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全家都是反派—— by路知野

作者:路知野  录入:03-13

“……砰!——”沈桐最后重重锤了下门扇,他眼神变得明亮且坚定,眼尾浮现的三分薄红,更衬得他一如雪地里开出的寒梅,倔强不屈。
他还就不信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没别的法子了!
自从宣成帝“重病”以来,养心殿就被重病把守,层层叠叠,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只有御医每日上门来,例行为宣成帝医治。
这去往养心殿的路,都被沈柏庭把守住,没他的命令谁也进不来。包括皇子。
“圣上还在休息,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殿下请回吧!”
哐当——
门扉重重在傅容煜面前关上,差一点就要砸到他的鼻尖了,弄得傅容煜脸色阴沉,脑门青筋直跳,很努力地在忍耐怒气。
“该死!”傅容煜控制不住地低骂一句。
事情进展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除了见不到那老东西的面,不知道他如今具体情况如何,其他都十分顺利。
但就算见不了面,傅容煜估摸着也差不了几天,时日无多了。
“呵,见不到就见不到,这样也好,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沈相的□□……”傅容煜转念一想,阴狠又愉悦地笑开。
届时傅临烨下毒之事满城皆知,沈相权势滔天,企图趁圣上重病染指皇权之事,众人有目共睹,他们还能拿什么和他争?
一箭双雕的妙招令傅容煜神清气爽,多日来压在他头上,傅临烨过去给他下的无名毒药所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
竟是看着来给他传递消息的公公都眉清目秀起来。
傅容煜:“有什么事,说吧。”
“二皇子殿下,这是太子命奴来交给你的。”小公公低眉顺眼地说道。
伸手接过小公公递过来的纸条,傅容煜慵懒随意地打开,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玉,已找到下落。”
“好!”傅容煜双眼发光,真是好事成双,没想到那个东西也找到下落了,这岂不是说,离他坐上那个位置的时机……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说:
小傅不和小沈见面是有原因哒,后面会解释哦~
小傅: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QAQ
虽晚了点,但祝宝子们端午安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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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魏嘉池。
一路上沈桐思来想去,既然亲近之人都有意瞒着他, 什么都不愿意让他知道, 那么他只能从旁人下手。
而魏嘉池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一魏家乃当朝武将之家,朝中有个风吹草动,多少也能收到些许风声;
其二嘛……自然是魏嘉池推崇备至的小叔魏远, 他的心悦之人可是殷家女,而今殷家全族被捕,从朔州回来的魏远是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此打定主意,沈桐便开始了他的蹲守计划。此前他曾吩咐下人,上魏府送过拜帖,得到的回复却是魏嘉池出了城, 到自家庄子上跑马, 一去未归。
沈桐冷哼一声, 心说以魏嘉池那么仰慕魏远的劲儿,魏远回城后不粘着他尊崇的小叔, 反而自个儿溜出去跑马?
骗小孩的吧!——
不出意外, 外出跑马是魏嘉池找的借口,他越是不想见自己, 越是表示他有可能知道什么。
沈桐在距离魏府后门不远的一家茶馆租了个雅间, 位置正好能将魏府后门周围的情况纳入眼中。以沈桐的推测, 魏嘉池故意躲他, 那么对方出行必然不可能走正门。
接连蹲守两三日都无所获, 沈桐并不着急, 耐心等到目标出现。
直至第五日, 晨曦刚起, 灰蓝色天空边际,一抹亮色隐隐正要挣脱出来时,外出躲藏好些时日的魏嘉池,独自一人出现在魏府后门街上。
此时正值卯正,路上人烟稀少,只有几处店铺的小二,迷迷糊糊打着哈欠拉出门闩。
魏嘉池手上拧着热气腾腾的朝食,瞧着人家打哈欠的样子,没忍住也跟着打起哈欠。
也就在这时,一只看准他肩膀的手,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巴掌拍了上去。
沈桐:“魏嘉池,可算是让小爷我等到你了!”
魏嘉池:“!!!”
“咳咳咳!——”意料之外的人出现,惊得魏嘉池哈欠打到一半,一口气冷不丁地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魏嘉池满脸“见鬼”地表情说道:“沈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桐双眼微眯,“你叫我什么?”
