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 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01-19

[主要是没看见他们有什么交流,陪跑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不是为了集体荣誉,谁乐意去干?林寐高三,陶楂高二,屁的集体荣誉,那只能是关系铁啊,铁吗?我不这么认为。]
林寐陪到了第二圈,陶楂才发现身旁早就换了人,陈向阳不见了,换上来的是林寐。
林寐为什么会来?
来看自己笑话?应该不至于吧,昨天晚上林寐不还挺热心助人的吗?林寐看起来不像是会笑话自己的人,但陶楂要是有机会,会笑话林寐。他是个坏孩子。
但已经快到极限的陶楂已经思考不出问题的答案。他不停擦掉落到眼皮上的汗水,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陶楂陶楂陶楂!”宁鑫的声音激昂地出现在他背后,“我来陪你跑。”他休息好了,但早就弃权,没有继续的必要,他来陪陶楂。
陶楂昏昏沉沉地想,宁鑫真是个蠢东西。
笑话完,他脚忽地一软,在林寐和宁鑫都没有预料的时候,一下扑了出去。
膝盖擦着跑道过去,带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接着是手肘,额头撞在跑道上,陶楂眨了眨眼睛,他怎么摔倒了?
接着他觉得好痛,好痛好痛。
视野里出现了林寐的脸,林寐蹙着眉把他扶起来,他头一次看见林寐眼神里出现那么焦急的情绪。
装的。陶楂想。
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陶楂喘了口气,他嗓子干疼得像是要爆炸,他用力推开旁边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转了半圈,才找到正确的方向。继续向前。
宁鑫又在旁边嗷嗷的,“你不能再跑了,你腿上在流血呜呜呜呜呜。”
“你腿上流了好多好多血……”宁鑫试图去拉陶楂。他真的笨,他不在乎输赢,他只在乎陶楂。
陶楂在乎输赢,尤其是在摔倒之后。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如果足够厉害的话,那么就不会摔倒。说白了,自己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大家肯定都看到他狼狈地扑在地上的样子了,大家肯定都会笑话自己。
为什么林寐就能在篮球场上肆意耀眼,博得所有人的掌声?而自己连跑个步都会摔倒,得到的只能是“你不能再跑了”这样安慰同情的话。他们已经盖了章,盖章他永远无法取得胜利,认为他的行为是在垂死挣扎。他们都觉得自己不够格,不够厉害。
陶楂还是在不停跑着。
林寐一言不发地跑在陶楂旁边,男生看起来好像是做好了随时接住陶楂的准备。
“最后一圈。”林寐的声音轻轻的。
宁鑫不敢相信地去看林寐,为什么不劝陶楂停下来?
陶楂第一次觉得林寐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
可他还是心烦气躁,在这种情况下,更加的心烦气躁。
他不想要林寐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争取的一切在林寐那里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在林寐面前,他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两百米。”林寐柔声提醒。
陶楂想哭,疲累和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思考,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膝盖最痛的地方滑进袜子里,不应该是擦伤吗?为什么会流血?
真的好狼狈,好丢脸。
可是他想赢,他真的很想赢。
即使不是第一,他也要跑完这一程。
陶楂不想要被别人瞧不起。
“五十米。”
少年把牙关咬得发疼,汗水大颗大颗从他的下巴和眼睛上砸落,旁人能明显看见他在蓄力,也能看得出他快倒下了。
但他将速度提起来了,他超过了前面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欢呼声在陶楂耳边提前响起,拉开的红布条成了陶楂视野里唯一鲜艳的事物,前方蜂拥而至的同学和老师让陶楂松了口气。
陶楂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沉重的身体冲过终点线。
他膝盖一软,整个人都朝地面倒去。
旁边一直看着的男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稳稳接住陶楂,任陶楂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陶楂闻出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趴在对方的怀里,艰难地抬起头,望清对方面容后,陶楂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讨厌你。”

第33章
林寐不发一言,弯腰轻而易举将陶楂从地上打横抱起,宁鑫的脸立马扩成惊骇状,他跟廖芃芃陈向阳在后面追,一面追,嘴里一面喊,“还是不要公主抱了吧,能背着吗?我觉得你们有点暧昧了!!!”
