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门……就是自己喝死的!”赵老头说道。
李晓莲反手紧紧抓住赵老头的手臂,用的力气很大,她浑身颤抖,像为了用尽全力的蝶。
“我没杀人,赵叔……原来我没杀人……”
赵老头反应过来,也开始笑,笑着笑着也跟着李晓莲一起哭。
“闺女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晓莲从赵老头的药店离开,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家里。
她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云朵里。
她拿出手机,又翻开了和戚晚星的聊天记录来回翻看。
最终,李晓莲鼓起勇气,给戚晚星打去了一个电话。
此时戚晚星刚刚下课,正和舒柏沉并肩往外走。
看到母亲李晓莲的来电,戚晚星有些惊讶。
刚下课人来人往,戚晚星被急匆匆往外跑的同学撞了一下,那人跑得看不到人影,只远远扔过来一句:
“抱歉啊,同学——”
舒柏沉揽过戚晚星的肩膀,干脆就这么护着他往外走。
“不接吗?”舒柏沉垂眸看到了来电显示。
他认识戚晚星母亲的名字。
“接的。”戚晚星小声说。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他以为李晓莲又会提起戚海门,又会说让他周末回溪河县,去戚海门的墓上看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李晓莲开口第一句话是:
“晚星,儿子,妈想你了。”
戚晚星的眼眶一瞬间热了。
李晓莲好像从没有跟他说过这句话。
“妈……”戚晚星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晓莲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她似乎比戚晚星还要紧张。
电话里一时只有沉默。
过了半晌,李晓莲才磕磕绊绊地说:
“儿、儿子,我那个……周末……”
戚晚星的心咯噔一下,他怕李晓莲再次提起让他周末回家去给戚海门扫墓。
没想到李晓莲越说越小声,说的却是:
“周末……我能去看看你吗?”
戚晚星停在了原地。
周遭快速往外走的同学们因为戚晚星突然在人群里停下,撞到了一起。
舒柏沉仍张开手臂,稳稳护在戚晚星,让他不受任何人的撞击。
“好啊!”戚晚星回道。
他那双宛如星子般的双眸,仿佛真的如星子般闪耀起来。
“妈……我给你订票吧,周末我去车站接你……”
戚晚星巴拉巴拉说了起来,李晓莲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儿子也能说这么多话,原来他们可以不用三两句话就开始争吵。
“妈,您想吃什么?我知道好多店都特别好吃……”
戚晚星不自觉地勾住舒柏沉的手臂,脑袋也歪过来靠着舒柏沉的肩膀,两个人挨挨挤挤地重新往外走。
舒柏沉任由戚晚星边走边挤他,就这么一路带着他出了校门。
直到坐上车副驾,戚晚星才挂断和李晓莲的通话。
他立刻转头和舒柏沉分享自己的快乐,“我妈周末要来看我!”
“嗯。”舒柏沉应声,倾身过来给戚晚星系安全带。
抬头的时候,顺势亲了一下戚晚星的额头。
戚晚星傻乎乎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冲舒柏沉翘起嘴角,笑得又乖又可爱。
“我妈应该周六就来啦。”他又说了一遍。
“要我帮你们预约餐厅吗?”舒柏沉没觉得不耐烦,仍旧认认真真地回答。
戚晚星又开始和舒柏沉聊了起来,两个人的车内一时十分热闹。
这种感觉很新奇。
舒柏沉轻笑,开车带着戚晚星去往和别人约定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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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交谈
目的地似乎很远,舒柏沉没说约了人在哪里见面,戚晚星也不问,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对舒柏沉完全的信任,丝毫不担心舒柏沉把他带去哪里。
对戚晚星来说,只要舒柏沉在身边就是安心的。
他将车玻璃降下来,抬手接着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
金灿灿的光聚拢在掌心,戚晚星一会儿想到李晓莲对他的关心,一会儿想到舒柏沉的鼓励,唇边的弧度再也没落下去过。
他太过开心,舒柏沉频频看过来,忍不住问道:
“就这么开心?”
戚晚星剔透的眼珠一转,起了坏心眼。
“嗯,超级开心,因为你鼓励我了,我前男友也经常这么鼓励我,要是没有他,我根本考不上辛大,说不定初中都念不完。”
舒柏沉唇边的弧度落下去几分,笑容淡了不少。
“是吗?你觉得是你前男友对你的鼓励重要,还是我说的重要?”
