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菲德接住手机,眸光微闪。
夜晚海面漆黑如浓墨,月亮隐匿在乌云里,没有透露一丝月光。
秦墨踱步在沙滩上,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沿着海岸线行走,没有光,他的眼前是一团黑雾。
远处的巨大货轮停泊在港口卸货,响起机械臂运输货物的嘈杂声。
“叮铃铃——”
秦墨脚步一顿,从口袋里摸出响铃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崇老板。”
秦墨回到华国简单安置后,就与曾施以援手的崇雪猎联系。
他是个习惯长远规划的人,任何计划被扰乱,脱离了掌控,都会令他不适。人情债还是趁早还为妙。
只听崇雪猎语气熟稔道:“听说你最近也在倒腾航运公司,需不需要我帮忙?”
秦墨远远望着货轮上忙碌的人影,无声扯了扯唇角。
他将之前海外账户的巨款取出一部分,收购了一家小型航运公司,在秦墨管理下,已经有模有样的运作起来,账户里其余的钱全部打到了秦柔的账户。
至于姑姑送的房子和银行卡都暂时没动。
秦墨道:“不敢劳烦崇老板。上次多亏崇老板仗义,正瞅着不知如何回报您。”
崇雪猎哈哈大笑:“秦墨,你不必如此客气。”
他压低了声音,磁性的嗓子如海妖般深情切切:“——毕竟当初是你满足了我此生最大的愿望,这点小忙何足挂齿。我过得开心,怎忍心看你遭殃。”
秦墨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他倏而想起,兰斯菲德质问他霍尔顿行踪时的场景,忍不住出声询问:“他还好吗?”
崇雪猎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谁?”
两人无言,只听见海浪声翻涌。
秦墨率先道歉:“抱歉,恕我多言。”
崇雪猎笑了笑:“秦墨,你是个聪明人,有的人如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就是消失了。”
突然,秦墨耳尖的听见他那边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他听见崇雪猎猛然一顿,忽然换上一派温柔的语气,问他那边的人:“你怎么出来了。”
听不清接下来的话,隐隐约约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正当秦墨犹豫要不要先挂断电话时,崇雪猎拿起了电话,快速的说:“好了,我有事要忙,先说到这,祝你一切顺利,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嘟嘟嘟——”
秦墨将电话挂断,叹了口气。
他久久站在沙滩上,再往前步行两公里,就是帝国的边界线。
思念让人疯狂,爱欲令人苦痛。
秦墨只能在这里驻足。
或许这就是他这些年犯下过错的代价,因果轮回,善恶相抵,这因为他做了恶事,才会被迫与所爱之人分离。
手机震动,秦墨有些疑惑的拿起来,看见屏幕显示五个未知来电,时间均是在刚刚他与崇雪猎通话期间。
这个陌生号码在刚刚连续五次占线后,就暂停拨打了。
他一边从边界线附近往回走,一边回拨。
“嘟——”
“嘟——”
“嘟——”
“你在做什么?”
秦墨猛然刹住脚步。
这个冷淡悦耳的声音如梦里一般别无二致,贴在耳膜上,一直酥麻到了心口。
“......”秦墨在这一瞬间,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恐惊扰了这个似梦非梦的瞬间。
兰斯菲德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不耐烦道:“没听见我说话?”
秦墨眨了眨左眼,生涩的质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听见了。”
月亮难得从云层里露出半张含羞带怯的脸,悄悄俯视孤寂沙滩上的这个男人。
秦墨英俊的脸庞上染上一丝朦胧的月光,眼眸深邃,轻缓的语气有一种深切的动情:“我太思念你,以至于方才以为是在做梦,所以不敢出声,怕吓走你。”
兰斯菲德静了静,这安谧的几秒钟,只能听见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呵,太思念我——”
兰斯菲德并不买他的账,冷哼一声:“你刚刚在和谁通话?”
秦墨如实回答:“我开了个航运公司,和同行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
兰斯菲德:“什么同行?”
