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许/他欺我病弱惹人怜—— by几枝芽

作者:几枝芽  录入:03-05

他出了门走到孟庭许房外,敲门问:“孟先生,您午饭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孟庭许开门,手里拿着昨晚冷世诚给的方子说:“劳烦管家按照这张单子上面写的,帮我抓两个疗程的药。”他又拿出两张银票,“这是买药的钱。”
买药好办,就是钱他不敢收,管家收下单子:“这个不麻烦,我马上就叫人去永安堂抓药。钱就不用给了,您救了大少爷,老爷说您的所有开销一律算家里的,只管放心住下来就是。”
依孟庭许的性子,自己抓药肯定花自己的钱,不管管家如何说,依旧坚持。
管家不好再勉强,收下钱就去安排了。
孟庭许洗漱后换了一身湛蓝灰的长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下了楼。
正好医生和他的助理在客厅喝茶,讨论起中国式庭院。孟庭许朝他们礼貌点头,自己在一旁用饭。
池中泛起阵阵涟漪,鱼儿游得欢快。假山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的青苔,正午过后的阳光和煦,春光明媚,眼前风景看了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
用完饭,和孟幼芝说了会儿话。
托人把自己的教案从青云路的宅子带了过来,楼上那间秦淮川的书房便给了他用。
明天正好是给秦真上课的日子,这一课该讲吴敬梓的《王冕的少年时代》。早早做了笔记,注释。
再抬头时,天色已暗。
忙活了一下午,他才从房里走出来。见了管家,终于问道:“他好些了吗?”
管家说:“距离上次醒来后就一直睡着,还没醒。不过医生说了,这几日都得用抗生素,这玩意儿实属难得。恐大少爷高烧伤口感染,已经拜托他去调了。”
说着,他沉沉叹了口气。
“没曾想这回伤得这么严重,这两天他也吃不了东西,单单往他嘴里灌点糖水都塞不进去。”
管家说了难处,拧着眉头一脸无奈。
孟庭许问:“熬的中药也没喝吗?”
管家摇头:“没有,他喝不下去。”
孟庭许适才进了卧房,走到床头盯着秦淮川。细瞧眉眼间,恍若回到初见时,彼此相互致歉,他微笑着说话。
心里一颤,又对管家说:“他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顿不吃不打紧,顿顿都不吃身体肯定会垮。不如先熬些白粥来,别放盐也别放油。糖水他应该不爱喝,换清淡点的来试试。”
得了话,管家立即去办了。
孟庭许先是去了隔壁书房,问范文生要了本小说。回来搬了把凳子坐在一旁,打开台灯,翻开《西厢记》看了起来。
少倾,管家端着中药和白粥上来了。
孟庭许放下小说,说:“我来吧。”
管家见他要照顾秦淮川,想搭把手:“我帮您把他扶起来。”
孟庭许说:“不用,他伤口深,不太好动他,你再去取两个枕头给他垫在脖颈后就行。”
管家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自家少爷,忙着又去拿了枕头过来。“那我就先下去招呼太太们的晚饭,孟先生您受累了。”
孟庭许看了眼药方子,是饭后喝药,道:“麻烦管家再拿点蜜饯果脯来,我怕药味太重,他会吐出来。”
他连连点头,笑着说:“还是您想得周到。”
走时他顺带关上了门,害怕秦真忽然上来捣乱,让秦淮川不得休息。
其实吃药用蜜饯镇住苦味的方法极好,他一惯喜欢这么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喝药已经吃不起蜜饯了。
孟庭许先是往秦淮川脑袋前凑了凑,伸手在他鼻子下轻轻一点。
两日没打理,连胡渣都出来了,还有些扎手。他捏住秦淮川的鼻子,不一会儿,嘴巴缓缓张开。
孟庭许一笑:“你倒是不笨,知道用嘴呼吸。正好,先把白粥喝了吧。”
喂了两口粥,见他慢慢有了吞咽的动作。极小心的又喂了几口,一碗粥渐渐喝了半碗,孟庭许放下勺子:“也不宜一下子喝太多,先让肚子缓缓。”
随后他坐在一旁看书,等了半个小时,再把中药喂给了他。
秦淮川迷迷糊糊感觉有股温热的水流涌进喉咙,下意识做出了吞咽的动作。与方才不一样,刚才是大米的清香,没有任何异味。他贪婪的想多喝几口,可现在真的是苦到嗓子眼了。
顿时皱起眉头,要窒息了似的。
恍惚中,又感觉嘴里掉进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舌尖微动,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散去了苦味,酸得流口水。
约莫过了一刻,才有凉白开进入嘴里将味道慢慢冲淡。