戚晚星没看舒柏沉,他盯着自己掌心聚拢的阳光,缓缓握拳,想把阳光私藏起来。
他掌心被晒得热乎乎的,转身就将手按在了舒柏沉的手臂上。
车内开着冷气,舒柏沉的皮肤冰凉,戚晚星掌心的热度分外明显。
舒柏沉的手臂微微颤了一下。
“我觉得……”戚晚星搭着舒柏沉手臂的指尖挠了挠,“我前男友更重要,因为你只鼓励过我这一次,我前男友鼓励过我无数次。”
“是吗。”舒柏沉的语气也冷了下去,仿佛比车内的冷气还冷。
戚晚星对自己撩拨的结果十分满意,他拉长音说:
“那——你以后也要多鼓励我才行啊,每月每年都鼓励我,等过了十年八年的,次数一定会超过我前男友,等到那时候,你就比我的前男友更重要!”
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也许是戚晚星太开心,竟让他忘记了他和舒柏沉如今的关系是如何的岌岌可危,脱口而出这种与舒柏沉未来相关的话。
戚晚星悄悄抬眸,小心地觑向舒柏沉。
舒柏沉也看了过来,戚晚星立刻移开视线,搭在舒柏沉手臂上的手也收了回去。
戚晚星低着头,微微卷翘的发尾也显得无精打采,像只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舒柏沉大手揉上戚晚星的脑袋,用了点力,将戚晚星柔软的发揉得乱糟糟的。
“我会一直鼓励你,”舒柏沉的声音低沉,像好听的大提琴,“因为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最优秀的。”
戚晚星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看向舒柏沉,心脏蹦蹦加速。
他想,他永远都不想跟舒柏沉分开,他后悔了,他要永远、永远和舒柏沉在一起。
“在想什么?”舒柏沉收回手前捏了下戚晚星软糯的耳垂。
戚晚星摇摇头,又摇摇头,最后只是冲舒柏沉笑,傻乎乎的模样。
开车将近2个小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戚晚星看着外面的标牌,有些惊讶,这里竟是辛城墓地附近的街道。
舒柏沉停好车,领着戚晚星走出停车场,去了附近一家很小的咖啡店。
“一会儿只能坐在离我比较远的位置,这样也可以吗?”舒柏沉问,黑眸微垂,观察着戚晚星的神情。
戚晚星抬头冲舒柏沉笑,乖巧的应道:
“我没关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听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你呢?你的秘密是什么?”舒柏沉问。
戚晚星慌张移开视线,没说话。
舒柏沉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戚晚星反应那么大,他微微皱眉,想要再问,但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你好,你就是舒柏沉吧?”温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戚晚星好奇地看过去,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发丝到穿着都整洁干净,看着就是一名社会精英的模样。
男人眼角带着淡淡的皱纹,似乎是经常微笑的人。
“你好,裴元昇先生,我是舒柏沉。”舒柏沉对裴元昇点点头,随后揽着戚晚星,先带他去了咖啡店最里面的一桌,顺便帮他点了不少甜品和一杯卡布奇诺。
“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舒柏沉问。
戚晚星用力点头,乖得不得了。
“你快去吧,我不乱跑。”
舒柏沉这才转身走向裴元昇,两个人坐在了靠前的位置。
裴元昇背对着戚晚星,舒柏沉的角度正对着戚晚星。
舒柏沉一坐下,虽然在跟裴元昇说话,但目光却直勾勾的看向戚晚星。
戚晚星怕打扰到舒柏沉谈话,便拿出手机摆弄。
见戚晚星不再看过来,舒柏沉便看向了裴元昇。
裴元昇微笑,“那是你朋友?”
舒柏沉毫不避讳,“是我男朋友。”
裴元昇稍稍惊讶,但很有礼貌地并不多问,他很快切入正题。
“你是苏心兰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舒柏沉纠正,“并非帮你,是需要你跟我一起摧毁苏家。”
“至于我是谁,我无法告知你,只能明确一点,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苏建业和苏梧桐去死。”舒柏沉的话语十分冷硬。
裴元昇微微皱眉,“我要怎么相信你?”
