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利星集团不断扩展业务,将眼光转向了传媒行业,于两年前以每股16.1美元的价格,收购了24%的搏浪股份,成为搏浪传媒的第一大股东。
为防止创始人控制权旁落,利星跟沈文鸿签了一个协议,保证利星会在股东决策上与沈文鸿高度一致。
却没料到,沈文鸿前段时间在赴美融资路演时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这纸协议也终于沦为废纸。
由此爆发了今天这场控制权争夺的董事会。
而给这场争夺战平添了不少谈资的则是,利星派出的管理人正是沈文鸿的长子——沈良庭,只是这个长子生母不明,也很少出现在大众眼中。
沈良庭在成年后几乎脱离沈家,完全独来独往,但对媒体而言这种豪门权贵的八卦秘辛,最为抓人眼球,惹人关注。
也因此,沈良庭刚一走出搏浪大楼,便被层层包裹,话筒被递到面前,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让人应接不暇。
“沈总,能否解释一下利星为什么选择你主持搏浪?”
“请问利星对搏浪的下一步战略是什么?”
“接下来利星会不会对搏浪进行裁员或者拆分?”
沈良庭被淹没在人海中,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破开重重阻隔把他从记者包围中拉出来。
沈良庭被带到一辆黑车前,拉他的人伸手拉开后车门,请他进去,待他坐稳后,黑车便绝尘而去,把一干人等抛在身后。
沈良庭在车厢内喘息稍定,这才察觉到车内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和淡雅的古龙水香。
沈良庭后脊不由一僵。
车窗两侧贴了防窥膜,车内光影昏暗,后车座除了沈良庭以外,还坐着一个人。自带强大气场,并不容易让人忽视。
沈良庭转过头,只能看清车内男人的大致轮廓。
男人双腿交叠,正垂首看着手中平板,垂落的睫毛就显得格外浓长,脸上明暗交错,侧颜线条堪称完美。
密闭的空间内缭绕着淡淡古龙水的香味。乌木沉香,深邃内敛,不会出错的经典款。
沈良庭呼吸一下,随后低声问,“前两天看新闻还说你在日内瓦开会,怎么突然回来了?”
虽然坐在同一排位置,两人中间却隔了不小的距离。
男人闻声放下平板,转头看向沈良庭,声音醇厚,“今天你不是上董事会嘛,我来看看你。”
双眼漆黑专注。
这话里隐喻,好像是专为他回来的一样。
沈良庭盯着他的眼睛,傅闻璟的眼睛很特别,双眼皮很深,眼睫浓密,眼尾飞翘,深陷于眉骨下,盯着看久了就容易失神陷进去。
自小时候那一面之后,傅闻璟并没真像说的那样只偶尔来看看他,但也没有带走他,想想就不切实际,毕竟傅家和沈家还有生意来往,带个孩子回去,算什么事?
傅闻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成功劝服沈文鸿点头让沈良庭去上了寄宿制学校,只要沈良庭愿意,周末也可以待在学校,只在寒暑假的时候回家里去。而在假期里,傅闻璟偶尔会挑时间来接他离开一段时间。
沈良庭就像挣破牢笼的鸟,终于能看到真正的天地。因了这一点,他心里很感谢傅闻璟。
只是他的生活转好了,傅家没过几年却遭遇了很大的变故,傅家突然破产,傅闻璟的父亲傅远山跳楼自杀,他妈妈在卖尽一切资产,偿还债务后,就带着傅闻璟去了美国,随后音讯全无。
直到八年后傅闻璟才回国,接手利星集团。
而沈良庭是在傅闻璟回国后的第四年再次碰上他的。
那时候沈良庭还在读大学,学的计算机,用课余时间研发出了一个IT营销平台,主做二次营销。
那时互联网广告还处于广撒网阶段,沈良庭看准了精准营销的市场,攒措同校的富二代投资,一块儿开了一家公司。虽然说是合作,但技术沈良庭搞,市场沈良庭拓,几乎是他一个人弄起来的。
公司主要做企业的生意,通过关系买来一批客户资料,再进行精准推送,从成交单里赚分成,很快就几倍地赚回了投资。
刚刚打出点名气,就被利星华东区负责人找上来了,说有意向收购他们公司,要他们开个价。
此时沈良庭即将大学毕业,已经拿到了几个大厂offer,想不好何去何从。
见利星找上门来,便提出想去利星华东区的公司看看。那位负责人恰好是个爱惜人才的,很看好沈良庭的能力,有意吸纳入自己麾下,便允许了。
也是这么一看,看出了差池。沈良庭才知道,利星收购公司,不是看中了发展前景,而是利星也在搞定向推送技术,想要在上线前保持神秘性和创新性,毕竟财大气粗,索性将市场上有类似特点的全都收购。
也就是说,沈良庭的公司在被收购后,这款程序会立刻被打入冷宫,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沈良庭当即翻脸,他说除非利星能证明它的程序比自己的好,他才会同意被收购。而这事关企业机密,岂是能随意泄露的?
