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菲德眯起眼,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秦墨已经翻开了文件第一页,笑了笑,说:“一个人待在家里,怕你无聊。”
他说的没错。
兰斯菲德望着窗外的雪,没有再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雪如芦花般在空中四处飞扬,大地一片静寂。风渺渺,雪漫漫,苍茫的雪色之中,只有这处亮着灯光。
兰斯菲德百无聊赖的将笔记搭在膝盖上,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伏案抄写着什么,计算器放在左手边,右手握着笔,锁着眉,一派凝重的神色。他沉思了会儿,在纸上沙沙写了好几行字,随即拿过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遍,突然转过头对兰斯菲德严肃的说:“不对。”
兰斯菲德:“哪里不对?”
秦墨将手稿某处的公式指出:“这是人体实验的计算公式,结果是110mol/KG。”他又指出文件上的某一处冗长的公式:“这里写的同样是110mol/KG,但是公式不对,用的是动物实验的计算公式。还有这里,文件上的数据与手稿不同,可他们的红外和液相图谱却是一致的,仔细核对后,我认为手稿上的记录更为准确,反而像是原始版本。这么说来......”
兰斯菲德望着他:“?”
秦墨谨慎的开口:“我怀疑这份文件有作伪嫌疑,或者曾经被替换过。”
兰斯菲德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将资料销毁,让你们谁也找不到呢。”
秦墨解释道:“最高机密档案会有专员定期检查资料的完整性,他们不能直接销毁,或许是防止引人注意。”
兰斯菲德认可他的说法,问:“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得到了其他的信息。”
秦墨突然沉默了几秒,面色微沉:“我有个大胆的推测,研发目的可能不是如同文件中所说,针对COV-德尔塔-2变异病毒研发疫苗,而是——”秦墨看向兰斯菲德,一字一句认真道:“制造病毒。”
兰斯菲德眉心一蹙:“你的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秦墨站起身来,缓慢踱步到窗边。
庭院里的屋顶都覆盖一层厚厚的雪,像是一大块柔软的白色奶油。
他打开了窗户,寒冽清冷的风刹那涌了进来,吹散了沉闷的空气。
“我似乎找到了疑点所在。”秦墨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究竟是谁,要我们秦家制造这种病毒?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秦家为他们研发一种生物武器。”
他站在窗边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等到纷杂冗乱的思绪整理清楚,才将窗户关上。
转过身,兰斯菲德站在灯光的阴影里,面色不明。
兰斯菲德看向他的眼里带着几丝深意:“我记得有次问你是否懂制药方面,你说只是粗略了解。”
秦墨身体微微一僵。
“你想起来了?”
兰斯菲德走近了几步,灯光洒落在他的肩上。
“只是偶尔想起几个片段而已。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全部记起。”兰斯菲德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似乎很害怕?”
秦墨低下头,否认道:“不。”
“与此相反,我希望你恢复所有的记忆,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你。”
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一种极淡的微笑,轻声说:“毕竟,我们之间的纠葛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我不想和你重新开始。”
秦墨眼底里藏着许多情绪,好似浮起了一抹哀伤。
兰斯菲德不自在的偏过目光。
他一直觉得秦墨举动可疑,他的话也不可尽信。
可是在这人目露伤感之时,不知为何,他的心脏也莫名其妙跟着闷痛。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秦墨几乎不出门,整日同兰斯菲德待在别墅里。
手稿和文件都已经被重新复印,并且详细标注出了二者的差异之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纸条,桌面上堆了厚厚一沓纸页,有的是从总部化验室寄过来的留档相片和纸质图谱,还有的是来自于专业文献里的摘抄。
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这个疑点重重、莫名终止的项目里。
例会就在一楼客厅里开远程视频,应酬就让二姑的儿子带着公关部负责人去,财务方面更是放心的交由重金聘请的职业CFO管理。
“你不去集团里面转转,天天守在这里做什么?”
兰斯菲德对秦墨散漫的态度无法理解,也无法赞同,他忍不住问道:“想要调查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和管理公司同步进行,你这样和甩手掌柜有什么区别?”