“桐、桐哥。”魏嘉池顿时怂了下来,但心虚又倔强的追问,“这大清早的,你在我家后门作甚……”
沈桐:“早么?都卯正了还早,这比我们随军去朔州的时间要晚多了。”
可现在又不需要随军!魏嘉池只敢在心里偷摸着抱怨,敢怒却不敢言。
“言归正传。”沈桐收起逗弄魏嘉池的心思,表情严肃,一副大事当头的态度,“我有事要问问你。”
“什、什么事啊……”魏嘉池下意识吞咽口唾沫,心底打鼓,隐隐有猜测申通想问什么,不由自主地开始转移话题。
“桐哥,这么早过来你吃饭了没,我正好去买了朝食回来,味道可好了,你要不要尝——”
“魏嘉池。”沈桐打断魏嘉池地喋喋不休。
晨曦第一缕明光如同凌厉的剑光,披荆斩棘,破开云海而来,笔直地降落在两人身上,一如沈桐眸中,势不可当的坚定。
沈桐:“我要你告诉我,四皇子,傅临烨他,究竟想做什么。”
魏嘉池莫名的,突然泄了气,“你怎么知道这是四皇子的计划啊?”
沈桐:“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魏嘉池猛地一噎,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沈桐套路了,简直想仰天哀叹一声。
罢了罢了,他大人有大量,不和沈桐一般见识……魏嘉池左顾右盼,没发现有可疑之人,这才拉着沈桐一直走到侧门,上了一辆停在那等候多时的马车。
“说来也是巧,你不是想知道四皇子到底做了什么吗?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魏嘉池说罢,撩开车帘,叮嘱车夫几句话,马车便稳稳当当地疾驰起来。
他松开手,坐正姿势,又交代沈桐一句,“先说好,看可以,发生什么事你可别轻举妄动哦。”
沈桐不答反问,“你先说说看我们现在要去哪?瞧这方向……莫非是宫里有大事要发生,还和四皇子有关?”他说着,表情伴随他的猜测愈发凝重。
“嗯,差不多吧。”魏嘉池说,“其实也不只四皇子,几乎每一皇子都有涉及……我这么给你说吧,今日二皇子会率军宫变。”
最后四个字被魏嘉池压得很轻。魏嘉池继续说:“而我们魏家军,则会协助四皇子,镇压逆贼。”
另一厢。
禁宫养心殿内,宽敞明亮的屋子幽静无声,仿若无人。
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木床罩下,漆黑泛紫的龙床在灯光中散发着幽雅色泽。
绣有双龙戏珠刺绣的金缠丝被,凌乱地摊在床面上,四边平坦,中间高高耸起。
两颊凹陷,眼下青黑,双眸紧闭着的宣成帝正躺在龙床中间沉睡。
深陷入梦魇之中又令他额头不断冒汗,无意识抽搐身体,摇晃脑袋像是在梦中抗拒着什么,嘴里喃喃低语:“不……不可能……孤没错……这不是孤的错……”
吱呀——
这时,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袭绯色官服的沈柏庭踏入门内,关上门,徐徐踱步至龙床前。
灯火明明灭灭,沈柏庭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令人捉摸不透,他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龙床前,居高临下凝视宣成帝良久。
以至于宣成帝从梦魇中拼命挣脱惊醒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沈柏庭面色淡然,“臣沈柏庭,参见圣上。”
宣成帝神情恍惚片刻,勉力地睁大眼睛,“是你啊”,他挪动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问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卯时。”沈柏庭回应他。
“都到这个时辰了啊……那孤也该起身上朝了。”宣成帝说罢,尝试从龙床上坐起来,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跟一尾离岸游鱼似的,怎么挣扎扑腾都未能从龙床离开半寸。
虚弱、无力、无能……就和他印象中的废人一般无二,宣成帝胸口蓦然腾升一股怒气,“混账!蠢货!一群酒囊饭袋的庸医!是你们逼孤的,都是你们在逼孤!——”
“哈、哈哈哈……砍头!孤要把你们全都拉出去砍头!死了才好,死了才好,死了才……”
沈柏庭自始至终都沉默无言,默然看宣成帝发疯,表情狰狞,听对方魔怔般不停重复“死了才好”四个字。
“……圣上以为,人只要死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吗?”沈柏庭撩起衣摆,在龙床边坐下,问话的语气、动作与神态,就和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不待宣成帝回答,沈柏庭自顾自又接着说:“可臣并不这般认为。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任何事一旦发生,必然会留下它的痕迹,哪怕只是一块碎石,一支珠钗,一截断笔,亦或是一封旧信……都足以证明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总有些人自欺欺人,以为只要人死了,就能若无其事。”
最后的字音方落,宣成帝猝然死死盯着沈柏庭,用毒蛇一样冰冷地眼神瞪视他,“是你!是你害的孤!——”
“圣上,您又错了。”沈柏庭面对宣成帝质问也面不改容,反倒像师长在教导学生似的摇头笑叹,“纵使你我二人无法再回到当初那样,臣亦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置圣上于死地。”
宣成帝闭口不语。
沈柏庭说:“相比前朝昏君酒池肉林,昏庸无度,圣上在百姓眼中,还算是当的上是一位爱民如子,励精图治的明君。”
“这也是臣,在慧娘走后,迟迟未对圣上下手的原因之一吧。”沈柏庭唇边漾起一抹自嘲的笑。
傅成喉结微动,双唇微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
沈柏庭:“可圣上早年也有一段时间跟随臣时日,做过臣一段时间的学生,臣心里清楚,圣上到底是怎样的人,圣上真的又在为……娘娘的死后悔吗?”
