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看枕畔的小哥儿,似乎也有几分的按捺不住。
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刚成亲的那时候,毛手毛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半天,温野菜从被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再……二妞和三伢听见了怎么办。”
喻商枝轻吻他鼻尖,今晚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可箭在弦上,怕是忍不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床帐里的温度好像都翻了个番。
两人气喘吁吁,澡算是白洗了。
温野菜从没想过,这件事还能这么来。
喻商枝任劳任怨,穿衣下床,拿来布巾替彼此擦干净。
得了这么一通,两人身心舒畅,拥在一起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天光大亮。
客栈里没有公鸡打鸣和狗叫,取而代之地却是无法忽视的人声。
门外阵阵的脚步,还有窗外街道上的阵阵叫卖,都足以扰人清眠。
但即使如此,喻商枝和温野菜起身时,也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再看温二妞和温三伢,也都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都蹬掉了。
“不急着叫他俩起来,我先去让伙计送洗漱的水来,早食你想吃什么?”
昨日他问过,这客栈里有好些样式的早食可选。
“有面条、粥、豆浆、包子、油饼……对了,你想不想吃油炸糕,若是想吃,我就问问他们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出去买回来。”
温野菜本来没想吃,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点馋了。
“有一阵子没吃了,不过那个太油,我也吃不多,你别买多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洗漱完毕,温野菜进去看二妞和三伢起床没有,喻商枝则穿戴整齐,出门买油炸糕。
下楼遇见昨日招待他们的伙计,对方殷勤道:“客官,方才瞧您叫了热水洗漱,想必是家里人都醒了,可要把早食端进去?后厨有刚出炉的包子,素的荤的都有,可以配米粥,还有豆浆油条。”
喻商枝算了算人头,点菜道:“先送两碗粥,两碗豆浆,包子一样拿两个,豆浆要四根,若还有佐餐的小咸菜之类的,也上一两碟。”
伙计应了声,掉头就去后厨端菜。
喻商枝继续往外走,没几步就看见了卖油炸糕的,便买了四个。
他拎着油纸包回客栈,只觉得天朗气清,心情甚好。
结果到了客栈门口,却瞧见店中伙计在往外驱赶一个人,嘴里还呵斥道:“走走走,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不招工!什么样的工都不招!你别再来了,穿得和个叫花子似的,一大清早,这不是挡我们生意么!真是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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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是不是动了?
喻商枝见那半大小子只是穿得破旧了一些, 补丁摞补丁,下面的裤腿都已经短到只到小腿中间。
但衣服浆洗得发白,头发也束得整整齐齐, 便知应该是好人家的孩子。
那伙计推搡之间,动作粗鲁, 他见状忍不住上前道:“他不过是问一句你们招不招工,若是不招,让他走就是, 何必口出恶言, 还对他动手?”
伙计没想到还有人为这小子出头, 正想一起骂了,结果一抬头见是喻商枝, 连忙道:“客官,您真是误会了,这小子已不是第一回 来, 每一次我们不答应,他就赖在这里不走!最早小的当没看见,还挨掌柜骂了呢。且不止我们店,他天天在这一条街上转悠,所有铺子都要问上一遍, 您说这……嗐。”
说白了,伙计也是给掌柜做事的, 掌柜发了话,他也不得不听从。
喻商枝闻言, 没再多余苛责伙计, 而是转身打量了一眼这少年。
见他身长肩阔, 眉眼疏朗, 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怎么看都像是个机灵且有力气的,怎会找不到一份工来糊口?
他向伙计表达了这份疑惑,伙计看了他一眼,把喻商枝请到一旁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小子在我们这片是出了名的,他家里的人都没了,只剩他和他爹两个人。而他那个爹,还得了痨病!哎呦,那可是痨病,你说他成日里照顾他爹,会不会也染上,这样的人,谁家敢招来?”
古时所说的痨病,就是肺结核,堪称绝症,一旦患上,常常是药石罔医,也不怪这些人个个谈之色变。
哪知伙计的话少年听去,对方立刻反驳道:“我爹得的不是痨病!”
显然,客栈伙计也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了,不耐烦道:“连仁生堂的郎中都说是痨病,难不成还有假?”
意外的是,这小少年提起仁生堂,却是一脸不屑。
“仁生堂尽是些害人性命的庸医罢了,他们说的话哪里可信!”
