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伸手接过,“老宅?”中年人的脸上有些犹疑,“夫人不会高兴的吧。”
“没事,她暂时不会回国。老宅空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人气好。”
抽到一半时,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傅闻璟看到他后就把烟碾灭,向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一副管家装扮,迎向傅闻璟,“老爷请您进去。”
傅闻璟颔首,跟随他的指引走进别墅。现在是夏末,别墅内却开着地暖,门窗紧闭,到处都热烘烘的,能把人蒸出汗。
二楼书房, 管家敲了门后推开。
一个满头银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背对门口正在下棋,陪着对弈的是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剃着泛青的寸头,浓眉大眼,脸部线条刚毅。
看到傅闻璟进来了,年轻人立刻站起来,站到墙边,将自己的位置留出来。只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闻璟,表情冷酷却又麻木不仁。
傅闻璟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这个年轻人,是老人的贴身保镖,听说是特种兵退役,曾经在拳击赛上一拳打死过人。
知道有人进来,老人用手转动轮椅转过身,露出正面才发现老人其实并不老,虽然满头白发但保养得宜,即使年过半百看脸也不过四十出头,是很精神的中年人。头发整齐得向后梳,额前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五官斯文,脸上皮肤光滑,只有眼部有细小纹路,而且双眼炯炯,精神瞿烁,即使上了年纪,依然很有风度。
“卓叔。”傅闻璟走到他跟前,欠了欠身。
连卓抬手让他坐下,“你好久没来了,正好陪我把这盘棋下完。”
傅闻璟坐到连卓对面,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黑子冒进,白子瓮中捉鳖,可以操纵的余地不多。傅闻璟垂眸深思,然后捻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墙上的挂钟滴滴哒哒地行进,时间已过了半个钟,在明知死地的情况下,傅闻璟还是和对方纠缠了许久,甚至一点点盘活局面。
又过了一会儿,连卓笑了,“算和局吧。”微博是星星鸭ZZ
傅闻璟投子入盅,“卓叔承让了。”
“是你让着我老人家。每次和你下,不是和局,就是只能胜一子半子,你花时间逗我开心呢。”连卓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我们去楼下走走。”
傅闻璟站起来,绕过小桌,握住轮椅扶手,推着连卓走出书房。
连卓的腿上盖着一块毛毯,遮住残疾萎缩的双腿,他旧病缠身,闻不得烟味,也不能见风,虽然身家过亿,却只能终日困守在自己这幢小小的别墅中。
一楼的花园是个玻璃暖房,种满了郁金香、风信子、玫瑰和薰衣草等,各类花卉绚丽多姿,充满生机。
“我听说沈文鸿住院了,你去看过吗?”
“还没有,这么久没有来往,我怕现在突然去他们生疑。”
“没事的,哪怕只是生意场上打过交道,去看一眼也是礼貌,不会有人多想。更何况当初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傅闻璟点头答应,“好,我明白了。”
当初傅远山跳楼自杀,傅氏企业负债累累,宣布破产。一夕之间傅家家破人亡,再加上傅远山为了支撑企业运转还在外头欠了巨额私人债务,包括高利贷和各类抵押。债主上门催债,黑社会围追堵截,傅家老宅被法院查封,所有资产冻结,母子二人流落街头,一干亲戚避而不见,只有连卓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连卓曾是傅远山的助理,深受器重,在傅氏做了五年后独立出来创业,颇为成功。他不仅帮他们清偿了所有债务,还把抑郁症发作的罗青送出国治疗,让母子两换一个环境重新生活。
等傅闻璟他们在国外的生活稳定后,连卓才告诉他们一个追查多年至今才初露端倪的秘密——关于傅远山死亡的真相。
这也是为什么傅闻璟会突然回国,还接手了创始人吴振华入狱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利星。
因为让一个集团起死回生比重新建一家初创公司要快,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傅闻璟推着连卓在花园里走。
连卓问他,“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傅闻璟回道,“我是想跟您说,陆平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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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狗血...这本文下加的标签,每一个都不是白加的,hhh
突然觉得这本很适合跟困配一个姐妹篇,不过比困甜多了。
下更周四零点。之后更新跟榜单字数走,基本隔日更。要上榜啦,拜托用海星砸晕我。
第10章 公平
沈良庭回到家,换了拖鞋,脱了外套挂起,先去淋浴冲凉,换上居家的衣服。神清气爽,他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到窗台,换气通风。
窗边养了一盆水生的金钱草,幼嫩的茎和翠绿叶片正随风摇曳,既是草药又是绿色植物,实用且经济。
他站在窗户处向外看去,天空中横着电线和各式晾衣杆,对面几幢阳台不少都养着花种着草,实用些的摆了泡沫箱子种葱种蒜,挂了红辣椒,高雅些的养着三角梅、月季花、绣球花,在黄昏中伸展着柔嫩花瓣,每家每户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很有生活气息。
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已经习惯这里的环境。
在阳台探出头吹了会儿风,沈良庭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一个朋友。
“喂,骆峰,嗯,是我。能帮我找个房子吗?”
