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温野菜心虚,如此想着,就又咬了两下。
“我这不是想着就要当师母了,就有一种,提前给人当小爹的感觉。”
喻商枝安抚他道:“不必想太多,这只是个从简的小仪式。”
温野菜看着两人的打扮,还有喻商枝备下的祖师爷牌位、香炉和线香,在他眼里,这已经足够正式了。
“那不从简的什么样?”
喻商枝不由地回忆了一下。
“以前我祖父也收外姓徒弟,虽然他本人在大学任教,所有教过的学生都算是徒弟,但还是有不一样的。拜师礼的时候,所有的同门,包括家中长辈都要出席,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温野菜想了想一百多人的架势,顿觉今天的仪式不算什么了。
眼见他眉眼一松,喻商枝淡淡抬了下唇角。
今日考虑到孔意也该见证孔麦芽的拜师,而他又行动不便,所以喻商枝做主把拜师礼挪到了孔家进行。
巳时一到,喻商枝和温野菜一左一右,落座主位。
孔家院子里也难得聚了好些人,都是过来看新鲜的。
喻商枝支使温二妞和温三伢去分了下瓜子花生之类的,村人们笑着抓了几把,等两个孩子走了,都纷纷一边磕果子,一边感慨,孔家这是时来运转了。
只是不知喻商枝是怎么想的,若要收徒,不该找个机灵的小子?
孔麦芽一个黄毛丫头算怎么回事,居然有福气跟着喻商枝学医。
虽说村里人见识短,可也有好些人知道城里的情形。
的确女医的地位不如男郎中,但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的,有哥儿姐儿生了病,还会特地出来寻。
总之这孔麦芽端上这门手艺,定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更别提她老爹是个瘫子,她学了医,恰好也能照顾。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上下打量孔麦芽,琢磨着虽然孔家不成,还有个瘫子爹,可如今孔麦芽拜了喻商枝当师父,不也算半个温家人?
若是能让自家傻儿子娶了孔麦芽,也能落下不少好处。
正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有人喊了句“开始了”,遂纷纷顾不上继续吃手里的东西,全都抻着脖子去看。
但见喻商枝一袭青衫,头发由木簪束起,端的是一表人才。
他面朝桌上的杏林祖师孙思邈的牌位,毕恭毕敬地上了香。
接下来则轮到孔麦芽,只见小姑娘高举自己亲手写的拜师帖于头顶,郑重其事的对着喻商枝,行完三拜九叩的大礼。
伴随着喻商枝接过拜师帖,旁边的温二妞及时向前迈出一步,把木盘子里的茶杯递给孔麦芽。
茶水一共有两杯,一杯敬喻商枝,一杯敬温野菜。
喻商枝垂眸浅啜,看不出什么情绪,温野菜却是心脏砰砰直跳。
待他也喝下茶水,孔麦芽磕了头,从此便可改称他们为师父和师母。
最后,便是喻商枝作为师父的“训话”时间。
只见喻商枝看向跪在原地的孔麦芽,一改先前的温和,正色道:“今日过后,入我杏林之门,需时刻谨记,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
此乃孙思邈所著的《大医精诚》之文,是喻商枝昔日呱呱落地,学会说话认字后,在祖父的教诲下,倒背如流的第一篇 长文。
而此刻,喻商枝每念一句,孔麦芽就跟着念一句。
声调如金石碎玉,掷地有声,由这小小的屋子,传到外头的院落,檐下的鸟雀好奇地转了转脑袋,又扑棱着翅膀远去。
千年以降,国医一道传承不衰,正在于这一次次的薪火相传。
不知何时开始,院子里七嘴八舌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别说是外面围观的村人了,就是温野菜,也是第一次见喻商枝如此严肃的模样。
而孔麦芽一个小姑娘,板起脸来时会让人觉得,不过是个小孩在装大人,不过当她一字一句地念出那些话时,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变得不一样了。
这段话听起来文绉绉的,村里多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并不能完全听明白。
但诸如“普同一等,皆如至亲”,或是“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其背后的含义还是能搞清楚的。
渐渐地,院子里只余下风的声音。
