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诊金只要十五文,比镇上便宜,但妇人还是觉得贵,是他们乱花钱。
再者看喻商枝这么年轻,顿时面上就显出来些许的不信任。
喻商枝看在眼里,之后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V*博*腐*于*馆*长·
对方既然愿意来,最基本的配合应当还是有的。
听过简单的症状描述后,脉枕摆好,他示意对方伸出两只手,继而同时把脉。
大约这一点和以前见过的郎中不一样,好几双眼睛唰唰地看过来。
片刻后,喻商枝抬眸,气质沉静,令人不敢小觑。
他示意孔麦芽铺纸研墨,一边收回了切在寸口上的手指,温言道:“婶子,劳驾张嘴,让我看看舌头。”
名叫杜桂花的妇人微微蹙眉,但听话地张开嘴伸出舌头,喻商枝仔细看去,孔麦芽也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边听边在纸上记录——
“舌质淡红,舌苔黄腻,脉弦数。”
往常喻商枝这些话都不会说出来,但这会儿带着徒弟,所以十分详细。
“婶子,您方才说自己最近三个月里开始咳嗽,胃里泛酸,还觉得烧心?”
杜桂花眼下不似最初那么抗拒。
“没错,大热天的,难受得很。”
喻商枝应了一声,“咳嗽的时候可有痰?”
“有的。”
“会不会觉得胸闷?”
杜桂花似在回忆,过了一会儿答道:“有时候也会。”
“最近相较以前,是否更容易生气?”
这问题问得杜桂花一愣,后头的汉子忍不住嘟囔道:“确实。”
杜桂花回头瞪他一眼,儿媳妇和女儿一家都在一旁低头忍笑。
问得差不多了,孔麦芽奋笔疾书,惹得看诊的几人也都忍不住端详这姐儿。
看着才十岁冒头,居然会写字,在乡下这可真是少见得很,也不知是这小郎中的什么人。
杜桂花随即咳嗽了两声,果然能听得见痰音。
喻商枝很快说出结果。
“婶子,您这是明显的肝气犯胃,导致肝胃失和,因此浊气往上走,走到肺部,引起咳嗽和多痰。”喻商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同对方解释。
几人听得茫然,又好像有一点明白。
女儿见老娘在发愣,接着问道:“那这好治么?”
杜桂花回过神,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花钱不?若是花钱多,就不治了。”
没等她家里人开口劝说,喻商枝已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婶子,您这病这会儿还不严重,但继续拖下去可就不好说了,趁现在花小钱就能治好,何必拖到花大钱也不一定能治好的时候?”
“就是啊娘,人家郎中说得对。”
“没错,娘,这事咱还是听郎中的。”
子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杜桂花也只好道:“那成吧,治就是了,但是贵的药我们可吃不起。”
喻商枝听了这话,便给她开了一个和胃止咳汤的方子。
“这方子一天一剂,以水煎服。若是不想去镇上抓药,可回头来斜柳村寻我,我姓喻。”
杜桂花追问多少钱,喻商枝算了算道:“这么说吧,至多花个二两银子抓药就能好利索,但若继续拖着不治,下次就得花十两二十两了。”
孔麦芽吹干墨字,把方子递上去,其家里人接过去小心折好。
二两银子他们家还是出得起,何况是为了亲娘的病。
虽然听着好像都是小毛病,但拖久了很是磨人。
去镇子上治还不一定被那些郎中赚去多少钱,但是都说斜柳村的喻郎中诊金收的便宜,药费也低廉。
当儿子的跟杜桂花说道:“娘,那我赶明就去斜柳村,把药买回来。”
说罢一家人付了十五文钱,相携着去了,临走前冲喻商枝道了好几声的谢。
喻商枝目送他们离开,再看向斜对面的摊子,那几个半坡村的人却不见了。
难道是没发现自己?
却不知不远处,识得喻商枝和温野菜的几人已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好半天。
当初和温野菜搭话的胖夫郎姓孙,叫孙苗。
数月过去,他的腰围似乎又粗了一圈,若不是浑身都肉乎乎的,那挺出来的肚子都会被人误会,是不是有孕在身。
和他结伴而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婆母童元氏,一个则是弟媳妇黄莺,好巧不巧,温野菜去半坡村时,就是他们三个结伴洗衣服,才正好遇上。
他们三个本想买些针头线脑,正在摊子上挑选,童家夫郎长得胖,怕热,在人堆里站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拿手扇风一边四处打量。
他们半坡村离这里不远,今日有不少村里人都来赶集,遇见熟人并不稀奇,只是有个人,是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童家夫郎赶紧一手拍童元氏,一手去拽黄莺的胳膊,话到嘴边又猛地压低声音。
“娘,莺姐儿,你们往对面瞅一眼,快看看我瞧见谁了!”
