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by桂花冰粉

作者:桂花冰粉  录入:01-02

还是天帝发话道:“玉鼎真人,你方才过于哀痛,此刻心绪未平,恐伤了那孩子。水济,你乃关系之人,也应当避嫌。”说着,四下顾盼,欲择一人选。
恰在此时,一直未开口的端静公主徐徐起身,款款来至天帝跟前福了一福,道:“臣女愿替父帝分忧。”
天帝不禁眉头舒展,展露笑颜,柔声道:“静儿,你同你大哥好端端地来给本君请安,不巧竟遇上这件事,费了这半日神,身上可乏了?”
公主道:“女儿不累。”
天帝点点头,道:“静儿孝心可嘉,此事交由你办,本君甚为放心。”
玉鼎真人忙道:“不妥。公主殿下口口声声称这木氏为救命恩人,此间恐有偏私……”
天帝闻言,面色便不悦。“依你之言,本君的端静公主竟是非不明,皂白不分了不成?”
玉鼎真人忙颤巍巍跪下,“老朽……老朽不敢……”
公主也不恼,笑向他道:“玉鼎真人,端静只不过是用你给的这把剑,在木公子的腕上轻轻划上一道口子罢了。此事如何作假?”
“这……这……”那玉鼎真人踟蹰半日,也便无话可驳。
天帝哈哈大笑道:“静儿,这老头子刁钻了这半日,本君的头都叫他给闹大了,不想……哈哈……不想他竟然服你……哈哈哈……可见本君的静儿是如何的伶牙俐齿,聪明乖巧!”
公主抿嘴而笑,缓缓下阶,来至南壑殊跟前。南壑殊垂首,让至一边。公主便向木惜迟轻声道:“木公子,端静要得罪了。”
木惜迟眼见她明眸流转,嫣然端丽,早已不似在下界时认识的小白,正在胡思乱想间,自己的一只手已被公主携起,紧紧扣在掌心,整个人便身不由己地被带着往前去。
此时,那枚浸血玉珏已被置于殿心高台之上,公主同着木惜迟来至高台一侧,扣着他一只手,悬于那玉珏上空。只见两条雪白的腕子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公主另一手攥着那柄自玉鼎真人手中接过的利剑,轻轻搭在木惜迟腕上。
木惜迟只觉一阵冰凉透肌。
公主将剑刃立起,木惜迟闭上眼转过头。须臾,只听“喀嚓”一声,却并无丝毫疼痛之感。
木惜迟倏地回头,只见一注鲜血顺着公主与自己交叠的两条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淋在那玉珏之上。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大家,我又来晚了。 相约下周四晚十点见~

在场众人都凝神瞧那玉珏,见比先前并无丝毫二致。
早已有人上前接了那利剑,拭尽鲜血,还刃归鞘。公主松开木惜迟,将手拢入宽大衣袖中。木惜迟犹自怔怔的,手臂尚蜿蜒着公主的血迹。
那边公主已来至御座阶前复命,“启禀父帝,臣女已完毕此事,这便告退。”
天帝点头道:“静儿你生的单弱,又劳乏了这半日,是该歇歇了。”又命人好生伺候归府。公主遂被众人簇拥着逶迤而去。
天帝道:“玉鼎真人,现下如何?”