秦墨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衬得眉眼深邃,鼻梁格外高挺,电脑屏幕的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镜片发射出一道冷光。
他的目光专注,一边快速浏览这刚刚采购部递交的年度采购计划,一边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员去做,集团里的大小事务我可一件没有落下。”
兰斯菲德皱眉。
“秦总,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我已经发到您的审核系统里了。”
秦墨电话开着免提接秘书的电话,不一会儿内部审核系统就蹦出提示,秦墨鼠标点了点,快速浏览完了数十页的报告,拿起触屏笔在最后一页批准签名。
签完名,秦墨回过头来,对兰斯菲德笑笑:“关心这些做什么,是买的书已经看完了吗?”
十几天前他定制了一张樱桃木制成的长桌,纹理细腻柔美,桌面光滑平整,不知道秦墨是不是对尺寸有什么误解,这张桌子过于巨大,占了不少空间,甚至能容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躺下。
刚刚开春,庭院不远处的马场草地尚未青绿,因此也不能骑马,秦墨便购买了众多书籍供兰斯菲德阅读解闷。
兰斯菲德此刻正坐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木椅上,手搭在扶手旁,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记得你从前似乎不是这样。”
秦墨闻言一怔。
这些天里,兰斯菲德在秦墨的细心养护下,每日里饮食得当,睡眠时间也算充足,体重终于缓缓上升,脸上原本病态的苍白也稍稍红润些许。对于这种突发性的记忆障碍临床尚无特效药,碍于神经系统用药副作用较大,兰斯菲德并未服药,只是适当服用一些B族维生素。
“你是不是又想起了点什么?”秦墨问。
兰斯菲德垂眸,似乎在回忆什么:“嗯。”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眼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秦墨,轻笑了一声:“我想起来我曾经在帝国第一监狱里服刑,艾伦将你送到我面前,为表忠心,你还为我杀了几个人。”
秦墨眸光微动。
兰斯菲德观察着他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蓝色眼眸闪着细碎的恶意,他不怀好意的盯着秦墨,故作叹息:“啊,你说警方知不知道你曾经杀过人?”
秦墨不吭声了,目含警告。
兰斯菲德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看来你也并非光明磊落之人——如果我告诉警方,你猜猜,他们会不会大吃一惊。”
秦墨漆黑的眼珠定定的注视了兰斯菲德一会儿,他语气平静的道:“我如果被带走调查,你所犯下的罪行和行使过的肮脏手段会我如实招供,交代个干干净净。”
秦墨摘下了眼镜,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他走了过来,右手搭在兰斯菲德的肩上,用了些力道:“唯恐天下不乱,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据实,留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为了让患有精神疾病的你摆脱审查组没完没了的盘问,警方冒了很大风险才将你秘密送出监狱,你也不想拉泽如下水对吧——毕竟他是你的朋友。”
闻言,兰斯菲德掀起眼皮抬眸,那双蓝眸清澈漂亮,蓝的明媚,如湛蓝天空,他正一错不错瞧着秦墨沉静的面容。
兰斯菲德笑了笑,徐徐诱惑道:“我们可以合作。你帮助我同旧部取得联系,我会予你想要的金钱财富、权力地位,或者其他的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秦墨听完,面上轻轻一哂,摇头道:“那你判断错了,我个人对权力和财富没有很大的欲望。”
他搭在兰斯菲德肩上的手指慢悠悠的顺着优雅的肩线往上移,突然用力一把钳制住了兰斯菲德精致削尖的下巴。
兰斯菲德猝不及防被他使劲一推,背紧紧抵在椅靠上,皱眉吃痛。
秦墨俯下身来,二人离得很近,鼻息相缠。
他的眼底里藏着危险的暗示,深邃如海面的漩涡,恍若人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拖入深渊。
秦墨嗓音低哑道:“兰斯菲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对你感兴趣。别再试图逃跑了,这座庭院很久以前我就打造好了,只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真有得偿所愿的这一天。”
此言一出,兰斯菲德的表情果然难看起来。
秦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兰斯菲德细腻光滑的下颌,薄唇贴近他的耳边,如同情人耳鬓厮磨,悄悄低语:“你曾赏赐给我的肆意羞辱,还有那些阴暗扭曲的独占欲、变态疯狂的性癖......”
秦墨说着,轻笑一声,语气里含了几丝嘲讽:“那些记忆对你而言应当是愉悦有趣的。毕竟,折磨,驯服,改造,征服,让我成为你一个人的禁脔,只能依靠出卖肉体、尊严以及灵魂攀附于你......这个过程就像把人调教一只听话的狗。”
秦墨的眼瞳漆黑发亮,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兰斯菲德,倏而松开了手:“所以,你会喜欢的。”
兰斯菲德被秦墨捏过的肌肤已经泛起了红。
兰斯菲德冷冷道:“你这是彻底不装了?”