儿夫郎惯常一惊一乍的,童元氏也没当回事,热浪将她一张脸蒸得发红,有些不耐烦,还是黄莺第一个望向对面,紧接着就面色一变,连话都磕巴了。
“这……我……怎么瞧着像那谁呢!”
“谁啊?”童元氏还惦记着要跟卖丝线的小贩讲价,把多余的三文钱抹了,可看见面前两人的表情,也多少被勾起了点好奇心,待到她眯着眼看清……
“哎呦!可是秦老郎中那个天杀的徒弟?”
她一声惊呼,惹得周围好几个人看过来。
孙苗和黄莺赶紧把她扶到一边,这才有了此刻这一幕。
在他们的眼里,姓喻的不仅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是个赌棍,和村里的泼皮无赖没什么区别。
哪知现在人家摇身一变,坦坦荡荡地在集市上摆摊子,替人看诊,与人谈笑风生,看起来气质如兰,温文尔雅。
童元氏又看了看,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又觉得不像了。”
她犹豫着眨巴眼睛,孙苗却笃定道:“绝不可能看错,就是那姓喻的。旁边那个哥儿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他还来咱们村里,打听过秦老郎中的徒弟!”
说罢三人面面相觑。
当初他们可是把姓喻的好一个数落,可这哥儿怎么想的,居然还和这恶人成了一家子?
他那个染了病的夫君呢?别是已经病死了吧。
说罢又远远大量了一番温野菜,这样的哥儿……若又守了寡,确实也不好再嫁。
大约是走投无路,才和喻商枝结了亲吧。
他们先是将两人执手说话的亲密一幕看在眼里,随即又瞧见一大家子领着一个妇人找喻商枝看病。
等到对方当真拿着方子走了,孙苗第一个坐不住了。
“这庸医,若是踏踏实实找个哥儿过日子也就罢了,还敢给人瞧病?他也不怕把人治死!”
孙苗一向是个热心肠,村里有人为点鸡毛蒜皮吵架他也要去劝劝,这会儿看见这等事,哪里还忍得下。
黄莺与她同仇敌忾道:“嫂嫂说的没错,要我说,定然出了咱们村没人知道他的德性,他又没有别的谋生法子,不就只能拿着从前跟秦老郎中学来的那点东西招摇撞骗么?”
他们两个你一眼我一语,颇有要上去揭穿喻商枝的真面目的架势,可童元氏却摇摇头。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见多识广,看人也更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姓喻的小子可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且方才那找他看诊的一家子还客客气气的,按理说,谁会贸然相信一个在大集上摆摊看诊的年轻郎中?
但若喻商枝真是个骗子,他们这些半坡村出来的人也不能坐视不管,让他败坏秦老郎中的身后名声。
左思右想,童元氏还是决定,“咱们先去打听打听。”
孙苗不解道:“娘,你要找谁打听?”
童元氏却只道:“一会儿你们两个都少说话。”
随即扯了扯衣服下摆,又扶了扶头上的头巾,带着儿夫郎和儿媳妇朝前走去。
杜桂花并不知有人正朝自己走来,她刚弯腰抱起吵着要买个糖人的小外孙,就听后面有人叫自己,本以为是村里认识的人,没成想入目看见的是三张生面孔。
“你们是?”
杜桂花戒备地后退了半步,而童元氏已经笑着说道:“大妹妹,叨扰了,我们是梧桐镇半坡村的,想找你打听个人。”
杜桂花见童元氏打扮地干净立整,上来就自报家门,后面的一个哥儿和一个妇人也是面善的模样,遂缓了缓神色,显出一个笑来。
“老姐姐别这么客气,只是咱们应当也没见过……你们是想打听谁?”
童元氏把胳膊上挎的小篮子网上提了提,拿手指向身后道:“不瞒你说,是想打听路那头那个摆摊的草医郎中。我这一把年纪了,身上近来不太舒坦,有心去镇子上,远不说,家里一堆活计呢,哪里丢得下?方才瞧见大集上有个郎中,这倒是赶巧省事了,却不知他本事如何,正好碰上大妹妹你从他那看了诊,这不就跟上来,想打听两句。”
童元氏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杜桂花也彻底没了戒心。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打听那个郎中,不过这小郎中近来可在附近的村子里出了名了,老姐姐既是梧桐镇底下村子的,没听过倒也正常。”
童元氏愣了愣,后头的孙苗和黄莺也对视一眼,这出了名是几个意思?