木惜迟怕被看出端倪,忙将手掩进袖内。
“吾儿……吾儿……”玉鼎真人爬在地上,如衰草般萎败槁,更显出鹤发龙钟之态,“吾儿,难道你已神魂溃散……难道……”未及说完,已哇的一声,直喷出一口血来。
在座见了,皆有不忍之状。
南壑殊飘然来至木惜迟身畔,撕下一段衣帛,替他将手腕严严实实包扎好。又向玉鼎真人道:“令郎神魂乃宁定,真人勿要错疑而至伤感。玉珏所以不作反应,只因这侍儿并非巫族后裔。若真人仍是不信,壑殊还有一法,可以保万全。”
玉鼎真人抬起通红的双眼,直瞪蹬地瞅着南壑殊。只听说道:“无量佛尊座下的十八罗汉,能布得九九八十一种阵法。其中的混元阵可窥测内心,无论仙神人鬼,皆不外乎其中。”
太子听闻,便向天帝道:“是了,是了。儿臣记得,当年玄女姑姑下嫁巫皇少乂,婚典上是否就邀了这十八罗汉?当日儿臣年幼,有些记不清了。”
天帝道:“父帝爱女心切,为测少乂待你姑姑的真心,特向佛尊请出十八罗汉,婚典上便施展这混元阵法,少乂过了此关,才娶了你玄女姑姑。”
太子道:“原来如此。”遂向南壑殊道:“水济君,你此刻提出此事,有什么缘故,你细细说来。
南壑殊还未答话,那玉鼎真人膝行近前,磕头道:“请天帝陛下出面,请出十八罗汉施展混元阵,如此一行,那么先前是否有人说谎,隐瞒巫族身份,便一测而知。”
天帝道:“胡闹,无量佛尊何许圣者,岂是能随意滋扰得的。当年先帝若不为玄女的终身,亦断断不肯贸然入佛境叨扰。更何况十八罗汉奉佛尊之命,轮替着下凡布施,因而每一万三千六百年才得以聚首一次。故此,即便佛尊应允,然十八罗汉不能聚集,但凡缺一位,混元阵便施展不得。”
太子听了这话,便默默掐指算来,忽然“呀”的一声,道:“父帝,自玄女姑姑出阁之日算起,到今岁,整整好一万三千六百年。十八罗汉正是聚首佛境之时。”
天帝闻得,也自默默推算,竟果然不错。
玉鼎真人已在阶下磕了无数个头,哀哀求告天帝请出十八罗汉来。
天帝道:“即便本君亲身前去,佛尊亦断不肯就此事应允,一旦不允,我天家颜面何存!水济,混元阵由你提及,如今骑虎之势,如何了局?”
南壑殊道:“而今十八罗汉齐聚佛境,是以此事妥与不妥便只在佛尊一念之间。依下神之见,勿须陛下亲自出面,下神已有一名人选,由他前去,必千妥万妥。便是佛尊不允,此人非天族之士,料也妨碍不着。”
天帝道:“喔?你说的这人是谁?”
南壑殊:“菩提道掌门叶重阳。”
天帝哼一声道:“本君道是哪个,原来是他。此人好弄左性,他未必就肯。”
南壑殊道:“此人现在天界,陛下何不着人请来,容在下一试。”
太子在一旁抚掌道:“这容易,本宫知晓他在何处。”
不过片时,叶重阳果大大咧咧地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安,才一站定就喋喋不休抱怨起来,一时说天界的伙食不好,果品不鲜,酒肉不佳。一时又赶着天帝让将他的鵸鵌还来。一面呼喇喇把手中折扇舞得张牙舞爪,极尽泼皮无赖之行止,次后才问:“究竟谁请了我来,有话快讲。”
太子径直走到他跟前,强行一把合上折扇,夺在手内。叶重阳正在纳闷儿,南壑殊却微微笑向他道:“叶掌门,有一件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事要请你去做。”
足足半日工夫后,日垂月升,紫霄云殿内各处点灯。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忽闻得人传报进来,说:“菩提道掌门同着无量佛座下十八罗汉在外听宣。”
天帝忙命快请。
叶重阳率先牛气轰轰,大摇大摆地进来,其后跟着十八罗汉,均是双手合十,垂目缓行。天帝与太子亲自下座相迎。
那为首的罗汉便道:“陛下勿须多礼,我等已知今日之由。陛下欲令何人入阵,怎不快快请来。”
太子笑道:“尊者稍待。”说着将木惜迟一指,“便是此人。”
罗汉点点头,“请施主立于殿心,余者退后。”
玉鼎真人却忽然大叫道:“慢着。”
太子忙道:“玉鼎真人,你又要作甚,怎好打断尊者布阵?”
