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总还是有一些好姑娘的……”
巴勒斯笑着说:“更何况,你小子生得这么好!”
“还有比我生得更好的呢……”
迪菲恩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金发美人的身影。
巴勒斯露出了一个调笑的表情:“你想到了谁?”
迪菲恩斯咧开嘴说:“一个让我回想起来,就感觉快乐的金发美人。”
“快乐?”
“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安德鲁塞林格的眼神没什么区别。”
“什么?他觉得,你也是奴隶贩子?等等,他?男人?”巴勒斯非常震惊。
迪菲恩斯慌忙摇头:“不,不不,他觉得我和安德鲁地位平等……对,男人,还有,我不是奴隶贩子。等等,我是说,在他眼里,没有贵贱,这么说吧!他看我的目光,和看博蒙特王的目光,也没什么区别。”
巴勒斯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但他试着去理解:“你的意思是说,他看你,像看国王?他把你当成国王?”
“不,不不。”
迪菲恩斯烦恼得要死:“你怎么说不明白呢?我是说,他既不高看我,也不低看我,他看谁的目光都是一样的,不分国王、贵族、奴隶,他看每个人的目光都一样。”
巴勒斯迷茫了很久,似乎无法理解这是个什么样子的目光。
最终,他总结道:“听起来像在描述神明,所有人在神面前都是凡人。唔,你爱他吗,迪菲?”
“我不知道,我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巴勒斯。”
迪菲恩斯露出了傻气的笑容:“但我确实很想再一次见到他,非常想。”
“那就去吧。”巴勒斯释然一笑。
他伸出手臂揽住迪菲恩斯的肩膀,笑吟吟地说:“这时候,你有必要听一听过来人的建议,迪菲!当你遇到一个让你快乐,又让你日夜想念的人,那就去找他,毫不犹豫地去找他。不管结果如何,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迪菲恩斯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位年长的朋友:“可是巴勒斯,我是奴隶,我不配……”
“珍宝都掌握在那些坏到流油、阴险狡诈的权贵手里,难道他们就配吗?他们只不过是比常人更贪婪无耻而已!”
巴勒斯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这人确确实实是奴隶军的首领。
但那抹不屑很快就逝去,换上一种更慈爱的表情。
他真诚地说:“迪菲,你忘了吗?你也是一个王子。”
“亡国的王子?”
“遭遇磨难,却不自暴自弃的真正王子,像被砥砺后的美丽珍珠。要我说,你比所有人都高贵。”
迪菲恩斯仰头而笑:“只有你才会这么夸我,如果不是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说实在的,这有点儿遗憾。”
巴勒斯笑吟吟地说:“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缺失了很多快乐。”
两人相视大笑。
然后,迪菲恩斯重振精神,露出一个快快乐乐的笑容:“你说得对,我不能让自己以后留下遗憾!我会去找他的,我一定会去找他。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是不是嫌弃我,我都想将此刻的心情告诉他。抱歉了,巴勒斯,我不能陪你去阿瓦罗尼亚了,我要去找我的神明。”
“去吧!别总是打打杀杀,能有个目标是好事。”巴勒斯欣慰地说,“至于我,从现在开始,要开始学着信奉正义女神了。”
说着,他双手交握在胸前,似模似样地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愿行正义之事,所得功绩具献于女神!”
迪菲恩斯又一次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他就像撒欢的小狗一样,迫不及待地告别了巴勒斯,热情又快乐地离去了。
巴勒斯一直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的亲生孩子早在十几年前饿死了,此后一直偷偷将迪菲恩斯看作自己的孩子,对他有着极深的感情,所以,才刚刚分离,就已经开始思念。
“祝你好运,孩子!”
他喃喃地反复说着:“祝你好运!”
