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热血事业狂—— by海崖无涯

作者:海崖无涯  录入:01-30

柏延不由得想起他刚进国队,被几位师兄压着打的那段时光。一开始,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他基本没赢过,被血虐下场后?,他一连好几天陷在郁闷的情绪里?。
有次他站宿舍的露天阳台上吹风,碰巧遇见上来晒被子的师兄,吓得师兄以为?他想不开,被子也不晒了,拉着他谈了几个小时的心。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小延。”
师兄语重心长道:“这么急功近利不好,你要平和。”
对,平和。
柏延膝盖前弯,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将球反扣回去?,与此同时,他的局分变动一分。
“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到时候我们这批运动员退役了,国队就靠你们了。”
师兄怀里?抱着宛如花卷的被子,他顶顶柏延的肩头?,眨眼道:“别想不开哦!”
面容稚嫩许多的柏延点?了点?头?,表情复杂:“我只是上来透透气。”
师兄“啊”了一声,自顾自地把被子晾到架子上,碎碎念了句“哎哟,今晚肯定尴尬得睡不着了”。
这场比完,柏延整个人像失足落水后?刚被人打捞上来,发丝、脖颈以及短袖,透着浓烈的湿意。
刘锐坐他左侧,跟柏延隔了一个空位。
“真不进国队了?”柏延一点?点?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难说?。”
刘锐板着脸,配上他那头?毛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我不好惹”的气息。他歪头?看了眼正在擦汗的柏延,说?:“次次你赢,好没意思。”
“我又不会赢一辈子。”
柏延躺倒在休息区的座椅上,身?上的每一次肌肉都在向他发出过度运动的信号。
打赢刘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从?不觉得赢了刘锐就代表他实力更胜一筹。
“也是。”
刘锐:“说?不定下次就是我赢了呢。”
柏延友善提醒道:“你不进国队,我们短时间内很难有‘下次’。”
“而且我真的想不明白,”他说?,“你为?什么打算拒绝第二次?你就这么不想追逐一下更高层次的奖杯吗?”
刘锐缓缓摇头?。
运动过后?,他的嗓音变得沙哑:“我家里?人生了场重病,我需要钱。”
须臾,刘锐补充道:“很多钱。”
他不如喻淮息有名气,喻淮息接一次宣传获得的酬金,比他一整年加起来的都多。赞助赛来钱快,但有时候总碰上一些乌七八糟的人。
“进国队照样可以赚外?快。”
这个世界不一样,是允许运动员私下接广告的。
刘锐看着他,笑道:“每天有训练啊,哪有那么多时间?”
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拿出什么样的成绩。诚然,国队是允许运动员赚所谓的外?快,可你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耽误队里?的进度。
“冒昧问一句。”
柏延道:“你家人患的是什么病?”
刘锐沉默几秒,道:“血癌。”
他陡然起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柏延开口道:“国队见。”
“什么?”
刘锐第一遍没听清。
于是柏延又说?了一次:“我说?,我们国队见。”
刘锐背对他摆摆手?。背影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与刘锐告别之后?,柏延被告知今晚有好几个采访等着他,章翼在和国队那边对接,柏延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把采访全拒了的时候,章翼嘴瓢地应了下来。
“真的啊,章教?”
章翼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的假的?嗯对……延长的延,今年刚打进省队。”
柏延挂了电话,阳奉阴违地推了所有采访。王飒和张清驰的女单需要打上好几天,陆意洲一整个下午呆在训练场馆当陪练,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困意袭来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么早回……哥?”
柏延哈欠打到一半,立马合上嘴巴。柏庭脱了西装外?套,拎着一塑料袋的水果?,露出一个不甚友善的微笑:“小延,不是说?给你哥加绩效吗?”
“绩效?”
柏延侧身?让柏庭进来,门扇关紧发出的一声闷响敲醒了他的记忆。
绩效……采访。
难不成他拒掉的采访里?,也有柏庭的一份?
他心虚地瞥着柏庭咧开的嘴角,心想这个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底部?压了几张打印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柏庭把几颗苹果?放到垫了纸巾的桌面上,笑容不减:“没事。”
“在房间接受采访是一样的。”
柏庭:“你不会拒绝我吧,小延?”
