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笑:“怎么可能,我说的是谢原,他这人能力挺高的,我想让他跟我一起过去,在那当个同知。”
孟旧玉愣了愣:“谁是谢原?”
“就是去年刚上榜的进士啊,如今在保和殿当差,大理寺少卿谢幽的儿子,咱们以前那个谢皇后的亲侄。”
孟旧玉:“…………”
那不就是太子的表兄吗?!
孟旧玉算是服气了,跟太子相交还不算完,连太子的表兄、谢家人,孟昔昭都要凑上去,使劲的跟人家拉上关系。
你是真不怕陛下知道以后,把你下大牢啊……
心情复杂之余,孟旧玉还想起自己是个童子的时候,听邻居老人说过的一句话,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果然是至理名言。
孟旧玉把这事拿过去了,孟昔昭也乐得轻松。
确实,不能每一次都是他自己去说,尤其是这种令天寿帝收回成命的事情,他自己去说,容易让天寿帝觉得,他事儿太多。
爹是参知政事,说话的确好使,可是,爹跟自己太近了,也不能总用,不然的话,效果还是一样的。
唉,说到底,还是他手里的门路太少,真正能跟天寿帝说上话的那些人,没一个愿意跟他统一战线的,秦非芒算半个,但每回想让他办事,都得大出血。
而且有的事,就是大出血了,他也不愿意干。
这哪行呢,他还是需要一个胆子大的、地位高的、最重要的是,心够狠的人来帮自己,当这个传声筒。
目前这世上还没这种人存在,但没有也没事,创造一个不就好了吗。
想着想着,突然,马车停下了,庆福掀开帘子:“郎君,咱们到了。”
孟昔昭出来,看见和走之前相比,好像没什么变化的庄子,嗯了一声,然后朝前厅走去,“你去把石大壮给我叫来,我在这等他。”
庆福应了一声,跑去找人了。
庄户人家过年不按天数来,石大壮本身又很勤快,早就已经重新开工,忙活在试验田里了,听说孟昔昭要见他,他赶紧擦擦手,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点头哈腰:“大人,您来了。草民给您拜年,祝大人万事如意,财源广进。”
孟昔昭:“…………”
我要是财源广进了,你们还活不活了。
孟昔昭摆摆手:“好了,别讲那些虚礼,我有事要问你,选种和肥料,你都进行的怎么样了?”
石大壮:“种子早就选好了,只是再过半月,才能播种,如今天太冷,播种下去,这种子也发不了芽啊。”
“那肥料?”
石大壮憨厚的笑笑:“草民按照大人的安排,每配一种肥料,就记在一张纸上,如今都记了七百多张纸了,在上一批成熟的作物里,草民发现,加了发酵过的骨头、猪毛、猪粪、还有鸡蛋壳、羊屎蛋的肥料,作物长得最好,至于大人您说的加生石灰,这个……草民试了几次,成功的不多,总是烧苗。”
孟昔昭被他说的肠胃都开始隐隐不适了。
默了默,他说道:“有机肥料的尽头就是无机肥料,你还是需要继续努力啊。”
石大壮听不懂前半句,但对后半句,他笑呵呵的应了,“是,草民一定努力!”
孟昔昭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问他:“你娘子,如今应该已经生产了吧?”
石大壮连连点头:“生了生了,快入冬时候生的,是个丫头,可胖了,七斤多呢。”
孟昔昭听了,哦一声:“她没再怀身孕吧。”
石大壮:“……”
大人,我虽然长得黑,但我真不是那般心黑的男人。
于是,他对孟昔昭默默的摇头。
孟昔昭这才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在石大壮还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的时候,孟昔昭突然热情的看向他:“是这样子,本官即将外放,那地方穷苦,粮食不够,急需像你这样的农业专家过去,给当地的百姓进行耕种上的帮助,你可愿意,随本官一同前去?只是那地方确实穷,你娘子又刚生了孩子,若去的话,你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石大壮听了,立刻责无旁贷起来:“大人,我愿意去!咱干的就是惠利百姓的大好事,大人相请,我怎么敢拒绝呢!”
孟昔昭看着他,别提多欣慰了:“你可真是隆兴府百姓的救星啊。”
石大壮嘿嘿笑,忍不住的摸自己脑袋。
摸了一下,突然,他反应过来。
等等——
哪个隆兴府???
