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也是秦墨前不久带回来的,同时还带了几只洋猫,时不时就在庭院里溜达打滚。
兰斯菲德见他来了,也不出声,静静坐着看他。
秦墨将画具放在一边,他见兰斯菲德神色不愉,问道:“怎么了?看你不大高兴的样子。”
兰斯菲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夕阳下,银发上跳跃着金色的光影,睫毛末端看着都金灿灿的,柔软卷翘。
秦墨蹲下身来,将睡得打呼的猫赶跑,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哄他:“谁惹你不开心了,和我说说。”
兰斯菲德转过来了,垂下蓝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只是没想到罢了——本以为秦少爷偏执顽固,对我用情至深,所以才不择手段也要将我囚在你身边,没想到啊......”兰斯菲德伸出微凉的指尖捻着面前这人英隽俊朗的脸,饱含讥讽道:“你还是个欠了风流债的情种,呵呵。”
话语刚落,秦墨不由瞳孔一缩,脸色未变。
兰斯菲德已经厌恶地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欲要离开。
只是他的手腕被人拽住了。
“放手。”
兰斯菲德警告道,眼里毫不掩饰的厌烦。
“你很在意?”秦墨抬起头来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罕见的浮起一层冷酷:“我不喜欢她。”
兰斯菲德气笑了:“自作多情,我只是恶心你而已。”
“为什么?”黑发青年不屈不挠,缓缓站起身来,握着他的手腕越来越紧。
秦墨深邃眼眸里蒙着一层阴郁:“哪怕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别人对我好,也会让你觉得不适?”
“兰斯菲德,你对我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了些。”
青年如此说道。
兰斯菲德眯起眼,斜睨着他:“是又如何,我的东西,如果被别人碰了,不要也罢。”
秦墨:“那么你自己呢?你又做到洁身自好了吗?你有没有让除了我之外的人碰过?”
兰斯菲德镇定的表情出现一丝错愕。
他无法回答。
像他那样身份的人,自然玩弄过不少上等货色,只是记不清了。
见兰斯菲德沉默,秦墨却勾唇一笑,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
二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
秦墨嗓音低哑,轻声说:“那我就告诉你,没有人像我这样敢随意亲吻你的唇,也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狠狠进入蹂躏你的身体,跟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将你永远禁锢在身边。”
秦墨温热的手掌滑过兰斯菲德身上的白色长衫,紧紧贴在他纤长的腰肢上游走。
那丝绸布料光滑轻薄,品质高级,兰斯菲德很喜欢它柔软细腻的触感,而此刻,青年手掌的热度正因衣料的轻薄正源源不断传来,这感觉,好似直接在抚摸他的身体。
兰斯菲德皱眉,咬紧的红唇间不由发出一声低喘。
“放肆!”
秦墨挑眉,那作乱的手却丝毫不畏惧地从他腰间的衣带上伸了进去......
深夜,松软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人影,黑发青年将重重帷幔放下,轻轻带上门走到了露台阳台。
“怎么到现在才回电话过来?”蒂尔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难道有人找你的麻烦?”
秦墨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这倒没有......抱歉,刚刚有些家事需要处理,言归正传,你说遇到了难题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查出来有用的信息?”