四王子麦托斯奉国王之命, 会带一支队伍,去和奴隶军进行一场谈判。
关于这件事,朝中仍然有一部分人在抗议。
他们认为, 奴隶只配被鞭打、被杀死、被贩卖、被镇压,不配坐在谈判桌上,更不配获得平民身份。
只是碍于博蒙特国王这次的旨意,他们没办法阻止这一行动。
但在四王子麦托斯出发前,这些人还是忍不住地跑过来指手画脚,试图让四王子放弃他的异端思想。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麦托斯反过来试图说服他们。
他讲述了人应该拥有自由;他分析了近段时间战争对国内的影响;他说明了给予奴隶平民身份, 才会让国家变得更强大, 一直说得口干舌燥……
那些人无动于衷,满脸不耐烦和自负,压根不去想, 坚持这就是胡扯的言论。
最终, 麦托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那些人又觉得他不可理喻、态度恶劣, 气恼地离去。
麦托斯坐在椅子里,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闭上眼开始调整情绪。
因为母亲是奴隶的缘故,他在成长过程中总会遭遇很多歧视。
这不算什么, 能够接受、忍耐,然后, 一切都会过去。
“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麦托斯抬起头来, 因为手刚刚按压眼睛按压得太重了, 眼前一时间有点儿看不清。
不过, 随着时间,他的视野很快就又清晰起来, 他二哥的未婚妻凯丝,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马里诺小姐。”
“你可以叫我凯丝,唔,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没有,我只是……”
面对着自己的嫂子,四王子麦托斯有点儿尴尬:“我只是有点儿累了。”
凯丝温和地劝说着:“那就歇一歇,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你可以一点点儿地来,不要急。”
“你说得对。”麦托斯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周围没什么人,不禁有点儿局促,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是来探望二哥的吗?”
“啊,是的。”
凯丝犹豫着回答:“他病得很重,事实上,我很担心他熬不过去……”
这话题实在糟糕。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凯丝:“那个奴隶的事……”
麦托斯:“尤金一定能……”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下。
尴尬对视的那一刻,却又同时一笑。
凯丝率先开口:“奴隶的事情,其实不用担心的,但凡你去做一件事,总有一些讨厌的人会站出来反对。别理他们就好,他们会为了反对而反对,似乎声势浩大,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还在观望,没有发出声音。”
“多谢你的安慰,我并不在乎那些反对的人。”麦托斯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说,“我也不恨那些反对的人,我只是可怜他们。”
“可怜?”凯丝惊奇地问。
“是的,他们不懂要依靠自己来思考,从小接受了什么观念,长大后就会死守着这个观念不放。不考虑利弊得失,不考虑时代发展,这样守旧、落后的存在,难道不值得可怜吗?”
凯丝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你和他们不同,你是个有思想的人,麦托斯。”
四王子笑了笑说:“多谢你,呃,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尤金他每年都会生病,但他每一年都挺过去了!诸神一直都在庇佑着他,我相信,他今年也一定会挺过去。”
凯丝感谢了他的安慰。
两人又这么简简单单地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
“她真是个很好的女人,有知识、有主见,还那么温柔体贴……”
四王子麦托斯在离开王城的时候,这么真诚地想着:“神明啊,请保佑我二哥早点儿痊愈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离开后,凯丝和王后之间产生了一段非常简短的对话。
王后:“听说你和麦托斯聊了一刻钟?”
凯丝:“是的,唔,母后,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知道的,一刻钟已经足够做很多的事儿了。”
另一头,巴勒斯本来按照计划是要带着奴隶大军去阿瓦罗尼亚的。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计划在执行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
这个越来越庞大的奴隶军,哪怕叫奴隶军,但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军队。
他们既没有纪律,也没有规章制度,从一开始就是一群受苦受难、活不下去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带头的巴勒斯没把自己当首领。
他对待队伍中的成员,态度过分温和,以至于比起首领,更像是一个大家庭的家长。
而作为家长,下头的家庭成员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他没办法命令所有成员都听自己的话。
好比‘去阿瓦罗尼亚’这件事,队伍中的一些阿瓦罗尼亚人自然是赞同的,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回家乡;
可一部分安东人显然更想要回安东;
另一部分博蒙特人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国家;
还有一部分人则心中充满仇恨。
他们试图让巴勒斯率领大家去报仇,杀光所有的奴隶主和贵族……
这使得巴勒斯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处理,四王子麦托斯就是这时候到达的。
当然,这么讲述起来,似乎时间很快的样子。
但事实上,从四王子麦托斯出发,到找到奴隶军,再到两方试探、交涉,最终勉勉强强开始谈判……
交通不便,这么前前后后的,差不多也用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而这一、两个月的时间!