原本生意买卖价格合适就行,可沈良庭不仅要钱,还要名,要物尽其用,要让自己的心血得到应有的尊重。
彼时,傅闻璟恰好在华东区考察,在当晚招待饭局上,他就知道了这场风波始末。
有人给他点烟,傅闻璟夹了一根烟在手,又问了一遍,“你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姓沈,叫沈良庭。还是个大学生,不知道天高地厚,心气太高,现在不卖出来,今后就没人敢要了。至于生意,”那位负责人毫不留情地下了断言,“起码在这里是做不下去了。”
傅闻璟后靠在椅子上,仰头,呼出一口笔直的烟气,青烟袅袅而上。
在一片觥筹交错、灯红酒绿间,他半阖了眼,稍露疲惫的脸庞隐于灰白的烟雾下,露出今晚罕见的一笑,“联系一下,就说我要见他。”
--------------------
提前了一点,下更周三哈。
两天后,沈良庭被带入利星子公司12楼的总经理室。
十年未见,沈良庭再度看到傅闻璟时,有一刻没有认出来他。
形貌相差甚大,彼时那个清瘦高挑、低头嗅花的白衣少年,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西装革履、喜怒不形于色的利星集团首席执行官。
阳光铺天盖地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得红木办公桌一片泛白。
傅闻璟背光而立,身后华光万丈,脸却隐于暗处,他身形挺拔硬朗,剑眉星目,越过长桌向沈良庭伸出手,嗓音雅致如丝绒,“好久不见了,沈良庭。”
沈良庭看着他,愕然怔忡,很难把记忆里的人和现实的人重叠起来。
他盯着那双眼睛看,才隐约看出点昔日的影子。
眼睛是漂亮的瑞凤眼,内窄外宽,眼尾飞翘,瞳孔微遮,不带笑意时端正犀利,带了笑意时却像沾水桃花,漆黑眼瞳里总算暗藏了几分熟悉。
沈良庭结结巴巴喊出一声,“哥。”然后低下头,看到自己穿了很多年的白球鞋灰扑扑的,泛起毛边,踩在繁花织锦的地毯上格格不入。他突然想把自己藏起来,双手拽着身上十块钱一件的打折T恤下摆,手指偷偷绕上一根突出的线头,用力扯断。
“重伟跟我说了你的事,我也看了你的营销平台,”傅闻璟从长桌后走出来,“你没错,诉求很合理,我理解一个技术人员对自己产品的珍惜。”
沈良庭脑内乱哄哄的,接他的人没说是谁要见他,他虽然知道傅闻璟接手了利星,却没想到傅闻璟没在北京坐镇总部,反而下来管了这么一件小事。
早知道是要见面,自己绝不会是这么潦草的打扮,学生气十足。
傅闻璟继续说,“你想看利星的后台程序可以,前提是你得是利星的员工。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利星的程序不如你,那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做。如果比你好,那你就心服口服来这工作。”他说,“既然重伟看重你,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你们两投缘的话,到时候你可以在他手下做事。这样的安排,你满不满意?”