所有人在冥冥之中,似乎都从心底生出一股子敬意来。
孔意艰难抬着头,看向孔麦芽挺直的脊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不知哪里枝头落下的几朵杏花。
芬芳片片,随风入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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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赶不上了,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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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我杏林之门,需时刻谨记,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第一卷 《大医精诚》
2、拜师的流程出自网络查询,有所简化感谢在2023-08-11 11:03:39~2023-08-12 10: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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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 烤得人心浮气躁。
大旺和二旺这些天都不会在院子里待着了,因为炽烈的阳光把泥地都烤得发烫。
搁在墙角的水盆半天就见了底,刚添上新的, 两条大狗便摇着尾巴埋头猛喝。
喻商枝提起水罐,倒了几碗, 送给在院子里帮自家盖屋的三个汉子和两个半大小子。
胡大树第一个发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过头,“喻郎中。”
喻商枝把碗往前送了送, “大热天的, 都辛苦了, 喝口水解解暑。”
眼前的三个汉子都是胡家人,除了胡大树, 另外两个是他同辈的族兄弟。
一个叫大山,一个叫大江,两个半大小子则是胡大山的儿子。
三人里胡大树最小, 胡大山最年长,之所以请他来,是因为他帮着自家和族中亲戚盖过不少屋子,称得上经验丰富。
温家不过是要盖一间小的土坯房,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何况他也清楚, 若不是温野菜和白屏关系好,这差事也轮不到他们胡家来做。
如今温家今非昔比, 盖屋这种需要人帮把手的事,有的是人家愿意送个人情。
但当初胡大树本来不想要工钱, 还是被喻商枝和温野菜严词拒绝。
最后说定一天一个人三十文, 顺带管一顿午食。
胡大树往碗里一看, 登时摆手道:“喻郎中, 这可使不得,我们喝点凉水就成,哪用得上这么金贵的东西,这可是要拿去卖钱的。”
喻商枝端来的不是普通的凉白开,而是入夏后家里就常备的酸梅汤。
因为天气一热,温野菜就时常没胃口,喝了这个他才能多吃一碗饭。
胡大山和胡大江一听是这个,也一脸惶恐。
喻商枝有些无奈,因为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因为打算在过几天的大集上做酸梅汤的生意,所以需要许多竹筒作容器。
镇上卖饮子的也都是这么做的,竹筒不值什么钱,去山上砍竹子,拿回来晒干,斫一斫磨一磨就能用,就算客人直接端着拿走也不要紧,但若是退回去,他们也会给客人一文钱。
温家的人各有事做,没空去山上砍竹子,喻商枝想了想,打算找村里人帮忙。
本来他打算做五百个竹筒,大集有三天,周围几个镇子加起来,人口众多,五百个并不算多,但温野菜算了算,最后把数量改成了三百个。
“好些村子离大集的地方远,大多是一早出门往那走的,不可能不带水囊或者竹筒。若是用他们自己带的东西装,一般会抹去一文钱。”
喻商枝明白了,意思就是好些人出门本来就会带水杯,直接用这个买饮子还能省一点钱,何乐不为。
村户人多节俭,这样做的人不会少。
“那就三百个。”
这三百个竹筒的“订单”,最终拆成了好几份,分给了村里的六户人家做,一家五十个。
虽说一个才一文钱,可这事不讲究什么手艺,纯是个磨时间的活,村里人日常少有进项,便是这五十文都赚得很乐呵。
与之一道传开的,便也有喻商枝要去大集上卖酸梅汤的消息。