听起来,起码肯定不是坏名声。
杜桂花见状便把童元氏拉到路边,细细同她说道:“老姐姐怕是不知,这小郎中是斜柳村的一个哥儿家的上门儿婿,据说从前跟着一个村里的老大夫学了一手本事。先前他们村闹了时疫,那娃娃病了好些,好几个差点就没命了,多亏了这喻郎中出手救治,村里的娃娃们都好了不说,也没让这时疫传到其它村去。”
时疫在人们的眼中看来,就已是极可怕的事,所以没有比能治好时疫,更能证明一个郎中的水平。
说完后,杜桂花道:“不过都是听人家说的,我这方子刚开回来,也不知好不好使。”
杜桂花的女儿听见了,生怕她娘回头反悔,又不肯喝药,赶紧说道:“娘,人家喻郎中的本事可不作假,姨母的老毛病不就是他治好的?”
想到自己大姐,杜桂花不得不承认道:“那倒是,要不是那样,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们来。”
说罢同童元氏解释道:“我家里头的大姐,老胃病多少年了,动不动就疼得直不起腰,倒是没想到吃了这小郎中的几副药就好得差不多了,上回我去串门子,她说有日子没犯了,也敢吃点平日里不敢碰的东西。”
杜桂花的儿子也道:“就是,娘,而且我之前不是去钱员外家帮忙打麦子,还听那边的人说起,这喻郎中给钱员外家的少爷看过病,钱员外还赏了他好些东西。”
这下连杜桂花都吓了一跳,“还有这等事,你怎么头一回说?”
杜桂花的儿子抓了抓脑壳,“这不是忘了,刚想起来,再者说那人是个钱家的管事,就随口提了一句,我也不敢多问不是?”
一听钱员外的名头,杜桂花喃喃道:“人家钱员外多大的家业,竟能让这么个小郎中给亲儿子看诊……”
不用她把话说完,童元氏已经和她想到了一起去。
那可是钱员外!就是他们梧桐镇人也听说过,那可是在凉溪镇富甲一方的人物。
童元氏回头看了孙苗和黄莺一眼,拍了拍胸口,好歹刚刚没让这两个人上去寻喻商枝的晦气,人家可是在员外面前都得脸的人,冒冒失失地得罪了,怕不是一只手就能他们碾死。
童元氏见杜桂花也没了和自己再多说的意思,便道:“听起来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谢谢大妹妹,我们一会儿也找他瞧瞧去。”
杜桂花回过神,点头道:“正是这个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们从梧桐镇来一趟也不容易。要我说,老姐姐你要紧趁这个机会看看,且一次诊金不过十五文,比镇上便宜多了!”
童元氏清楚地记得,秦老郎中在村里行医,诊金也从来只收十五文。
“成,多谢大妹妹,耽搁你们一家子赶集了。”
杜桂花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客气,便招呼着儿子、女儿两家转身走了。
再回过神时,童元氏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夫郎和儿媳妇,果然都是哑了嘴,这会儿不说话了,忍不住数落道:“你看看你们两个,差点就坏了事!听见了没,不说那喻小子如今是不是庸医,人家已是得罪不了的人物了。”
孙苗努努嘴,“这小子倒是有本事,竟还能诓了个哥儿让他上门,这不就是吃软饭么?”
童元氏瞥他,“你管人家吃不吃软饭,又没吃到你家头上去。”
说罢又想,过去自个在村子里,可也没少说那喻小子坏话,这要是遇上了,万一人家还记着仇,怕不是要因此招祸。
“这事以后谁也别提,更别四处说喻小子的坏话,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和他那种人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牵扯最好。”
孙苗和黄莺也知道其中利害,各自点点头,表示听婆母的话。
童元氏赶忙拉着他俩换条道走了,别说主动凑上去,现在只盼千万别遇见。
喻商枝将半坡村的人不见了的消息告诉温野菜,肉眼可见自家夫郎松了口气。
两人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二妞。
温二妞下意识站起来,就见晒黑了两圈的许狗蛋咧着一口大白牙冲了过来。
“二妞!”