沈良庭抬起头还有些愣愣的,前后一细想,觉得自己没有吃亏的地方。
傅闻璟擅长谈判,也擅长以退为进,他习惯和人在谈判桌上说事情,什么条件都列的清清楚楚,起码在表面上宾主尽欢,好像谁都没有吃亏,不会有说不清的纷争。
结果是那款程序除了和现有软件结合度外,在各方面都不如沈良庭的好。
于是,沈良庭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入公司,就担任了一个项目组的组长,领导了利星广告营销板块新功能的研发和上线。
一年后因为业绩突出,他从华东分公司调往总部,成为企业发展部总经理,专门从事市场拓展和分公司建设,又过两年他被提拔为首席战略官,直接对CEO负责,管理全公司的发展和业务拓展。
这样的三级跳让他成为利星员工口中的传奇。
毕竟他才不到30岁,出去谈生意时,因为面相过嫩,曾被对方老板以为是实习生,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鼻子说,你回去,换你领导来跟我谈。
直到沈良庭递上名片,对方老板都不敢相信,外头传的神乎其神的利星战略官,竟然是面前这个容貌俊美,清隽白皙,看着毫无攻击性的年轻人。
在那段时间,傅闻璟对他而言是伯乐,是导师,是明月出天山,是救人于危难的菩萨。
当然外人不这么看,闲言碎语、蜚短流长,各种下流的猜测此消彼长。眼红沈良庭的升迁速度,不承认他能力过人,只看见了他好看的皮相、过小的年纪,便毫无方向地猜测他靠的是哪一路关系。
虽然一切流言也不算捕风捉影,他和傅闻璟的关系的确在他调任总部后不久就变了质。
沈良庭刚担任企业发展部总经理时,铆足了劲要干出点成绩,当时公司给沈良庭的任务是,在一年内搭建起利星软件在全国的分销网。
沈良庭熬夜做方案,一切亲力亲为,经过考察调研,带着一批骨干心腹,第一站定了西北,日晒风吹,早上换的衣服下午领口就结了白白的盐花,皮鞋磨破脚后跟,人都黑了两个度,瘦了一大圈,走遍各大市场,花了三个月时间把分公司筹建成功。
本来是一件好事,却遭到了总公司市场部负责人—宋子承的不满,认为沈良庭越职抢功,企业部和市场部职能重合,而西北这块市场原本是他们的战略地,他们计划了三年,现在全成了沈良庭的功劳。
当时分管这两个部门的领导偏袒老资历的市场部,私下找沈良庭谈了几次,希望他从公司整体利益出发,避免内部纷争,大度一些,让出这块业务划归市场部名下,市场部准备了三年时间,肯定比他们日后推进有优势。
当时利星的组织架构就是这样,各事业部各自为政,为一笔业务挣破头,自己人打自己人。
也就是说沈良庭的团队得打落牙齿混血咽,大家三个月没日没夜的努力,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沈良庭不同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上级越过他直接在公司内宣布了这个消息。那段时间整个团队气氛都很压抑,失落的情绪传染弥散。
虽然沈良庭尽力争取了大笔奖金下来,但成果已破灭,摆在台面上的不公让所有人失去了前行的力量,努力抵不过上面一句话,还用什么来证明价值?
为庆祝分公司成功建立,利星办了庆功宴。
晚宴奢华热闹,沈良庭心情不太好,明明是给他庆功,他却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也没有笑容。
分公司各高层频频来敬,说了许多恭维话,他完全不推脱,站起来仰头不停喝闷酒,一杯杯下肚,空腹吞了口烈火,借酒浇愁,几种酒混着喝,很快就醉了。
宴席到最后,傅闻璟才姗姗来迟,露面后轮桌敬酒,敬到沈良庭那一桌时,大家都是以杯论,只有沈良庭突然站起来,目若寒星、胸膛起伏,表情无比严肃,似乎想说什么。
傅闻璟身边的那位领导满脸紧张地盯着他,要是视线能杀人,沈良庭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
僵持片刻,沈良庭还是忍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只是露齿一笑,然后拿了桌上一瓶红酒说,“傅总我敬您,祝利星越来越好,蒸蒸日上,我喝完您随意。”说完就开始对瓶吹。
一瓶酒没喝完他就倒下去了。
红酒染红了身上的白衬衣,湿了一片。
傅闻璟离得最近,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沈良庭的腰,支撑他站着。
沈良庭身边的手下慌忙解释,“沈总平时不这样,一定是今天太高兴了,才这么失态。”
“没事,你也说了难得。”傅闻璟并未介意,“既然他喝醉了,我送他去楼上休息。”
那名手下诚惶诚恐,“那怎么成?我送沈总上去吧。”
傅闻璟挥手说,“你们继续庆祝,今天是你们的庆功日,我是来服务你们的,别扫了大家的兴。”
说完就把人带走了。
傅闻璟扶着沈良庭离开。
沈良庭清醒的时候张牙舞爪,喝醉了倒很乖,像只黏人的猫,出格的事不做,只偶尔挨着人蹭,蹭人下巴舔人脖子,样子十分乖巧。
身体柔且软,嘴唇红且烫,电梯里,傅闻璟被他蹭得受不了,不得不把他拉开一些,低头看他时,沈良庭恰好睁眼,对着他看了会儿,眼神茫然,没有认出他是谁。
过了会儿,沈良庭才哑声说,“你是利星的员工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傅闻璟半垂着眼,看他迷糊的样子,有些好笑,“沈良庭,你喝醉了连人都不认识吗?”
醉酒的人是听不进其他话的,自顾自有自己的小世界。
沈良庭微蹙了眉,认真思考了会儿又说,“我不认识你的话,你应该不是。那你是谁?酒店的人?”