“安保好,私密性强一些,离市中心近,价格无所谓,可以立刻入住的。”
沈良庭一边交代,一边眯眼看着血红的夕阳坠入楼体间,既然傅闻璟觉得这里不好,那就再找个好的地方,满足傅闻璟的要求就行,没必要硬碰硬。
当初听到傅闻璟的要求时,沈良庭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傅闻璟身边会缺少一个拿来当幌子的情人吗?
但傅闻璟答应他不用公开也不用当真,傅闻璟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不会出去乱嚼舌头或者入戏太深,沈良庭跟了他这么多年,很合适。
同性恋、品行不端、和下属不清不楚,足够想找他做女婿的老头子顾虑再三了。
沈良庭觉得这笔交易自己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只要演一场戏,他就能得到搏浪;而和利星的掌权人关系匪浅,会帮助他在跟红顶白的商场上走得更顺利。至于一些声誉上的受损,沈良庭觉得自己可以承受。
夕阳的余晖完全收敛,晚霞散尽,天空一点点暗沉下来,城市被夜晚拥抱。
沈良庭关上窗,抱着笔记本坐到沙发上,开始处理公事。
离职利星,入职搏浪,要交接的事情太多,不是一两天能安排好的。
许多讯息邮件等待处理,加上下午搏浪董事会大震荡的消息传上媒体,各路朋友的询问齐齐轰炸,他手下的人、一面之交的某公司经理、经销商、采购商,回了无数消息,接了无数电话,承诺改日见面。
所有人都在试探,离开了利星,沈良庭的个人价值还有多大?这是一次自我选择的复仇还是被逼无奈的退出?
有时沈良庭也好奇,所有这些人际关系,究竟是利星带给他的还是真的存在,先认识他的身份还是先认识他的人,关切里真心实意的含量又有多少?
当然,好奇这些并不代表他在乎。
他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很大原因归功于他在情感上的需求比一般人少很多,医学上说这是性格缺陷,按弗洛伊德的说法就是童年创伤,埋伏入他的潜意识,是人一生行为的操控者。
这让他通常情况都很理性,也很冷漠,独来独往对他而言是一种习惯和舒适状态,而不是什么怼天怼地或自我意识过剩的态度表达。
另一方面来说,结交朋友,对一般人而言可能不费吹灰之力,但对沈良庭而言却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学习的事。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维护关系,记住每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惯,怎样称呼、喜欢喝茶还是咖啡、咖啡加多少奶和糖、剪雪茄的习惯动作、红酒静置多长时间……通过这样与人交往,学会看人,慢慢在人际交往上更敏锐。
经过这段时间的累积,他有了不小的进步。
起码是个让人省心的同伴。他甚至能凭直觉判断傅闻璟对面前正在交谈的这个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欣赏还是忍耐,是敷衍还是不悦,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打断他们的对话。
沈良庭一直忙到后半夜,手上的事务才暂告一段落。
洗漱完上床睡觉,时间已晚了,比他惯常入睡的时间又早一些,他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许久后他起床翻出了一盒磁带,时间已久,表面有磨损,他把磁带放入一个老旧的播放器,里头播放出一首钢琴曲,单纯平和,声音纯粹。沈良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了一会儿,渐渐入眠。
把利星的事交接完,沈良庭在周三去了搏浪。
日出时分,闹钟没响他就醒了,换了衣服下去晨跑一圈,回来洗澡。
打开衣柜,里头以整套西服为主,熨烫得整整齐齐。角落里挂着一套塑封好的西装,是他进利星实习时傅闻璟送他的,他除了拿回来那一天试了一次以外,再也没穿过。
沈良庭扫了一圈,取下一套只有三粒纽扣的切瑞蒂西装,衬衣则选了美国普莱斯的衬衣,这个牌子以学院气闻名,深受美国东部那些常青藤名校人士的喜爱,既正式又可以削减一些尖锐感,搭配蓝黑条纹的杰尼亚领带,含蓄端庄,皮鞋是铁狮丹尼,皮带是全黑的范思哲,相对低调,手表则是江诗丹顿的经典款。
照镜子时,镜子里的男人西装挺括,年轻瘦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沈良庭的头发柔软浓密,不需要怎么定型,他用清水将前额的头发向后捋。
开的车是一辆宝蓝色BMW4系,那是沈良庭主持的一个项目成功上线,在线活跃用户突破五千万后,傅闻璟按承诺奖励给所有项目组成员的礼物。
那段时间,每天早晨准时准点在公司楼下出现的统一轿跑,成为利星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组的成员走路都好像带风,趾高气昂,不管去哪里,有多近,一定争先恐后开车去。
到公司倒车入库的时候还费了点劲,惊险得擦线入库。
下车时沈良庭看了眼车才发现自己车技退步判断失误,车身边缘已经被柱子擦出一条痕迹,从轮毂到后车门,漆掉了,横跨两个车身。沈良庭一边往电梯走一边给4S店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把车开走修理。
大早上出了这样的事故,好像预示了今天不会特别顺利。
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昨天搏浪就有人和他联系,安排到公司后的行程。主要是正式就职和高层碰头开个会作介绍和听汇报。本来安排上午直接开会,沈良庭说自己要先了解一下搏浪的情况,把会议时间推到了下午。
接他的是办公室的王主任,年近五十,已经秃了顶,微胖腆肚,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和颜悦色的弥勒佛。一上来就握住他的手,“沈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没想到这么年轻英俊,果然年少有为。楼上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先上去?”