伙计见喻商枝一脸不解,只当喻商枝是外地人,不知仁生堂,遂道:“客官,这仁生堂是我们县城最有名的医馆,里头每一个拎出来,都是经验丰富的名医啊!您别听这孩子胡诌八扯,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爹以前也是个郎中,还是被仁生堂给赶走的!”
少年扬起下巴,固执道:“我爹是受了他们的污蔑!”
伙计忍不了了,“我管你爹是不是受了污蔑,我就告诉你,我们家客栈不招工!你以后也别再来!再来一回,可别怪我动手,那会儿可就没有这么好心的郎君拦着了!”
少年重重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了。
喻商枝站在原地,看了那少年的背影半晌,才转身上楼。
不得不说,他觉得那少年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上楼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早食,温野菜过去最爱吃油炸糕,这次却是吃了半个就说腻,再也吃不下了,反而更偏爱素馅的包子。
喻商枝接过他剩的半个,配着豆浆吃了。
不过不妨碍温二妞一个人吃两个,小嘴上全是油光。
今日不用赶路,只要能在天黑前回家就好。
饭后叫来伙计撤了碗碟,温二妞和温三伢见屋里有棋盘,便开始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这种消遣村里孩子也会,只不过都是在地上画格子,再用石头当棋子。
现在有正经的棋盘和棋子了,就连温二妞都玩得全神贯注。
喻商枝与温野菜坐在另一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讲话。
期间提到那个在客栈门口遇见的少年,温野菜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又是这个仁生堂?”
喻商枝道:“但不知事情全貌,也不能轻易置喙。”
温野菜不以为意道:“反正从昨天遇见的那个小少爷的做派来看,这医馆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一门生意了。”
喻商枝不禁问道:“你说以前曾带三伢来县城看过病,当时去的是否也是仁生堂?”
温野菜回忆一番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那时候我们遇见的那个郎中,人还是不错的,只说他治不了,也没让我们花什么冤枉钱。我还记得,当初我们要走时,那个郎中还和医馆里别的人起了冲突,那时我娘怕三伢受惊,领着我们匆匆走了。看如今的仁生堂的做派……也不知那个郎中还在不在。”
他说罢,把两条手帕掖进包袱里,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怎么觉得这县城也不好混,你以后若是来这里开了医馆,会不会被仁生堂打压?别忘了,你可还得罪过他们呢。”
凉溪镇的仁生堂分号都因此关门大吉了,温野菜不信县城里的仁生堂不知道喻商枝其人。
喻商枝却道:“若真是那般,这县城,还真是非来不可了。”
这日上午,他们退了房间,离开客栈,没急着返程。
而是赶着马车在县城里转了一圈,特地打量了一下这路两旁的医馆。
寿安县不小,医馆更是常见,差不多走遍了全程,发现除了仁生堂之外,大大小小的医馆加起来也有十几间。
有些连着药铺,规模不小,有的只有一个小门头。
随意选了一间中等规模的,喻商枝扶着温野菜下车,随便找了个理由让那郎中给温野菜把脉。
等待的时间里,他俩故作无意地说起,来这里之前去过仁生堂。
哪成想这郎中当场收了手,“二位若是从仁生堂来的,那便还是去寻仁生堂的大夫吧,恕在下不能接诊。”
喻商枝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说道:“我们并非县城本地人,是特地过来求医的,这城中还有这等规矩?”
那老郎中苦笑一声,摆手道:“既二位不是本地人,不知缘由也是有的,这是城中医馆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可接诊去过仁生堂的病患,不然可是会惹麻烦的。我也是小本生意,二位,还是请吧。”
身为医者,却将求诊的患者拒之门外,喻商枝对此着实难以理解。
温野菜也觉出不对,主动提出两人再换一家医馆试试,没成想第二家也和第一家一样,给出了“不接诊仁生堂病患”的说辞。
重新回到马车上,两人把这件事讲给温二妞和温三伢姐弟俩听。
温二妞皱着眉头道:“那个仁生堂为什么如此霸道?”
喻商枝看温野菜也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不过他到底比温二妞虚长几岁,见识更多。
片刻之后,温野菜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仁生堂声名在外,很少有患者会出了仁生堂,再去别的医馆。若有这样的人,大约就是出于两个理由。第一,仁生堂治不好,第二,打心底不信任仁生堂。假如这样的病患去了别家医馆,而别家医馆治好了,仁生堂岂不没面子?”