温二妞看清了来者是谁,当即捂着肚子笑起来。
“狗蛋,你要改名叫黑蛋了哈哈哈哈。”
许狗蛋摸了摸脸,他的确晒黑了很多,虽然村里的小子原本也白不到哪里去,可以前是麦子色,现在快成了烤糊的麦子色。
他却不生气,而是骄傲地挺起腰。
“这都是我日日努力练武的证明,我爹为了奖励我,还给我买了松子糖。”
说罢他小心地打开手里的纸包,垂眸往前递了递,“都给你吃。”
温二妞以为自己听错了,“都给我?可是这是鹏叔买给你的啊。”
许狗蛋却只是一个劲地往温二妞手里塞,“你别管了,拿着就是。”
温二妞拈了一粒,甜得笑出两边梨涡,她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从镇子上回来了?你那武师傅什么样,凶不凶,每日都学什么?”
两个小孩子说话的时候,许鹏一家也走到了温家的摊子跟前。
“鹏叔,翠芬婶子,福哥儿。”
喻商枝和温野菜一一打了招呼,又赶紧舀两竹筒的酸梅汤请他们喝。
“狗蛋今日不上学?”
许鹏和苏翠芬起初自然是不肯要,喻商枝让道:“给福哥儿和狗蛋的。”
奈何苏翠芬最后也只肯拿一份。
“你看看你们,这么客气做什么。”
苏翠芬看了看那红亮的饮子,自己不舍得喝,转头给了福哥儿,福哥儿也只抿了一口,想着一会儿还要分给狗蛋。
“大林哥和嫂子没来?”
温野菜看了看,没瞧见许林两口子。
苏翠芬笑道:“你嫂子身子愈发重了,大热天的,不敢让她出来,大林留在家里陪他,我们一会儿回去给他们捎带点东西就是,你们今日生意如何?”
说完看到一旁的桩子一家,也点头打了个招呼。
“还凑合,说是摆摊,不过是领家里几个小的出来看看热闹。”
温二妞、温三伢和孔麦芽都走过来乖巧地叫了人,苏翠芬摸了摸温三伢的脑袋,又看了一眼自家不值钱的儿子狗蛋,想了想道:“你瞧你们看摊子也走不开,正好我们还要往前逛,不如我领着孩子们一道去玩玩,过后再给你们送回来。”
喻商枝拒绝道:“那怎么使得,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这回开口说话的却是寡言的许鹏,要知道他成日被许狗蛋气的脑袋疼,见了温家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多喜欢。
当家的都这么说了,苏翠芬就直接拉起了温三伢的手,后面的温二妞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当娘的招呼,她也没忘了孔麦芽。
“麦芽,你也跟我们一道去。”
孔麦芽摇摇头,“谢谢婶子,我还要跟着师父给人看诊,就不去了。”
喻商枝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会儿也没人,你跟着去逛逛。”
孔麦芽还是不肯,几人只好作罢。
最后许狗蛋“拐”走了温二妞,许鹏也直接把温三伢扛起来坐到了肩膀上。
温野菜在温三伢的小时候,还能陪他玩这个把戏,待小弟长大了就也有些托不动。
所以温三伢高兴地坐在高处,冲他俩挥手。
临走前,温野菜眼疾手快地给温二妞塞了个钱袋,小姑娘什么都懂,默默把钱袋藏进袖子,示意大哥和喻大哥放心。
他们跟着许家人去逛大集,肯定不能让人家掏钱。
送走一对弟妹,温野菜把蒲扇挥得阵阵生风,喻商枝见他热得口干,便拿出自家的竹筒,打了一杯酸梅汤让他喝。
温野菜一口气喝了半杯,才说道:“还是翠芬婶子想的周到,咱们还说带二妞他们出来赶集,结果到头来光在这忙着卖货了,根本不得空出去逛。”
喻商枝想了想道:“大集一共三天,要都和今日一样,估摸着咱们备的东西到第三日也不剩什么了,到时候咱们就早点收摊,一家人一起去逛。”
温野菜露出欣喜的神色,又用蒲扇轻轻指了指正在摊子另一头卖草鞋的孔麦芽。
“到时候就能带着麦芽一起了,我看她遇见除了咱们家以外的人,还是拘谨了些。”
许鹏一家没领着二妞和三伢去太久,约莫过了不到三刻钟就给送了回来。
看两人红扑扑的脸蛋,就知道玩得尽兴,不过也都有数,没乱花钱。
又做了几单生意,就到了晌午,集市上卖吃食的小贩开始卖力地吆喝,更有挑着扁担边走边卖的。
前头刚走过一个卖油饼的,后头又来一个卖小馄饨的。
喻商枝听见温野菜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拿手里扇风的蒲扇拍了拍小哥儿的肚皮。