“这东西拿出去卖便值点钱,自家喝无非就是个解暑的甜水罢了,大家乡里乡亲的,何必那么客气。”
又把碗塞进胡大山两个儿子的手里,“你们两个也别拘谨,多喝点。”
在喻商枝的坚持下,在场的几人还是接过了酸梅汤,一仰脖喝净,随后咂咂嘴,不得不说,在这么热的日头下喝一口这个,确实只有一个字:爽。
喻商枝索性直接把水罐和碗留下,让他们渴了就自己倒,免得推来推去。
三兄弟盘算着这一罐子若拿出去卖,不得值个几十文?当即挥汗如雨,更加卖力地打起土坯。
盖土坯屋的手法,学名叫做“夯土版筑”,古代的长城就是这么修的。
但农村都俗称叫做“打土墙”,因为土坯屋的墙真的是字面意思——一下下打出来的。
这个时代没有水泥,地基都是用石头垒的。
第一层地基用大石头,叫做“砌大脚”。
其上用小石头,叫做“砌子脚”。
有了这些做基础,之后便是拿两块木板,卡出一个厚度合适的空槽,开始往里夯土。
胡大山的两个儿子力气不够夯土,跟过来是做挑土小工的。
说好了他们两个不算工钱,只需要管一顿饭。
这样的土坯房,如果人手足够,快的话几日就能盖好。
温家雇了三个人,只要期间不下雨,十日左右也能完工。
雇更多人并非不行,但家里温二妞和孔麦芽两个姐儿时常出入,汉子太多了,总归不太方便。
喻商枝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进度,正打算转身回屋时,余光看见大旺和二旺嗖地一下窜到了门口。
他心思一动,恐怕是去地里的温野菜和温二妞,还有跟着一起去的孔麦芽回来了。
果然下一刻院门被推开,看见的却是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搀着温野菜。
喻商枝拧紧了眉,赶紧迎上去,把夫郎接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话刚问出口,他就看到了温野菜发红的脸,掌心下的体温也偏高。
不用说,八成是中暑了。
孔麦芽跟着喻商枝这几日,已经随他给好几个中暑的村人看过诊,多少也已学到点皮毛,此刻也在一旁说道:“师母多半是中了暑气,开始时说头疼,后来又说头晕,我摸他额头烫得很,就赶紧和二妞一起往家走。”
温野菜浑身软绵绵的,靠在喻商枝的身上,难受得说不出话。
喻商枝弯下腰,让温二妞和孔麦芽帮忙,把他弄到了自己的背上,一路背着进门。
胡家的五个人也瞅见了这一幕,但碍于温野菜是个哥儿,都赶紧低下头没有多看。
温野菜被喻商枝脱了外衣,放在床上。
没多久温二妞就端了一盆水过来,孔麦芽也送来了喻商枝的药箱。
喻商枝亲力亲为,打湿了布巾替温野菜把汗擦干净,又搬了个痰盂放在床头。
因为他方才看温野菜捂嘴,可能是想吐。
最后趴在床头,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喻商枝便让他喝了点水漱口,又让孔麦芽拿来了先前配的藿香正气液。
藿香是夏季常见的草药,喻商枝一入夏就做了不少,这段日子陆陆续续有村人过来拿药,没成想今日自家人用上了。
“阿野,起来把药喝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温野菜的中暑情况不太严重,喝了解暑的药,再大量喝水便能恢复。
但是麻烦就麻烦在,温野菜特别讨厌藿香的味道。
“能不能不喝这个,我本来好了,一闻这个味道又想吐了。”
温野菜头疼地厉害,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都睁不开。
大约因为病着的缘故,说这话时声调和平常不太一样,有些哑,但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屋里还有温二妞和孔麦芽这对小姐妹,后者听见喻商枝轻咳了一声,旋即明白过来什么,转头对温二妞道:“二妞,这里咱们也帮不上忙,你帮我把采回来的草药收拾收拾可好?”
温二妞自然说好,喻商枝等两个姐儿走后,喻商枝才哄着耍赖的小哥儿道:“一会儿你捏着鼻子喝,就尝不出味道了,过后再用水漱漱口。”
温野菜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捏着鼻子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用鼻子喝药。”
喻商枝解释道:“因为人的嗅觉和味觉是相通的,好些人染了风寒,鼻子不通气的时候,嘴巴也尝不出味道,就是这个道理。”
温野菜皱了皱鼻子,“真的么?”