喻商枝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区区一个医馆而已,缘何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且城中人提起,都几乎将其奉为权威。
这个疑问埋在喻商枝心底,却也知道,他们还未曾在县城立足,今日只是匆匆一瞥,许多事难以深究。
他不禁又想到早晨在客栈外遇见的那个少年,他的父亲如果是仁生堂的郎中,缘何会被赶走。
那少年笃定其父患的不是肺痨,看起来,也应当有些家学渊源。
只是县城茫茫,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在这样的慨叹中,他们一家人又去了一次广聚轩,与朱童告辞后,便踏上了返程回村的路。
马儿在喻商枝的驱使下徐徐前行,车厢里一大两小被晃来晃去,刚过两刻钟就全都睡熟了。
喻商枝把半卷的车帘放下,全神贯注地赶车,努力避开一些地面上凸起的石块。
回程花的时间和来时差不多,快到时几人都醒了,吃了一些朱童送的点心垫肚子。
再次看到村口柳树时,一家人都有种心落回实处的感觉。
“总算是回来了。”
客栈的床榻是软和,但到底没有家里来得舒服自在。
“呦,你们一家子这是回来了?这出去两天,昨晚上在哪住的?”
刘大娘坐在村口,和几个婶子夫郎一起择豆角,每个人跟前都有一大筐。
温野菜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见几人都是村里好相与的,便道:“去见个商枝的朋友,晚上来不及回,就在城里住了一晚上。”
“住在县城啊?那得多贵啊!要么说还有你有福,快回去歇着吧,别再累着。”
刘大娘笑着和他们寒暄两句,就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一个婶子问道:“这喻郎中是愈发了不得,竟还在城里有朋友?”
刘大娘把手里扯下来的豆角丝丢到一旁,“人家连员外都认识,有个县城的朋友也没什么稀奇的。”
刘大娘是知道喻商枝要带着温家迁居县城的,大家同出一个村,日后眼看就不是一路人,可到底她作为长辈,也盼着温家一家子能好。
但这种事,在温家搬走之前,也不必宣扬地人人都知道。
几人聊了几句,也就歇了话头,转而互相询问晚上怎么做豆角。
另一边,温家的马车已经赶到了村东头,远远能看见许家的墙了。
自从搬了新家,他们就不再和许家相邻,但真论起来也离得不算太远,日常都还走动着。
马车路过许家时,见院门敞着,他们便有意停下打个招呼。
苏翠芬正好拿着笤帚扫院子,听见声音后回过头,惊喜道:“这是回来了?正好,有喜事要同你们两口子说。”
一听才知,原是先前给福哥儿相看的夫家昨日带着东西上门提亲了。
“日子就定在明年开春,到时候,你们可得来喝喜酒!”
福哥儿出嫁也算是大事一桩,温野菜和他虽然差了几岁,但打小也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格外替他高兴。
进了家门,收拾停当坐下歇息时,他就迫不及待道:“到时候,我想着给福哥儿打一样首饰,再用攒的兔皮做个卧兔,算是我给他的添妆。”
喻商枝乍听到陌生的词汇,不由问道:“卧兔是什么?”
温野菜意外道:“你没听说过?我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叫的,就是戴在额头上的东西,坐月子或是天气冷,都能用上。”
喻商枝反应了一下,这才道:“是不是兔毛做的抹额?”