秦墨笑笑,摊开手:“不装了,感谢你曾经送我贵重的信物,好让你在警方面前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倘若之后你要反悔想要别人做你的监管者,警方也会疑心你是否别有目的。”
兰斯菲德的手指捏紧了椅子扶手,攥得指节发白,面上浮起几丝怒意,他低声喝斥道:“真是好心机!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秦墨收敛了表情,眼里慢慢浮现几分寒意,直勾勾的盯着兰斯菲德的怒容。
他猛然一把粗鲁地拽起兰斯菲德的手臂,自己坐在了椅子里,再重重拉过这个冷艳阴鸷的银发男人坐在自己身上,一手紧紧桎梏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后脑勺,让兰斯菲德无法保持平衡,身体前倾,只能毫无间隙的贴附在他坚硬温热的怀抱中。
“休想!”
夹杂着怒气,秦墨的声音不是很稳。
兰斯菲德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胸腔发声的震动。
秦墨的下颌骨抵着他的头顶,他把他抱的很紧,仿佛要揉碎他的骨骼。
兰斯菲德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弄得很痛,低喝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突然兰斯菲德静了静,仿佛是一种错觉——他感到正用力拥抱着自己的秦墨好似在颤抖。
他怔愣之际,沉默了下来。
只听见秦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冷硬:“你曾给过我的,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回。”
兰斯菲德想要抬头,却被那只大手用力按在怀里。
“笃笃笃——”门忽然被敲响。
“少爷,您有一封信件。”
秦墨丝毫未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口道:“进来。”
女管家站在门外,她大约三四十岁,不苟言笑,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盘在脑后,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身材瘦高。
她走路像是没有声音,快速将信件放在了桌上后,就安静退了出去。
秦墨松开一只手,仍要揽着他的腰,他单手打开盖着红蜡蔷薇蜡印的信,来自于瑰丽珠宝拍卖会。
兰斯菲德坐在他大腿上,看清楚了信封里面是两张做工精美的入场劵。
第88章 拍卖会和礼服
“你想去?”秦墨问,他的手掌贴着兰斯菲德纤长流畅的腰线,不急不缓地抚摸着。
银发男人轻哼一声,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你会让我出门?”
秦墨莞尔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入场券:“不带你去,我带谁去?”
兰斯菲德沉默了。
已经足不出户一个多月了,能接触到外界自然是最好的,他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
“你会这么好心?”兰斯菲德挣了挣他的禁锢,双腿不自在地跨坐在他身上,他没有穿袜子,此刻光裸白嫩的双脚踩在秦墨穿的棕色家居鞋上,他语气不耐烦的说:“放我下来。”
秦墨扫了一眼他的脚,果真放开了他。
兰斯菲德跳下来,站得离他几米远,神色不悦,满脸警惕,好似一只被轻薄后炸了毛的猫。
秦墨见他这副模样心头一痒,总觉得这家伙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新奇的动作和神态,让他忍俊不禁,这在从前总是一派骄矜傲慢做派的兰斯菲德身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他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眼睛发亮,他笑了笑,解释道:“我又不打算让你一直待在家里,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对你的身体恢复也不利。出去散散心,你应当会高兴点。”
他走到衣帽间,抽出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羊毛袜子。
兰斯菲德看见他手里拿着那双白袜子走了过来。
秦墨:“还没回春,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难道你不感觉冷码?”