傅闻璟略挑眉,“你难道能认出所有利星的员工?”
沈良庭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目光怔忡,突然伸手摸了摸傅闻璟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这双眼睛也特别,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傅闻璟面露惊讶。
沈良庭用手指拨了拨傅闻璟眼上浓密睫毛,感觉酥酥痒痒,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抿唇一笑,收回手,声音像含了口糯米糍,红唇白齿,开口声音柔软试探,“你一个人来的吗?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去我房里喝一杯?”
傅闻璟难得见他这幅样子,他对此人最深的印象是小时候拘谨戒备的瘦弱小孩,模样虽然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但在人面前总是很卑微,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好像自己会一口吃了他。他觉得他可怜,像只淋雨的小猫。
到后来成年再见,拢共就只见过两三次,没有过多交流,印象里,沈良庭仍旧是话很少,但小时候的拘谨怯懦褪去了,他显得格外冷漠孤僻,姿态强硬,好像冬日在荒原上挺立的一棵枯木,从寸草不生的荒野上生出来,冻得结实顽强,碰了几乎冻手。
而每回总部开会,华东区的负责人都对沈良庭赞不绝口,傅闻璟才知道这人做事拼命,目的性极强,在同一辈中极其出色,是可堪重用的人。
傅闻璟没有想到,沈良庭喝醉了,会如此可爱直率,乃至……轻浮。
只是因为长得好,所以轻浮的不讨人厌,反而有种奇特的吸引力。
白衬衣被红酒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平坦小腹和弧度明显的一截细瘦腰身,领口敞开,露出平直凸起的锁骨。皮肤白皙,五官俊美,眼型弯,眼尾长而宽,红润唇珠上一点小痣,面孔几乎有些女相。
也许是因为这种长相,才让他在气质上淬炼得更加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生怕叫人轻视。
在傅闻璟审视他的时候,沈良庭却突然仰起头,试探着向他亲了过去。
第一次吻上来的时候,傅闻璟始料未及,瞬间皱眉躲开了。
沈良庭喝蒙了,不甘心,第二次揪着傅闻璟的衣领吻上来,用力过猛,直直撞上了牙齿,疼得沈良庭呻吟一声,眼泛泪花,低下了头。
再三碰壁,他茫茫然,也不知所求为何物,为何这样难得到。
傅闻璟略微低头,疏远冰冷地看着怀里的人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却是慢慢笑了。
第三次的时候,他主动托起了沈良庭的下巴,唇瓣相贴,两人在电梯里交换了一个吻。
接吻时,沈良庭意识恍惚,他先前只是觉得心中抑郁,想抒发而不能,想倾吐而无人可说,好像空有一身力气,使以乱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白白浪费。
便想随便找个什么人发泄,让他能从这种情绪中脱身。恰好在他身边的人,给他一种放松安全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而真到和人吻到了一起,他反而生出些慌张。
唇与唇相贴,舌与舌勾缠,吮/咬拉扯,绵密得不给人喘息空间。搂着他腰的手臂结实有力,身躯紧贴,不是逗弄似的吻法,是要将人吞吃入腹的吻法,透着压抑欲/望,像休眠火山,火热炽烈,几乎连灵魂都随之要被吸出。
沈良庭抓着人衣服的手微微战栗,一吻结束后,沈良庭仍把脸埋在那人颈侧,迟迟没有抬头,半晌才嗓音低哑地说,“顶楼套房,房号2109,房卡在裤子里。”
一只手伸入他的裤兜,掏出房卡。
进了房,没有开灯,纠缠到床上,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男人的手解开他的衬衣扣子,被沈良庭伸手拦住。
沈良庭睁着眼睛,有些糊涂和紧张,整个人泡在酒精里昏昏沉沉,在黑暗中,他竭力辨认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但除了一双眼睛,他什么都辨认不出,只是身上的味道并不惹人讨厌,才放心一些。
他制止了那人脱衣和开灯的要求,沈良庭羞于展露身体,因为身上有许多褪不去的伤疤,是小时候被打出来的,红白交错,并不好看。他夏天也是长袖长裤,几乎不在公共澡堂洗澡,怕人问起伤疤的来历。
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尤其在陌生人面前更是如此。
那人没有强迫他,膝盖压上床垫,低下头,温柔地蹭他的脸颊耳廓,亲吻他的耳垂。沈良庭敏感地缩起脖子躲避,扑打在耳廓的气息却像炙热岩浆,撩拨起身体中的燥热欲/念。
