野的掌心,毛巾下的眼睛无意识向声源方向偏过去。
几秒后缪仓点头,指尖带着手掌,把江平野的右手拉到了曲起的膝盖上,扎着针的手小心摸过膝盖上的“纸张”,又被江平野圈住手腕,平放在了另一侧膝盖上。
“嗯?写吧,是做梦了?还是……想起什么了?”
听着江平野犹疑谨慎的语气,缪仓指尖顺着他掌心不知是事业线还是感情线的纹路划了下去。
长长的一条,没有曲折和分叉。
“好好写。”
江平野轻攥了下缪仓无意识划动的指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笑意。
缪仓浅浅提起唇角,缓缓在鼻尖呼出一口气。
不一样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也不一样了,这只是个梦而已,会被再次遗忘,然后消失。
【做噩梦了】
【梦到被关在了美术教具室】
“教具室?”江平野迟疑了一瞬,“有人骨和模特的那种?”
缪仓后颈有些发冷,打了个寒颤后才轻轻点头。
江平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把人圈住。
缪仓暖和了些,手指在膝盖的手掌上轻点着,思考该怎么在省略掉一切细节的条件下把这场梦叙述清楚。
【有一个等人高的骷髅架子,模特看起来也很真】
【教具室很黑,所以才害怕】
“被上午……刺激到了?”
【可能是因为,像尸体】
江平野攥住掌心里又开始微微发颤的手指塞回被子,偏头看向林清语转述。
林清语沉吟片刻,看着缪仓和平时相差无几的脸色放下了心,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又匆匆忙忙去看状态很差的季文文。
眼前的毛巾被拿开,缪仓眨了眨眼,才发现天色依旧昏暗的厉害。
“刚下午五点,应该是要下雨了”江平野细细观察了一遍缪仓的两只眼睛,确认没有水肿和红痕,才把毛巾搭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吗?”
缪仓抿着发白的唇,下一刻杏眼微微弯成一弧,点头示意饿了。
刚刚写过字的手掌瞬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想吃什么?点餐,”江平野眉尾一挑,故意带了些笑,想把缪仓从一整天的沉眠和噩梦中拽出来,“今天特许,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缪仓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你做?】
“我做!我跟三楼一个大师傅混熟了,能借他的……”
江平野话音一顿,感受着掌心沁凉的指尖,而后失笑道:“行吧,也不用我借大师傅的巨型炒锅了,我拿违禁小电锅给你煮。”
缪仓看着江平野费劲从床下拿出一个小箱子,掏出一个粉呼呼的小电锅。
那是江平野在买了狗狗按钮后,闲来无聊又添置的一个新鲜玩意儿,单对他来说。
泡面的味道在室内漫开,是番茄味儿的,这个倒是两个人商量着买来的。
但当时,江平野用食指抵着缪仓的额头警告,这种不健康的食物他不可以吃。
不过现下,这一条被打破了。
闻着开胃的番茄味道,缪仓时不时痉挛一下的胃部终于安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紧紧按着揉搓了几下,想把脑海中残留的画面,以及胃里的恶心厌食感都揉出去。
好不容易得了一次吃泡面的机会,要多吃一点儿。
然而十几分钟后,端到缪仓面前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红色的番茄面汤。
“来,先喝粥。”
江平野没有半点儿食言的愧疚,坦坦荡荡托着整整一餐盒的白粥,白的干干净净,没有分毫其他添加物,仔细盛了一勺喂到了缪仓嘴边。
缪仓这次真的是梦里的情绪完全散干净了,紧抿着唇,愕然盯着眼前无比从容的江平野,仿佛他刚刚在对方掌心写下的是一个“粥”字。
江平野轻笑了下,把勺子往前一推,贴在了缪仓的唇上:“先喝点儿养胃的,听话,嗯?”