兰斯菲德:“......多管闲事。”
但秦墨让他坐下,兰斯菲德仍然是乖乖配合地坐在了椅子上。
黑发青年蹲在他面前,垂着眼,他鼻梁生的高挺,眉眼深邃,无论哪个角度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张俊容。那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冰凉白皙的脚掌,将柔软暖和的羊毛袜为银发男人穿上。
作出一个臣服者的姿态。
实则是他的监管者。
兰斯菲德蓝眸里深深沉沉,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不过你现在身份敏感,需要乔装打扮一番,以免被有心人认出惹出乱子来。”秦墨说:“这段时间有人去监狱里探听你的消息,不过被典狱长打发了。现在对外宣称你在隔离接受治疗。”
兰斯菲德眯起眼,有条不紊的流利背诵道:“依据《帝国审讯条例实施办法》中第五十九条,审讯时或者审讯后,经发现被审讯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出具建议停止执行审讯通知书,建议机关作出停止执行审讯的决定。”
秦墨看了他一眼,道:“没错,你符合其中第一点和第四点的情形,即‘患有精神病或者患有传染病需要隔离治疗的’和‘短期内无法治愈的’,警方依法让你隔离治疗,他们却再三打听你的消息,所以这才让人起疑,这当中必有蹊跷。”
秦墨双手环胸,锁眉思忖道:“兰斯菲德,你可曾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兰斯菲德瞥了他一眼:“谁会轻易给自己惹麻烦,我看起来很闲吗?”
秦墨分析道:“你那时每经历几次审讯就突然发病,神志不清,而且更为离奇的是还患上了记忆功能方面的障碍......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陷害?”
兰斯菲德沉默不语,他原先对此就表示怀疑。
所幸泽如不顾阻拦,态度强硬的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领地。
如果他还被关在那间审讯室里接受没日没夜的拷问,那么他完全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不是被自己突然发作的精神疾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就是在这种恍惚脆弱的状态下被那些人诱哄从而拿到他们想要的供词,再判处极刑。
那么,他将永世不得翻身!
兰斯菲德眼神狠厉,他忽然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也没有头绪?”
秦墨苦笑的摊开手:“有段时间你待我十分冷落,打发我到凌海开辟新市场,许久不曾回来。后来我好不容易回到你身边,你也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我不是很青睐你吗?”兰斯菲德狐疑的看着他。
秦墨摇了摇头,一脸受伤:“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我为此苦恼许久也没有办法。”
兰斯菲德皱眉,眼看话题越扯越远,他意识到秦墨这是在逗他。
“废话少说,所以你也没有线索,是吗?”兰斯菲德瞪了他一眼。
秦墨叹了口气,点头:“没有可靠的线索。”
兰斯菲德不说话了,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秦墨说:“拍卖会在三天后,如果你想去,就得稍稍乔装一番,你愿意吗?”
兰斯菲德心思不在这些小事上,随意的点点头:“行。”
秦墨漆黑的眼眸里发亮,唇角翘起来:“好。”
28号下午,兰斯菲德坐在卧室的飘窗边晒太阳,只见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种淡粉莹润的光泽,阳光照在他那如丝绸般柔顺光滑的银发上,他的睫毛也染上了暖黄色,看起来毛茸茸的可爱,此刻那双变得浅蓝的眼眸微微垂落着,漫不经心的看楼下的佣人忙忙碌碌,打理初春的花草。
有蓝紫色的鸢尾花,淡香白色的玉兰,黄澄澄的迎春花。
秦墨走了进来,兰斯菲德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犹如新月清晕,亦如花树堆雪。
风华绝代,冷艳无双。
这么多年来,秦墨按理说应当是看惯了的,可就在兰斯菲德神色慵懒的看过来时,他的心脏仍然还是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直到没有关严的窗户里飘来一阵春寒料峭的冷风,秦墨这才走到窗前关上窗:“倒春寒,小心着凉。”
兰斯菲德疑惑的看向他放在门口的巨大礼盒。
“那是什么?”