“想吃点什么,相公请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继续加更,我又支棱了(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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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温野菜的确遇见了一些意外
喻商枝一上午虽看了不过三个病患, 卖了两粒丸药,统共得了七十文钱,但也足够在集市上带着全家大吃大喝。
他先叫住了卖馄饨的老夫妻, 要了五碗小馄饨,说好过一会儿回来收碗。
又等卖油饼的转回来时, 一口气买了六个。
温野菜只吃馄饨肯定吃不饱,多余的一个喻商枝是给他的。
旁边的温二妞捧着馄饨碗,呲溜呲溜地喝汤, 过了一会儿故意装作无意中说起, 刚刚出去逛时看见有卖油炸糕的, 有红豆馅和白糖馅的。
起初温野菜故意装听不见,还用眼神示意喻商枝不要掏钱。
等到温二妞忍不住念叨第二遍时, 才放任喻商枝把铜板搁在温二妞的手心里,“下回馋嘴就直接说,拿钱去买上几个。”
温二妞喜滋滋地拿钱跑了, 还不忘牵上孔麦芽的手。
她兜里还有七八个铜板,是过去攒的零花钱,打算趁机去买两根新头绳,也送给孔麦芽一根。
ㄚǔéLIáИgWΑИjìиzΗǐ二cんùǎйg
连颜色都想好了,这回要两根桃红, 两根柳绿。
温三伢则斯斯文文,擦干净手后咬一小口油饼, 喝一小口馄饨汤,再吃一个小馄饨。
喻商枝在一旁看着, 觉得这孩子日后长大了, 多半是个养生达人。
油炸糕很快买回来了, 三个红豆馅, 三个白糖馅。
外面的油纸包上都挂着油,喻商枝觉得太腻,掰下来一块尝了尝便不吃了,但看得出温野菜很喜欢这个味道,一个口味吃了一个。
中午过后,摊子上又热闹了一阵。
不仅有斜柳村的村人,也有别村的。
大家互不相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来斜柳村找喻商枝看过诊。
今日遇见了,少不得停下跟喻商枝和温野菜打声招呼,顺便买点东西。
“这酸梅饮子看着就好喝,给我打一竹筒吧。”
“可能用我们自带的水囊?”
“哎,喻郎中,温哥儿,你家还卖草鞋呢?是自家打的?手艺不错,怎么卖的?”
“这药烟上回去你们家抓药时我就买过,好用得很,再给我拿六……算了,来都来了,拿上十根。”
温野菜兄妹三个,连带喻商枝和孔麦芽都不得闲,有人忙着舀酸梅汤,有人忙着数药烟,有人忙着算账,有人忙着收钱。
期间还有个汉子指了指药箱子问:“喻郎中,今个儿也能看诊么,我最近肠胃好像坏了,总是拉肚子,有没有什么药能吃吃看?”
说完就被从旁边走来的夫郎踹了一脚,“我在这买豆腐呢,你说什么拉肚子的事!”
惹来阵阵哄笑。
最后喻商枝没收汉子的诊金,因为问了两句得知他是夏日贪凉喝生水,闹了肚子,便让他回去喝两碗大蒜煮水,养两天也就好了。
那个卖酱的汉子听了几耳朵这些人夸赞喻商枝的话,什么镇上花了小十两没治好的病,找喻郎中扎了几次针,抓了几副药就吃好了云云,终于断定这年纪轻轻的草医是个深藏不漏的。
当即就要拉着自家媳妇过去看看。
小媳妇红了一张脸,不是她不想去,只是有些毛病不好意思对旁人说,何况这草医郎中是个男的!
可这机会难得,下回若是专门去一趟斜柳村找这郎中,远了不说还耽误事,思来想去,她还是垂着头去了。
坐下后喻商枝见对方有些扭捏,便猜测或许是妇人家的一些毛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不了口,便直接替她诊脉。
脉象细弱,气血寒滞。
喻商枝垂眸思索,招呼孔麦芽靠近些,低声嘱咐了些什么。
孔麦芽听明白后点点头,便上前拉起卖酱家媳妇的手,“嫂嫂,你同我来。”
小媳妇迷迷糊糊地被她拽走,半晌后才回来,瞧着确实神色一松。
她没想到,这也就比自己腰高一点的小丫头居然是个草医学徒,虽年纪小,可到底是个姐儿,有些话说出来就容易许多。
喻商枝附耳过去,很快得了孔麦芽的回话。
果然眼前的年轻妇人过去大半年里,月事都是两三月才来一次,且每次来时都痛得起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