他竭力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笑看着比哭还难看。
“大人,其实草民根本没研究出什么成果来, 第一批选出来的种子,如今就在仓库里放着, 肥料的配方, 草民也都记在纸上了,大人不如带着这些前去隆兴府, 草民、草民还是留在这,继续研究第二批可用之物吧, 这样也不负大人的期望……”
孟昔昭却摇了摇头:“诶, 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种田, 你是最专业的了,只带配方,万一现场出点什么问题怎么办, 还是有你在一旁看着, 我更为放心。”
石大壮:“…………”
他痛哭流涕的对孟昔昭表达感谢:“多谢大人的赏识,草民……呜呜呜呜!”
孟昔昭把他扶起来, 然后告诉他可以回去安排家里了, 出了正月就走,如果没什么意外, 等到年底才会再回来,让他多带些衣物,顺便不要担心家里,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他就让人把石家的这些人都搬进内城去, 孟家在内城有不少私产,匀一套小宅子给他们石家的几口人住,没什么问题。
内城里有应天府的衙役昼夜巡逻,安全系数杠杠的,虽说庄子这边也是铁桶一般,但住在庄子,哪有住在内城方便呢。
石家人如今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而且由于石大壮要跟着他一起外出那么远,孟昔昭还给他涨了工资,算作差旅补偿,石家总共就五口人,哪怕是在花销大的内城,也能生活的很富裕,多出来的钱,还能再雇两个丫鬟回来,帮忙做家务。
孟昔昭这是把他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也顺便解决了他最后一个能使出来的借口。
拜别孟昔昭,石大壮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石娘子刚把女儿哄睡着,见他这么魂不守舍的,顿时紧张的走过来:“相公,不是说孟大人叫你过去吗,你怎么丢了魂似的,是不是孟大人出言难为你了?”
石大壮转头,看到自家温柔的都快出水的娘子,不禁悲从中来:“娘子啊——”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石娘子听完了石大壮的叙述,顿时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的笑起来:“相公,这是好事啊,孟大人是好官,你看他做的哪件事,不是冲着给百姓谋利去的,庄子里面动不动就有炸雷的声音传出来,咱们一开始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呢,还是我娘家的秀才老爷去茶楼听了说书,咱们才知道,原来那炸雷声,是孟大人命人研制能对付匈奴和南诏蛮子的武器呢。”
“相公,妾身没有读过书,却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依妾身看,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说不定就能让咱们石家更上一层楼。哪怕没法再上一层楼,能多救一些隆兴府的百姓,也是大大的功德啊。”
说到这,石娘子的神情都坚定起来,看着颇有一种杨家女将的气势:“相公,你安心的去吧!这家里,我会用心照顾的,孝敬婆母,照看叔叔,还有养育咱们的宝娘,桩桩件件,绝不让你挂念,你就好好上路吧!”
石大壮:“…………”
他的脸色颇为麻木:“娘子,你就不担心我去了那里,有个三长两短吗?”
石娘子闻言,还真面色一凝,沉吟片刻,她抬起头:“无妨,若相公你真的遭遇不测,石家还有两位叔叔撑着,而宝娘,我也会让她留在家里,对外招赘,总不会断了石家的香火。”
石大壮:“…………”
你可真是我亲媳妇啊!连我死后怎么安排都想好了!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连娘子都这么鼎力支持了,他当然只能含泪收拾起行李来,顺便暗暗的盼着,皇帝老爷突然开眼,觉得让孟大人去隆兴府实在是大材小用,准备把他派去别的地方。
至于去哪里,石大壮都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哪里都比隆兴府强。
可惜啊,石大壮的愿望要落空了。
复工第一天,孟旧玉就拿着外放名单,去找还没从节日的放纵中缓过神来的天寿帝,跟他卖惨、哭穷,说自己这些年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十年从中书舍人做到参知政事,哪一天不是为了天寿帝兢兢业业,他每天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在朝堂上几乎日日都要遭受言官的弹劾,盼他倒霉的人排成一排,能从东华门一直站到白虎门去。
他都呕心沥血成这样了,天寿帝还非要把自己那身娇体弱的小儿子派去秦州,这简直就是不想让他活了。
当然,他的用词更加委婉和优美,但中心思想就是这个意思,天寿帝被他念叨的脑袋都大了,当即就问,那你想怎么样?