缪仓眼里的两分幽怨在听到淡淡的疑问尾音后莫名消失了,垂着眼躲过江平野笑眼里认真到有些严肃的关心,胸口和唇角一样,忽然被煨的热烫。
唇上被勺边压了一下,缪仓回神,霎时不好意思了起来,伸手想接过玻璃餐盒,却被江平野闪过了。
“手还软着呢吧,快喝。”江平野又将勺子往缪仓唇缝间压了压,原本不太明显的唇珠沾上了浓稠的半透明白色,显出一股幼态。
缪仓的眼睛仍半垂着,迟疑片刻后抬眼扫了对面的人一眼,而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闭眼把唇边的粥喝干净了。
江平野也像是忽然回神,视线乱飘着轻咳了一声才继续喂养缪斯的大业,嘴里却还要再占几分便宜:“早听话不就好了,想这么久,待会儿泡面放坨了你就后悔吧。”
然而事实证明,即使缪仓不迟疑那几分钟,那碗泡面还是会坨。
当晚,坨了的泡面最终还是进了江平野的肚子,而后又新煮了一包。
缪仓大半碗粥下肚,根本吃不下了,但江平野端着面坐在床边时,他还是颇有些不服气的摸着肚子,示意自己还吃得下。
一小撮面条含进嘴里,隐藏在番茄味道下的油荤气在口腔里漫延,缪仓的脸色瞬间变了。
江平野慌忙伸手过去,让他吐在掌心,缪仓却不肯,下一刻就被江平野捏着下颌关节处张口吐了出来。
接下去的一整个晚上,缪仓都缩在床帐里没跟江平野说话。
而第二碗番茄泡面,还是都进了江平野的肚子。

第32章 养成协议第27天
一夜暴雨过后,天再明时,空气中已经再无混沌阴沉,同一个时间点,阳光灿然落下,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缪仓用冷水拍着脸,听到门外江平野喊他吃早饭的声音,轻轻吁出一口气,草草扫了一眼镜子又匆忙低头,紧咬了几下唇,看着没那么苍白了,才理了理额发,提了提嘴角出了卫生间。
大约是昨天吐得太厉害,缪仓一日三餐都比平时吃得少,江平野记着量,觉得尚在正常范围,再看看缪仓噙着笑的表情,总算完全放了心。
但等他拉着缪仓跟画展主办方商量订机票的时候,缪仓却犹犹豫豫又拒绝了。
“前两天不是答应了吗?” 江平野十分顺手地摸到了缪仓胃部,什么都摸不出来,“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缪仓自己还没完全理清楚连着几天的噩梦,不想糊里糊涂说出来让江平野担心。
况且,他总觉得季文文这几天不太对劲
【林医生给我和文文,还有那天一起的几个人,安排了新的治疗。】
【虽然我还好,但是治疗还是去参加一下吧。】
“季文文?我看她也还好吧。”
江平野看着手机上主办方又发过来的一条信息,随口回了一句,下一刻就开始打字,想跟主办方推了这个活儿。
缪仓趴在桌上涂色,时不时偏头看江平野一眼,心里又有些意动。
之前江平野说了,这个画展好几个老师都会去,他还跟随江老师关系不错。
随江老师啊……
缪仓在心里默念了两声,还是连同心里莫名的沉闷一起压了下去。
老师有的是机会见,还是把以前的事情理清楚更重要,万一去画展的时候再犯病就太麻烦了。
看着江平野皱眉,打字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他侧头枕在小臂上拽了下江平野的袖子。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主办方要去画展帮忙吗?】
【去吧,可以的话帮我要个随江老师的签名。】
“只要签名?”江平野微垂着头看向缪仓,眼里的不爽瞬时换成了笑意,“你不是只喜欢那个什么长脖子瓶吗?心有多大啊,装那么多太太老师的。”
缪仓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转头继续涂色。
江平野却不放过,学着缪仓也趴在了桌上,胳膊肘怼了两下缪仓拿笔的手:“说说,最喜欢哪个?”
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想着,你要是敢说长脖子瓶和随江两个人以外的名字,这辈子都别想拿到随江的签名。
【长脖子瓶太太。】
江平野探头过去看到了答案,清了下嗓子掩下得意,压着嘴角故意道:“那你是没看过我的画,早说了他画的不行。”
缪仓已经听惯了他的阴阳怪气,撇了撇嘴角擦掉刚才的几个字,屏蔽旁边的声音认真画稿。
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声,江平野看着屏幕上一溜的随江老师如何如何,再看看缪仓被压出来的一点点脸颊肉,到底还是回了一句“行吧,我去”。
挺大阵仗一个画展,答应了再强推也不合适,不如去挑一幅现成的画带回来。
管他长脖子瓶还是随江,归根结底,不都是喜欢自己。
他手贱似的捏了下缪仓的脸,胳膊擦过触控笔,在屏幕上划出一长道。
好好一个人设图,全被这一条红色给毁了。
缪仓呼吸微滞,立刻转头看向江平野。
江平野的手指还搭在缪仓脸上,看着被自己怼出去的一道,逗弄变成了讪笑,只留了一句“我去洗澡”,就忙撒了手起身后退……
隔天晚上,江平野在病房拖拖沓沓到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才把写好的几张“一日三餐及零食喂养注意事项”的便利贴,仔细贴在了床头、书架和冰箱上。
“跟林医生说过了,配餐剩几口也没事,但也不能少吃,我让季文文看着你,巧克力放冰箱第二层了,还有其他的零食都在我桌子上的收纳盒里,我可是计量了,不能多吃,还有冰棒雪糕一类的,都……”
【不能吃。】
缪仓神情有些怏怏的,微仰起头看着老妈子属性发作的江平野,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
但如果任由对方这么说下去,就又要改更晚的航班了。
看到本子上这几个字,江平野本来已经准备拉行李箱的手又腾了出来,故意道:“这就嫌我烦了?”