秦墨顿了顿,换上带了几分窘迫的语气:“现在客源不多,订单量也少,多交些生意上的朋友看能不能介绍点客户,不过到底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秦墨看着远方的邮轮,转开了话题,道:“我最近找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买了套别墅,全新的,想怎么布置怎么布置,我想你见了应当喜欢。唯一不足的是和你之前住的地方相比,空间有点小。”
兰斯菲德听了,看着眼前狭小逼仄的囚室,嗤笑一声:“我没那么讲究,连监狱都住了这么久,还在乎什么简陋不简陋。”
说不定,他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间牢房,可秦墨的语气十分笃定,还带着向往,好似他们明日就能相见似的,兰斯菲德在心底叹息,难得没有泼他冷水。
“门前种什么比较好呢?最好是你喜欢的花,我有空去挑一些盆栽。”秦墨仍在电话那头温和的说:“这些小事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兰斯菲德“嗯”了一声。
秦墨接着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那边情况如何?”
话题无可回转的仍要绕到正经事上。
兰斯菲德面色阴沉,手攥着一截绷带,终究还是说了实话:“有人要害我,还刺杀了厉,不过都没有成功,你在那边也小心些吧。”
秦墨心口一紧,语气陡然阴冷下来:“是谁干的?你受伤了?”
兰斯菲德轻描淡写道:“警察赶来及时,我只受了轻伤而已。对了,你托厉交给我的照片我收到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对劲的?现在就告诉我。”
秦墨没听明白:“哪张照片?”
兰斯菲德没好气的说:“你自己回去翻翻,有一张我们...”
兰斯菲德停顿了一秒,加快了语速:“...有一张照片左下角,我看到个可疑的男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反正你替我好好想一想,我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兰斯菲德说着,就烦躁起来。
秦墨轻声安抚道:“好,你别着急,我后来找姑姑要了底片,我明晚回去找,到时候还打你这个号码吗?”
兰斯菲德坐在床边,看手机即将告磬的电量,微不可见的叹息。
“不必,这不是我的电话。”兰斯菲德低声说:“我到时候会打给你,你务必保证24小时待命,如果再出现今天这种没有及时接听的情况,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秦墨忍不住讨饶,语气轻松了些:“我错了,老婆请原谅我。”
兰斯菲德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谁是你老婆?”
秦墨唇角上翘,月光下,漂亮漆黑的右眼闪着迷人的光芒,他轻轻道:“Always you.”
他的语气温柔,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勾起一阵悸动。
手机电量耗尽,那低语仿佛依旧萦绕在耳畔,连带着他的左耳都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兰斯菲德面容沉静,盯着手机自动关机。
直到屏幕变得一片漆黑,他仍紧紧攥着它。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种很想让攻喊老婆的怪癖。
第109章 是你吗?
厉站在台阶下静静等待,他站在雕花木窗旁,日光正盛,洒落在铺着玉砖的地面上,投射一道亮眼的光。
“吱呀”一声,门从里打开了。
夙纱含着笑意看向厉,有几分幸灾乐祸:“父皇让你进来。”
缠着黑布的左手握紧了刀柄,厉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夙纱歪了歪头,一双眼明亮有神,发尾绑带上的紫色珍珠碰撞,发出圆润的敲击声:“你猜猜看。”
大总管站在一旁出声提醒:“皇太子殿下。”
厉垂眸,将长刀卸了下来,放在大总管摊开的双手上,一言不发的迈步进去。
夙纱轻哼一声,见门关上了,亲密的凑到大总管跟前,笑着道:“总管,把刀给我吧,我替他保管。”
大总管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眼角几丝皱纹衬得他笑起来很有慈祥的长辈风范,他摇摇头:“不必了,老奴在此等候皇太子殿下。”
夙纱道:“那好吧,我也在这里等他,他拿了我的东西,到现在还没还呢!”
