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是半湿的,身上穿的是居家服,他拉开了门。
“晚上好。”傅星戎道,“在忙?”
黎徊宴问他什么事。
“耽误你几分钟,谈谈工作。”傅星戎道,“当然,如果你想跟我聊点别的,就另当别论了。”
黎徊宴侧过身:“十分钟,”
一如既往的有时间观念。
傅星戎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把笔记本放在桌上。
穿得这么随意的黎徊宴很少见,傅星戎在沙发上坐下,眼帘一垂,瞥见了桌子底下裤腿和拖鞋之间裸露出的脚踝。
很白,透着清瘦的骨感。
换以前,傅星戎不会注意这些东西,可能黎徊宴平时包裹得太严实,这样的他和平常很不一样。
黎徊宴的要求高,傅星戎一点即通,办事效率也高,黎徊宴拎着水杯放在了他手边,“没有咖啡。”
待客礼仪也是周全。
“晚上喝水健康。”傅星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大致办完了正事,他见黎徊宴在看股市,他背靠在沙发上,倾身过去看了两眼,问了几嘴。
黎徊宴跟他聊了几句,他支着脑袋听着,在聊擅长的事物方面,黎徊宴眉眼冷冷淡淡,但那得心应手指点江山的模样很有魄力。
傅星戎:“黎总喜欢潜力股,还是优质股?”
黎徊宴在擅长的领域,并不介意去冒险,也可以稳扎稳打,所以这两种对他来说——
“都一样。”他道。
“我呢,既有潜力,还优质。”傅星戎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笑眯眯道,“黎总觉得我怎么样?”
黎徊宴:“……”
时间已经太晚了,他才觉他和傅星戎说了太多没必要的话。
“我觉得你,该回去了。”他道。
十分钟早已过去,傅星戎在黎徊宴这儿待了有半个小时,他抱着笔记本起了身,“好吧。”他俯身用指尖勾出黎徊宴别进锁骨的衣领,道了声“晚安”。
关门声响起,黎徊宴把水杯放下。
杯中水震着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最近这段时间,黎徊宴似乎也很忙,回来通常很晚,有几次还彻夜不归,忠叔嘴严,轻易不透露黎徊宴行踪,这些,都是傅星戎从停车场有没有黎徊宴车判断出来的。
各自忙碌,两人碰面碰得少,傅星戎也没再上过黎徊宴家门,但某天夜里,黎徊宴回到家,门上贴了张的便利贴,他站在门口,细细一看,上面字迹眼熟,和曾经某人塞给他的小纸条上的笔锋一模一样。
【回家住两天】
他扯下五角星的便利贴,侧头往邻居家门口看了眼。他推门进了房间,拿着便利贴抬手在垃圾桶上停留几秒,收了回来,垂眸看着上面的字迹。
——“我那叫出差,没通知你,而已。”
他想起了傅星戎那天夜里在这条回廊说的话,指尖一紧,便利贴在他手中多了几道褶,他放置在了吧台上。
没过两天,他早上出门,门口又多了一张便利贴,只写了三个字。
【回来了】
贴得歪歪斜斜的,都能让人想到是怎样路过随手一贴。
明明是一条消息就能告知的事,但他好像不在意他的回复,也不介入不打扰他的生活,又无孔不入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周六下午,击剑馆训练的人不少。
黎徊宴和关老转了一圈,关老跟他说,这些人都是他们队里的好苗子,说着聊起跟他外公年轻的时候,言语间都是怀念,“我跟你外公认识那会儿,也才二十出头。”
黎徊宴:“这个您跟我说过。”
“是吗?上年纪了记性也不好了。”关老爷子道,“上次跟你一块儿的那孩子怎么没过来玩玩?”
“傅星戎?”黎徊宴说,“您要想见他,我给他打个电话。”
关老问他:“你打电话人能来?”
关老这话赫然是在揶揄他,他面色不变,道:“这不能给您做担保。”
“人要忙就算了。”关老摆摆手道,“别难为人。”
傅星戎不为难他都算是好事儿了。
黎徊宴给傅星戎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4s店给他那辆车换轮胎,这两天有点倒霉,今天出门车轮被扎了。
“哟,黎总。”傅星戎接了电话,“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哪儿的风让你想起我了?”
黎徊宴:“……”
“打错了。”那头“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傅星戎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乐了。
电话说挂就挂,有没有点礼貌?