廖芃芃跟着追得气喘吁吁,她瞥了眼宁鑫,“你想太多了吧。”
陶楂头昏脑涨,他平时锻炼得少,陡然运动得这么猛,加上心理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耳边的风声和说话声,陶楂都听成了给自己送葬的哀乐。
反正下次肯定是跑不了了,想个比较合理的借口拒绝掉。
但,五千米真的跑完了,陶楂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好厉害,他现在好幸福~
“没什么事,休息会儿就好了,”校医察看了陶楂的情况和腿上的伤口,她看着呆滞的小同学,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腿划成这样,也不肯停啊,恭喜啊,第三名。”
林寐蹲在地上,他掰着陶楂的脚踝,听见校医的话,他撩起眼,补充道:“第一和第二都是体育班的。”
校医递了纸巾过来,都递到了陶楂的眼前,突然一拐,递给了林寐,“把身上的灰擦一下,我去拿药膏,擦伤的地方都得涂,膝盖上的口子不用管,我已经消过毒了。”
陶楂手里握着一支葡萄糖,他拧着眉,林寐让他伸手他就伸手,让他抬腿他就抬腿。
校医拿了药膏和棉签,说了使用方法后,拉上了屏风,忙去了。
身上如同火烧一般的伤口被抹上药膏,灼烧感立马淡去,清凉舒爽跑遍全身。
药是林寐在给陶楂抹,陶楂两条小腿上各有程度轻重不一的擦伤,他垂着眸子看着下方林寐的脸。
那两片给人矜持又淡漠的唇牵开,林寐声音徐徐,“陶楂,你的胜负欲好像很强。”
刚刚的五千米,少年几乎是在用命去跑。
他不太常叫陶楂大名,以前关系不远不近的时候就跟着鹦鹉巷的一起叫喳喳,不是为了显得亲近,只是不为了显得特殊和疏远。
林寐是一个处处都做到周到的人。陶楂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讨厌林寐,讨厌得备受煎熬。
男生在终点线接住了他,抱着他到医务室,又不嫌脏地给他抹药,林寐蹲在地上,陶楂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应该是很温和的,林寐有一种优越的骨相脸,棱角分明,少年感十足,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他无疑都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唔,还好,”陶楂咬着坚硬的吸管,“既然参加了比赛,谁会不想赢呢?”
林寐沾了药膏的指腹不轻不重按在陶楂的擦伤上,陶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有时候,过程会比结果更重要。”林寐说。
陶楂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赞同,没有结果的过程,毫无意义。”
林寐,“每件事情都一定要有意义吗?”
若不是林寐还在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语气也温和,陶楂几乎以为林寐是在怼自己。
一股气盘旋在陶楂胸腔急着找到出口,林寐刚刚的话就是出口。
陶楂忍不住道:“没有的意义的事情,就没有做的必要,我参加了比赛,如果不赢,那我为什么要参加?”
林寐动作微顿,他感受到了陶楂情绪的变化,但他没打算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他继续问:“赢的人只会有一个,按照你的逻辑,输了的人应该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楂额间隐隐出现了汗渍,他心脏比刚刚跑步时还拧得要紧。
可即使是在争辩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想输给林寐。
正是正午,病室外太阳明晃晃地刺人眼睛,照进屋里,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陶楂觉得自己漂浮在海上,白色海浪泛起,海水不停趁机灌入耳道和鼻息,令他感到呼吸困难。
“陶楂,失败并非毫无价值。”林寐轻声道。
陶楂回得有些冲,“林寐哥哥,你的意思是,你失败过?”
“当然,”林寐莞尔,“没有人一直会被成功眷顾。”
陶楂浑身的气又跑光了,他低低地说:“可你还是很厉害啊?”
林寐忽而抬起了头,他不知何时变得锐利的眼神让陶楂呼吸一滞,“在你的认知里,怎么才算厉害?”
“反正我不算。”
林寐笑了笑,“这只是你一家之言,你不妨问问别人?”
“要先自己觉得自己很厉害才行,”陶楂的背弯下来,气馁道,“我不认为自己很厉害。”
林寐:“所以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觉得自己算厉害?”