“不,你没有。”沈柏庭面容骤然一变,面无表情,眼神宛如刀子,一寸寸将傅成剖析透彻,“圣上只是在扮演,演给我们看,演给自己看,扮演一个深情的男人。”
最初发现傅成这样割裂却又融洽的性格时,沈柏庭也曾怀疑过傅成是不是有离魂症。
但是经过多年的观察,沈柏庭发现傅成并不是离魂症,他只是极致的冷漠与无情罢了。
高处不胜寒,真正的傅成习惯于将他的真面目掩藏,再扮演成各种各样的角色。他享受着不同面具下,各种角色给他带来,如神如仙睥睨众生的扭曲快感。
被沈柏庭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傅成面色时青时白,眼神从刚被拆穿的窘迫、难堪渐渐转变为冷漠无情,冷眼旁观沈柏庭的一举一动。
沈柏庭回之以淡然地视线,“不过圣上好歹也做了一件好事,圣上留下的血脉当中,倒也有那么一两个看得过去的,让臣不至于在圣上之后,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
傅成下意识问,“是谁?”
沈柏庭:“比如,四皇子傅临烨。”
“原来是他……”傅成微怔,一种意料之外但理应如此的情绪油然而生,紧随而来地,是另一股念头,“是他每日送来的熏香……”
沈柏庭知道傅成在推测什么,笑了笑,“圣上今日运气不好,这是第三次猜错了。四皇子的熏香兴许浓烈迷人,但不致命。”
“瞧这天色,他们也该到了。”沈柏庭望向愈发明亮的窗外,“圣上很快就会知道是谁了。”
正如沈柏庭说的有人快到了,没过多久,养心殿外传来细碎急促,又不显凌乱地脚步声。
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这脚步声约莫走了一息的时间,便听见门外有公公传唤,“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携李大人、赵大人………觐见!——”
不需要宣成帝回应,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马当先地二皇子傅容煜显然没想到,沈柏庭这时候会在宣成帝身边守着。
傅容煜表情有短暂地空白,很快便调整过来,还将身后的人露了出来,“大哥,您先进去吧。”
“咳咳,好。”傅文源轻咳两声,也不推辞,领着浩浩荡荡地一行人进入殿内。
众人依次给醒着的宣成帝见礼,而后唇淡无色的傅文源开口说,“父皇,二弟已将‘殷家贪污案’的人证带到,还请父皇亲审。”
太子傅文源说话间动作、神态恭恭敬敬,说的话听着却有几分咄咄逼人。
宣成深深凝视他一眼,视线从他那里划过去,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再次定格在傅文源那,“好,让他亲口说。”
“圣上再问你话呢,还不给本皇子跪下!”傅容煜一脚踢在穿着潦草,披头散发的男人膝弯,迫使那人跪倒在地。
砰!——
膝盖撞到地面,发出令人牙酸肉疼的闷响。
周遭或期待,或戏谑,或厌恶,或复杂……各种情绪的视线,都集中在双膝跪地的那个男子身上。
养心殿内安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希望能听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男人动了动僵硬地肩膀,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我、草民殷无用,承认曾经受过罪臣薛兴庆的贿赂。”
有人松了一口气。
旋即耳畔响起殷无用掷地有声地,“但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的指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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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用是在一间幽闭的地下室中被人发现的。
隶属于二皇子的暗卫为了顺利将人救出, 为此还牺牲了好几名弟兄。
当殷无用被暗卫送到傅容煜身前时,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满身伤痕, 看起来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 殷无用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如今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顾不得追究到底是谁将殷无用虏走的,傅容煜见到人后, 当即拧起殷无用的衣领,急声问:“殷无用!你还记得本皇子交代过你的事吗?现在还能不能做到!?”