孟旧玉立刻拱手,求天寿帝收回成命,别把孟昔昭外放出去。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今天不是常朝日,就是几个重臣坐在一起,跟天寿帝报告最近的几项政务应该如何处理,因此,如今坐在这的不止有他,还有司徒相公、闫相公,以及那个就是把着位子不退休的甘太师。
司徒相公是政令下发之前的最后一个关卡,每出现一道政令,要先给闫相公看,让他草拟,然后再发给孟旧玉,让他提出意见,最后才发到门下省,让司徒相公审查,审查无误,没有问题,就可以施行了。
不过这外放的名单,到了孟旧玉手里,就卡在这了,因此司徒相公根本不知道孟昔昭要外放的事。
感觉十分奇怪,他不禁看向自己旁边的闫顺英。
闫相公:“……”
看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把陛下如今正喜爱的宠臣发配出去?
不是老夫!你个智障,看错人了!
好在很快司徒相公就反应过来了,闫顺英这人虽然利欲熏心,恨不得把朝堂都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可他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深知在没把甘太师熬死以前,他都必须蛰伏起来,得罪人的事,除非必要,不然他不会做的。
那就只剩一个答案了。
司徒相公和闫相公同时默默的看向甘太师。
甘太师就知道有今天这一遭,孟旧玉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发配边疆。
而甘太师也有对策,一提外放是规矩,二提孟昔昭在送亲匈奴之时表现得有多好,他表现得这么好,很显然就适合去跟外族人打交道啊,那秦州,不就是让他发挥长处的上上之选吗?
孟旧玉能对闫顺英阴阳怪气,上头的时候,也能怼司徒桓两句,但对着甘太师,他只能据理力争,绝不能让天寿帝发现,他在怼甘太师。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孟旧玉就落了下风。
天寿帝听了这半天,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外放么,怎么那么多事啊。
而这时候,孟旧玉突然挫败的大喊一声:“就算外放,也不能让我儿去秦州啊!他立了这么大功劳,只去那等地方当个知州,这岂不是会让有功之臣感到心寒?最起码,也应该让他去当个知府!”
天寿帝这才皱着眉插嘴:“那你想让他去哪里当知府?”
孟旧玉一听,转过头就要说话,甘太师发现天寿帝已经在考虑听他的了,连忙赶在他之前开口:“如今各府当中,知府之位空悬的,就只剩下隆兴府了。”
孟旧玉:“……”
其实他本身就是想提隆兴府的,他都想好要怎么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天寿帝认为,他们孟家满门忠骨,无论如何,都是为天寿帝着想的。
谁知道,这老不死的这么着急,竟然替自己说了。
从甘太师开口跟自己打擂开始,孟旧玉就知道,背后使坏的是他,只是他没想到,甘老头竟然这么坚持,非要给孟昔昭下绊子。
怎么,我儿是欠你钱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你非要这么针对他!
孟旧玉悄悄低下头,把怒气都隐藏在了心里。
等这件事了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帮猴子猴孙!
又是一番扯皮,最终,孟昔昭外放的事情还是敲定了,而且因着甘太师的大力举荐,以及孟旧玉莫名其妙的就不吭声了,天寿帝原本其实并不想把孟昔昭派去隆兴府,即使这隆兴府是他封的,他也知道,那里目前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甘太师觉得这地方挺好,而且孟旧玉沉默了一阵以后,仿佛认输一般,也跟他说,如果一定要外放,那隆兴府,也行,孟昔昭会替天寿帝,把那隆兴府治理的河清海晏,让百姓们迅速回归平静生活。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从始至终,孟旧玉都没提过谢原。
本来就是嘛,知府是谁,需要皇帝和几个高官认真的讨论一番,可同知是谁,这就无所谓了。
知府是从三品的官,等于应天府的从四品,而知府手下的同知,才正五品,放到应天府,跟正六品的品级是一样的,也就是他爹谢幽那个地位。
不能上朝,不需要直接跟天寿帝述职,那就更用不着还通知天寿帝一声了。
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孟旧玉稍微动动手,就把这事给办了。
吏部看见孟旧玉私自发来的任命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他们也不敢去问孟旧玉到底什么意思,本来这事他们应该直接发下去,后来一琢磨,怕日后东窗事发,自己也要跟着倒霉,干脆,按照正经的流程,又把这任命书送到了司徒相公那。
而司徒桓看见这份任命书,也挑了挑眉。
姜放同样搞不懂:“这谢原,不是谢皇后的母家子侄吗?难不成孟旧玉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司徒相公唔了一声:“谁知道呢。”
姜放问:“那要不要给他打回去?”