他回拨了过去,问:“想打谁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黎徊宴问他在哪儿。
“修车呢,怎么了?”
“修车?”
傅星戎说车轮被扎了,黎徊宴问他这会儿有没有时间。
“约我啊?看什么事儿了。”傅星戎没个正形道。
那头道:“关老爷子在击剑馆——现在有时间了?”
傅星戎接下来也没什么正事,慢悠悠道:“想约我直说就好了,拿关老爷子当什么幌子呢。”
电话里静默几秒。黎徊宴不苟言笑的脸上唇角往下压了压,一贯的涵养险些被傅星戎打破:“你来不来?”
傅星戎撂下一句“等我”挂了电话。
车轮还没换好,前边还有两辆车,傅星戎打车去了击剑馆,到了地方,给黎徊宴发了个消息,没过一会儿,有人过来给他引路。
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但不算陌生,很快,他看到了黎徊宴,黎徊宴正和身旁关老爷子说着话。
“关老,黎总。”他上前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关老笑道:“还是徊宴管用,一个电话就把你叫来了。”
傅星戎:“您想见我,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黎徊宴见识了他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前不久在电话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利牙利齿的,哄人是能把人哄开心,混账的时候也是真不要脸。
关老问傅星戎要不要跟专业的过两把手,傅星戎没拒绝,工作人员带他去换了身击剑服,他拿着花剑和面罩从更衣室里出来。
身材比例好,穿衣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直接拉高了衣服颜值,傅星戎气质外形极佳,这一身穿出来,跟个顶级男模似的,放在一堆穿着相似衣服的人里边,都分外的引人注目。
傅星戎大步流星走出来,眼神扫了一圈,“谁跟我比?”
“我来。”一个男人举了下手。
“行。”傅星戎应得干脆,拿着面罩上前时,脚下又停顿了下,回过头朝黎徊宴那边看了过去。
一阵没见了,似乎瘦了点儿,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更显凌厉,狭长眸子和他隔空对上。
他勾了勾嘴角,隔着一道距离用口型跟他说了三个字。
“他说什么了?”关老问。
黎徊宴一顿,说:“不知道。”
他看到了,傅星戎说的是——看好了。
那得瑟的劲儿,跟之前樱桃梗打结一模一样。
傅星戎身上有一种他独有的气质,戴上面罩,往那一站,身形依旧松弛,又挺拔得似松竹一般,生命力旺盛,气场强,往哪儿站都能吸引人目光。
他在场上游刃有余,动作稳准狠,看他击剑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关老去休息了。
傅星戎拎着水瓶坐在一旁,灌了一口水,热得想把这瓶水迎头浇下,他抬手顺了两把额头前的头发,手肘搭在腿上,面前一双皮鞋停在了他的视野中,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要不要再试试?”他拧紧瓶盖,抬起头,眸子一弯,有几分轻佻,“我这次有经验了。”
“不了。”比起亲身试试,黎徊宴还是更喜欢做一个观赏者。
傅星戎:“信不过我技术?”
“你对做教练有兴趣?”黎徊宴道,“这么喜欢教人。”
“我不是对做教练有兴趣。”傅星戎又喝了一口水,这句话似没说完,他又没继续往下说,他扯了下衣领,舒展长腿,道,“好热。”
男人汗流浃背,脖颈那块都覆上了水光。
“哥们儿。”旁边一人走了过来,道,“你眼神儿不错啊,刚刚那一招反应真快。”
傅星戎脸上就差写上了俩字——“你谁”。
“刚才跟你比的那个。”黎徊宴提醒了句,“你跟谁比的都没印象?”
“我又不盯着他脸跟他击剑。”傅星戎低声道。
这话说得是有理有据。
那人走近了,脸长得挺清秀,他道了声“你也不错”。
这人挺健谈,坐他旁边跟他聊了几句,凑得有点近,傅星戎觉着热,往旁边挪了下,没一会儿,中间那点距离又被挪没了。
“要不咱俩加个联系方式,你以后过来玩找我。”他道。
傅星戎:“手机没带身上,下次吧。”
黎徊宴多看了男人两眼,那人也注意到了他,叫了声“黎总”,他微微颔首,对方顾忌着黎徊宴,没在这儿待多久。
待那人走后,傅星戎才道:“你喜欢那样儿的?”