缪仓指了指本子上的上一句话。
【要赶不上飞机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我自己再重新订。”
“体谅体谅我吧小哥哥,本来说好的你跟我一起去,现在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形单影只、寒夜寂寞的。”
缪仓听得睁圆了眼睛,虚虚抓了一把空气,在江平野面前张开手掌。
寒夜?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江平野演不下去笑了,倾身将下巴放在了缪仓掌心。
“空调温度别乱调,我发的消息要及时回,泡面不能吃,我都交给林医生暂存了,”细想了下应该没别的了,他才抬头用指节蹭了下缪仓的眼下,“好好睡觉,怕做噩梦就……”
“晚上睡前给我打个电话。”
缪仓不解,歪头看他。
江平野被他看得莫名不自在,抬手挡住缪仓的眼睛,移开视线轻啧了一声,语气低沉,略微发哑:“免费赠送睡前故事。”
对面一双猫眼被挡得严严实实,但嘴角弯着,齿间露出一点儿比唇色更深些的藕粉色。
江平野攥住了行李箱拉杆,伸手抓乱了缪仓的头发:“走了!”
外面热得厉害,缪仓被江平野按在门内,没让他送。
趴在门边看着江平野下了楼,又忙关门跑到了阳台,扒着窗户等人。
江平野小跑着下楼,行李箱的轮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噔一阵,出楼门前却顿住了脚步,喉结微滚,调整了急促的呼吸,摆出一副施施然的姿态出了楼。
然而两步迈出去就破了功,抬头在一众被铁栅栏罩着的窗户里找起了人。
片刻后两个人对上了视线,傻兮兮笑着,互相招了好一会儿手,江平野才在司机打过来的电话铃声里后退着往外走了。
一直到坐上了车,他眼里的笑都没停下,半晌才意识到嘴角还提着,揉了揉发僵的脸垂眼摇头。
三天而已,怎么还依依不舍了?
缪仓从窗口退回来,轻轻吁出口气,眼睛里的光倏然暗了下去,看了看桌上的平板,没心思画图,缩回了床帐里。
第二个玻璃罐子里的糖塞得颜色各异,杯壁处是一个显眼的黑猫,在一众五颜六色里分外显眼。
缪仓没把鱼七拿出来,只抱着糖罐子蜷在床角,一下一下转着玻璃盖子,闭眼拼接梦里的片段。
虽然那天一早的确被吓了一跳,但缪仓几乎久病成医,当时反射性的僵硬和窒息感,一定不止是因为多看了一眼。
他刻意想要压制遗忘,但梦境却不退反进,本来蒙着雾的片段都变得越来越清晰,让他根本做不到无视。
教具室里挂在玻璃橱中的那个骷髅架子,是大半年前,还没开始艺考报名的时候搬进去的,当时好像还传了好几天的恐怖故事。
同时新挂了两幅等身的肌肉纹理图,跟斜对角那个拟真的模特对照着看,能更好地理解勾勒人体结构。
但缪仓对它们的印象,只有画画。
骷髅架子搬进去后没几天,自己就住了一次院,再回去之后,总觉得骷髅架子和模特没住院前看着顺眼了。
尤其是光线不好的时候……
到底忘了什么呢?
那段时间自己状态很差,秋冬交际,大约是季节原因,他厌食的很厉害,连记忆也断断续续的,住院好像就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
水电解质紊乱?医生是这么说的吗?