足够还在王城的凯丝确定自己怀孕了。
花园里,一个个形形色色的草靶子依旧静静地竖立在那里。
凯丝慢慢地拉开弓箭,将箭一支支地射了出去。
她一边射,一边重新梳理着思绪……
二王子病重在床,勉力支撑,已经在熬日子;
所以,王后要自己想办法和四王子发生关系,得到一个孩子;
然而,四王子麦托斯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那是个天真单纯的好人,一个理想主义者。
根据观察,他绝不可能和自己名义上的嫂子发生关系。
所以,凯丝只好设计了他。
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地聊天。
可王后不知道,只会以为事情如凯丝所说的那样‘一刻钟也可以做很多事’。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
四王子麦托斯会认为她的孩子是二王子的;王后会认为她的孩子是四王子麦托斯的。
有趣的是,这两人多半不会对此进行什么沟通和交流。
凯丝将最后一支箭狠狠钉在草靶上,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用害人,能顺理成章得到这个结果。
实在令人满意。
然后,她想起了德鲁。
那个奴隶出身的可爱男人,每次望着自己的目光都那么炽热、痴迷和忠诚,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利益权衡,只有热情,如火一样的热情。
——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凯丝轻抚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理智地想着。
但是,她又一次默默地向正义女神祈祷了:
——请保佑德鲁一路平安吧!
——我不是个好女人,但他却是个好男人。
另一头,博蒙特国王打算让士兵们轮流去挖壕沟。
由于一直没能攻破安东国的城池,显然接下来还要耗上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起营地的安全问题了。
以前的防御措施相对粗糙,因为那时候只想着进攻、进攻、进攻!
现在,壕沟、围墙、木栅栏,统统都要修建起来,以应对持久的作战。
但这事也不是很急。
直到目前为止,安东国那边都没什么攻击的意识。
士兵们在轮班工作后,依旧能有一定的休息时间。
以往的时候,他们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些美酒和女人的话题。
但现在,正义女神成为了新话题,很多人说在晚上会听到‘神谕’,而这个‘神谕’又令他们感觉身心都获得了平静。
斯蒂文将那些士兵们的话学给了乔恩听。
然后,他总结着:“他们感激女神,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做好事?”乔恩随口回道。
斯蒂文当即反问:“战场上什么样儿的事儿才算好事?”
乔恩叹气。
他在精神链接中叽叽咕咕地吐槽:[这个‘正义女神’真是越来越不‘正义’了。]
[我觉得,都不该再叫‘正义女神’了,而该叫‘全能女神’了。]
[我算是发现了,这些人根本不管神负责哪方面,逮到一个就祈祷,什么大事小事,都来求女神保佑。]
[但不得不说,我最近的精神覆盖面积又增大了,斯蒂文,不知道怎么回事,信徒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这是好事。]斯蒂文俯下头,唇在乔恩的金发上亲了一下:[拥有你这样的神明,是他们的幸运。]
乔恩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每晚给他们放好听的声音?]
斯蒂文笑了:[因为你不会吃掉他们。]
[没错,我会尽我所能,送他们回归天地之间。]
乔恩也笑了起来:[呃我是说,在他们死后……]
与此同时,莱奥尼又一次收到了黑夜女神传来的的信息。
和每一次催促他‘点燃永生之火’不同,这一次的信息居然变成了‘杀猫’。
——猫?