温野菜想了想,笑道:“应该就是了。”
不过这一杆子支到明年开春,届时他们一家八成就不住斜柳村了。
原本已经被冲淡的不舍情绪,又因为这件事被勾起。
但当听到喻商枝说,到时候定是要为福哥儿的婚事回来的,他的心情又倏地好起来。
想来也是,原来总觉得县城很远,这次走了一个来回,便觉得有马车在,通通不是问题。
回家后的日子闲适而平淡,一家人按部就班,各忙各的。
温三伢回了学塾上学,依旧由桩子夫妇赶着车,日日顺路接送。
喻商枝则去了一趟钱府,带着一包盐,把早早预定,钱云礼却不肯撒手的长毛小橘猫给抱了回来。
钱云礼也没食言,真就给小橘猫准备了不少“嫁妆”。
包括好些酥脆可口且好存放的鱼干、肉干,还有藤编的猫窝、孔雀毛做的玩具,甚至还有专门给猫梳毛的小梳子、剪指甲用的小剪子。
喻商枝捧回来这些东西的时候,让全家人都吃了一惊。
但最受瞩目的,定然还是小狸奴本身了。
半年过去,长毛小橘已经有成猫的体型了,因为是长毛的缘故,乍看隐隐有几分威武霸气,就是一张口就暴露了它还是个奶音小猫的事实。
在钱府时,喻商枝听钱云礼说,这一窝的小猫早就可以独立生活了。
奶牛猫去了钱云书的院子,两只和雪球一样的狮子猫被钱夫人抱走了,一只她自己养,一只送给了交好的另一位镇上夫人。
唯独留下两个小橘,短毛的那个到现在还是“妈宝”,跟着雪球寸步不离,把雪球烦得够呛。
这只长毛的则是“人尽可撸”,性格好到不行。
因而虽不算从小养起的,可它来了之后丝毫不怕生,飞快地融入了这个家。
大旺和二旺,平安和富贵两对狗也都过来闻了闻小狸奴,温野菜担心它们没轻没重,很快下了命令,让它们离远点坐好。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堂屋里,温家四条狗一字排开,乖乖坐着,连尾巴都收好。
这是最基本的指令,那两条小狼青被温野菜训了几日就已经学会了,现在让坐着绝不站着。
再往前,则是温家几人连带孔麦芽,全都围着一个橘色的毛团子打转。
“钱小少爷养了这狸奴半年,可给它起名字了?”
温野菜把手搁在猫下巴上轻轻地挠,大约是手法上佳,这猫眼看已经瘫成一个猫饼,惬意无比地眯着眼睛,发出阵阵呼噜声。
“没呢,他管这只叫大橘,管那只留下的叫小橘,叫顺嘴了也就懒得改了。”
温野菜叫了一声“大橘”,果然见后面的大毛尾巴动了动,他不禁笑道:“要真是改了名字,还不知道能不能记住。”
孔麦芽也伸出小手摸小狸奴的后背,不得不说,这狸奴脾气确实好,这么好几个人对它“上下其手”,它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喻商枝想了想道:“不如就改名叫‘大吉’?听着和大橘差不多,大约它也能适应。”
温二妞拍手道:“我觉得挺好!还能和大旺和二旺凑一对呢。”
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喻商枝留他们兄妹两个在这里逗猫,自己带着孔麦芽去了家里的诊室。
从县城回来的这几日太忙乱,他都没空出时间考校孔麦芽过去数日的功课。
而他这个小徒弟,也向来是让人省心的,连问几个问题,都是对答如流。
喻商枝愈发觉得让孔麦芽留在村子里,或许不是个最好的决定,可无论问孔麦芽多少回,她都坚定这个选择。
喻商枝阖上手中的功课本,从药箱里取出原主从秦老郎中那里继承的银针,交给孔麦芽。
现如今孔麦芽的理论基础已打得不错,看诊方面,只要不是疑难杂症,常见的病症也从未有过差池。
至于其它需要上手操作的治疗之术,也都早已入了门。
针囊入手,孔麦芽难得情绪外露。
她跟着喻商枝学了这么久的医术,但针灸这件事,她一直是拿两根旧针在自己身上练习的,偶尔在喻商枝的指导下给孔意施针。
如今师父把这一整套旧针给了她,是否意味着她的确有所进步了。
喻商枝的回答没让她失望。
“从今日起往后,若是还有需要用针刺之术治疗的患者,我会酌情让你上手。”
孔麦芽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多谢师父栽培,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喻商枝拍拍她的脑袋,“等你独立看诊的时候,为师替你专门打一套针。”
家里多了大吉后,也多了不少乐子。
加上两条小狼青的存在,来串门的人都直说他们家要成牲口行了。
后院有牛有马,还有鸡鸭,前院四条猎狗打闹在一处,冷不丁一抬头,房檐上还可能有一只竖着大尾巴的猫儿轻巧走过。