陶楂看着林寐,想说:当然是做到你这个样子才算。
见陶楂闷着不说话,林寐拧好了药膏的盖子,他将陶楂挽起来的裤脚小心放下来,一边说:“陶楂,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我,或是是我们远远无法触及到的人,是你的认知赋予了他们了不起的价值,但我们都需要依靠空气和水以及生物才能活着,谁失去了这些,谁就会死,他们的金钱、美貌、名誉……救不了他们。”
“等到了不用呼吸不用进食也可以健康地活着,你再觉得很厉害吧。”林寐笑起来,也站了起来。
陶楂觉得林寐比自己还沮丧和了无生气。
林寐只是在活着,仅此而已。
“但我很想赢,很想拿第一。”陶楂望向窗外,他不敢直视林寐的眼睛,他会忍不住生气,会忍不住嫌弃自己。
少年的脸在白晃晃的日光底下,脸上的倔强和执拗也明晃晃。
林寐:“第一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能举个例子吗?”
陶楂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
就在刚刚,在冲过终点线的那时候,他对林寐说出“我讨厌你”这四个字,林寐一定听见了,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讨厌他。
他却还在这里问自己第一有多重要。
林寐是在嘲笑自己吗?
看自己丑态百出,看一个失败者侃侃而谈。而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自己最讨厌的人剖析自己,慢慢地即将要倒出自己的心中全部所想。
好了,又让林寐赢了。
热浪灼烧着陶楂的身体,体内的血液翻涌,冲上大脑。
“林寐你一直在拿第一,你当然可以轻松问出第一有多重要这种问题。”陶楂回过头,他眼里还带着日光照耀过后的滚烫热度,他的脸已经涨红,眼睛里湿意开始膨胀泛滥。
陶楂的背挺了起来,他既委屈又觉得屈辱,他知道今天过后,林寐不会再理睬自己。
他知道林寐是在开解自己,但是他不需要林寐开解自己。
陶楂:“我跟你不一样,你每次考试都可以拿到第一,但是我的第一还是初二的时候拿的,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所以我想要拿第一,我想变得厉害,这很过分吗?”
林寐静静地听着,他试图伸手去擦陶楂眼角的眼泪,被陶楂狠狠打开。
“我想拿第一,我想让所有人瞧得起我们家,我想让奶奶再也不敢在过年的时候骂我爸爸是个没出息的男人,让我妈妈过上好日子,以后吃最好的药!所以第一对我很重要,比你,比我,比鹦鹉巷的所有人,比全世界都要重要!”陶楂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林寐说出这些话的,他说完后,气喘吁吁,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他不后悔。
不管林寐是个多好的人。
他不要再跟林寐来往了。
反正自己是个不厉害,脾气差,自卑还敏感,却还不让别人说的坏孩子。
那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不管是上学还是功课,或者是那种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
陶楂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很过分,很恶毒,他对林寐发这么大的脾气,林寐明明什么都没做。林寐甚至没有反驳一句。
脚下的影子开始动了起来,陶楂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叠好的纸巾。
眼泪瞬间模糊了陶楂的视线。他真的好讨厌林寐,林寐为什么不骂自己,他骂了自己,自己就不会再内疚了。
林寐落眸看着陶楂,“先把眼泪擦了。”
陶楂用衣袖狠狠一抹。
“……”
“生气了?”林寐微微俯身,他语气甚至比之前还要温和动听,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猫,“我们……”
林寐想跟陶楂好好聊聊。实际上他已经完全看穿陶楂,发怒的陶楂比平时故意装傻卖乖更加可爱动人。但林寐在感慨的同时,心脏早就因为陶楂的失控和破碎开始抽痛。
看着喜欢的人痛哭流涕,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绝交。”陶楂乍然抬起眼,直视着林寐,“我不想再跟你玩了。”
陶楂在很短的时间做下了决定,他不能再让林寐继续影响自己的心绪和状态。
他越靠近林寐,越有可能被环绕在对方身体周围的光芒给灼伤。他会变得越来越敏感,变得越来越黯淡无光。
陶楂不想当林寐的陪衬。
林寐微怔,温和的表面缓慢地开裂,底下浮上一层淡淡的阴霾,并且扩散到眼底,“喳喳,考虑清楚以后再说,好吗?”
他说话的同时,不忘用拇指揩掉陶楂脸上残存的泪痕,还是热的。但这小孩心估计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陶楂持续地沮丧和难过着,想要屏蔽一切和林寐有关的东西,“我说,我……唔!”