脚边的手机震动了两声,缪仓打了个冷颤,从梦里模糊阴冷的感觉里回神。
看到消息的下一刻,后背的凉意瞬时都消失了。
一连串的图片下面,紧跟了两条消息。
[明天展出的这几幅,你看看喜欢哪个?我送你。]
[要上飞机了,想好了明天告诉我。]
明明是随江老师的画,说的像是他自己的收藏一样,似乎随便都能拿出一幅送人。
虽然江平野大概率只是开玩笑,缪仓还是认认真真翻起了图片,思绪跟着飘远。
当初注意到随江老师,还是微博上有太太转发了随江老师的合集,虽然是油画,但画风莫名跟长脖子瓶太太有些相似,尤其是用色。
他自己不擅长油画,还是跟着随江老师才开始认真看起这些。
一张张保存下来,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后面的消息跳了出来。
是一条语音消息。
“我得关机了……晚安,小缪斯,好梦。”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沾上了些微电流带出来的磁性。
摸了摸发痒的耳尖,缪仓彻底无法连贯那个混杂的梦了。
夹着糖罐子抱着手机侧身躺倒在了床上,指尖微动,同回了一句“晚安”过去,眼睛却盯着语音条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蜷了蜷手指,又把这条语音点开听了一遍……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
糖罐子里的甜味儿飘飘悠悠漫到了鼻尖,又在心口涨开。
缪斯……缪仓无声描出这两个字,头一次觉得,江平野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第33章 养成协议第28天
然而无论江平野说出的那句“好梦”有多真诚,身体器质性的问题都不能被一句祝福给治愈。
再次从同样的噩梦中被灵魂失重感惊醒时,缪仓急促的呼吸都比平时更快平稳了下来。
他在前几天画过的梦境图里又添了几处细节,不断放大缩小看着这几张零散的画面,仍旧刺激不出新的记忆,反倒想的头疼,干脆关了平板去回江平野的消息。
常规的小组治疗结束,林清语又把缪仓和季文文叫去了她的治疗室,做创伤后治疗。
林清语看着缪仓的画,在心里想着几个时间节点,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些真相。
“新教具是十一月份搬进画室的,搬进去没几天你住了院,中间的记忆一直模糊,然后在十二月初,你为了不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艺考来我这儿做了一次治疗,然后……”
“我发现你失语了……”
缪仓向来话少,林医生一提醒,他才想起后面还有这件事。
【应激性失忆?】
“应该是,”林清语紧皱着眉,笔尖在整理的病历上一点一点,“当初你莫名失语我就觉得奇怪,看来中间果然发生了一些事。”
季文文撑着下巴在旁边插嘴:“那怎么能想起来?是不是能催眠?我在电视剧里看过。”
林清语笑得无奈,以笔代手在小姑娘额头上戳了一下。
不过两三天,她最担心的人此时跟没事一样,觉得不要紧的反而情况复杂了起来。
她又转头看向缪仓:“现在不是能不能想起来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想起来。”
沙发上季文文坐得歪歪扭扭:“为什么不想想起来啊?失忆又失语,肯定是很重要的记忆吧。”
缪仓听了却没应,抱着平板陷在沙发里,半晌没说话。
重不重要他不知道,但身体的条件反射告诉他,那一定是不好的记忆。
他从口袋里寻摸出一颗江平野走前塞给他的糖。
浅粉色的,水蜜桃味,清甜不腻。
糖块被顶到口腔一侧,微微凸出一些,莫名显出几分可怜。
甘甜味儿充斥了整个口腔后,缪仓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眼摇了摇头。
既然大脑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那自己为什么非要记起那些呢?
现在这样就很好,模糊的过去,不如就任由它像染上热雾的玻璃一样混沌迷蒙着,顺其自然。
如果某天突然通透了,想必到时候这些过往就都不算什么,如果热雾一直不散,那就搁置着等它被完全掩盖。
不想,不忆,就能不扰。
贴着腰胯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缪仓因陷入沉思而蒙上暗色的眼睛倏尔亮了,眨了眨眼,指腹在平板一角刮擦过数次,放下脑子里的杂思。
【不特意想,顺其自然可以吗?】
【但是最近总做梦。】
林清语不意外于缪仓的选择:“你能放下是最好,至于多梦,有的是别的方法能治。”
调一类药,多散散心,早早晚晚,这一段很快就会揭过去。对于现在的缪仓来说,那些并不明晰的过往,本就应当埋在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缪仓略有些困顿地揉着眼,跟季文文一起出了治疗室,边走边回消息。
晚上的配餐在季文文的近距离观看和江平野的远程监督下吃了个干净,季文文看的一脸失望,去喂猫的路上都在缠着缪仓要零食。
一小袋薯片都掏出来了,那边江平野大概是估摸着他们到了没人的楼角,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第一眼没看见心心念念的小缪斯,倒是看见了季文文将将要落在包装袋上的手。
“哎哎,嘛呢?趁我不在抢我们家零食?”
季文文下意识缩了缩手,往屏幕上扫了一眼,当即翻了个白眼,就要拿走那一小包薯片。
临了缪仓却又后悔了,在季文文震惊的眼神里,磕磕绊绊从口袋里换了一块巧克力,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包装一角挨在了季文文手边。
“江平野你怎么这么烦!”季文文嘴角下垂的明显,像是怕缪仓再后悔似的急急撕了巧克力的包装纸,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被噎得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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