另有白屏和福哥儿每隔一日就来搓澡豆,更别提出出进进来找喻商枝看诊的病患,那日苏翠芬直接道:“这村里除了咱们村长,人气最旺的就数你们家了,我看这新宅子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村里人不会觉得这样闹腾,反而证明这家人的人缘佳,日子好。
说起福哥儿的婚事,苏翠芬还同他俩道:“依着咱们这里的习俗,成亲那日,不都得请个好人家的孩子滚床么,我看也不用寻了,到时候就让你们的娃娃来。这放眼整个村,再没有娃娃比你肚里的这个更有福了。”
喻商枝在旁笑着没说话,他也知道这个习俗,只是同时也知道,一般滚床的都是大胖小子,姐儿或是哥儿都不行。
苏翠芬这么说,也是长辈惯会的讨口彩,明里暗里也是祝福他们第一胎就是个男孩。
他和温野菜没有这方面的执念,应和了两句也就翻篇。
这般对孩子的到来日日盼着,没多久就到了月末。
温野菜怀胎五月,肚子愈发隆起来,走路要撑着腰,久坐或是久站没多久便腰酸背痛。
但最令人欢喜的一点开始,孩子长得足够大,开始会在肚子里活动了。
某个午后,温野菜歪在床头打盹。
大吉盘在小炕桌上,一样睡得肚皮朝天。
狸奴砸吧着小嘴,蹬了两下腿,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吃鱼干的美梦。
正沉浸其中的时候,却被自家主人搞出的动静一下子惊醒,原地弹出去不说,连尾巴上的都隐隐炸开了。
它不明所以,索性直接远远逃走,由于跑得太快,正准备进门的喻商枝因此察觉出了不对劲,快步走到屋内温野菜的身旁。
只一眼,就发现小夫郎眉头紧皱,正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他心一揪,拉过温野菜的一只手。
“可是做噩梦了?”
温野菜茫然地抬起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反握住喻商枝的手,隔着轻薄的夏衣,搁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下一刻,肚皮的某个部位突然朝外一鼓。
别说温野菜了,就是喻商枝也吓了一跳。
温野菜激动地差点忘了怎么喘气,停顿了一刻才道:“你也摸到了对不对?我肚子是不是动了?”
两人遂一人一只手,在肚皮上好一个摸索。
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刚睡醒,一时好生活跃,一会儿这里动一下,一会儿那里动一下。
温野菜抿了一下唇,只觉得一股情绪奔涌而至。
喻商枝同样沉浸在这份铺天盖地的喜悦之中,半晌都回不过神。
直到这阵活跃的胎动过去,夫夫二人对视一眼,都齐齐露出笑容来。
温野菜靠在喻商枝怀里,听他讲这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长出小手和小脚,也会在里面伸手、踢腿。
他小心地抚上自己的肚子,顿时觉得这一刻的满足盖过了所有孕期的不适。
而大吉这个猫见势不妙就跑的猫儿,发现屋里恢复了平静后,又无声无息地溜了回来。
它再次一跃上桌,好奇地凑上前闻了闻喻商枝和温野菜,意识到当真没什么危险后,又一次没心没肺地趴下睡着了。
惹得喻商枝都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它粉粉嫩嫩的小鼻头。
五月初时,天气比起之前更热。
算算日子,距离水田插秧已过去一个月,喻商枝在付家人的帮助下先往四亩水田里下了稻花鱼苗。
听说他们家的蟹苗进了水塘,难免是死了一些,有所损耗,但整体的长势还算不错。
“好在雀哥儿多少知道些蟹子的习性,我们算着,这生意也没投多少本钱,哪怕这蟹苗到明年仲秋能收回来一半卖了,便算是赚了。”
付明说起这些时称得上满面春风,这人的日子有了盼头,果然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因为付岳现在时不时能往家里带点荤腥,还能打野物去镇上卖,瘦伶伶的黄雀瞧着气色也比以前好了。
付明感慨道:“我最早还想不开,不让岳哥儿学打猎,如今才发现,我们这一家子都算是他在养。我这个当大哥的心里有愧,只盼着这批蟹子能赚下钱,好给岳哥儿攒嫁妆。”
现在付岳在家里的地位可谓是说一不二,村里人偶尔看见他身上带着血点子,提着野物从山下下来,都说不愧是温野菜的徒弟,这看着真是得了真传。
就是不知道温野菜那般寻相公的好福气,能不能也分点给这个小徒弟。
付岳从不理会这些声音,他现在只想好生磨炼打猎的本事,和大哥一起养家糊口,孝敬师父和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