“凭我已经做过的事,凭苏家如今的下场,裴先生,其实摧毁苏家并不是非要你出面不可,你的出面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裴元昇陷入思考,此时咖啡上来,他便低头喝了起来。
舒柏沉看了眼店员端着的托盘,那里面还有要送给戚晚星的甜点,其中一块甜点上点缀着一颗红通通的樱桃,看着特别好看。
戚晚星听到动静,也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舒柏沉拿走了那颗樱桃,也不吃,只是放在指尖把玩。
殷红的樱桃在舒柏沉的指尖辗转,樱桃蒂跟着打转,戚晚星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觉得脸颊烧红。
他慌乱低下头,耳朵却仔细听着前方的动静。
店员很快走过来,放到戚晚星面前的甜点里便有一块没了樱桃的小蛋糕。
他拿起小叉子戳了戳小蛋糕,从正中间缺了樱桃的地方挖起一块,塞进嘴里。
不算很甜,还挺好吃的。
戚晚星抬头,舒柏沉已经没有看向这里了,只是那颗樱桃还在他的指尖打转。
裴元昇考虑了许久,舒柏沉并不催促,直到那颗樱桃的表皮被他揉捏的发热发软,裴元昇才出声。
“舒柏沉,我能问问你,对你来说,苏心兰算什么?”
“苏心兰对我来说,等于我的母亲。”舒柏沉说。
裴元昇神情微动,又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苦笑一声,缓缓道来。
“我一直暗恋苏老师……”
当年苏心兰下乡支教,去的便是裴元昇的家乡,一处贫困村。
那里本没有学校,只有一个老教师开的班级,里面多大的孩子都有,乱七八糟的凑在一起上课,学生们家里都穷,实在没有钱去县城里念书,老教师也没什么钱,只能凑出这样一个草台班子。
苏心兰去了后,靠着自家的钱赞助了一所学校,很简陋,至少申请下来了学校的公文。
她学业好,能教导的科目很多,裴元昇就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
裴元昇家境很差,是在那个贫困村里也只能算是最差的那一批,但他还是想念书,也想考学。
就在裴元昇念书无望的时候,苏心兰来到了这里。
苏心兰改变了那一批孩子,其中受益最大的就是裴元昇。
他发了疯般地努力念书,当真考取了最厉害的政法大学。
也是他高考结束的那一年,苏心兰的父母突然出事,苏心兰慌张赶了回去,自此再也没回来过这个贫困村。
贫困村的学生们都在想办法联系他们的苏老师,可最后他们也只联系上了自称苏老师哥哥的人,告诉他们苏老师结婚了,不会回来了。
裴元昇不相信,他不信苏心兰会在父母的守孝期突然结婚怀孕。
他的大学就在辛城,他一边辛苦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一边试图联系苏心兰。
明明他们就在一座城市,可距离却宛如天堑。
裴元昇甚至去苏家蹲点,数次被苏家的保安扔了出去。
就在裴元昇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联系上了苏心兰,确切地说,是苏心兰偷偷联系上了他。
那时候,在媒体报道中,苏心兰已经和自家一直收养的哥哥苏建业结婚,并且已经怀孕了。
苏心兰被苏建业关在了苏家,她非常艰难地联系上裴元昇,这是她唯一能联系到、能求助的人。
那些苏家过去的好友,都屈服在了利益下,成了苏建业的盟友。
“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通电话……”裴元昇说到这里,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
看着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甚至忍不住用拳头砸了桌子。
咖啡杯在桌上震颤,舒柏沉伸手扶住,咖啡液溅落出来,洒在他的手背上。
他垂眸,黑咖啡深色的液体表面,映出他冰冷的面庞和眸中深不见底的黑。
“苏建业就是畜生!他强奸了苏老师!他强奸了自己的妹妹!他没想到苏老师的父母早就留下了遗嘱,苏家的一切没有留给苏老师,而是留给了苏老师未来的孩子,这是苏老师自己和父母定下的约定,因为苏老师对家产无意!”
“苏建业想掌控这一切,他不希望苏老师嫁给任何不可控的人,所以便起了歹心!他连自己的养父母都能狠心害死!更何况是强奸自己的妹妹!”