“……殿、殿下,咳咳——属下,属下当然记得。”殷无用嘴角溢出猩红血迹,眼神赤诚,颇有一种毅然决然, 愿为傅容煜牺牲一切的坚定。
他拼尽全力握住傅容煜的手腕, “殿下, 趁属下现在、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快带着属下去面圣吧!”
闻言, 傅容煜心中大石落下, 一阵轻松,亦有些许动容, 他命令侍卫们, “给本皇子好生护住殷无用, 若在面圣前有半分差错, 本皇子拿你们是问!”
顺便还给殷无用喂下一颗保命的参丹, 旋即就带着一群人直奔禁宫养心殿。
会在养心殿看见沈柏庭实属傅容煜意外, 不过这样正好, 让沈柏庭眼睁睁看着殷无用是怎么栽赃陷害他老丈人家的, 却又无能为力。
之后再借殷无用之手,嫁祸给沈梧,诬陷沈梧与敌国太子有所勾连。到那时沈柏庭肯定会为他儿子的事焦头烂额,无暇帮扶傅临烨。
而那个老东西也会因为中毒,步步走向死亡,傅临烨则会因为谣言坐实下毒之人的身份,届时他再趁机拿着玉玺坐上皇位……哈,一箭多雕!
就算傅临烨最后能洗白又怎样?这毒可不是他下的。而他已经成了万人之上的至尊!
美好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就在紧要关头之时,傅容煜听到了什么?他听见了来自殷无用的背叛——
“请圣上明鉴,草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二皇子的指使!”殷无用以头抢地,“草民早年曾被二皇子殿下所救,殿下有恩于草民,草民莫不敢忘。
这么多年来,草民也一直为二皇子做事,从罪臣薛兴庆那里收到的金银玉器,也尽数献给了二皇子殿下。
而草民那见不得光的身份,二皇子殿下亦是清清楚楚……殿下知晓草民是殷家不被承认的庶子,便想着利用臣,诬告殷家才是与罪臣薛兴庆勾结的主使!
但……草民虽因出生缘故,被殷家不喜,但草民绝无谋害殷家之心啊,圣上,还请圣上明鉴!——”
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串话,殷无用又接连磕下三个响头,瞧那架势,像是想拿命来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沈柏庭看不下去了,一声厉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证人拉住!”
经他的提醒,陷入呆滞中的众人方才纷纷回神,守在殿门的侍卫赶紧上前将殷无用扣压住,阻止他继续磕头。
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充斥在室内,众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有头脑灵光的,三下五除二就想明白其中关窍,若是这二皇子亲自找来的人证所言非虚,那二皇子这一通操作……可就有意思了。
“胡说八道!!!”
尖锐直冲云霄地怒喝陡然响起,打破了室内僵持住的气氛,傅容煜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难看至极,竟是如同市井泼妇般破口大骂,“满嘴胡言!信口雌黄!放你娘的臭狗屁!——”
污言秽语一经出口,众人看二皇子的眼神都变了,或荒唐、或震惊、或厌恶、或戏谑……看得傅容煜是不寒而栗。
傅容煜脸色由青转白,再变得黑沉。
架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傅容煜忍着怒火,咬牙切齿,用要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殷无用的后背。
“父皇,此子胡言乱语,信口胡诌,背后必定有人在指使他,想要离间父皇与儿臣父子情谊,挑拨离间,当真可恨至极!儿臣绝无谋害殷氏的心思,还请父皇不要轻信此子胡言!”傅容煜好歹留有一丝冷静,知道该把锅甩到别人身上去。
众人的视线缓缓又移至殷无用身上去,是啊,这二皇子说的还是有点道理,万一是有人故意安排殷无用栽赃嫁祸二皇子呢?