蒂尔坐在灯火通明的审讯室里,翻阅笔录:“他刚刚已经被人提走了,银行流水和名下所有产业都查过了——没有找到他对雷纳德输送利益的证据,我们无权拘留他。”
雷纳德是现任帝国军事财政基金会的理事长,也是画家陈珂的连襟。
连太太和陈珂夫人是亲姊妹,两家或许是为了避嫌,来往不多。
三年前,兰斯菲德在瑰丽珠宝拍卖行举办的拍卖会上,花了将近七千万的天价购买了一件古董鼻烟壶,正是画家陈珂的收藏品。
这是秦墨当年查阅账簿时无意发现的,他很好奇,毕竟这样大的支出只为买一件古董藏品,一定是世间少有,或者很合兰斯菲德心意的珍品。
那时候他本着投其所好的念头一心想要讨兰斯菲德欢心,想要了解他的喜好,还专门去珍宝库里寻找过。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只鼻烟壶造型虽然独特,工艺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精美,怎么也值不当七千万的价格。
有次,他陪兰斯菲德进珍宝库里为一位大客户挑选礼物,他注意到,兰斯菲德路过鼻烟壶时压根没多看一眼,更别说拿出来欣赏把玩。
匪夷所思。
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秦墨心中一闪而过,直到如今被他重新翻起,更觉得疑点重重、甚是蹊跷,他对蒂尔提起此事。
雷纳德官运亨通,个人能力却有待商榷,这是官场里心照不宣的话题。
但既然牵扯到兰斯菲德贿赂帝国高层官员的问题,蒂尔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二人联手调查此事。
秦墨思忖:“会不会这次根本不是直接贿赂陈珂,而是雷纳德提前将赃款打给那位买家,让买家帮忙洗钱——这样一来,洗白的现金到了他们自家人口袋里,而他们之间或许有更为隐蔽的转账手法也不一定。”
蒂尔道:“我也是如此猜测,可是到此线索就中断了。”
蒂尔放下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五角星:“瑰丽珠宝拍卖会是帝国十大巨头之一,它身后的力量不可轻视。从陈珂身上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而且他还被人安排提了出去,说明你提供这个线索还是有价值的。”
他苍劲有力的笔锋在五角星上方一圈:“瑰丽珠宝拍卖会对所有来宾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我们无法得知哪位客人拍下了陈珂的作品。”
秦墨听此皱眉回忆。
那夜拍卖会上灯火昏暗,还有不少人戴着面具,连他们自己都作了一番乔装打扮,那个买家离他们位置很远,当时也没有看清。
他们原本想着拍卖结束,自然会有人登记竞拍信息,稍稍排查一番就好,没想到这瑰丽珠宝拍卖会的水竟这么深,信息也如此不透明。
蒂尔道:“现在唯一获知买家信息的方式只有一个,所有大型拍卖会都会在结束七日内向工商行政机关登记竞拍过程和人员信息等等记录。”他语气微顿:“可是我们手里没有确切证据,不符合流程,淮城市工商部今天上午婉拒了我们的调查。”
秦墨若有所思:“看来瑰丽珠宝拍卖会的势头的确不小。”
蒂尔那边传来敲门声。
“我先挂了,到时候再联系。”
“好。”
连淮城的机关部门都能替他们保密信息,看来蒂尔的确不可随意轻举妄动,现在敌暗我明,那些人一定得知了警方调查的消息,所以陈珂才会被人提走放出。
接下来的行动陷入被动,很容易打草惊蛇,需要小心行事。
秦墨陷入沉思。
第93章 未婚妻
秦墨一直坐在书房里翻看着已经整理出来的笔记,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手里拿着一支中性水笔,在白纸上时而写下什么。
那只乌云盖雪的猫有了新名字:啸铁。
啸铁的头、胸、背乃至尾皆是纯黑,只有四肢和四爪是绵软的白色。它是只小公猫,性格黏人,几乎是人走到哪就跟到哪。
此刻兰斯菲德穿着白袜子,姿势随意地靠着书架,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一本散文诗集,诗集脊背烫金,在阳光下反射到地板留下一片片光斑,啸铁张开四爪,尾巴像竹竿一般翘得笔直,就在他身前空地上扑来扑去,扑逮着移动的光斑。
兰斯菲德注意到啸铁动作的萌态,蓝眸里流露几丝柔软。他朝玩得正开心的猫勾了勾手指,猫就有些害羞地迈着小步子走过来,用湿润微凉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指尖。
兰斯菲德笑了。
他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它。
秦墨头疼地将笔搁置一边,从父母的笔记里得到的线索实在有限,大部分还是推断,他有些无从下手。
背靠在椅子上,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银发男人,静静看了许久。
心里竟然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手机蹦出了一则短讯。
【二姑:你大姑回国了,今晚回老宅一起吃个晚饭。】
【好。】
他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愉,他大概知道此次吃饭的用意。
大姑一直在外国定居,她喜欢自由自在,早就不管集团的事了,连年底的股东大会也很少露面。
她年轻时思想新潮,换了好几任男朋友,却从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生育,扬言生孩子是对女性最大的摧残。
秦墨的爷爷奶奶拗不过长女,也就随她去了。
之前听二姑说她领养了一个小孩,不知真假。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秦墨也坐在兰斯菲德身旁,轻轻吻了吻他光洁如雪的侧脸:“可能会回来晚一点。”
兰斯菲德瞥了他一眼:“我也去。”
秦墨愣了,忍俊不禁:“想什么呢,我回老宅和长辈吃个饭,你去的话我怎么介绍?”他今天看兰斯菲德格外可爱,弯着食指在他秀丽挺直的鼻梁上柔柔地刮了下:“说你是我曾经的大老板?”