“……嗯。”
柏延无端地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柏庭的采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将柏延说?得口干舌燥的。好不容易结束了,他端来两个茶杯,给他和他哥各自倒了半杯矿泉水。
“跟你说?个事。”
柏庭把纸张收拢,每一条边对准桌面磕整齐:“这次国队收的人不多,大?概四五个的样子。”
“喻淮息也在名单里?。”

“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
柏延起身走动几?步, 边走边活动酸痛的脖颈。他捶打着肩部绷紧的肌肉,道:“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对了, 哥。”
有桩事他惦记了许久,不问个结果心里总有点痒痒。
柏延道:“陈志佳那件事的后续,你方便告诉我?吗?”
“唔……不好说?。”
柏庭松开交叉的手指,神色倦怠地抽出一支烟,他含着?烟嘴走到窗边, 手里端着?一个玻璃烟灰缸, 打火机“啪嗒”一响, 橙红色的星点明灭闪动。
“这件事牵扯到了很多人,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了结得了的,”柏庭摇摇头,说?道, “调查组查到的东西不少, 是我?这个级别没法接触的内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当?年关于王枫的所有证据全部属实, 陈志佳不会有好下场。”
柏延以为他哥没抽烟的习惯, 至少从前他不这么觉得。
看柏庭抽烟,就?好比撞见次次拿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翻墙逃课,没由来得叫人感到违和。
“哥。”
“诶。”柏庭答得很快。
柏延:“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柏庭轻轻眨眨眼, 轻快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他刮了刮拇指指侧, 弹掉了一截烟灰,面朝窗外吐了一团烟云:“没办法,你要体?谅从事我?们这种工作?的人, 随叫随到不说?,还得满世界地跑, 一次采访磨好几?个通宵。”
“以及,”柏庭夹着?烟身,另一只?手虚虚抱着?侧腰,“被一个磨人精粘着?,耽误我?的工作?进?度。”
“你跟尹随山和好了?”柏延问道。
“没。”
也是,柏延心想,尽管这个世界的主剧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主角之间进?展却不一定受到影响。一两百章才修成正果的感情线,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
柏庭:“我?下周出差,飞加仑塞纳。”
柏延对他哥繁忙的行程见怪不怪,只?问他这次去多久。柏庭伸出一根手指,顺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一个月。”
“尹随山嫌时间太久,说?陪我?一块去,”柏庭看着?很头疼,“我?果断拒绝他之后?,他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柏延听了满耳朵乐子,饶有趣味地追问:“哪里不正常?”
“昨天,他一大早把我?摇醒,神经?兮兮地说?他不想当?华刻CEO了,”柏庭皱眉道,“他说?他想辞职在家给我?烧饭暖床。”
柏延听完评价道:“可能他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压力是没有一点压力的。”
柏庭指着?自己眼底淡淡的青黑:“连着?缠了我?好几?天,他看着?像是压力过大吗?”
“纯粹有病,恋爱脑,我?让他赶紧滚回公司加班少天天在家里晃悠,趁着?这几?天有工作?安排,我?打算在这住到全运会结束。”
“意洲没回来?”
柏延看了看时间,他应该是快了。
下一秒,柏庭拉着?他往门口走,开门的时候陆意洲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盒蒙了雾气的打包盒,表情很是茫然。
“你们去哪?”陆意洲道。
柏庭:“我?有事儿找小?延聊,今晚他睡我?房间。”
柏延接收到陆意洲询问的目光,于是朝他点点头,示意柏庭说?得没错。
“你打包了什么?”他下颚隔空点了点陆意洲拿的塑料盒。
陆意洲:“烧鹅,记得你爱吃。”
他把打包盒递到柏延手中,抿了抿唇:“饿得话当?夜宵吧,你早点……嗯,晚安。”
柏延笑了声,也说?了句晚安。
柏庭的房间在另一栋楼,上电梯的时候遇到两个记者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位拍拍柏庭的肩膀,打趣问他怎么把人冠军拐过来了。
柏庭那抹无奈的笑容里夹杂着?几?分骄傲,道:“你没发现我?俩一个姓吗?”
“对哦!”
男人看看柏延,又看看柏庭:“你俩都姓柏,是……兄弟?”