司徒相公看着上面谢原的名字,突然笑了一声:“不,这事与咱们无关,当没看见就是了。”
说完,他把这公文放到了已阅,准予通过那一堆里。
姜放:“…………”
这叫当没看见?
这叫直接抬手放行了。
隆兴府那边如今实在是缺人,朝廷必须赶快派人过去接手。
因为孟昔昂马上就要成亲了,孟昔昭不想连这样的事都错过,便派出了一支先行部队。
谢原带着几个吏部安排的人员,以及从应天府衙抽调出来的四个衙役,还有孟昔昭特派过去的银柳姑娘一起上路。
衙役是保护谢原安全,顺便到那以后负责办事的,吏部安排的一些小官,则是跟着过去组成临时政府的。
至于银柳,则是充当孟昔昭的传声筒,顺便帮他处理一些杂事。
孟昔昭这个正牌知府要等到二月初九再出发,他轻车从简,准备只带石大壮和金珠两个人。
反正这一次是外放,人家别的官员连老婆孩子都能带,他带俩丫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然而一听这安排,庆福不干了。
“郎君,怎么这回你又不带我?!”
孟昔昭:“……隆兴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带你去干什么。”
庆福:“那金珠姐姐怎么就能跟你一起去?!”
孟昔昭:“…………”
你有金珠那么能办事吗?
你有金珠长得漂亮、能养眼吗?
还有,你有金珠每年的开销大吗!
不带金珠他觉得亏得慌,必须带着,让她到那边去继续发光发热。
庆福才不管,他总共才到孟昔昭身边伺候了多久啊,之前去匈奴,一去将近三个月,现在又要去隆兴府,一去就三年。
哪有自家主人跑去外地好几年不归家,而他这个小厮还不跟着的道理。
再这样下去,他非失业不可!
他俩的争执,被孟夫人听到了,孟夫人瞥一眼庆福,也跟着说:“带上,不止他,你屋里那个叫紫藤的,也带上,到时候金珠肯定被你派出去做别的事,银柳管着你的知府宅邸,你身边就一个庆福能用了,谁伺候你的饮食起居?都带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本来依着我的意思,你带二十个人我都嫌少。”
孟昔昭:“……”
知府上任,别的不带,只带二十个伺候的丫鬟。
那估计他还没走到隆兴府,群情激愤的百姓们就要去搜罗臭鸡蛋了。争取哪怕不能砸死他,也要努力臭死他。
罢了罢了,带就带吧,大不了到时候,把他们都留在宅子里。
谢原的队伍在任命书发下来三天之后就出发了,也就是刚过完元宵的这天。
孟昔昭他们初九早上才会出发,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初十的晚上就能到隆兴府城外。
毕竟这俩地方离得不远,只有八百里,全员骑马,轻装上阵,日夜兼备的话,十八个时辰确实也能赶到。
但有个问题,孟昔昭他不会骑马。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就只能勤学苦练。
这天,练着练着,孟娇娇突然过来了。
她站在树影子下面,看着孟昔昭颇为笨拙的上马下马,等他要休息的时候,才小跑过去,把自己带来的热汤送给孟昔昭。
“二哥,喝我做的银叶汤。”
孟昔昭端过来,尝了一口,然后笑起来:“娇娇手艺不错。”
孟娇娇也笑,只是笑了没两下,就开始愁苦的叹气:“二哥,你这一走,咱们兄妹又好久都见不到面了。”
孟昔昭闻言,也默了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也不要长太快了,我怕到时候回来,都认不出你是我妹妹了。”
孟娇娇顿时眼泪汪汪起来:“二哥,说不定等你回来,我都嫁人了。”
孟昔昭:“……”
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呢。
虽说临江王已经没戏了,但架不住外面还有很多很多的小猪,等着拱自己家的白菜,孟昔昭看着孟娇娇这明艳动人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阿娘是不是要给你说亲了?”
孟娇娇摇头:“还没有,阿娘说,这件事等大哥成亲以后再说。”
孟昔昭:“…………”
那不就两三天的事了吗!