玉鼎真人双目灼灼直直瞪着南壑殊半晌,后向天帝叩首道:“老朽不要木氏入阵,”却将南壑殊一指,道:“老朽要他入阵!”
太子摇摇头道:“真人,你又胡闹了。你先时怀疑木公子是巫族后裔,一定要请来十八罗汉布混元阵,测验他是否撒谎。怎的如今变更了怀疑对象了不成?你莫非疑心水济君是巫族?”
玉鼎真人道:“老朽并非疑心南水济是巫族,但老朽必要他入阵一测,亲口问问他,那木氏小儿的身份!”
太子:“荒谬。你既不疑他,又何须此举。”
那为首的罗汉垂目看着玉鼎真人,微微颔首,面露悲悯之色。次后转而向天帝道:“吾等遵佛尊法谕,非遇六界中大庆大劫,此阵万年间便只可现世一次。且——”说着凑近一步,轻声道,“各人此生仅可入阵一次,验一事,二回则不灵验。望陛下悉知。”
天帝听得话内似大有乾坤,细忖了忖,不禁正碰在心坎儿上。遂向玉鼎真人道:“水济不可入阵,或令木氏入阵,或此事作罢。玉鼎真人,你细想清楚。”
那玉鼎真人无可奈何,只得应允令木惜迟入阵。
十八罗汉遂布起阵来,殿内登时狂风呼啸,布幔飘飞。木惜迟立于阵眼,但觉耳目一片混沌,茫然至极。半晌忽听得有人问道:“你系何人,出身何地?父母何人?”
木惜迟大声答道:“我家在川蜀响水山,我祖上系凡人得道升仙,我父名叫木追兰,娘亲在生我时难产死了。继母是响水山中的狐狸精……”
那声音又问道:“你可与巫族有瓜葛?”
木惜迟道:“除了叶重阳,我从不认得巫族中任何一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说完这句,十八位罗汉如被一股大力掀翻,纷纷跌倒在地。木惜迟一惊不小,忙大喊:“我没说谎,真没有说谎……你们起来,起来再问我呀……”
狂风渐渐止息,一罗汉起身笑道:“无需再问,小施主方才所言乃发自真心,因而破了我等的阵。”
天帝哈哈大笑,急命款待十八位尊者。那为首的便道:“陛下多礼,我等不便久羁,这便要归返佛境。”
天帝十分地款留不住,只得由他们去了。
这里南壑殊走到木惜迟身畔,握住他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没事了。”
木惜迟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南壑殊,半晌,小嘴儿一扁,那眼泪便如同断线珠子般滚将下来。虽委屈万分,可金殿之上,万万不敢放声大哭,只得期期艾艾,百般忍耐。
那玉鼎真人颜色灰败,胡子眉毛被眼泪黏住,结成了几团,糊在面上。只听他颤颤巍巍道:“陛下,老朽知罪,这便兑现前诺……”
太子不耐道:“真人,你又要做什么?”
玉鼎真人:“老朽兑现前诺,这便追随吾儿去也——”
说着急运真气,凝于掌心,猛地往自己天灵盖上拍去。
“不可!”太子登时如箭一般抢上。
南壑殊见状,也忙飞身前赶。
一人前夺,一人后制。玉鼎真人被摆布得动弹不了,唯干哭而已。
天帝命将玉鼎真人府内仆从唤来,勒令他们看顾好自家主人,若有差池,令其寻了拙志,定重刑不饶。
“陛下,老朽如何自处,如何自处哇……”
那玉鼎真人犹自要死要活,惨号不已。一干仆从磕头遵旨,将他们家老主人扛着去了。
一时事毕,余者也便告辞退出。
至夜间,南岑遥也闻及此事,忙赶来南壑殊这里。是时,花影、苔痕、苏哲等都已围聚着安慰木惜迟。
苏哲携起木惜迟那只缠满了白绢的手腕,皱眉道:“好好儿的招来这血光之灾。木头,还疼么?”