兰斯菲德殷红的唇微微开启:“未婚妻。”
秦墨没听清:“什么?”
兰斯菲德瞪了他一眼,有些羞恼的愠怒:“你不是说我们当初只差一步就要结婚了,既然如此,我作为你的未婚妻出现,你有什么异议?”
秦墨收敛了脸上的玩笑意味,镜片下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似盯上猎物的野兽:“如果你是认真的,我自然没有异议。”
对着他灼热的目光,兰斯菲德有些不适地蹙起眉心,但他没有改变主意:“让人过来准备今晚的礼服。”
秦墨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叔叔,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和那位白小姐......”
兰斯菲德冷冰冰地转过头来否认:“不是。”
秦墨低低笑了:“虽然有些意外,我还是开心的。”
“只要你在乎我,无论是哪一种的在乎,我都高兴。”秦墨深黑的瞳孔好似带着魔力的漩涡,吸引着兰斯菲德的目光,无法移开。
他神情专注,语气缱绻,粗粝的指腹抚摸上兰斯菲德那张冷艳动人的面孔,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找边际的轻浮:“如果你是女人,按照我们的频率,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果然,话音刚落,兰斯菲德面色阴沉,用足了力道一脚踹到秦墨身上:“滚!”
秦墨揉着胸口,丝毫没有生气,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放在一旁,笑了笑,突然伸手掐住兰斯菲德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夜色中,秦家老宅里灯火通明,穿着朱红色统一制服的下人忙忙碌碌,端着餐盘用具穿梭在假山流水和门庭之间,石墩里亮着莲花灯,深色木梁上雕刻着龙凤神兽,屋檐下挂着精美的风铃,丝竹乐声里,一盏盏红色镶金的大流苏灯笼照亮了通往主厅的白色石子路。
虽然礼节隆重正式,正儿八经坐在八仙桌上的主子却只有寥寥数位。
主位上是空的,左手边坐着秦墨的大姑姑秦少卿,约莫四十岁左右,齐耳短发,白衣黑裤,穿着简约干练,手腕上戴着一串碧绿翡翠玉珠,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顾盼生辉。
秦少婷和她丈夫坐在旁边,正盯着秦墨身边的女郎瞧:“兰小姐也来啦。”
今夜秦墨四伯秦浩难得也来了,他不吭声,一上桌便饮酒,好似打定主意不管家事,只求一醉。
秦墨侧头,看了兰斯菲德一眼。
兰斯菲德这次穿的是一件典雅华美的黑色绣边旗袍,金色蚕丝云纹盘扣,白嫩如天鹅颈般纤长的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绸缎般丝滑的银发盘在脑后只用一根纯金凤钗固定。
“兰小姐”今夜略施粉黛,柳眉红唇,在古色古香的氛围里,莹莹灯火摇曳中,越发美丽的不可方物。
“她”腰细腿长,手臂上挽着一层淡金色的薄纱,雪白如玉的胳膊上戴着一只蓝玉镯子,同那蓝色眼眸一般清澈动人。
原来人美到一定地步,真的可以模糊性别。
秦墨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什么,不自然地轻咳转移了目光。
“兰小姐”对秦少婷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可“她”眉宇之间自带一种傲气,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秦少婷不禁有些不悦的问道:“兰小姐的喉咙还是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秦墨道:“她见了生人素来害羞,二姑见谅。今天侄儿来晚了,自罚三杯。”说完他起身,朝秦少卿,秦少婷夫妇,秦浩敬酒。
秦少婷绞紧了手中的丝帕,眸光微动。
她在心里暗自叹气,秦墨如此宝贝这兰小姐,恐怕她这侄子与白小姐是不成了。
那他们家收的那些好处,也估计是留不下来的,以后得退还给白家了。
秦墨的大姑姑秦少卿一直不出声打量他们很久,饶有兴趣的问:“小墨,这位是?”