孟昔昭把碗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拉着孟娇娇走到一旁,十分严肃的对她说:“娇娇,找夫婿一事,一定要擦亮眼睛,而且不要太过信任对方了,须知,人是会变的,他今日能对你发自真心的甜言蜜语,明日也能对你发自真心的口蜜腹剑。”
孟娇娇拧着帕子:“这个我知道。”
“阿茴与我说,她要嫁人,最看重的不是夫婿是否爱重于她,而是那夫婿对她詹家有没有助益。本来我还觉得她有些功利,可如今,看着二哥你为了前程忙成这个样子,我又有些拿不准了。”
说着,她真心实意的问孟昔昭:“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也这么做,找一个能帮上咱们孟家的夫君,这样,你和大哥还能少辛苦一些。”
孟昔昭:“…………”
他看着孟娇娇,表情十分的震撼。
他让孟娇娇去跟詹茴交好,让她多受点詹茴的影响,也当个人间清醒的小娘子。
但詹茴这、这这这……
清醒的过了头,也很要命啊!
各人的前程是各人自己的事,他们家再怎么着,也用不着拿自己家的小娘子换利益啊,那跟动不动就把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众皇帝有什么区别?
孟昔昭赶紧打消她脑子里的念头:“不!绝对不应该!”
“娇娇,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有了爱重,都不一定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要是没有爱重,那更是往后的每一日,都只能品尝苦涩和孤寂了!大哥他对前程没有那么的看重,而我,我是要自己争取的,不需要你来为我筹谋。娇娇,听二哥的话,你是参政府的小娘子,这世间没有几个女孩能比你更尊贵了,哪怕爹退下去了,你的娘家还有我、还有大哥给你撑着,咱们家的女孩不说低嫁高嫁,只说合不合心意,爹和我们为什么要如此上进?为的不就是家里人少受桎梏,可以在道德允许之内,随心所欲吗?”
孟娇娇听了,若有所思。
她并没有露出特别感动的神情,反而在听了一会儿之后,有些落寞的垂下眼,“我是可以这样做,可阿茴她……”
孟昔昭不等她说完后面的,直接斩钉截铁的开口:“她也可以。”
孟娇娇茫然的抬起头:“啊?二哥你怎么知道?”
孟昔昭拍拍她的头:“因为我认识詹不休啊,你放心,对于詹茴的事,詹不休比你上心多了,他不会看着自己妹妹跳火坑的。”
孟娇娇却皱了皱眉:“那詹不休才是个游击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一定呢。”
孟昔昭心想,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差不多也就该回来了。
到时候,他就不止是游击将军了。
这些他不能跟孟娇娇说,便只是笑了笑:“相信他吧,为了妹妹,哥哥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孟娇娇被他逗得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神情都有些眼巴巴了:“二哥,我真舍不得你走。”
说着,低下头,孟娇娇牵了牵孟昔昭的袖子:“到了那边,二哥,一定要多多给我写信呀。”
被妹妹撒了这么一会儿的娇,等她走了,孟昔昭发现自己身子都酥了。
哎呦,这谁遭得住啊。
希望自己以后的妹夫是个意志坚定的,不然还不得日日在孟娇娇的口唤夫君中迷失自我……
孟娇娇走了好一会儿,孟昔昭都没缓过神来,只是站在马匹旁边,一下一下顺着马鬃出神,庆福也不敢打扰他,还没离开应天府,郎君就已经收到了家人的思念,心里肯定不好受呢。
但没过多久,孟昔昭就打起了精神,又重新练习起来。
孟娇娇不是第一个来表达不舍的。
之前孟夫人也来过,即将成婚的孟昔昂也来过,连孟旧玉,都控制不住,走到他的院子里,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一些早就说了好多遍的话。
等说完了,他心里还是不好受,便坐着,看孟昔昭是怎么练习的。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开始担心起来,就二郎这个骑术,该不会还没出应天府,就把自己摔死了吧……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初八这一日。
明日,他就该走了。
从好几天前开始,孟昔昭就有些坐立难安,庆福观察着,感觉他是在等什么,练会了怎么骑马以后,他还经常出去,要么去望江楼、要么去不寻天,如今不寻天已经交给李大公子了,李大公子看他过来,还以为他是不放心把不寻天给自己管理。
好歹现在庆福也有了跟着孟昔昭几个月的经验,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突然福至心灵。
郎君这是,在等太子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