孟庭许喂完药,给他漱口后才停下手。默默坐了会,听见门口管家叫他下楼吃饭去,把脸一偏,对着秦淮川说:“我先去吃饭,等会儿再上来看你。”
下了楼,圆桌围着丫鬟。各位太太坐着,无人动筷子。
孟幼芝站起来叫了他一声:“哥哥。”
苏敏敏急忙招呼:“孟先生下来了,快坐下吃饭。二小姐等你好久了,说是见不到哥哥,自己宁愿饿着。”
几位太太笑得温和,帮着附和。
唯独赵娴,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像第一次孟庭许在这里用饭时的样子。当时心高气傲,谁也看不上。现在默许了可以和孟庭许一同上桌,对她来说,已经算很大的让步。
这顿饭吃完,众人又聊了会外头的疯言疯语。
报纸上刊登了秦淮川车祸一事,已经有人指出来是张广平撞的。虽然没有拍到现场照片,但是眼尖的,早就认出跳下车的是张广平。
反正这事也关系不到他们身上,私下里说说,也不敢拿出去讲。唯恐张广平知道了,要报复自己。
柳眉烟讥笑一声:“社会动荡不安,人人朝不保夕。哪个不要命的敢去说张广平?警察厅的人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报纸上也差不多明着讲了。可就是不抓人!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姐夫是黑……”
翠红用力咳嗽一下,瞪着眼使劲儿地眨:“三姐姐说什么呢!这话平日里我们姐妹聊天的时候说说可以,但是孟先生和二小姐还在这里,你别乱讲。张家和郭家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我们川儿能早些好起来,还怕他一个张广平吗?从前是老爷不让川儿涉险,现在是没办法被迫陷入危机。我看川儿这等聪明,那车速即使再快,也不是一下子就快的。”
苏敏敏接着说:“哎哎哎!我懂我懂!我明白四姐姐的意思。她是说,咱们川儿脑子再蠢,也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那车来撞自己。收拾张广平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多简单,他背后的郭豪才是最难办的。这么多年,直到老爷去了山西,都没能找到理由去解决郭豪。他搞的什么证劵交易所,和梁家吴家恰好是仇人关系。金融圈容不下他黑吃白黑吃黑,所以这三个人互相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我问你们,如果要想把郭豪搞下台,是不是得要一个理由?”
柳眉烟皱眉,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什么理由啊?”
孟庭许听到这抿了抿嘴角,抬眼看向孟幼芝。孟幼芝立即放下碗,说:“我吃好了,各位太太请便。”
赵娴接了话:“真真,二小姐吃好了,你也饱了吧?”
秦真压根儿对太太们的话题不感兴趣,除了专心吃饭以外就是盯着孟幼芝看。
看她可爱,心里欢喜得很。
听见赵娴叫自己,赶紧喝了口茶咽下菜:“妈,我还没吃完呢。”
赵娴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儿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凶道:“你们不是说要去看木雕吗?我让人请了个木匠师傅来家里,正好也要给家里做家具,二小姐不熟悉家里的路,你就带带她。”
秦真一听,是这么个道理,放下碗就跑到了孟幼芝跟前说:“孟幼芝,走吧,我带你。”
孟幼芝眼神看向孟庭许,得了准许便跟着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管家候着,丫鬟们也被打发了。
孟庭许依旧夹菜吃,忍不住寻思秦家的各位太太们虽看起来个个天真烂漫,不闻不问,但一到正经事上时又个顶个的聪明。
秦鸿莲娶老婆,娶得还挺有意思的。
赵娴忽地开口了:“家里的事本不想把你也卷进来,她们口遮无拦,说话又快还不经脑子。孟先生既然听见了,那便不介意你继续听。”她心里清楚,孟家兄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二人又不傻,呆在公馆指不定多少都听见了一些事。又见他们寡言少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倒是识大体,见过世面。
内心没这么排斥了。
苏敏敏会心一笑:“二太太说话直,是这个道理。也怪我们姐妹喜欢聊天,在饭桌上都成了习惯。”
柳眉烟插嘴道:“别管这些了,刚才我问的话,你们还没给我解答呢!”