原本安静下来的殷无用猛地又往前跪行两步,“圣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句假话,就让草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嚯,连毒誓都发上了,看起来也不像在作假……
傅容煜一口银牙差点没被他咬碎了,他还想再辩驳两句,就听殷无用又抖出致命的关键信息。
“草民手中还有多年来,从罪臣薛兴庆那里收到的金银玉器账目名册,以及二皇子殿下交予草民的信物。”殷无用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
账本、玉佩。
这两样东西,与沈桐当初在薛兴庆私库中找到的账本、玉佩,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玉佩,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那玉佩的质地只有皇子才配拥有。
在场众人本来七七八八地怀疑,如今变成了十成相信,殷无用说的是真话!
但这还没有结束,殷无用继续说:“草民还知,圣上此次突发中毒,乃是二皇子殿下所为,草民曾偶然听过二皇子殿下与人密谋下毒行动,并且草民还曾在二皇子那里见到过噬心散……”
噬心散,一种能夺走人性命的慢性毒药。
众人:!!!!
“你说谎!那噬心散分明在五弟手——”傅容煜的声音戛然而止,怒急攻心之下他头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
因他一句话而暴露,五皇子傅兴瑞登时吓得两股战战,魂惊胆落,哪里还有平日里做皇子的威风。
“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哥,对、对是大哥,是大哥……”
傅兴瑞惶恐地往后退,不小心被他自己绊倒在地,宛若乌龟似得挣扎着翻过身体,连滚带爬的滚到傅文源身边,紧紧抱住傅文源一条大腿。
“大哥你快告诉他们,不是我做的,那药不是我的!大哥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药是你给我的,大哥你快告诉他们啊!!!”傅兴瑞涕泗横流,一心只管自己的死活,哪里还管自己在说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嘶……
“狗咬狗”的大戏就在众人眼前发生,他们心中震撼翻江倒海,难以用言语形容,神色恍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这可是他们堂堂北陵国的皇子们啊,所作所为竟是这般、这般不堪入目,令人启齿,荒唐至极!
好些个脸皮薄的大臣,此时都面皮发烫,尴尬又失望,恨不得没经历今天这一遭。
傅文源本就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他单薄如纸的身体晃了晃,好似下一秒就会随风破碎。
多日筹谋毁于一旦,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傅文源甚至不敢去看龙床之上,宣成帝的双眼,他害怕对上一双杀意滔天的眼眸。
没有哪个男人在正值壮年,能容忍他人觊觎自己的皇位,谋害自己,即便对方是他的儿子。
哐当!——
重物掉落在地破碎地声音惊动殿中众人,众人不约而同朝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原来竟是宣成帝一怒之下打碎了床边一只玉枕。
“好!很好!”宣成帝呼吸急促,眼白浮满血丝,结合这短短一炷香时间内的所有对话,他哪里还能想不明白。
他养大的三个好儿子,狼子野心,为了谋取皇位,竟不惜对他下毒!
想他傅成一生显尊,日日享受那一声千秋万代,万万人对他敬畏有加,偏偏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有眼如盲。
傅成扣在床沿上的右手五指用力,死死抠住到指甲泛白,好似他掐住的不是床沿,而是他三个好儿子的脖子。
无数的念头从傅成脑海中闪过,有想要下令,即刻将三人押下去处死的;
有想要斥责他们,质问自己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三人的;
有关乎北陵国未来皇位继承权的……种种繁复的念头积压成堆,逼得傅成眼前视线阵阵发黑,心脏不断抽头,喉头腥甜,一口喷出鲜血来。
“噗!——”傅成身体发软向后倒去。
“圣上!”离他最近的沈柏庭立刻上前,扶住傅成,不让傅成彻底倒在龙床上。
傅成靠着沈柏庭,一手拽着沈柏庭的手腕,另一手颤抖着指向傅文源等三人,“把他们,把这三个不孝子给孤抓起来!!”
侍卫一声得令,团团将傅文源等三人围住,压下。
傅容煜到这个关头还想要挣扎,“父皇!父皇你不要信贱人胡言乱语,儿臣、儿臣怎么敢下毒害父皇,儿臣敬爱父皇都来不及,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你不敢?”傅成虚弱地冷笑,“玉佩、账册……物证齐全,那噬心散,怕是也能轻易找到吧?”
他转而看向傅文源,“这么多年……孤念在你身为长子,且身子骨弱的情况下,不但没有撤掉你的太子之位,每年还赐你数不尽的珍贵药材……到头来,却是太子拿着孤赐给你的药,给孤下了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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