秦墨与兰斯菲德对视一眼,一齐端着酒杯起身,秦墨虚虚揽着兰斯菲德的肩头,笑道:“大姑,这是我的未婚妻——兰小姐,我们一起敬您一杯。”
秦少卿笑着饮完了一杯酒:“快坐下,这么标致的美人我是第一次见,小墨好福气。”她又问道:“你们何时订亲的,也不和姑姑说一声。”
她一边说着,居然直接将手腕上的碧绿串珠摘了下来,走到兰斯菲德身旁,亲手为“她”戴上:“算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我那时就算在大洋彼岸,也一定会飞回来参加。”
兰斯菲德眼眸微闪,抬眸静静看着秦少卿,对她点头致谢。
秦墨笑道:“多谢大姑。”
秦少卿此举无疑是表明对这位兰小姐的好感,秦少婷想了想,场面上还是得做一做的,于是她也连忙封了个红包。
现在的秦家话事人是秦墨。
没必要得罪他。
秦浩喝醉了,任由仆人架着下了桌。
秦少婷抱怨道:“四哥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酒气熏天。”
秦少卿慢悠悠地端起青瓷茶杯,喝了口热茶,没有接腔。
秦墨面色如常,为兰斯菲德布菜,他一向挑食,为了让他多吃几口虾,秦墨干脆挽起衬衫袖子,专心致志地为他剥起虾壳来。
对于秦浩来说,当年痛失爱妻爱子,即使寻回私生儿子秦非凡后,他也从未给秦非凡多余的父爱和关心,等到秦非凡使了手段坐上秦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秦浩也不曾承认他的优秀,更没有对他展露过笑颜。
或许他认为的幸福感早已随妻子那场意外烟消云散,行走在世间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他沉溺于酒精,荒唐于岁月,缅怀于过往,错过许多凡事,他也不甚在意。
哪怕秦墨一朝翻身,送了秦非凡进监狱,他也没有过问一句。他只需要靠着集团的股份,也可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
秦少婷看着这一对璧人如此相配,心里有许多烦乱心思,她在白家那边信誓旦旦夸下海口,如今却办不成事,又怕得罪人,真是难。她也没什么胃口,不一会儿就告辞了。
八仙桌上只剩下秦少卿和他们二人。
秦墨见兰斯菲德放下筷子,携他的手起身:“姑姑,我们也先回去了。”
秦少卿慢悠悠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慢着,这就打算走了?许久未见,也不同姑姑聊聊天?”.她的话是对着秦墨说的,眼神却落在兰斯菲德身上,满含深意。
秦墨偏了偏身子,挡在兰斯菲德身前,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来:“自然,只是今日我们还有事......”
她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锋芒,慢条斯理地拿热手帕擦了手,打断他的话:“哦?我竟不知道——我的好侄儿何时喜欢上男人了。”
餐厅里一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秦墨握着兰斯菲德的手紧了紧,他面色不改,淡淡道:“姑姑,您在开玩笑呢。”
秦少卿笑了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我可没同你开玩笑,有一年我在华国游玩时见过你们。”
兰斯菲德忍不住蹙起眉尖,向秦少卿看去。
秦少卿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就不爱多管事,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会干涉。不过——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就应该光明正大站在一起,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多此一举?”
她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兰斯菲德身上的女式旗袍上滑过,又淡淡道:“当然,若是你们之间的情趣爱好,就当我多嘴。”
秦墨轻轻拍了拍兰斯菲德的手背,眼神示以安抚。他拉着兰斯菲德坐了下来,笑着问道:“姑姑既然碰见了我们,为何不打个招呼?”
秦少卿道:“我那时哪里会想到真的是你,还在纳闷你应当在监狱服刑,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保镖跑来华国神庙里拜佛。”
秦少卿记得,那日秋高气爽,庙里种植着参天大树,她远远看见黑衣人簇拥着两个人从白玉道上走来。一个气宇不凡的银发男人戴着墨镜,正偏着头对旁边的亚裔青年说着什么。
她靠在树干下休息,看清那个青年脸的一瞬间,她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掉下来。
因为不确定,她想再看几眼,可那个酷似秦墨的青年却率先进了庙里,秦少卿打算也跟进去,可刚站起身,那个戴墨镜的银发男人却敏锐察觉了,他抿了抿唇,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有黑衣保镖走过来,不客气地请她离远一点。
“拜佛?”