柏延猝不及防被他哥拉到面前,柏庭揽着?他的肩头道:“嗯,亲兄弟。”
他盯着?柏庭的侧脸,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们之间好像被一条无形的丝线连接着?,穿越之初,那根丝线是透明的,虚弱的,时时刻刻都有崩断的征兆。
但现在他和柏庭的纽带越来越坚实,越来越稳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条“丝线”的颜色。
是红色的,象征着?血缘的纽带。
柏延下午洗过澡了,身上穿的是一套过冬的睡衣,柏庭躺在他身侧,歪着?头靠在他肩上。
“真?难得啊。”
柏延听到一声低低的感叹,这个角度,他能看见柏庭浓密且长的眼睫。尽管他看过无数次这副与他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再次将目光投放在柏庭的脸上时,他依然生出一点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血缘吗?血浓于水的兄弟,世界上最亲近的家人。
“小?延,我?很高兴。”
柏庭在黑暗中开口道:“哥哥真?的很高兴。”
“原先你才这么一点大,”他在半空中比划着?,“像个小?萝卜头,也不爱跟我?说?话。”
柏庭这话说?得很保守。
通过原主的记忆,柏延看到他和柏庭长期处在一个关系淡漠的境况里,柏庭拼了命地往前走,撑出了一片广阔的天地,而原主却不为所动地留在原地。
“怕讲多了哥嫌我?烦,”柏延道,“你不是不喜欢太粘人的吗?”
柏庭朝他额头弹了个脑瓜崩,说?:“你是我?亲弟弟诶,能一样吗!”
柏延整个人下滑几?寸,跟柏庭额头抵着?额头,目光随意汇聚在天花板的某一个点上:“你会怪我?吗?”
“怪我?不亲近你,”柏延音调压得很低,“怪我?在很多事情上……做得不好。”
柏庭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说?:“怎么会呢。”
柏庭看向他,眼睛亮亮的,闪着?温润的光:“哥哥不会怪你,永远不。”
“你在我?心里啊……”
柏庭轻轻笑着?,两手做了个圆圈状:“从来都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萝卜头,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面。”
“除了小?萝卜头,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柏延将他比划出来的圆圈打散,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柏庭嬉皮笑脸地侧身揉他的脸颊。
第二天一大早,柏延被闹铃叫起来,柏庭正打着?领带,见他起床了指指门外,说?陆意洲等他很久了。
“是国队的事情。”他道。
洗漱过后?,柏延推门与陆意洲汇合。他被塞了一袋小?肉包子,半个手掌大小?,一共六个,上面淋了一层辣酱。
“王景来了。”
陆意洲贴心地把筷子拆开,相?互刮擦几?下才递给柏延:“章教这会儿跟他在一起。”
“在聊人选的事?”
“嗯,他们貌似有点小?争执。”
这点柏延倒是不担心。
在气场上,章翼不像是吃亏的类型。
等他们过去了,柏延才发现事实跟陆意洲说?的略有出入。章翼和王景压根不是一点“小?争执”,简直称得上是剑拔弩张。
见他们来了,章翼摆出来的那副臭脸稍微收敛些许,他对柏延招招手,把人招到身边,冷着?脸介绍道:“来,这是王景教练。”
“柏延、陆意洲,你选的两个人都到了。”
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眉头舒展开来,脸色也好了不少,朝他们含蓄地点头。
时隔几?个月,柏延没想到第二次见到王景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他现在依然记得刚穿过来的那一天,在医院的荧屏上看到的赛事采访。
王景面向镜头,说?“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平成向来不是乒乓强省,”王景眸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转眼间又变得平和沉稳,“我?很意外你们在全运会上的表现。”
“每一个选手都有无限的可能。”
章翼笑声带着?一股冷意,字里行间夹枪带棒:“强压着?不让新人出头,光凭那些混日?子的,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王景额角跳了两下,一副即将发作?的样子,章翼紧跟着?说?道:“你看我?们平成不就?这种情况吗?引入了新鲜血液,队里的氛围一下子起来了。还得靠新人嘛,你说?是不是,师弟?”
他着?重咬紧了最后?的那句称呼。
王景……是章翼的师弟?
这是柏延始料未及的。
“马上通知下来,”章翼转头同柏延道,“你和意洲准备准备,该走流程了。”
“章教。”
陆意洲忽然出声:“有个事儿想问问您。”
“你说?吧。”
“回省队后?,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放假?”