他闭了眼,不由地呼吸加速,胸腔起伏,开始仰头主动回应那人的吻,嘴唇出乎意料的软。专注到连被人用一只手轻轻松松扣住了他两只手腕都没有察觉。
那人把沈良庭的手向上举过头顶,按在床单上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利索地抽出沈良庭的皮带,在他腕子上绕了两圈,突然就把他手腕捆住了。
沈良庭一瞬间惊觉,睁开眼,双手用力挣了挣,挣不脱,皮带打的结不紧却极巧妙且牢固,失去自由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有些气恼地说,“松开,别绑着我。”
“别动,”那人低沉一笑,黑暗中那笑声好听得性感,像拨动了大提琴的一根弦却又像吐着信子的蛇,“小心受伤。”
沈良庭愣了一愣,睁着眼不再说话了,似乎被毒蛇的毒液麻痹了神经。
裤子去了,衬衣还保留。
那人又低下头吻他,轻轻咬他的嘴唇,舌头勾扯出他的反应,吻/技娴熟,口腔炙热。沈良庭隐约感觉床边抽屉被抽出,有手伸进去翻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没准备吗?”身上的人问。
沈良庭反应生涩,早就被一吻吻到缺氧,双目茫然,脸上是一种迷醉的晕红,完全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那人迟疑片刻,用拇指碾过他的嘴唇,然后说,“也好,嘴很好看。”
随后,沈良庭就仓促地倒抽一口冷气。
沈良庭好像这样跌入了一片波涛起伏的海,呼吸起伏沉沦颠倒全不由他自己。
身下带来一种陌生的全新的刺激,身体弯折起来,背脊难耐地摩擦着粗糙的床单。
沈良庭是在被傅闻璟抱着的时候清醒的,脑海绽开一片烟花,他嘶声叫出来,口腔又干又燥,满是腥臭和血腥味。
两片温热的唇瓣抵上他的嘴唇,一股清凉的水渡到他口中,他来不及细想,狼吞虎咽地吞喝,喝得太急,又尖又利的虎牙咬破了那人嘴唇,那人撤开了,他还不依不饶纠缠上去。
男人笑着用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像提一只小猫,“别急。”
沈良庭这才睁开眼,看见赤裸的傅闻璟,肌肉流畅健硕的像神祇,唇边是被自己咬破的伤口,挂着一滴血,傅闻璟伸出舌头舔走了,红色的亮点一闪而逝。昏暗中漆黑双目还残留着危险的余烬。
沈良庭愣了愣,他想说话,喉咙嘶哑肿痛,再往下看,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衬衣松垮垮挂在肩膀。傅闻璟伸手把他抱起来,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亲了亲他的耳朵,“还渴吗?”
沈良庭身不由己地哆嗦起来,脑子里轰隆隆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入,他震愕地直视着傅闻璟,脸上没有表情,都是空白,直到被人轻轻吻在了眼皮上。他闭上眼,眼部像是要烧起来,被捆着的手无力落在两人腹部中间,隔了好久他才沙哑地喊了声,“傅……傅总?”
“醒了?”耳边响起声音温和,“那我带你去洗洗。”
不知过了多久,套房内的灯亮起。
随后,淋浴间水声淅沥,片刻后水停,傅闻璟抱着人走出来先放在沙发上。再把原来的床单扯掉,换了新的,把他抱过去。
坐在床沿,傅闻璟居高临下,用拇指抹去沈良庭下巴滴落的水珠,然后问他有什么想要的。
像事后打发小情人的敷衍话术。
沈良庭身体被薄薄一层被套罩着,像虾子一样弯折,暴露脆弱的脊梁。他竭力撑开红肿的眼皮,刺眼的光线瞬间刺痛了视网膜,浑身血液都要冻结起来。
他虽然不清醒,但事情始末都记得,傅闻璟也没强迫他,只能算半推半就,还是自己主动勾引。
更何况傅闻璟压根就没做到最后,就好像拿到了一个有点意思的玩具,随手玩弄了一番,漫不经心到残忍。
沈良庭清楚地记得,在发现没有保险/套后,傅闻璟就改了主意,他迟钝地猜测傅闻璟是不是担心自己不干净,所以他在这种问题上也有洁癖?但都和一个不了解的人上床了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这样一想,沈良庭越发感觉头脑冰冷清醒。
也许是没有听到沈良庭的回答,傅闻璟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沈良庭很久才用嘶哑得带了点血腥味的嗓子问,“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你先说。”
“那我想要回西北的分公司。”沈良庭冷静地回答,说话时情绪毫无起伏,脸上的泪痕也没那么明显,“这是我一手创建的,管理班子也是我组建起来的,市场部的业绩指标我承诺在半年内就能做到,但我不能把它让给宋子承,否则我无法向手下的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