花影接口道:“可不是么,亏得主上料事在先,给小木头服下了那血凝珠,否则还不知道流血流的怎样呢。”
南岑遥道:“幸而有惊无险,赶明儿我向老君讨要些补血益气的丹药,给小木头补补身体,压压惊。”
木惜迟只得胡乱说:“不妨事。”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自门外走进一个头戴幂离的女子,面目身形皆为轻纱遮挡,看不真切。
苔痕当是哪里的宫娥走失迷路,误闯到这里来。忙起身道:“姑娘,你是哪个宫里的?恐怕来错地方了。”
那女子不答,径直往里来,走到近前,方将纱罗向两侧拨开,露出面目来。众人一见,齐声道:“小白!”
作者有话说:
周六见~

公主粲然一笑,道:“各位,久违了。”
南岑遥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几个人,没大没小的,见了公主不说恭恭敬敬行礼,还大吆小喝的乱喊。”
公主笑道:“无妨,无妨,我与大家也算得患难之交,可不要生分了才是。”
苔痕笑道:“哎呀呀,原来是公主殿下,失敬失敬。今日公主穿的素些,咱们才好相认,若仍是珠光宝气,前簇后拥的,咱们就不敢造次了。”
苏哲也凑趣道:“说归说,笑归笑。小白啊,你这一到了天宫来,整个人都大变样儿了,头一回从太子宫中出来,在甬路上碰见你时,我简直不敢相认,若不是你随身的丫鬟说话,我又从哪里看出来你就是小白呢。即便你此刻布衣素妆,较那时寡淡了不少,我仍是有些不敢认呢!”
花影道:“连我也吓了一跳,听我父亲说,公主初来天宫时,好大一阵子都不适应,嚷着要回下界去,哪知咱们的陛下日日赔声下气婉转周旋,又兼百依百顺,这才令公主暂抛却了出走之意。”
公主红了脸,笑道:“我因长在草莽,蒙昧无知,如今做了父帝的女儿,断不可依从前行事,虽不比高门贵女满腹诗书,也应有闺阁秀态,方不负父帝待我的一片慈心。”
众人听了都笑着称是。
这里唯有南壑殊与木惜迟未说话。
公主来至南壑殊身前,才要说些什么,却又低下头。南壑殊躬身行礼道:“多谢公主襄助。”
花影笑道:“这么说,我们几个都要多谢公主,若不是公主,我看小木头今日就要被玉鼎真人给活剐了。”
公主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家不必这样才好。”
众人忙又鼓动木惜迟谢恩,他本自茫然失所,一经得鼓动,便跪下行大礼,“公主大恩,奴才永世感铭于心。”
公主噗嗤乐了,双手扶起来,一面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永世都要记得我的好儿,从此不要欺负我啦。”说完狡黠一笑,又有了当日小白的影子。
南岑遥大笑道:“公主勿要见责,我这个二弟是个大古怪,他的侍童自然是小古怪了,今后这两人若是得罪了你,好歹看我,不要同他们计较才是啊。”
公主遂凝视着南壑殊道:“二公子怎会得罪我……”说到这里,已是满面绯红。
木惜迟在一旁看见,但觉心内五味杂陈。
公主如她自己所说,长在草莽,混迹乡野,当日鸿蒙未开,就撒泼打滚要嫁给南壑殊,说出的话固然可笑,却无不彰显出内心所想。如今看来,她的心意竟一丝未改,只是含蓄了些。好似一块璞玉,经匠人精心雕琢,一跃成为无价珍宝,光彩照人。
再看南壑殊,并不回避公主的目光,亦凝定地报以回顾。
众人又叙些闲话,公主便说须得回宫去了。大家争相要送,公主笑答不必。
南岑遥道:“公主是悄悄儿来的,咱们不要闹哄哄引得各处知道,还是壑殊一个儿去送送使得。”
公主听了便不说话,低头自在前走。南壑殊跟了去。两人出自外间,正是月落参横之时。
公主住了脚,南壑殊在其身后也便站住。公主转过身来,小小的脸蛋莹亮削薄,双目含水,直直望着南壑殊。
两人都不说话, 似是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南壑殊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今日殿上亏得公主,壑殊在此谢过。”
公主道:“何以谢了又谢,二公子这是要同我生分了。”
公主前走数步,来至跟前,又道:“凡与二公子干系之事,端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壑殊:“下神不敢。”
公主蹙眉道:“怎又说这话来?难道我看着你身陷险境,也就不管罢?”