章翼:“……”
陆意洲又问王景:“王教,我?们正式入队的时间您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吗?”
“春节过后?吧,具体?等通知。”王景道。
“你小?子!”
章翼一脸不可置信,道:“都是准国家队成员了,你只?关心什么时候放假?”
陆意洲低着?头,飞快地瞥了柏延一眼,道:“快过年了,想早点和家里人吃年夜饭。”
这时,王景收到了一条消息,似乎非常紧急,他没有在这多留。待王景走后?,章翼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语气不善:“跟那群乌七八糟的人混久了,官僚味比谁都重。”
他看向柏延和陆意洲,疲惫地叹口气。
“你们大概有几?天的假期,趁着?休假好好放松放松,这下进?了国队,恐怕就?没以前那么轻松了。”
“您有这次进?国队的选手名单吗?”柏延问道。
章翼:“没,但我?多少有些猜测。”
“小?柏、意洲……我?们任重而道远啊。”

全运会结束当天, 柏延收到了来自王飒和张清驰的喜讯。
她两一个打到了女单亚军,一个排进了八强,共同合作的女双也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比赛名?次。
场上的颁奖仪式到了尾声, 张清驰高捧着她们的女双季军奖杯,眉飞色舞地朝章翼说?些什么。
柏延难得有一个和王飒独处的机会,这个恬静少话的少女望向?赛场,眼睛里溢满了藏不住的笑意?,他不忍打破这样平和的画面, 直到王飒反应过来, 轻声道:“柏延哥, 谢谢。”
“不用跟我说?这些。”
柏延:“我为你做的事很少,你能走出来、做出正确的选择,全因为你自己。”
王飒笑了笑,不置可否。
“前两天的时候, 我收到黄师兄的微信消息。”
柏延听到黄一楠的名?字时, 忽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陈志佳一事没过多久,他?向?上主动申请退役, 并在一周后搬出了省队宿舍, 后来柏延没与他?联系过,只知道他?盘下了一个店铺,目前在做些小生意?。
王飒道:“他?那?里收着我姐当年的球拍, 问我还?要不要。”
“留下来吧, 毕竟是旧物。”柏延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额头的汗水蒸发了,脸上红彤彤的,泛着热意?:“姐姐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
“不知道柏延哥能不能明白,”王飒的目光好像一张渔网, 涣散地铺洒在赛场上空,“我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幻听的症状,听见姐姐叫我的名?字,就和往常一样。”
“我理解。”
柏延说?:“失去至亲的感觉就像从你身上挖下一大块肉,血淋淋的,疼痛时常冒出来提醒着你,你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对啊,血淋淋的。”
王飒觉得他?形容得很恰当,两手食指无意?识地缠在一起,勾成了一个小结。
“我以前强行逼自己铭记姐姐遭受的一切,满脑子想着,我该怎么报仇,我该怎么为她讨回公道。”
王飒看着他?,说?:“姐姐还?在的话,应该不想看到我这样吧。”
柏延神思游离天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原来的,现在的,两个世界都让他?失去了双亲,他?诞生于孤独里,尽管之后幸运地走了出去,但仍兜兜转转地和它打着交道。
他?把很多事看得很重。
亲人、荣誉、朋友、爱人。
他?渴望得到,又?患得患失,说?到底也是他?不肯放过自己,不肯往前迈出那?一步。
“柏延哥。”
王飒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如果可以的话,尝试着走出去,是一个人最好的选择。”
柏延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锁屏看了眼,是陆意?洲发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他?们今天下午六点的高铁,不回平成了,准备直达那?座暴雪肆虐的小城。
柏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鼓励似地拍了拍王飒的肩膀。
或许未来,他?们的轨迹将彻底交错,沿着各自的方?向?徐徐展开,不过在如今这个还?未发生任何变化的起点,他?很高兴王飒的抉择。
“我知道了,你也是。”
放下过去吧,走你想走的道路。
场馆外,点状的小雪从空中降落,缓缓落到柏延那?件毛茸茸的外套上。穿着一身全黑加绒冲锋衣的陆意?洲长身挺立,一只手揣在荷包里,一只手冻得通红,略显僵缓地瞧着手机键盘。
柏延低头瞧了瞧他?和陆意?洲的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走过去,指尖勾勾陆意?洲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明知故问道:“和谁发消息呢?”