“什么?”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他呢。”
“……”黎徊宴发现傅星戎有的时候是真的迟钝。
又或许不是迟钝,是直,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那男人对傅星戎明显是有点过于热情了,眼神里的热烈,一眼就能让人看得出来。
“你别想了。”傅星戎说。
黎徊宴抬了下眼。
傅星戎:“他可能对我还有点意思。”
黎徊宴:“……?”
傅星戎一本正经,慢条斯理道:“没见人都跟我要联系方式了呢。”
黎徊宴:“……”
同性的认可或许容易让直男自信爆棚。
连人家脸都认不出来,居然能感觉得出这个。
傅星戎站起身,黎徊宴只觉他身上的热浪迎面而来。
衣服闷热,傅星戎又是容易出汗的体质,这一身汗弄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拿着水瓶把最后一口水喝完,捏扁拧紧盖子,顺路丢进了垃圾桶,“我去换个衣服。”
空瓶子在垃圾桶里发出一阵乒乓声响。
淋浴间水声不止,傅星戎抹了两把脸,想起那会黎徊宴的表情觉得挺有意思,他那话随口一说,也没真觉得黎徊宴这么容易看得上别人。
看他变脸,挺有意思。
更衣室没人,他套上衣服,才发现套反了,他揪着衣领往脑袋上扯,脖子上挂的玉佩砸在锁骨上。
黎徊宴正好是这会儿进来的,那一片背肩宽腰窄,肌肉紧实,腰间劲瘦,皮肤上还覆着一层水雾的光泽,他脚下一顿。
傅星戎把衣服扯下来,听到脚步声,侧头看了过去。
两人站在同一条平行线上,又似两个不会相交的点。
傅星戎重新把衣服套上,衣摆遮住了薄薄的腰腹,“看够了吗?要不要走近点看?”
他倒是大方。
黎徊宴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傅星戎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黎徊宴叫他来,是在给他和关老牵线搭桥,有这一道关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黎总。”他道,“你这么帮我,我是不是得好好报答你一下。”
黎徊宴:“你想怎么报答我?”
傅星戎唇角翘了翘,“无以为报,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受不起。”黎徊宴声线清越。
傅星戎承了他这份情。
人和人之间的人情嘛,你欠我一份,我欠你一份,到头来也就扯不清了。
傅星戎不介意和黎徊宴有这种关系。
他享受这种“扯不清”。
傅星戎和黎徊宴的关系维持着一个恒定状态,直到秋天的到来。
九月中旬,傅星戎收到了一封邀请函,那是黎家老二家里的大女儿婚宴的请帖。
傅星戎躺在沙发上,手垂落在了沙发边上。
黎家、婚宴、九月。
这些关键词勾起了傅星戎脑海里的一个重大剧情转折节点。
原著剧情中,此时此刻的季沃枫和黎初霁关系已经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了,在这次婚宴里,季家中会催促他和黎徊宴尽快定下来,而他,会在这一场婚宴上准备求婚,却又犹豫不决,最终在关键时刻,认清真心,选择了黎初霁。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季沃枫要真求婚的话……事情会变得有点麻烦啊。
傅星戎揉了揉头发,把请帖搭在了一边儿。
总裁办公室内,桌上手机一震,亮起的屏幕上弹跳出了一条消息,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封结婚请帖。
【黎徊宴:?】
【傅星戎:看到这个,你有没有点什么冲动?】
黎徊宴垂着眼,端着咖啡轻抿:【什么冲动?】
【傅星戎:比如,想结婚的冲动】
黎徊宴:“……”
下一条是不是“跟我”?