南壑殊后退半步,在身前拱手道:“公主腕上的伤可有妨碍?”
公主微微叹一声,道:“无妨。”
及听了这话,木惜迟不禁倒吸一口气。原来他见南壑殊独自送公主出了门首,便趁人不察,也悄悄跟了出来,见他二人驻足交谈,遂躲在照壁后往这里探听。
他原想割腕一事唯小白与自己知道,孰料南壑殊早已洞悉。
一时南壑殊送了公主回来,余者俱已散去,木惜迟独自呆嗑嗑地发怔。南壑殊只当他余悸未除,便在身边坐下,静静相伴。
半晌,木惜迟道:“所以我是巫族么?”
南壑殊一怔:“自然不是。”
木惜迟:“那公主作什么割自己的手腕,替我掩饰?”
南壑殊方知才刚与公主对话,俱已被他听了去。遂沉吟片刻,道:“我起先也没料到。许是我托她,她恐你有闪失,便只好尽力去做。”
木惜迟想起一事,问道:“那血凝珠她可也服了?”
南壑殊道:“她无需这个。”
木惜迟道:“小白是天族真龙,修为深厚,所以用不上血凝珠,可我这等草芥微末,大凡滴两滴血,就非死即伤。是这样不是?”说着,冷笑一声,“可我是男子,怎好让女子替我受罪!”
说毕,撸起袖子,死命扯下南壑殊给他包扎的绢帛,就抢上去握住离火的剑柄。南壑殊忙一把按住,道:“你做什么?”
木惜迟道:“我就用剑在腕上划一刀,看看是不是就死了。”
南壑殊怒道:“胡闹!”
木惜迟挣开南壑殊,道:“我不要承她的情!谁让她帮我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欠下这份大情,我将来如何还!”
南壑殊道:“谁让你还了?”
木惜迟梗着脖子道:“我就要还,我偏要还!我将血还她,我不欠别人的……”
一语未了,苔痕赶着进来,道:“这是怎么了?”一面忙手忙脚拉开木惜迟,“木公子,天要将明了,你昨日受了委屈,怎还不快去歇歇,养养神。”
木惜迟只管拗筋瞪眼,粗喘着大气,不发一言。苔痕没法,又看看南壑殊,只见他背着手,也是蹙眉不语。
苔痕不敢离去,三个人对峙着,没顿饭工夫,晨曦已至。
苔痕心内苦不堪言。一时,有宫人来传谕,命南壑殊、木惜迟重华宫谒见。
维时木惜迟气已消了,又正值肚饿,却只是逞强,嘴上不肯说。听见重华宫宣见,立马便想到那里的肴馔美食,更加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同南壑殊赌气,自己一溜烟先往重华宫飞奔而去。
及到了那里,又不见太子身影。就有宫人含笑禀道:“单赏公子的早膳已备下,请公子随老奴别室用膳。”
木惜迟唯听见“用膳”二字,余者也便不在意,便随了那宫人去了。片刻工夫,南壑殊也到了,被请入正堂。太子已在此久待。
南壑殊见了太子,正要展拜。只听一声断喝,道:“大胆!”
南壑殊一顿,举目看时,太子腮带怒色,身侧侍立的伯阳子正直瞪瞪瞅着自己。
南壑殊道:“下神惶恐,望殿下明示。”
那伯阳子又要威呵,被太子抬手拦下。只闻得太子冷声道:“明示?你倒要本宫明示。本宫问你,‘南山月明三更雪,晚舟不系晓梦残。’这说的可是你同那木姓侍儿?”