皇帝坐在书桌前,不怒自威:“昨晚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你有何看法。”
厉跪在台下,简述了事情经过和他的计划。
皇帝却语气淡淡道:“刚刚三殿下的提议很不错,眼下线索不清晰,不如以兰斯菲德.杜邦为诱饵,我们静静等待即可。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何方神圣,竟敢这般放肆。”
厉抿紧了唇:“可这人始终藏在幕后,我担心风险太大。”
皇帝瞥他一眼,道:“巴奈特绳之以法后,新独立国总理试探频频——”皇帝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冷了下来:“不如你替我亲自去新独立国一趟,明天就出发。”
巴奈特死的蹊跷,看来皇帝是不放心了。
厉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父皇放心。”
皇帝放下茶盏,稍稍满意些许:“起身吧,这样的大事交给你办我才放心,夙纱年纪轻,还需要磨练磨练。”
夙纱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见厉出来,立马起身问:“手机快还给我。”
厉根本不搭理他,从大总管手里接过刀别在腰间,大步朝外走去。
夙纱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他阴沉的俊朗侧脸,笑着说:“我的计划是不是很棒,这样我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厉驻足,站在一树海棠花前,它开的红艳饱满,绿叶鲜嫩,灿烂明媚,点点红色如胭脂般。
宫殿里随处可见的海棠花,象征着皇帝对洛妃的宠爱。
厉冷漠的转过身,逼近了他,暗沉沉的黑色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气势凌人:“抢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令你很得意。”
夙纱表情微僵,挑起纤细秀丽的眉尖:“什么叫抢?各凭本事罢了!”
雪白色狐狸毛围脖衬得他肌肤胜雪:“我上次已经同你打过招呼了,这桩案子我来负责,况且事情已经涉及到你身上,还差点被人刺杀,让你回避是更安全的做法,难道不是吗?”
厉气笑了:“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我还得感谢你?”
夙纱仿若听不懂话一般,骄矜的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厉眼眸一沉,猛然将他推到海棠树上,猝不及防撞击到粗粝树身,瞬间让细皮嫩肉的夙纱吃痛:“好疼!”
夙纱一向怕疼,眼眸顿时起了雾气,他的下巴被厉用力钳住,听见那道低哑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老老实实当个笨蛋不好吗?”
夙纱满目愕然抬眸,那张凌厉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一双冰寒如霜的黑眸沉沉的打量着自己,没有一丝感情。
“你们在做什么?”
厉放开了夙纱,转过头去,见泽如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
夙纱摸着自己的下巴,酸痛的感觉不断传来,他狠狠瞪着厉高大挺拔的背影。
厉道:“这话应当我问你,你进宫做什么。”
泽如走近了些,上下打量了厉一番,试探着说:“听闻出事了,我同我父亲一道来的。”
厉偏过头,语气冷硬:“以后兰斯菲德的案子移交给三殿下负责了。”
泽如惊讶:“什么?”
夙纱冷哼一声:“没错。”
泽如这才给夙纱行了礼:“方才没看清是三殿下,失礼了。”
夙纱对上了厉的视线,不高兴的避开,抬手示意:“免礼。”
泽如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三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他打算以兰斯菲德做诱饵,看能不能钓出大鱼来。”厉讥讽道。
夙纱道:“没错,这样也能顺藤摸瓜,查查看到底有多少奸细藏在内部,连皇子的行踪也敢随意泄露。”
泽如皱眉:“不行,这样做太过危险了,谁也无法保证兰斯菲德的安全。”
夙纱笑了:“泽如长官,听说你同他私交不错,将这样一个关键人物交到谁手上我都不放心,不如由你来保护他的安全,如何?”
厉快速出言反驳:“不行,他身手一般,恐怕无法胜任。”
泽如不着痕迹的与厉交换了眼神,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夙纱瞪了厉一眼:“您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用不着你在这唠唠叨叨。”
夙纱恼怒的拂袖而去。
等他那抹纤长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泽如才心事重重的开口:“这可行吗?”
厉摇摇头。
夙纱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厉不知道他打算如何操作。
泽如踢了踢石子:“他打算将兰斯菲德安排在哪?”
厉:“不知。”
他扫了泽如一眼:“别听他的,一旦出了事,夙纱很可能将责任推到你身上。”
泽如笑了笑:“无所谓,算我欠兰斯菲德的。”
二人站在春风和熙,花香馥郁的花园里,却丝毫感受不到惬意,只觉风寒水冷。
第二天,厉带领外交团队乘坐飞机出使新独立国,泽如的父亲也在同行官员名单内。
临走前,他交给泽如一张枪支领用申请单,已经审批过了。
“突发情况,给他防身用。”厉如此交代。
泽如有些感激:“多谢。”
这张单子可以换取一支长期使用的手枪。
近年来,对枪药系统管控严格许多,配枪都有编号,有专人岗位管理此事,连他们也不可随意出借自己的抢。
“三殿下,请进。”
狱警为夙纱关上门。
“你就是兰斯菲德.杜邦?”夙纱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与资料上的面容一致,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夙纱扫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自己更换了电池开机。
兰斯菲德坐在椅子上,他用一种冷静的目光审视着夙纱。
兰斯菲德若有所思:“三殿下,太子殿下呢?”