话未说出口,陶楂的下巴便被钳住,原来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躲开了林寐的目光。他在闹。
林寐抬着陶楂的脸,嘴角牵开的弧度透露着几分不为人所察觉的戾气和冰冷,“看着我的眼睛说。”
陶楂瞳孔里映出林寐的脸。
明明林寐只是捏着他的下巴,他却觉得脖子也被掐住了,发不出声来。
过了好半天,陶楂适应了林寐的转变。林寐会生气也正常,毕竟林寐之前那么热心的帮助自己。林寐是个很好的人。
陶楂双手握住林寐的手腕,用力地掰开,推开了林寐,“我说,我不要再跟你玩了,我不是冲动,也没有说气话,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差点没忍住,又说出了那句“我讨厌你”。
“之前那段时间谢谢你的辅导,我妈妈给你织了围巾,到时候会送到你家的,其他事情也谢谢你。但你太优秀了,所以我们不适合做朋友。”陶楂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完,抱着外套,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终于说出口了。
以后不用再在林寐面前伪装了,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他不再享受林寐带给他的一切好处和便利。他再也不用为讨厌林寐感到难受和羞愧。
林寐一言不发,他一定觉得自己理亏,陶楂勉强赢了林寐一次。
但陶楂开心不起来,他好难过好伤心。他跑下楼,脚步没顾得上停,眼泪如泉涌也没停。

运动会圆满结束,除了高一高二提前放学,高三还是照常上晚自习到晚上十点。
徐序拖着椅子挨着曹严华一块写作业,前桌的姜婻和张季音也抱着试卷转向后面,看起来像是写作业,其实四个人头顶头在讲悄悄话。
“林寐一上晚自习就开始睡觉,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我的亲爹亲娘亲姑亲姨耶,谁惹他了?”
“可能累了吧?”
“他都没参加什么项目,累屁。我觉得他是心情不好,很明显的。”曹严华和徐序跟林寐小学就是同学,到初中才成为朋友,上高中后勉强成了哥们儿。林寐心思不好琢磨,但人嘛,有时候可以靠感受。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四人用书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一齐看向从下午睡到现在的林寐。林寐的手臂垫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脖子上,他颈后的肤色跟手的颜色是统一的冷白。连睡觉都睡得让人不敢打扰。
“呼~~~继续继续,不是,那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张季音托着脸,“我还有几道题攒着准备问呢,他这个样子,我还怎么问?”
“先别问了吧,他心情不好说出的话特难听,问完你估计得收拾收拾从窗户跳下去。”
“所以,为什么?”
“好像是......跟陶楂吵了一架。”
话是曹严华说的,曹严华见几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才道:“我刷论坛看见的。”
[我真听到了啊,我就在隔壁打吊针,吵得很厉害,不过大部分都是陶楂的声音,然后陶楂就冲走了,超生气的那种。]
[我真以为他们不熟,原来是可以一方朝另一方大吼大叫的关系么?磕到了磕到了。]
[吵架有什么好磕的?]
[因为普通关系根本就吵不起来,换句话说,你去吼林寐一个试试。]
[所以为什么会吵架呢?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很好的朋友吗?但是五千米结束之后,是林寐送陶楂去的医务室,陶楂还吼他,好可怜。]
[眉粉又发癫了,林寐不想送多的是人想送。]
[况且,你都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就说林寐可怜,万一是林寐惹了陶楂生气呢?陶楂都被他气得大吼大叫了,心疼宝宝。]
[山楂果你……]
[不过,你们真的没人觉得林寐抱着陶楂往医务室跑的样子很好磕吗?包括陪跑的时候,接住陶楂的时候。]
[路人不太清楚两家为什么一直打架,但看抓拍的图像,林寐大概率是喜欢陶楂的吧,挺明显的。]
[眉粉,哈哈,受死吧!]
[……]
陶楂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回家,向莹正好做了饭,陶楂进门一看见向莹,眼睛里的眼泪就再也憋不住了。但他不出声,等着向莹发现自己。
向莹摆好碗筷后,没有缘由地突然回了下头,结果就看见了陶楂站在门口。
“哎呀,你…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做声,这是怎么了?”向莹一走近了,才看见陶楂满脸的眼泪,他无声地哭比小时候喊着哭更加让人心疼。
“妈妈,我跑步摔倒了。”陶楂本想说“我跟林寐吵架了,我讨厌他”,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向莹。毕竟在大家眼里,林寐那样那样好。
向莹取了毛巾给陶楂擦脸,“没受伤吧?”