秦墨在脑海里思索片刻,他模糊记得可能有这回事。他看向兰斯菲德,对方垂眸不语,估计是没什么印象了。
秦少卿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开口道:“神庙后有一大片红色枫林,红枫似火,秋鸟啼鸣,我带着照相机在那里取景,你们俩却撞了进来。”
秦少卿想到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调侃道:“对了,我的相机里还有几张当时抓拍你们的照片,要不要看?”
兰斯菲德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秦少卿。
秦墨无奈道:“姑姑,你知道就算了,但是这事得保密。”
秦少卿无所谓地耸肩:“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我是什么性子,小墨你还不明白吗?”
“给我看看。”
兰斯菲德突然道。
乍然听到兰斯菲德低沉的男子声音,秦少卿愣了愣,随即大方表示:“没问题,回去传给你们。”
“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我是路过淮城见个朋友,明天就走了,下次再会!”秦少卿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等你们好消息,既然你们暂时不打算公布,我也会保密的。”
等到秦少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秦墨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让你见笑了,我姑姑的性格一向如此。”
兰斯菲德似乎并不在意:“无碍。”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皎洁,秦墨牵着兰斯菲德的手走在花园里,指了指某处:“这原本有一棵白梅树,开花时繁盛清丽,香气盈盈,可是结的果子却酸。”
兰斯菲德望了望,那里如今栽植了新的桃树。
走了一会儿,他们绕过朱红色扇形小门,他说:“原先这是道木门,我还在上面刻过字。”
兰斯菲德:“你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
秦墨有些怀念,道:“嗯,直到十岁,那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
他回头,身后是洒满月光的石板路,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岁月。
兰斯菲德突然不走了。
秦墨问:“怎么了?”
兰斯菲德低头,将裙摆往上提了提,露出那双暗金绣鞋:“不舒服。”
他弯下腰来,他随手将鞋子脱下,赤着脚站在光滑的青石板上:“这样走吧。”
秦墨不赞同道:“穿上,现在晚上天还有些凉,我抱你。”
兰斯菲德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秦墨左手揽住他的肩背,右手从他膝盖下穿过,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鼻尖尽是他的香气。
两人无言,一时间只听到夜风吹拂着花叶发出的簌簌声。
秦宅门口有两座雕刻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陈叔已经将车开来在外面等他们了,道路两旁栽种着梨树,气韵芬芳。
秦墨抱着兰斯菲德下了台阶,正打算上车。
“......好久不见,我是白梨初,你还记得我吗。”
一道婉转轻柔的女声传来。
秦墨转头,只见石狮子旁的阴影里,男仆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那女子姿容清秀,举手投足一派优雅,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忧伤,正是白梨初。
她看着被秦墨抱在怀中的“女子”,“她”的肌肤在月光下白的几乎透明,也正冷冷的瞧着自己。
秦墨察觉到白梨初在看兰斯菲德,便先弯腰将他轻轻放在了后车座,说:“我去同她打个招呼,马上回来。”
兰斯菲德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白小姐,晚上好。”
秦墨目光扫过白梨初盖着薄毯的双腿,微微一滞。
白梨初浅浅一笑,目含水光:“听闻你回淮城了,一直想见你一面,对你说一声‘谢谢’,还有‘抱歉’。”
说话时,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情绪不稳。
白梨初看了看车边的方向,柔声道:“想说的话说过了,车上还有人在等你,我先告辞了。”
她对秦墨微微颔首,便让男仆推着她走了。
秦墨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他目送二人离开,转身朝车边走去。
回到别墅,兰斯菲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刻坐在镜子前,伸手一拉那根纯金凤钗簪子,绸缎般的银色长发便如瀑散开。
秦墨:“我和她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门口。”
兰斯菲德连眼神都不曾给他,将脖颈上的丝巾一把扯开,又踩掉鞋子,径自朝浴室走去。
秦墨皱眉,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他很用力,兰斯菲德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
“放开。”
秦墨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兰斯菲德一怔,微微侧首,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秦墨把头埋在他的颈边,迷恋着兰斯菲德的气息,他认真道:“淮城离奥国很近,只隔了和平大洋,从淮城坐飞机两小时就可以到奥国,在那里同性婚姻是合法的,这也是我提前就计划好的......本来想选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说完他将兰斯菲德转过来,两人面对着,漆黑深邃的眼里仿佛有星光点缀,直直地望着兰斯菲德。
“......你愿意吗?”
兰斯菲德静了静。
许久,他才道:“抱歉,我是个不婚主义者。”
秦墨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呼吸也跟着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