他指尖敲出两个字:【没有。】
第218章 抢婚
黎家婚宴办得很热闹,黎家树大根深,盘根交错,老二大半辈子没什么成就,背靠鸿黎这棵大树,也能叫人给几分薄面。
入夜,傅家泊车停下,傅星戎穿着一身西装,打开后座的门,扶着傅女士下车,傅女士对他近来回家少颇有意见,问他都在忙什么。
“这你得问我爸。”傅星戎一脚把球踢给了老傅同志。
婚宴办得大,现场也是精致,还没进去,便先碰上了熟人,门口,戴着眼镜的男人和这场婚宴的新郎寒暄着,新郎看见了他们,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男人也转过了头。
冤家路窄,距离上一次见季沃枫,已经过去差不多好些时日了,上次碰面也没多愉快,见面次数不多,但两人这梁子是结下了。
男人脸部肌肉过于用力,抽搐了一下。
傅星戎冲他勾了勾唇角,跟着老傅和新郎道了两声恭喜,季沃枫便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他。
傅星戎:“别来无恙,季总。”
“别来无恙”这四个字还真是颇为讽刺,季沃枫脸色扭曲了一瞬,推了下眼镜,道:“你倒是,最近听说你工作上有点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傅星戎道:“季总伤都养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一出,季沃枫那层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他脸色铁青,嘲讽道:“也不过就一点拳脚功夫能拿得出手了。”
傅星戎只道:“不值一提,季总该多多锻炼锻炼身体才是。”
季沃枫紧咬牙关,对新郎道:“不耽误你招待客人了,我先进去了。”
他从傅星戎身侧走过,一句话落到了傅星戎耳中:“你别太得意了。”
傅星戎指尖弹了两下被撞到的肩膀。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傅夫人问道。
傅星戎说没什么,“闲聊两句。”
这一场婚宴是黎家主场,到了后半场,黎徊宴才出现,他和傅星戎隔了一个桌,看过去只见傅星戎言笑晏晏的和身旁的人说着话,两秒后,傅星戎猝不及防的朝他这儿看了过来。
黎徊宴顿了顿,也没挪开眼,傅星戎拿着酒杯和他举杯示意了下,杯口倾斜,酒倒入唇齿间,他视线自眼尾斜过来,里头倾注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黎徊宴蓦地就想起之前傅星戎问他的那个问题,指腹摩挲着杯子。
傅星戎喝了几杯酒,敬酒环节一过,除了应酬就是应酬,听老傅官腔一箩筐的往外冒,耳朵都快要起茧了,他抽空放下了酒杯,起身去趟洗手间,路过黎徊宴那桌,他侧头一看,黎徊宴身边一茬接一茬的人来给他敬酒。
真热闹,比婚宴主角还受欢迎。
上完厕所他也没急着回去,打算透口气,走了没两步,身后一声“傅哥”响起。
他侧过头。
黎初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傅哥。”他走上前,琥珀色无害的眸子神色欲言又止,“之前的事,你是不是在怪我?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没回消息,那就是不想回。”傅星戎道,还能有什么理由。
黎初霁:“我这段时间,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傅星戎笑道:“你想不想,那是你的事,不能让我来负责吧。”
他抬脚正打算离开,身后一句话响起。
“季沃枫要和我哥订婚了!”
他脚下一顿。
“傅哥,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回廊脚步声响起,男人腿长,步子迈得大,脚步声不慢,傅星戎心跳处于一个较快的频率,他扯了下领带,黎初霁说季沃枫要跟黎徊宴求婚了,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季沃枫真的在这场婚宴上和黎徊宴求婚,那就意味着这剧情偏得不是一点儿,是一团糟。
傅星戎心里吹了声口哨。
这种好事儿,当然,要亲眼去见证。
露台的夜风徐徐吹来,黎徊宴靠在护栏上,手里转着酒杯,面色不明,一旁,季沃枫手中同样端着一杯酒,“我不介意可以先不同床,徊宴,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黎徊宴微微抬着下巴,冷淡眸光望着远处,眸中玩味儿。
夜里繁星点缀,隐隐闪烁。
“就算在一起之后,你也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我们可以一起经营我们的婚姻。”
“而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的,我也了解你,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们可以慢慢来,先试着牵手拥抱。”
季沃枫放下了酒杯,逐步靠近,两人距离越过了人和人之间的正常交际范围,他身上的香水味飘过来,不难闻,但黎徊宴感到一阵莫名的厌烦。
哪怕这儿空气流通,还不如那次狭小逼仄衣柜的味道令人舒服。
“黎老爷子一直都很看好我们,我家里人也很支持我们。”
季沃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
一枚钻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徊宴,订婚吧。”
黎徊宴身上压迫感很强,眼帘一掀,眸中凌厉。
季沃枫拿着戒指道:“跟我订婚吧——”
“唰——”
露台的玻璃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傅星戎身形散漫,一手搭在门边,看到他们顿了顿,侧身倚在了门边,时间刚刚好,赶上了个现场直播,他也不觉尴尬,双手抱胸看着他俩。
“你怎么在这儿?”黎徊宴问。
傅星戎:“出来透口气。”
季沃枫表情几度控制不住:“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傅星戎说。
季沃枫:“没事就请你离开——”
“啊……”傅星戎目光落在那戒指上,“现在有了。”
季沃枫:“……什么?”