夙纱垂眸,抚了抚手上的绿松石戒指:“他有其余事要忙,今后你听我安排。”
只需要稍加思考,兰斯菲德便明白了事情经过。
他对皇室内部的弯弯绕绕并非一无所知。
兰斯菲德站起身来,并不打算配合,冷漠拒绝:“抱歉。”
夙纱轻轻点头,好似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打开手机看了看。
他的指尖在手机上按了按,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猫儿眼似的圆润杏眼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我能安排你和这个人相见呢?”他亮出屏幕,上面是最近的通话记录,有五个未接去电和最后一通将近四分半的来电。
兰斯菲德拧起眉头,直勾勾盯着夙纱看了会儿,道:“你想做什么?”
夙纱闻言,笑意渐敛:“那我们得从长计议了,资料我已经看完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本人的意见。”
“这个计划可能有一点风险,但是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存在绝对的安全,怎么样,要不要赌一场?”夙纱问。
兰斯菲德点了点头:“我同意。”但是计划中的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精力和物力去控制,这并非一件易事。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到了兰斯菲德心里,与其在监狱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打乱对手的计划。
兰斯菲德静静看着夙纱,道:“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夙纱笑了笑:“今天。”
泽如拿着枪支申请单去申领到了一支手枪,刚将子弹和手枪放入皮包,他的专用联络器就响了。
“喂,哪位。”
“滨海大道和纽蓝路交叉口东北角,只等你十分钟。”夙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泽如低骂一声,不知道这位三殿下发的什么疯,他担心是有关兰斯菲德的事,仍是直奔停车场。
“长官,有份文件——”
“放我桌上,等我回来再批!”
下午三点,路上不堵车,提前三分钟到了。
泽如下了车,他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牙边,两个保镖站在不远处。
走过去敲敲车窗,驾驶座降下玻璃,夙纱那张漂亮的脸含着几丝凝重:“还好你来得快,马上上车,有人跟踪。”
泽如皱了皱眉,拉开后座车门,背还没贴上座椅,车就猛然踩了油门往前飙去。
“!!!”
他这才发现兰斯菲德居然也坐在后排。
“闭嘴,待会再说。”兰斯菲德双手环胸,冷艳的眉眼透着不耐,时不时侧头去看窗外。
泽如忍不住道:“什么情况,要去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不断加快的车速。
夙纱的蓝牙耳机传出了保镖的声音:“殿下,已经甩开了一辆车,请往城西开。”
夙纱“嗯”了一声,猛然朝左打满方向盘,一个娴熟的漂移,在这午后的空旷大街玩起了飙车。
前路景象变幻,由高楼大厦变为低矮居民区,路也不断狭窄起来,他们在闹市区穿梭,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看起来情绪不稳的花瓶皇子并非如他平时表露出来那番无能,至少在四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甩开了跟踪,带着兰斯菲德和泽如穿过灌满风声的地下隧道。
“顺着这条路出城,直接去滨海坐船,路上联系,到了码头有人接应。”夙纱看了兰斯菲德一眼:“你记住路线了吗?”
兰斯菲德点头:“你先走吧,我们可以。”
夙纱将新的车钥匙递给泽如,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紫色衣袂随风摆动。
泽如跟在兰斯菲德后面,时间紧张,他大约也猜出来了他们要做什么。
隧道前停泊一辆不起眼的白车,车身上还有些薄灰,泽如发动车辆,兰斯菲德坐在副驾驶。
前面又有一个几百米的隧道,黑漆漆的隧道里亮着很暗的小灯,兰斯菲德能从车窗反光里看清自己的模样。
苍白,削瘦。
“怎么这么突然,”泽如平稳的握着方向盘,偏过头看了兰斯菲德一眼:“他带着你直接跑出来的?”