这些密辛,舒柏沉早就知道了,在他死前,在苏梧桐用刀捅进他胸口前。
他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又紧,只是面上仍看不出情绪波动。
裴元昇砸桌子的动静很大,戚晚星早就注意到了,正担忧地看着这边。
舒柏沉抬头,便对上了戚晚星担忧的目光。
他冰冷的心稍稍缓和,拿起咖啡杯缓缓喝了一口。
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本应特别苦涩,顺着口腔滑入喉咙,舒柏沉却感觉不到苦。
那块被舒柏沉拿走樱桃的小蛋糕已经被戚晚星吃掉一半了,不只是这一块,桌子上的甜品都有意留下一半,那是戚晚星为舒柏沉留下的。
戚晚星的唇角沾着奶油,白白软软的一点坠在他的唇角,他自己毫不知情。
舒柏沉看向戚晚星,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戚晚星歪头,没懂舒柏沉什么意思。
舒柏沉勾唇,被仇恨紧缚的心好受不少。
他重新看向裴元昇,“所以,你准备好揭发这一切了吗?”
“这一次,没人能阻挡你了。”
裴元昇缓缓抬头,脸上早就流满了泪水。
他曾经不是没有努力过,他试过一切办法,他想救出苏老师,他想揭发苏建业,可无论他做了什么,结果都是徒劳,苏建业就像是这辛城的神,甚至差点断送裴元昇的前途。
“苏老师……死前给我邮寄过一封信,信上揭露了苏建业的所有罪行。”
“我曾去主动曝光过,也找过媒体,都被压了下去,甚至差点连这封信都丢了,好在最后我撒谎了,让他们以为其实没有这封信,一切都是我虚张声势,才侥幸将信保留下来。”
“这二十多年来,我努力让自己强大,开了律所,可我还是撼动不了苏家。”
“我很绝望……”
“我……我甚至想要放弃了……”
裴元昇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他从贫困村走出来,二十多年奋斗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可想要撼动苏家这棵大树,根本不可能。
“裴先生……依旧未婚,是吗?”舒柏沉问道。
裴元昇放下双手,舒柏沉递上纸巾,他缓缓擦着脸上的狼狈。
“没结,我……放不下苏老师。”
“裴先生,这些年辛苦你了。”舒柏沉道。
裴元昇没想到舒柏沉会这么说,这二十多年的苦涩与挣扎,没人理解的愤怒和恨意,在这一刻仿佛终于得到了理解。
他动容地看向舒柏沉,他不知道这个青年和他深爱的苏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亲眼看到了苏家的衰败,这一切都出自眼前青年之手。
也许真的可以。
“我……”裴元昇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掷地有声地说,“我和你联手!我要看到苏家彻底瓦解,我要看到苏建业那个畜生和他的儿子得到应有的报应!”
“苏老师的儿子……”裴元昇突然提起了苏眠夏。
舒柏沉眸光一凛。
“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我本来应该帮帮他的,可那是苏建业强奸了……才有的儿子,我……”
“我对他很愧疚,他是没错的,直到他死,我才惊觉这一点。”
“苏老师……曾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着孩子一起死,苏眠夏是苏老师为他取的名字,苏老师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她希望那个孩子可以和她一起,安静的长眠在夏天……至少不用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
舒柏沉没说什么,他只是拿起咖啡,缓缓的喝了一口,然后抬眸看向最里面的戚晚星。
戚晚星正往这边看,嘴角还沾着那点奶油,他像偷看被发现而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在舒柏沉看过来后,立刻移开了视线,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过来。
“裴先生,我们来谈一下之后的计划。”
舒柏沉正了正神色,看向裴元昇,并未对苏眠夏的事发表任何看法,仿佛苏眠夏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裴元昇永远都不会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正是苏眠夏本人,是那个差点死在母亲肚子里,因为哥哥强奸妹妹才出生的,没人期待的孩子。
之后的十分顺利,等裴元昇走了,戚晚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面前并排摆着几份甜点,每一块都剩下了一半,被戚晚星小心地推到一旁。
舒柏沉没有叫醒戚晚星,而是小心拉开椅子,坐在戚晚星的旁边。
他拿起戚晚星用过的小叉子,慢慢吃着那一份份剩下半块的甜点。
他知道这些是戚晚星专门给他留的。
戚晚星就是这样,明明自己过得乱七八糟,可是有了什么喜欢的东西,还是会给喜欢的人留下一半。
以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留给了苏眠夏,现在则留给了他。
因为……对戚晚星来说,他很像苏眠夏。
舒柏沉顿了顿,心口的甜掺杂进丝丝苦涩。
舒柏沉对甜食没有太多的爱好,可他还是认真吃完了每一份小甜点。
戚晚星睡得并不沉,他从睡眠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舒柏沉坐在他旁边吃甜点。
咖啡店里的灯光很柔和,像为舒柏沉冷硬的轮廓镀了一层柔光。
他缓慢地眨眼,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手先伸了出去。
那只手纤细白皙,手腕过分瘦弱,在空中摇摇欲坠地伸了过来。
舒柏沉立刻放下甜点,接住戚晚星的手。
温热的大手包裹住戚晚星的手,指尖穿插,慢慢交缠,再十指紧握。
戚晚星嘴边的奶油已经干涸成了粉末,他傻乎乎的看向舒柏沉,茫然的问:
“天亮了?”