喻商枝点头,“我骗你做什么,快起来喝药,你若一直不喝,就只能一直难受。”
中暑的滋味不好受,温野菜也知道当着喻商枝的面,他是逃不过这口难喝的药水的,只好慢吞吞地支起身。
依照喻商枝说的,他捏着鼻子把藿香正气液一口闷掉,然后迅速又灌了好几口水下去,就这样,他还是一脸痛苦的神色。
“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喻商枝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无奈道:“要不是我隔三差五给你把脉,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了。”
温野菜依旧蔫了吧唧地翻了个身,从侧躺改成平躺,听到这话,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的肚子就是这么不争气。”
喻商枝不爱听他说这样的话,把人放回枕头上,又弯腰啄了一口。
“今日是我的错,天气这么热,就该拦着你不让你下地。”
温野菜没当回事,眯着眼享受着自家相公的拥抱。
“这算什么,地里的活一天都不能耽搁,总不能因为天热就在家闲着。”
喻商枝叹口气,“先前薄荷冰片做的药膏,你以后随身带着,抹在太阳穴和人中,干活的时候多喝水。”
他也去地里帮过温野菜几回,但每一次都有人上门看诊,他因此被叫了回去,几次过后温野菜就拦着不让他再去,说别再耽误了病患的大事。
“知道了。”温野菜稍稍缓过来,没那么难受,便趁势搂住喻商枝的脖子。
转念想到自己刚喝了药,还浑身是汗,最后只是嘴唇贴着喻商枝的脸颊蹭了一下。
他嘴唇有些干燥起皮,擦过喻商枝的脸颊,一阵酥酥麻麻。
小两口在屋里温存了半晌,喻商枝又让温野菜喝了两杯水,才起身离开屋子。
院子里唯一的一片阴凉处下,孔麦芽和温二妞把一些长在田间地头的常见药草铺了满地,温三伢也加入了进来,一人一个小板凳,正在往不同的笸箩里分拣。
这些药草生在地里,便是杂草,有些可以剁碎了喂鸡鸭,有些鸡鸭也不吃,便只能扔掉,但在郎中的眼里皆可入药。
喻商枝注意到这次又多了不少的茵陈蒿。
算来已经是最后一茬了,再晚些时候采就太老,只能扔进灶台里点火。
他上前看了看有无错漏,见孔麦芽一脸认真,便没有多言,先去了柴房,把先前晒干后磨碎,放进麻布袋里储存的一些药材拎了出来。
还有三五日就要去赶大集,药烟再不卷起来,就要来不及了。
于是这个下午,温野菜在屋里休息,胡家兄弟在院子里忙着夯土,喻商枝则领着三个小的在屋里卷药烟。
药烟计划买三文钱两根,是大多数村户人家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想到大集上的人流,和几乎不要什么钱的原料,喻商枝打算做它个几百根。
已经变成碎末的药材,都是提前拿去桩子家用磨盘磨碎的。
其实若不那么讲究,用药碾子碾碎也能用,但家里的药碾子太小,效率低不说,点着了还容易冒黑烟,且很快就会烧完。
配方是将艾草、茵陈蒿、藿香、石菖蒲这四种药草混合在一起,都是夏季随处可见的药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些清苦,但不算难闻。
再用上回卷艾条的工具,裹上裁好的桑皮纸,卷成一个圆筒。
药烟的长度和粗细都是喻商枝试验过的,知晓什么样的规格能燃烧足够长的时辰。
卷艾条的工具简单易得,现在家里足足有四五个。
药草混合在一起,是一种清苦的味道,但不难闻。
到日头快落下时,四人已经做出来八十根左右。
工具易得,现在家里有四个,足够一人一个,各不干扰。
这时胡大树也在门口探了个头,打招呼说今日的活干完了,他们准备回家,让喻商枝出去瞧一眼进度。
喻商枝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出去看,胡家兄弟看出来喻商枝不太懂盖屋的事,所以说得细致。
“这边两面墙已经出来了,夯一层土,刷一层水,绝对结实。”
胡大山说着,往墙上邦邦砸了几拳。
此前几天喻商枝已经学到,打土墙的土并非是单纯山里挖来的黄土,里面还会掺和一下沙子或是河泥,以及用竹架子做骨骼以加固。
但是黄土、沙子和河泥哪个多哪个少,便是考验盖屋的工匠经验的时候。
胡大山的底气也正由此而来。
喻商枝很满意他们的手艺,还顺嘴提议说胡大山不妨领几个族里的兄弟一起,拉一个队伍,专门帮人盖屋。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胡大山的心坎上,喻商枝见他眉宇动了动,不清楚是不是早有此意。
胡大石和胡大树在一旁收拾东西,工具都不必带回去,但需要归整好。
胡大山的两个儿子挑了一天土,也是灰头土脸的,却很勤快,拿了院子里的大扫帚,把地上散落的土堆到一起,这些也不浪费,明日可以继续用。
喻商枝给他们结了当日的工钱,又招呼他们打点水洗一把再走,他们全都摇摇头。
“回家再洗就是,别浪费你家缸里的水。”
村里没有人家里有水井,吃水都是去村口的水井,或是河里挑水,温家离河边和井口远,挑一缸也不容易。
他们累了一天,都赶着回家吃饭,寒暄两句便结伴走了。
等到全出了门,温野菜才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他醒来后觉得浑身都是汗,黏糊糊的,换新衣服怕弄脏,旧衣服也不想套,便披了件没洗的外衫就从屋里出来,这副模样自不是能被外人看见。
随后看到院子里初见雏形的房子,温野菜精神一振。
“大树哥的兄弟真是没话说,干得够快的。”
比起上午出门时,土墙肉眼可见地高了一截。
喻商枝替他拢了拢上衣,用手掌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感觉如何了?还难不难受?”