南壑殊闻言不答。
太子又道:“原来你就是南明,那侍儿便是木晚舟。你二人有此一段,竟胆敢瞒着本宫。”
南壑殊道:“下神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无甚要紧,知之者甚少。故未透露。若殿下想知道,下神详尽禀告便是。”
太子道:“不必你禀告,本宫已尽知。唯独没料到是,本宫千娇万宠的侍儿实则早已委身他人。”
南壑殊登时肃然道:“殿下慎言,我们并未行过苟且之事。”
太子冷笑道:“‘你们’?好个‘你们’!有一事不防告诉与你知道,本宫常在下界行走。那日本宫游幸到一处所在,是你在前挡了车架,本宫的随扈扬鞭驱赶,不想你竟一命呜呼。”
南壑殊凝神听了这话,忆起历劫寿终那日,自己行至一片郊外,耳听得马蹄声近,却躲避不及,被一顿狂鞭抽打,搡在泥地里,半日便撑持不住了。
南壑殊:“原来是殿下,多谢了。”
太子冷笑,“你倒谢本宫。”
南壑殊:“若非殿下,下神恐目今仍在劫难之中。”
太子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扬手,命左右人等退下。那伯阳子只得领了众人退出。
这里太子走近几步,逼着声音向南壑殊道:“他,是,巫,族。”
作者有话说:
明儿22:00见~

第99章
南壑殊倏然惊惶,忙要说话。太子却立掌止道:“本宫料你定要狡辩。昨日金殿之上,当本宫看不出你们同端静的把戏么!”
南壑殊面如白蜡,仍强装道:“下神不懂殿下所言。”
太子道:“你这是要置本宫同端静于不忠不孝之境地!南水济,你想造反么!”
南壑殊跪下道:“下神惶恐,担不起这两字。”
“你担不起,难道本宫与端静就担得起?”太子烦躁地来回踱步,“你说话呀!”
半晌,南壑殊道:“既然殿下如此笃定,为何不当着陛下就说出来?”
太子咆哮道:“你居然这么问,你居然敢这么问!你问的好,问的对。陛下是本宫的父帝,此事本宫断不能欺瞒,这便要到紫霄云殿如实相禀。”
说着作势要走。南壑殊道:“殿下不会去。”
太子回头,“本宫为什么不会?”
南壑殊:“陛下听闻后,必细问根由,届时殿下要如何对答,难道说金殿上看出公主的破绽来?公主乃陛下的掌上明珠,陛下爱惜公主,尤胜爱惜自己的性命。公主既亲自验过那侍儿的身份。殿下若贸然揭发,必然牵连公主,乃至牵连陛下,还望殿下三思。”
太子怒极,“好你个南水济,你拖端静下水,妄图要挟本宫!”
南壑殊只沉默无言。
太子:“好,好,好,好个琨玉秋霜的南二公子,本宫错认了你!”
南壑殊倾身拜倒,以额抢地,“殿下,下神罪恶滔天,情愿领死。只是木氏,下神以家师一世清誉作保,他绝无谋夺六界之害,他亦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请殿下容他安度此生。”
太子听到这一句,面上神情不动声色地变了变。“你是说,救下这个孩子,是……是你那位师尊的意思——”太子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惊疑,一手在袖中握掌成拳。
“本宫问你,这木惜迟究竟是谁?他何以能够逃出当年那场浩劫?”
南壑殊垂首道:“下神不知。”
太子道:“你不知?你不知,便肯豁出性命救他!”
南壑殊道:“稚子无辜,殿下易地而处,亦不忍一个刚落草的婴孩为兵刃所杀……”
太子:“够了!除了这个孩子,是否还有其他巫族血脉流落于外?”
南壑殊:“下神不知。”
太子冷笑道:“你不说也罢,本宫到底查得出来。今日看在你师尊的份上,本宫暂不揭发这孩子的身份,只是,巫族余孽尽皆囚于蛇巫山,本宫便不惊动旁人,悄悄将他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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