苏敏敏这才说:“这个理由呀,就是川儿。”
翠红点头:“我猜想,大家都知道张广平仗着郭豪横行霸道,郭豪祖上又是总统府的人。家中这些年虽然没有人做官,但是多少有些关系。所以人家身板硬,这很正常。从上回川儿跟他争执烟土税的事情过后,张广平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开车撞了他,张广平一定会去找他姐夫撑腰。警察厅的不敢抓人,可你觉得咱们老爷会任由自己儿子被人撞成这样吗?”
柳眉烟说:“当然不会了!我嫁给老爷就是因为知道老爷是个顾家的男子,会心疼人的。虽然不是什么都绝对的公平,但对待我们几个姐妹还算一碗水端平。只可惜我不能为他孕育生命,给他多生几个儿子。要是家里人受欺负,他断然不肯答应的。”
敢情秦鸿莲还是个护短的,孟庭许不禁感慨。
翠红又道:“没错呀,老爷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省长,叫他公平公正的办。警察厅管不了的事情,那就让上头管呗。省长要是也不行,就到北平去。北平要是知道了地方管辖出了这档子事儿,那还不得派专员下来查呀?到时候给他撑腰的郭豪,哪里还敢明目张胆的护着张广平。他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柳眉烟一听,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两位妹妹说得没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这时,赵娴给自己盛了碗菌汤:“你怎么能想到?你那猪脑子整日装的不是鸡爪就是打牌,家里大事小事也不用你操心,你只做你的三太太,懂什么谋划?”
柳眉烟看着盘子里的卤鸡爪,拿出手绢擦了擦嘴:“我是没有两位妹妹看得清局势,但也比你好吧?你就知道些狐媚的心计去勾引老爷,害得大奶奶早死。不要以为就你操心这个家,要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本来好好说着话,两个人一句话不对付就又开始吵起了起来。
孟庭许别的没听进去,就那一句大奶奶早死叫他留了心。
轻轻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
几人没了声音,都看向他。
“那我也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我饱了。”
丫鬟收拾了饭桌,各位太太也回了潇湘馆。赵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因为柳眉烟的话耿耿于怀。
客厅散了,恢复往日平静。
孟庭许端着晚上的药上了二楼。
范文生的晚饭在书房吃的,他得趁秦淮川醒来前整理好海关文件,到时候一一汇报给秦淮川听。
孟庭许用了同样的方法给他喂了白粥和药,眨眼间已经到了十点。
手里的《西厢记》翻到一半,他看得入迷,竟未发现秦淮川已然醒来正紧紧盯着他。
光影下的那张脸朦胧不清,就像是微弱的阳光破开晨雾,他被笼罩在瑰丽多彩的云里,画面十分美好。
秦淮川把头一偏,下巴微仰,问:“这书好看吗?”
孟庭许激灵地怔了一下,抬眸瞅他,合上书:“还成。”
“我还以为你不会看什么爱情小说。”
“《西厢记》这故事写得好,看它也不单单是爱情。”
秦淮川笑着说:“那你瞧出了什么门道,说来我听听。”
孟庭许道:“虽然它讲的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更多的意思是反对封建礼教,在礼法的框架下不受束缚。从前男女婚姻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门当户对。能自由嫁娶的少,真正由自己争取的,已经是突破了传统观念。”他说着顿了顿,眼神瞥向《西厢记》。“可我倒觉得,这也不算圆满,不过是古人挣扎的念想罢了。”
《西厢记》明明是个才子佳人突破重重规矩围困的佳话,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圆满结局,看的人都觉得是爱情的典范。
“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悲剧了?”秦淮川问。
孟庭许想起自己的母亲,陈旧的观念害了她。父亲因对西医的不信任,不敢接受新事物,骨子里认为男女有别,女子怎能坦胸露背的在陌生男子面前。这道沉重的枷锁,让她丢了命。
再如何歌颂也罢,这样的爱情依旧很难实现。
倘若要他选择,他也一定会给孟幼芝选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做丈夫。
可他又很纠结,有着好家世好背景且开明的男子简直是凤毛麟角。他害怕母亲的命运再次在孟幼芝身上上演,有时候私心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嫁人的好。
男子都是会横算利益的,精明又理智。女子心思细腻,心里柔软,但凡说句好话,就什么都听。清醒的人少,多数还是选择为了家庭儿女忍下去。
他想教会孟幼芝如何爱自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世道混乱,若是再这样纯真无邪,不给自己留个心眼怎么能行?