莱奥尼十分困惑。
可再详细的信息却没有了。
那位黑夜女神似乎受到什么限制,一开始还能短暂地出现在人间,而现在,却只能偶尔传信了。
但不管怎么说。
作为黑夜之子的莱奥尼,还是听话地派士兵抓了几只野猫回来。
然后,他打算在黑夜女神的神龛前,亲手将这几只野猫杀死献祭。
用野猫祭祀黑夜女神的事情, 莱奥尼没有保密。
在他看来,接到‘神谕’,然后祭祀, 这事没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
按照这个世界一贯的风俗,如果不是碍于战场环境不便,这类接到‘神谕’后的祭祀活动,本应该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让所有人了解到黑夜女神近期(厌猫)喜好,最好能做成类似每年年末那种大规模的祭神仪式, 才能彰显出凡人对神明的重视和尊敬。
不过, 身在战场,莱奥尼也就相对低调了点儿,只自己在神龛前祭祀了一下。
但由于他没有对此保密, ‘黑夜女神厌猫’‘索要猫当祭品’这事, 很快就在军营中传开了。
尽管大批人已经开始改信正义女神。
可黑夜女神毕竟在博蒙特国经营多年,还是有一些虔诚信徒仍然在的。
于是, 这部分虔诚信徒也学莱奥尼,抓野猫来献祭。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很快,察觉到这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杀猫军团’后,野猫们连夜搬家, 不知所踪。
一时间,军营方圆百里都找不到一只猫了。
这事间接导致……
某天, 军需官愕然发现, 几只老鼠居然大摇大摆地在仓库里溜达, 仿佛在巡视自家粮仓。
此时, 士兵们的伙食主要是硬面包、豆子粥、一小块腌肉,偶尔会有蔬菜和鲜肉来增加营养(这个‘偶尔’随着战争时间的增长, 已经越来越偶尔了)。
可因为老鼠开始肆虐的缘故,等到开饭的时候,就会有个别倒霉的士兵收到了被老鼠啃过的硬面包、被老鼠啃过的腌肉,和掺了老鼠屎的豆子粥。
士兵们可不会反省自己胡乱给黑夜女神献祭,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他们只会满腹牢骚地抱怨伙食水平下降,抱怨日子难过,抱怨战争一直没有进展,抱怨每天离乡背井……
毛驴小队的成员们也是一样。
利爪年轻气盛,每天总有一堆牢骚和满肚子的不平要说,而其他人……渔雕以手扶额,一言不发地沉思;老龟笑呵呵点头,一句话没说,表情透着冷漠;树懒打着哈欠,看着地板发呆;兔子装出礼貌的样子,似乎在认真倾听,实则两眼无神;巨象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日渐不耐烦。
他们正是整座军营中士兵们的缩影。
而他们的反应,也代表了绝大多数士兵们的反应——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士兵们要不然变得满腹怨言,要不然就是变得麻木。
乔恩拿着一块明显被老鼠咬了好几口的硬面包,坐在帐篷外的一个树桩上。
斯蒂文从后头走过来,特意递给了他一块完好的面包:“吃这个吧。”
“唔,都一样。”
乔恩摆了摆手,还不忘做个鬼脸:“虽然你那个没被咬,但说不定老鼠在上头爬过……”
斯蒂文笑了:“你要是这么想,可没办法了。”
乔恩叹着气:“对于吃的东西,不能想太多,我刚刚也没想这个,只是想到了大家最近的祭祀活动……”
斯蒂文没说话:“祭祀?”
乔恩自顾自地说:“黑夜女神突然要猫作为祭品。”
斯蒂文困惑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乔恩笑着重复这句话,然后在精神链接中回答:[我在担心你,傻子。]
[担心我什么?]
[女神要杀猫,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斯蒂文不语,也没什么表情。
但乔恩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出这人在不高兴。
他转了转眼珠,很快想明白过来,忍了笑补充一句:[我是想说,假设那位女神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却没有指名道姓,反而传出了‘杀猫’这样的含糊神谕,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状况不好?唔,眼神儿可能也不太好。]
气氛瞬间缓和。
斯蒂文立刻笃定地回复:[没错,否则不会把虎看成猫。]
乔恩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揶揄:[哎,这么多年,贝斯特还没长大呀!]