“腿上擦到了。”陶楂乖乖地应着。
向莹弯腰撩起陶楂的裤脚,上面大片的擦伤让向莹忍不住皱眉,她直起身,“那你怎么回来的?”这个样子,怎么也骑不了车。
“我打车,司机把我的车放在后备箱,下车后我推着车走回来的。”
“没事没事,摔倒了没关系,受点伤也没关系,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我们要允许一切意外的发生,明白吗?”向莹安抚着陶楂,“先去洗一下,然后我们吃饭,这些天我们就打车去学校,好不好?”
陶楂点了点头,但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洗了澡,吃了几口饭,陶楂躲进房间用被子捂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冲林寐发泄得很爽快,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他高兴不起来,他眼前一直都是林寐的脸,他看起来有些受伤。林寐明明只是在安慰自己。
哭完,陶楂掀开被子坐起来,窗外已然临近擦黑,院子里只剩下最后几丝暖橙色。
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扶着床小心踩到地上,他从抽屉里翻出林寐给自己的练习本,他做题一共用了三个。
膝盖的伤让他蹲不下来,陶楂撅着屁股从地上纸箱里找出三个新的,跟着旧的码在一起,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最上面。
他把新旧六个练习本小心地放在了林寐的家门口,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正好碰见李暄拎着口袋站在身后的马路上。
“……”
陶楂尴尬地站起来,“李暄哥哥…好巧…”
李暄偏着头,“你这是?”
陶楂胡乱说道:“交作业,但林寐还没回家,我就放在这里,李暄哥哥你去买菜了吗?”
“称了点肉,”李暄没有起疑,“你吃饭了吗?”
鹦鹉巷打招呼的常用语出现了,陶楂都听厌了。他点点头,“吃了吃了。”
回答后,他看了看四周,好奇心促使着他走到李暄跟前,他小声问,“我听他们说,你退学了……为什么啊,那么好的大学?”
因为李暄是个好人,陶楂才会关心他,也不全是因为好奇心。
少年脸上看不出热切的八卦之心,李暄不觉得反感,他拎着肉,在旁边花坛台子上懒懒地坐了下来,“我只是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应该做我想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你不喜欢学习吗?”陶楂膝盖痛,他不太方便坐,站在李暄身边,两人同框十分养眼。
李暄啼笑皆非,“谁会喜欢学习?”
我…..我啊。陶楂在心里小声回答。但李暄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比自己上次见到时要瘦,脸色也白了几分,显得不健康。可他看起来却挺开心的。
陶楂问:“那你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音乐。”李暄这次回答得很快,他偏着头,笑的时候露出一边的酒窝,“我喜欢音乐。”
音乐?陶楂从未接触过,他谨慎地发问,避免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被嘲笑,“做什么呢?”
李暄目光从屋顶的暮色云层收回来,“我现在跟着一个地下乐队,我是主唱。”
陶楂恍然,“难怪你妈发那么大的脾气。”
“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活,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发脾气,”李暄忍不住捏了捏陶楂的脸,“听从别人的想法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李暄问陶楂。
陶楂摇摇头,坦诚道:“我还没有什么想法,我暂时只想考最好的大学。”
“为什么?”
陶楂一头雾水,这能有为什么?可他心里却无端地冒出了一个答案,是因为想变得比林寐厉害,所以他才想考最好的大学。
见陶楂还懵懂着,李暄接着道:“不过你爸妈很开明,不论你做什么,他们应该都会支持你。喳喳,你很幸运,我很羡慕你。”
幸运?羡慕?
陶楂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跟这两个词搭上关系。
李暄看出陶楂情绪不高,他拍了拍陶楂的肩,站起来,“总之,既然已经是万千尘埃里的一粒,我们为何不活得开心点儿?”
陶楂看着李暄的背影。
他没有李暄那样的勇气,他永远也无法满足于当下,他想要的很多很多。但他不开心。
晚上快十一点,郑萍摆弄着新发型,见林寐回来,她用眼神往桌子上送去一眼,说道:“那几个练习本,陶楂送来的,上面还有纸条。”
林寐书包都没放下,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一沓本子。
远超一个本子的重量让林寐微微蹙眉,接着他看见了那张被郑萍压在最下面的纸条,上面写着:林寐,用了你的东西,我给你还了新的,旧的我也不要了,你可以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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