孟庭许将目光投向秦淮川,说:“不如说是讲故事的人想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道理有两面性,旁观者如何理解,那是他的想法。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我是觉得看似圆满实际上很悲伤,运命要是由他们做主就好了。”
秦淮川一凛,听他说这话,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忍不住想再与他讨论讨论。听他声音清朗干净,简直投了自己所好,非得拉着他说说话。
“是这个说法,我原以为你会跟私塾教书的那些老顽固一样,没想到你却大度。有自己的见解,不受旁的影响。依我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虽然不能改变命运,但是可以影响命运,不过是努力和运气占得多。假使一个出生富贵的男子,他坐吃山空无所作为,这再好的命也不由他。”
孟庭许听得津津有味,这一次算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话毕,沉默一会,想起楼下各位太太的话。孟庭许正色,问他:“你这样做值得吗?”
张广平是铁了心要报复秦淮川,秦淮川何等聪明,他当然是知道的。当时的车速的确很快,不过车在撞倒秦淮川的一瞬应该是急打了方向盘,后来才弹向了他自己。
所以他推断张广平不是冲着他的命来的,是要出口恶气,解恨。那么猛力的扭转方向盘,只能是在撞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应该是秦淮川做了什么举动,让司机吓了一跳。
秦淮川见他转移话题,身上又沾了饭菜的味道,问:“她们又胡说八道了?”
孟庭许说:“没有,太太们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你的意思……应该不单是故意让郭豪难办。而是借此机会,让跟他对立的梁家吴家联手合作,干掉郭豪。”
他骤然道出真相,秦淮川神情蓦地一顿,怔怔出神。
“张广平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固然可恶。假如郭豪替他找关系说情,或者辩解当时的情况是司机喝了酒没看清撞了你,只要他不承认,也找不出刻意要去谋害你的证据,那么警察厅只能按照意外事故处理。但是你呢?你是什么身份,秦副总理的儿子,身份尊贵,不仅有权有势还有钱。就这么放过了张广平,你秦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所以你们不会妥协,肯定是要定张广平的罪。但又不能只定了他的罪,要趁这一次的机会扳倒他姐夫郭豪。你出了事,梁家和吴家一定很高兴,这样就能靠着你去牵制郭豪。金融行业,最讲究风险防患,稳增利润。说不定,梁羽声和吴从水闻着味儿就来拉拢你了。”
“通透!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郭豪根基深,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扳倒。你上回说我需要帮手,这不就来了吗?利益相交,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他们想牵制郭豪,打压他在证劵界的影响力,靠别人不行,只能靠我。”
“话是这样讲,可你伤得差点儿就要死了。要是油门踩得再狠些,你真的要断条腿的。”
他边说,边看着秦淮川的身体。
秦淮川不以为然,又瞥眼瞧他面色,愁眉苦脸的,更是笃定他心里有自己,便道:“也不算亏了,我换得梁吴二人,又解决了张广平,牵制了郭豪。最重要的是,还有你心疼,怎么都是赚的。”
说他秦淮川聪明,又觉得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还扯那么多别的东西,分明很蠢。
孟庭许冷哼道:“你莫不是只猫?有九条命?死了一次,还剩八次?身体是自个儿的,轮不着我说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你想斩草除根,将郭豪扳倒,这样作践自己身体哪能行?死了谁去做关口的事情,他们又要偷偷运送烟土不说,你家里人要怎么办?你父亲不在,广州指望谁这么坚定地去治理港口?”
秦淮川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眼眸流光溢彩,看得直了,忙道:“你教训的是,说的话没毛病。我都爱听,只要你说,说多少都好。这件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好,我当时看见车后座的张广平就想将计就计,随了他的愿。再说……”他说话时一顿,伸手拉开床头柜里的枪。“其实当时我是掏枪准备给他崩了,不过一想,崩了可就没了。所以故意举起枪,让司机看见。那司机一见我拿枪,吓得赶紧打了方向盘。不过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我身后正好有个商铺的牌匾,应是还没装的。我被车撞倒在上面,不小心就伤了脾脏。要是空地,也不至于伤得这么严重。”
原来是这样,就说那车怎么会突然掉头了。
孟庭许喘了口气:“好在你福大命大。”
秦淮川忍俊不禁,心里甜蜜蜜的。
门口响起敲门声,范文生推门进来,见秦淮川眼梢笑意盈盈,知道他心情不错。正好将海关的事汇报给他,道:“爷,文件整理好了。”
孟庭许起身:“你们聊,我去隔壁书房看会书。”
秦淮川立即拉着人家的长衫,苦着脸说:“我们聊天也不耽误,你就在这里看。”
他又把凳子搬到床尾坐着,翻看《西厢记》。
秦淮川这才满足了,说:“把文件都拿来。”
范文生站在一旁,一边给他说海关总署要批准的内容,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气氛从一开始的肃穆到放松,这期间秦淮川还时不时抬眼看向床尾的孟庭许。
范文生开了窗,给房间透透气。
管家跟着到了门口,说:“副官,有电话。”
范文生赶紧走出去:“来了!”