又忍不住道:“刚好就带着汗出来吹风,我看你是嫌中暑不够,还想得热伤风。”
温野菜的目光还落在新屋上面,闻言收回来道:“我都已好了,没什么不爽利的地方。”
又咂咂嘴,苦了脸,“就是那药的味道好像还在我嘴巴里,晚上能不能吃点有滋味的东西?”
喻商枝令他穿好衣服,答应晚上陪他烧热水洗澡,随即浅笑着望他,“你想吃什么?”
温野菜想来想去,灵光一闪,“想吃你上回教我做的那个面鱼。”
这个不难,喻商枝把他推回屋。
“那晚食你就不用忙活了,我和二妞做,麦芽帮把手,好了就叫你出来吃。”
出门前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添了一句,“多喝水。”
温野菜乖乖地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咕咚。
喻商枝满意地走了。
听说大哥想吃面鱼,温二妞麻利地开始准备。
她和孔麦芽一个生火,一个去后院摘菜。
面鱼的汤底就用柿子,酸酸甜甜的,清爽开胃。
喻商枝在温二妞的帮助下开始和面,好在面鱼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并不像包子饺子,还要凹出一个造型。
说起来,喻商枝是某日偶然提起时,才知道这里没有面鱼这种东西。
想来并不稀奇,上一世自己吃到这个,也是源于某次因为培训加义诊,在西北某省待了足足两个月的缘故。
那时他们都分散开住在老乡家里,看当地人做了几回便记住了。
虽然止步于眼睛会了,手不会。
很快面团揉好,水也烧开了,喻商枝一手托起面团,另一只手用洗干净的剪刀剪下一块块,直接丢进锅里。
剪下来的面团头大身细,可不是像溪水里的小鱼苗么?
吃进嘴里也滑溜溜的,全家人都很喜欢。
一顿晚食,喻商枝见温野菜吃了不少,便知道他确实是没有大碍了。
炎夏难捱,他看着自家夫郎都瘦了一圈。
孔麦芽吃罢便起身告辞,温野菜却早就给她单独盛出来一碗面鱼。
“拿回去给你爹吃。”
孔麦芽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了声谢谢师父师母。
喻商枝和温野菜笑着同她挥挥手,亲人的二旺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出了门。
走在村路上,孔麦芽只觉得心里烫烫的。
实际上自从拜了喻商枝当师父,她就成日被留在这边吃饭,家里的灶房除了煎药和做早食,基本再无它用。
她过去谢绝不了这份好意,如今喊一声师父和师母,似乎就更难以拒绝。
一路回家,她想了又想,意识到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地把喻商枝教的东西都记住、背过,期盼着能早一日出师,回报这份恩德。
五月末,周遭的各个镇子下面的村落基本都完成了夏收。
漫山遍野的金黄麦穗全都成了粮仓里的麦粒,与面缸里的面粉。
哪怕是家境再不好的人家,也都咬牙舀了一碗白面,做了一顿饺子。
地里的麦秆都被拾整干净,种上了豆子或是玉米。
有了余粮和余钱的大家奔走相告,说是这回的大集定在凉溪镇和梧桐镇交界处的地方。
温二妞成日在外头疯玩,得了这个消息后便跑回家告诉喻商枝和温野菜。
温野菜本来正在清点各家交来的竹筒数量,闻言心跳乱了两拍,下意识回头找喻商枝。
喻商枝把最后一份装着酸梅汤配料的布包系紧,不动声色地对温二妞道:“知道了,咱们到了那日赶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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