“抢婚。”傅星戎领带松垮垮的挂着,饶有趣味望着黎徊宴,话直白得戳人心窝子,道,“黎总,跟我走吗?”
黎徊宴黑沉的眸子看着他,他也不躲不闪。
抢婚抢得这么明目张胆,还挺嚣张。
片刻后,黎徊宴抬脚走向他。
“徊宴……”季沃枫拽住了黎徊宴,“你真要走?”
黎徊宴顿住了脚步:“季总,初霁生日那天,我去过二楼。”
傅星戎挑了下眉。
豁,这句话杀伤力可真够大。
季沃枫皱了皱眉,随后似想起什么,脸色大变。
黎徊宴抬手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随手放在一边,接过了季沃枫的戒指。
“叮”。
戒指落入杯中的声音清脆。
“抢婚?”远离了露台那边,他听到黎徊宴道,“傅星戎,还有什么话你说不出来?”
“我这不是帮你解围。”傅星戎道,“黎总这是怪我坏你好事儿了?”
黎徊宴:“不是什么事都能称得上好事儿。”
“谢我就不用了,晚上捎我一程?”傅星戎晚上不想回傅家那边,他又没开车过来,就算开了车,喝了酒也开不回去,他出门在外很少用到司机。
黎徊宴眸色不定的望着他。
傅星戎的好心情延续到了婚宴结束。
婚宴结束,宾客陆续散去,黎徊宴上车才关上车门,旁边就钻上来了一人。
黎徊宴淡淡扫了他一眼,“开车。”
车子行驶上路,傅星戎没再招惹黎徊宴,翘着唇角靠在车座上,阖眼假寐,十来分钟,车内没什么声音。晚上路上车不多,不容易堵车,很快到了目的地。
司机一脚刹车踩下。
傅星戎没睡沉,车停就醒了,寻思到的还挺快,他睁开眼,一看窗外风景。
外面不是他所熟悉的停车场,一栋别墅楼屹立在眼前。
“黎总,到了。”忠叔转头说了声。
黎徊宴:“嗯,下车吧。”
傅星戎:“这是你家?”
“你不是要来?”黎徊宴说。
“顺带捎他一程”,傅星戎今天还真没那个调戏的意思,黎徊宴这是直接把他带回家了。
忠叔转头道:“傅先生,我送你回家吧?”
“回什么家,这不是到了呢,不麻烦你了。”傅星戎拎着外套,推开车门下了车,“忠叔,早点回去休息吧。”
黎徊宴听到他下车,转头看了他一眼。
傅星戎:“开门啊,黎总。”
别墅里打扫得很干净,玄关到客厅的灯打开,四处一片敞亮,一眼望去,内部装潢简单,该有的都有,透着低调的奢华。
傅星戎进门换了鞋,黎徊宴让他自便,自己上楼洗澡去了。
还挺放心他。
傅星戎在楼下转了一圈,见黎徊宴这儿也养了鱼,养得还挺好。
之前在黎老爷子那儿看到的好像也是这种品种的鱼。黎徊宴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某些地方喜好重合,倒也不算奇怪。
傅星戎溜达了一圈,想找个卫生间,卫生间没找着,先找着了酒柜,柜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红酒,老傅喜欢收藏红酒,他对酒也有点了解,老傅要在这儿,估计又得赞不绝口。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黎徊宴洗完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在这儿干什么?”
“你家洗手间在哪儿?”傅星戎问。
黎徊宴:“那边。”
傅星戎去了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见茶几上摆着一瓶红酒,他刚才在酒柜上看到过这瓶酒,黎徊宴支着脑袋,半阖着眼,他今晚心情瞧着不怎么样,端着红酒,脸色比平时更冷。
傅星戎在旁边坐下,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回了几条消息,余光瞥见黎徊宴没几口酒仰头干到了底,还没见黎徊宴喝酒喝得这么猛的,纯喝闷酒。
“黎总,少喝点儿。”傅星戎道。
黎徊宴瞥了他一眼。
傅星戎:“这大半夜的,孤男寡男,你喝醉了,我多危险。”
黎徊宴扯唇低嗤了声:“危险你还敢跟我进门?”
“我这不是没得选。”傅星戎说。
黎徊宴:“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傅星戎道,“都进黎总家门了,我有什么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