斯蒂文立刻气恼地争辩了好些什么已经长大一点儿了、快了快了、越是强大越是长得慢一类的废话。
乔恩感到快乐极了。
另一头,博蒙特王城中,王后请来了秩序之神的大祭司雷蒙德。
她想要请这位大祭司帮忙查看,儿媳凯丝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凯丝起初听说这事,还有点儿紧张。
毕竟那是大祭司,但很快她就放下心来,因为雷蒙德压根没看出孩子属于谁,还恭喜她要做母亲了。
不过,在判断孩子性别方面……
这位大祭司让她抱着一头小牛犊,亲自去秩序之神那里献祭。
小牛被杀死的时候,两条前腿弯曲倒地,头恰好朝向了正前方。
据说这是个吉祥的姿势,大祭司雷蒙德当即判断:“是个男孩。”
王后深信不疑。
凯丝则是半信半疑。
当然,半信半疑并不意味着凯丝怀疑神明。
她只是认为,神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注视人间,而自己也还没重要到要被神时刻注视和回应。
婆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可能恰恰是神明在人间力量渐渐减弱的表现。
如王后那样的老一辈人,或多或少还遭遇过一些神异的事情,所以,他们总是认为神明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可到了凯丝这一代,近十多年来,越来越少的神迹,以及越来越多的神棍,都导致她很难理解王后对一个简单仪式居然深信不疑。
可不管怎么说……
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有了大祭司雷蒙德的背书,肚子里的孩子无人能质疑,凯丝对此心满意足。
至于王后……
对‘儿媳肚子里是一个男孩’深信不疑的她,当晚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
另一头的四王子麦托斯,此行的进展也很顺利。
如前文所说,那位奴隶军的临时首领巴勒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当什么首领,他只是天生责任心强,想给大家找一条生路,原计划是去阿瓦罗尼亚的,可大家意见不统一,于是,事情耽搁了下来。
恰在这时候,四王子麦托斯带着一支队伍赶到。
这位王子殿下的思想独特。
他看待奴隶的角度,以及试图帮奴隶获得平民身份的用心,是一般人绝对无法伪装的真诚。
巴勒斯一向对人的恶意很敏感。
如果换个人伪装成这样来谈判,他多数都能感觉到,并且警惕起来。
可四王子麦托斯却难得是个心口如一的好人。
他从小到大的理念,就是帮奴隶获得平民身份。
并且,真正思考过,也为此努力过,
所以,他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令人信服。
巴勒斯很快被他说服。
两人还以个人的名义,暂时签订了个临时和平协定,即奴隶军不再攻击各个城镇,而麦托斯将全力为他们每一个人争取应得的身份。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交你这个朋友。”
签完协议,巴勒斯豪爽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曾是个奴隶的话。”
“我的母亲也是个奴隶。”
四王子麦托斯笑了笑说,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世。
他凝视着巴勒斯的眼睛,诚恳地说:“因为我的母亲,我从小就知道,奴隶的存在并不合理。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度,不该存在奴隶这样畸形的、不利于国家发展的制度。”
“所以,我支持你们获得应有的权利,不止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这个国家。”
“有朝一日,我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不分贵贱,我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团结一致。”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但事情如果不做,就永远都不会有开始。”
“感谢您的相信,请不要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您当然会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巴勒斯非常感动。
他一时拙于言辞,就用拳头轻轻捶了捶麦托斯的肩膀,还主动同他交换了彼此佩剑,作为友谊的象征。
四王子麦托斯很高兴。
他感觉到自己的梦想就像是一艘搁浅的小船,历经艰难跋涉,终于在今天才得以成功入水,从此可以扬帆起航!
“我会非常、非常有耐心。”
同巴勒斯告别后,骑在马上的麦托斯,激动地侧过身子,同旁边的侍卫说:“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我知道很多人都对奴隶抱有偏见,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做水滴石穿。”
他信心满满地展望未来:“等帮巴勒斯他们取得合法的身份后,我还将继续为此奔走。”
“也许,我可以去市中心的广场进行演讲,那里的人总是很多,但只有越来越多人了解道理,才能促进政策的顺利推行……”
“等等,我不明白,殿下。”
侍卫发出困惑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管奴隶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