他睡蒙了,都忘了现在的时间、地点。
舒柏沉缓缓低头,呼吸慢慢靠近,喷洒在戚晚星的脸颊。
戚晚星睫毛轻颤,视线里只剩下舒柏沉放大的脸。
“嗯,天亮了。”舒柏沉应道。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贴上戚晚星的唇角。
温热后是微凉的湿润,舒柏沉舔掉了戚晚星唇角的奶油粉。
戚晚星与舒柏沉交缠的手指想要蜷缩,最终也只能更紧地握住舒柏沉的手。
他的意识彻底回笼,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你们谈完啦?”
他坐直身体,下意识舔了下微微湿润的唇角。
那一抹殷红在唇角一闪而过,舒柏沉眸色渐深。
“嗯,谈完了,他已经走了。”
戚晚星看向外面,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怪不得咖啡店里开了灯。
“我睡了很久吗?”戚晚星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很久,他刚刚走。”舒柏沉说。
戚晚星不信,他注意到给舒柏沉留的那几块甜点已经被吃光了。
他晃了晃和舒柏沉十指紧扣的手,“那我们回家吗?”
“回家”完全是戚晚星下意识说出口的,可舒柏沉却听得很顺耳。
“嗯,我们回家。”
他先起身,顺势拽着戚晚星起身。
戚晚星跟着站起来,坐久了双腿有些发麻,他其实可以自己站直的,却故意软趴趴地撞到舒柏沉怀里。
舒柏沉揽住戚晚星的腰,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腿麻了?”
“嗯……”戚晚星有点心虚,额头贴着舒柏沉的胸膛,小声说道。
“我背你?”舒柏沉问。
戚晚星眼睛一亮,他是想的,但是他不好意思说。
“也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戚晚星说得慢吞吞的,就怕舒柏沉真信了。
舒柏沉轻笑一声,松开了戚晚星的手,先往外走了两步。
包裹着戚晚星的温热大手离开,戚晚星眸光失落,他以为舒柏沉不会背他了。
没想到舒柏沉只是往外走了几步让出空间,然后背对着戚晚星弯腰。
“上来。”
戚晚星微微睁大眼睛,一时没动。
舒柏沉侧头,眉目柔和,“不是要我背吗?”
“嗯!”戚晚星用力点头,膝盖微微弯曲,跳上了舒柏沉的背。
若是苏眠夏,戚晚星是不敢这样的。
可舒柏沉仍稳稳的站在原地,双手向后勾住戚晚星的膝弯。
其实停车场离这里不远,以舒柏沉的大长腿,很快就走到了。
可他似乎洞悉了戚晚星的想法,故意走得很慢。
戚晚星双手揽着舒柏沉的脖颈,把脸颊埋进舒柏沉的颈窝,不停的嗅闻着,像只找家的小狗。
“闻什么?”舒柏沉问。
“你的味道。”戚晚星小声说,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呼吸徐徐洒在舒柏沉耳廓,声音小小的透着依赖。
“好好闻。”
舒柏沉勾唇,臂弯用力,将戚晚星往上抬了抬,以更慢的速度往停车场走。
他默认了戚晚星嗅闻他的小动作。
戚晚星默契的把脸颊又埋了进去,用自己睡得热乎乎的脸颊来回蹭着舒柏沉的颈窝。
卷翘的睫毛蹭得舒柏沉颈侧微微泛着痒意。
走得再慢,停车场还是到了。
戚晚星从舒柏沉的后背跳下来,主动坐进副驾驶。
在舒柏沉倾身过来为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戚晚星抬眸,希冀的看着他。
“你明天……还能陪我去上课吗?或者我去上计算机的课也行。”
舒柏沉带着歉意的看了眼戚晚星,系好安全带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启动汽车。
“抱歉,我明天不去学校。”
“哦。”戚晚星小声应着。
他双手搭在腿上,指尖无助地蜷了蜷,想要抓住短暂的相处时光。
要是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