“和某个半小时没回我的人。”
“哎呀。”
柏延握住他?的手,往外套口?袋里一塞。他?的手说?不上暖,捂了一会儿?,陆意?洲的体?温反倒比他?升得快。
他?本想说?要不要回去收拾了行李再出发,结果陆意?洲高深莫测地说?了句“不用”,须臾,继续道:“我在宿山也有一套房产,里面放置了换洗的衣物。”
宿山即是他?们将要去的那?座小城。
柏延:“……”
他?到底有几套房产?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柏延道。
陆意?洲沉思片刻,说?:“人准备好就行。”
广通到宿山,坐高铁至少四个小时,陆意?洲订的商务座,一上车眼罩一拉毯子一盖,睁眼便到了宿山车站。
柏延睡得头发乱翘,他?梳理好翘起来的那?缕“呆毛”,慢吞吞地穿好了外套。
在他?拉拉链的时候,陆意?洲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一个耳罩,一个口?罩和一双毛线手套,柏延戴的这套是淡绿色的,背面贴了长颈鹿的贴纸。
柏延隔着那?层粗糙的毛线摸了摸长颈鹿的尾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啊。”
陆意?洲嘴上骂骂咧咧,给他?戴耳罩的动作却非常轻柔。
柏延把脸埋在暖和的围巾里,低声道:“笑你手套上的是一只小猪。”
蓝色的,小猪。
他?笑点很奇怪,碰上和陆意?洲相关?的尤甚。
高铁到站,每一列车厢的门自动开启,柏延跟在陆意?洲身侧,脚未踏出站台,呼啸而来的寒风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在风中肆意?飞舞的鹅毛大雪平等地攻击着每一个刚下站台的乘客,柏延茫然无措的被砸了满脸的雪,突然意?识到陆意?洲的耳罩手套口?罩有多么的先见之明。
“尊敬的各位乘客,欢迎来到宿山站。”
喇叭里的声音温柔地念着欢迎词,柏延牵着陆意?洲的左手,和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
站外聚集着一批操着宿山口?音的摊主,空气中裹挟着温暖的食物香气,柏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陆意?洲拦下一辆出租车,道:“家附近有一个早市,明天带你去吃。”
“现在呢?”
柏延道:“我们现在干什么?”
“点外卖,补觉。”
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陆意?洲说?的“补觉“是真正意?义上,不掺杂其他?意?思的那?种。他?在宿山的房子很干净,想来是定期有人打扫,衣橱里挂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皆有,阳台上还?养着一盆仙人掌。
“这里没有我能穿的尺码。”
柏延表情?为难地在陆意?洲的衣橱里挑挑拣拣,时不时把衣服贴着前身比划两下,要么衣摆长到他?的腿根,要么裤子能当拖地抹布。
“我记得有,你再找找。”陆意?洲道。
他?不知不觉贴上柏延的后背,右手精准地伸向?衣柜的角落,拎出一套有点旧的校服,胸口?的圆形校徽里是简笔画的高山和流水。
“这是我们的初中校服?”
“嗯。”
柏延比了比长短,意?外的合身。
“你初中就和我现在差不多高了啊。”
有点嫉妒。
柏延拿着陆意?洲的校服短袖以及一条被他?挽了几道裤脚的长裤走进浴室,不忘把门反锁。
他?洗漱完出来,开了门,险些迎面撞上陆意?洲的下巴。柏延警惕地抱着脏衣物后退一步,说?道:“该你了。”
“嗯,好。”
陆意?洲面上一片坦然,不像揣着什么小心?思的样子。
屋子里铺了地暖,在柏延洗澡的功夫,整个房间变得暖洋洋的,让人瞬间起了困意?。
他?卷着被子睡在床铺的左边,身上的校服被洗了很多次,面料已经熨烫的绵软舒适,柔软地贴着皮肤。
假如没有钻进校服下摆,在他?胸口?乱动的手,他?或许能睡得更舒服点。
柏延迷迷蒙蒙地弯了弯腰,说?道:“洗完了?”
“嗯。”
“你不是累了吗?”
意?思是让陆意?洲别再乱动了。
他?胸口?的手停止动作,改为搂住他?的腰身。陆意?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后颈,下一秒,一张柔软的唇吻在他?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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