兰斯菲德摇头,解释道:“我已经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
“什么!”泽如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么快,是走了特殊手续吗?”他随即想起了昨天在花园里的情景。
“判的罪名是什么?怎么量刑的?”
“非法走私罪,行贿罪等等,”兰斯菲德皱了皱眉,显然不愿多提及此事:“三殿下的意思是这是权宜之计,只是暂时这么判,具体还要等事情结束。”
“三殿下或许经过了陛下的同意。”泽如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兰斯菲德陷入了风暴的中心,他们是想利用兰斯菲德钓大鱼,可现在危机重重,敌暗我明,谁也不知道幕后者打算怎么出招。
泽如沉声道:“他们现在要拿你做诱饵,引蛇出洞。”
“我知道,我同意了。”
兰斯菲德目光平静的看向逐渐开阔的马路,越接近滨海,路两旁的椰子树密集起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打乱这盘局。”兰斯菲德眼眸冰冷下来:“我也想赌一赌,如果赌赢了,就是他死我活。”
泽如明白兰斯菲德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回旋余地。
泽如郑重道:“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
兰斯菲德轻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你父亲是太子党?”
泽如低低应了一声。
兰斯菲德若有所思,望着窗外。
他们将车停在码头,兰斯菲德拿出包里的墨镜和帽子,他将帽檐压得很低,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泽如打开车门,一名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车旁:“走这边。”
泽如回头与兰斯菲德对视,兰斯菲德点头。
他个头不大,走路飞快,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反手将电话递给泽如,里面是夙纱有几分急迫的声音:“泽如,来不及了!有人通风报信!你别上船,我派了三辆车都被他们发现了,你现在立马开车走,绕外城开!”
船已经快开了,响起了响亮清脆的铃声,回荡在码头。
泽如挂断电话,深深看了兰斯菲德一眼,他棕色的长卷发在海风中飞舞。
“有尾巴,我去甩开他们。”
兰斯菲德勾起唇角,对他摆摆手,是一个很轻松的手势:“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行。”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的夙纱应该很忙,一方面要随时盯住队伍里有问题,可能传递了信息的人,并将他们一网打尽,另一方面又要保证兰斯菲德平安抵达华国的福祥码头。
眼下泽如需要继续开车迷惑跟踪的人,为夙纱顺藤摸瓜,赢取铲除暗线的时间。
泽如明白事不宜迟,将怀里缠着黑色胶带的小包裹递给他:“一路顺风。”
接头的中年男人催促道:“快上船!”
兰斯菲德摸了摸形状,没想到泽如居然能弄到枪。
他接过,放在大衣贴身口袋内,快速跟着绕过安检通道,走内部人员的小路往船上走。
秦墨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小憩片刻,听到敲门声。
“请进。”
门外传来下属小心翼翼的声音:“老板,丸仔说有一个大订单货物发错了,他现在过去追踪。”
秦墨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那艘船什么时候到港。”
“今天晚上十点钟,在福祥码头A13号通道,我们的人已经过去接应了。”
秦墨点了点头,看向墙上破旧的时钟,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好,我把这边账处理完,就赶过去。”
“好嘞好嘞,我去通知他们。”
休息室在物流仓旁边的小房子里,由简单的集装箱改造而成,秦墨经常会在熬夜处理完码头事务后,在此稍作休息。
手提电脑上是密密麻麻的账单,看久了,数字形成一个个奇怪的符号。
秦墨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冷白的屏幕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立体优越的线条。
“滴滴滴——”
秦墨怔了一下,立即拿起手机接听:“喂!”
“......您好,中央广场瑞和公馆购买房产有优惠活动哦!先生有需要可以过来看一看哦!”
房产销售的客服小姐也没想到刚拨出去的电话就被秒接,训练有素的甜美嗓音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热情介绍房产的地理位置和各项卖点。
秦墨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高挺鼻梁间投射一小簇阴影,等到她说完,秦墨才低声回道:“谢谢你,暂时不需要。”
“好的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挂断电话,秦墨呼出一口气,神经质的将通话记录一直往前翻,翻到最底部的一个陌生号码。
秦墨定定的注视一会儿,按灭了手机。
夜晚十一点,船终于到达福祥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