到了楼下,接起听筒,道:“这里是秦公馆,范文生。”
电话那头说了两句。
范文生眉头一挑,说:“明日不见得有空,监督最近忙,我会帮您转达的。”
挂了电话,又折返二楼。
范文生说:“兴隆银行的梁羽声和百业保险公司的吴从水想请您吃饭,不知道爷有没有时间,赏个脸。”
秦淮川低头默默看着手里的文件,听着话下意识抬眼朝孟庭许望去。
俩人猝不及防对视一眼,孟庭许急忙又垂下头。
秦淮川抿唇一笑,也不知道他害什么羞,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呗。“就说我近日身体不好,出不了门。不过四月的海螺肉肥美鲜嫩,不妨请他们到家里做客,品尝一下美味。”
范文生得了话,又下楼去打电话。
孟庭许放下书:“你忙吧,我回去休息了。”
秦淮川不依,立马喊痛,说:“哎呀,身上哪里都疼,签字也疼。要不你帮帮我吧,帮我签字好不好?”
谁知道他真疼假疼,他又爱骗人。一想,要拒绝。
他立马又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说:“不成了,感觉这里撕开了一样。”
孟庭许一惊,伸手拉开被角,看他腰间缠着厚厚一圈纱布,小腹紧实,裤头松松垮垮,里面若隐若现。
看了会。
秦淮川把头一转:“你摸摸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孟庭许别开目光,伸手轻轻抚上纱布,仔细端看:“没有,是你太紧张了。医生说伤口缝合得不错,而且观你脸颊红润,怎么也不像是失血的。”
他假意点点头:“哦,是吗?那就好,可是我手上扎了好几针,你看都淤青了。”
瞧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孟庭许板着脸伸手:“给我吧,我签字真没问题?”
秦淮川高兴了,将笔递给他,说:“我说了算,你只管签字就是。”又将凳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要他离自己近些。
看他握着钢笔,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那么好看。心里猛地一揪,这要握着,该多美!
孟庭许说:“你给我瞧瞧你写的字,我好模仿一下。”
秦淮川凑到他脸庞旁,看着他手里的文件道:“不要紧,也不用刻意模仿我的,你写你的就是。”
下笔气势磅礴,笔墨横姿。
他看着一撇一捺有棱有角,那字当真写到自己心里头了,恨不得把“秦淮川”三个字抠下表彰起来。
再抬眸瞥他的侧脸,翘挺的鼻梁上那颗淡淡的痣真可谓是点睛之笔,心想这人怎么生得如此清绝。
脱口而出:“好看。”
孟庭许听见耳边的声音,侧过头:“什么?”
秦淮川指着自己的名字:“颜筋柳骨,矫若惊龙,先生写得真好看。”
他一向贫话说得多,孟庭许只当他是打趣自己:“你的字究竟是写得有多么的丑,让我瞧瞧。”说着,去翻他签的字。
不看还好,一看就没忍住笑了声。
“秦淮川”三个字张牙舞爪的,春蚓秋蛇,惨不忍睹。
这跟三岁小孩儿写的有什么区别?
那人又看得呆了,第一次见他笑,也不禁莞尔:“早知道就先给你看我的字了,你就笑话我吧。”
孟庭许收住笑容:“略有进步的空间。”
签完字,孟庭许也累了。
秦淮川这才放他回去休息。
等人一走,拿着他写的字兴致盎然的品了起来。
第二天又找了理由让孟庭许陪自己,孟庭许上完课,整天都呆在他房间里。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直到他不愿意再靠近。
秦淮川一愣,问:“怎么了?”
孟庭许不说话。
秦淮川秒懂,闻闻自己,说:“七日不洗澡,我都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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