秦墨动作一顿,垂下眼来,竟然罕见的流露几丝羞赧。
只见黑色青年的耳根泛起了红色:“今晚......为你准备的礼服。”
看到他神情古怪,兰斯菲德淡淡的瞥了他几眼,冷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出丑吧,如果你准备的礼服不合身,我是不会穿的。”
“不会,”秦墨立马否认道:“是按照你的尺寸专门加急订制的。”
兰斯菲德:“那就打开看看吧。”
秦墨的耳根更红了,偏过头去的时候,兰斯菲德甚至能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兰斯菲德不禁好奇了起来。
他跟着秦墨走到了地板上的巨大礼盒旁。
拆除精美的包装,礼盒里放置着装礼服防尘袋,乍一看是黑色并无想象中过于奇怪的色调,秦墨顺手将礼服抱在腋下。
礼盒里面还有四五个盒子,上面用金色的字标注着:“珠宝配饰”“发帽”“扇”“鞋”“丝袜”
......等等,兰斯菲德皱着眉指了指那个标注着“丝袜”的盒子:“打开。”
秦墨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将防尘袋拆掉,一把抖开那件黑色礼服。
兰斯菲德的脸刹那就铁青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投喂我~~下一章给你们看女装PLAY(勾手指)
第89章 宝贝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哥特古典宫廷风的黑色长裙礼服,精致的花边点缀在两肩,从肩头垂坠下薄薄暗纹的纱袖,分别在手肘和袖口用蕾丝花带缠绕,袖口收紧,上面是金铜色的纽扣,呈现古典灯笼袖的松弛感。
因纱袖质地轻透,能看见薄纱之下,那如霜雪般皓白的纤长手臂。领口覆盖着蛛丝网状的黑色薄纱,上面布满了亮晶晶的细小碎钻,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胸口,兰斯菲德转过身去看背后的落地镜,他的背部便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背后的深V开叉到了腰臀上,即使在黑纱笼罩下,依旧能清晰看到那双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剪裁绝妙的礼服紧紧贴着他优越的腰线,由一根黑色细绳腰带在腰间束紧,腰带末端垂下暗黄色坠珠。
“一定要这样穿?”兰斯菲德坐在了红色软凳上,眉尖蹙得很紧,他不耐烦地用雪白的足踝踢了踢裙摆。
秦墨定定看向镜子里的美人,漆黑的眼眸里闪亮着星光。
“就这样很好,非常迷人。”
秦墨站在他身后,将兰斯菲德那如瀑般的银发轻手轻脚地梳顺,再编成小辫盘在脑后,他拿起那顶黑底缀着蓝色宝石和翠鸟羽毛的网纱帽戴好,手指一翻,将黑色的网纱罩在兰斯菲德脸上,网纱刚好到兰斯菲德的鼻尖下,露出殷红的唇。
网纱不能完全遮掩他惊艳出色的五官,反而增添几分朦胧美感和神秘意味。
秦墨站在他身后拥住他,侧过脸来,轻嗅他的脖颈间,道:“想要喷点香水吗?”
“不必。”兰斯菲德扭过头去,毫不留情地用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指拂开他的脸,声音沉静:“你的消息可靠吗?”
“自然是可靠的。”秦墨将饰品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珍珠簇白玉的耳坠。
秦墨眼眸暗沉了下来。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晚紫色烛海。
他温热的指腹抚摸着兰斯菲德小巧肉感的耳垂,喃喃道:“想必那晚你也不记得了。”
兰斯菲德没有听清,他正厌恶地看向那对耳坠,警告道:“我不会戴的。”
秦墨无声一笑,将饰品盒丢在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缎面小盒,里面是一对银色星形耳钉,款式简约大气,兰斯菲德倒没什么意见。
“差不多就行了。”兰斯菲德见秦墨一派兴味的观赏着自己,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莹白光洁的脸上也浮现一抹淡淡的绯红色。
时间倒退回一小时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菲德脸色阴沉的看向秦墨,几乎被气得咬牙吐血:“看来你是存心想要羞辱我!”
秦墨举着礼服的手顿了顿,只见他将礼服搭在了楠木衣架上,面露无辜道:“呃......事情是这样的,我好不容易查到三年前,某人曾在这家拍卖会上花了将近七千万,购买了一件货不值价的藏品。”他伸出食指,隔空轻轻点了点兰斯菲德的胸口。
兰斯菲德闻言一怔。
秦墨看兰斯菲德上钩,眯起深黑色的眼眸,意有所指道:“随后,拍卖行将这笔巨额打给某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银行账户上。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画家并非一无是处,比如他的连襟居然是......居然是......”
说到这里,秦墨突然打断了,他侧过身,轻轻咳嗽起来。
“居然是帝国某位身居要职的官员,而这位官员官运亨达,连续跳级,正是如今的......。”
兰斯菲德已经转过了脸来,一脸漠然的盯着他,语气阴毒森冷:“再废话就割掉你的舌头。”
秦墨“啧”了一声,叹气道:“其实想着带你出门散散心是主要的,其次就是这次拍卖会又有那个画家的作品展出。我花了不少钱才拿到了这次拍卖会的入场券,如果你不去,我算是白费心思了。”
他将衣架上的女式礼服拿了起来,一边打量着一边赞叹道:“这个品牌的手工定制果然是极好的,我没有选错,再挑剔的人也会点头的。”
这么明显的暗示,兰斯菲德怎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