就算搏浪的人对沈良庭有戒心,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滴水不漏。
上楼后电梯到了最高层。
这是一间独立办公室,落地玻璃窗,地面满铺了柔软地毯。桌上摆了盆水仙花,墙角放着文竹和发财树等一些盆景,靠墙的一侧有一面巨大书柜,摆得满满当当,而且都有翻动痕迹,并不是简单做个装饰。
整体布置高雅,富有格调。
办公室里侧的暗门,连通一间独立休息室,有床、卫生间和换洗衣物。
沈良庭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视,能看到整条市区最繁华的金融街,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豪华跑车此时都变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放眼出去,鳞次栉比的大楼高架,像一个个钢铁玩具,的确有一览众山小而豪气纵生之感。
他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抛弃他之前,曾经牵着他的手来过这里。
站在跨江大桥上,隔着滔滔江水,母亲拉着他的小手指了指这幢高楼的最顶层,以痴恋的语气告诉他,爸爸就在那里,如果有一天他站到了那里,就表明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时至今日,他已知道这不过是女人的一厢情愿。但那时这幢高楼在他眼里还象征着团圆的希望,连带着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沈文鸿都成了一个努力的目标,是如此高不可攀。
只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所以没能得到幸福。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站到了这里,年少时的目标实现了,但希望却没有达成。
毕竟一切都只是一场谎言,是自欺欺人的美梦。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不是当初想拼命考出好成绩来求取大人看自己一眼的幼稚小孩了。
星移斗转,山可攀,海可渡,一切看似高不可攀的都可以被超越和取代,老天是公平的,只有抓到手里的财富和权力才最真实。
沈良庭对着窗户外的晴天朗日,徐徐吁出一口气,他含义不明地微笑了下。
第11章 搏浪
沈良庭走回桌前,要人把搏浪的财务报表,经营情况收集过来,尤其强调博浪集团各类质押情况,财务情况,必须巨细无遗地列清楚。
那人答应了走出去,沈良庭刚坐下,秘书就抱了一堆文件进来要他签字,
沈文鸿病重后都是张兰代管,但前两天董事会结束后,张兰就请了病假,剩了一大堆事情没人处理,就等着沈良庭到任。搏浪之前的体制高度集权,很多事都要过沈鸿文后才能推行。
沈良庭翻了翻最上面的一些文件,看到不少鸡毛蒜皮的事情,连公司采购净水器都提到他这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他一份也没签,就让秘书都拿回去了。
开会的时候,沈良庭推门而入,偌大会议室来的人却寥寥无几。沈良庭扫视一圈,问王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投资部、财务部和销售部的几位总监都请了假。”
“理由呢?”
王主任把提上来的请假单给他看,“生病、陪父母去医院、攒了几年年休,今年想陪陪家人出去一趟等等都有,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沈良庭冷笑一下,快速浏览一遍,把名字和刚刚看过的人员资料一一对应,随后指着一个人说,“把宠物送去绝育就请了一周,怎么着,这是他家断子绝孙了,他需要时间处理家庭纠纷?”
王主任尴尬笑笑,“这……我再打电话去问问。”
“不用,”沈良庭冷声说,“让人力发辞退信。然后通知其他请假的人,今晚六点前不出现,今后都不用出现了。他们的职位由副总监顶上,副总监也请假的,就立刻对外公开招聘或者内部提拔,招聘期间由我直接分管。”
他挑了一个最无足轻重的人物来杀鸡给猴看。
那些人受了张兰的指示,本来也在家待得忐忑不安,几乎没有人心大到真的敢出门。人力通知下去后,两小时不到,会议室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沈良庭翘腿坐在皮椅上,等待期间一直低头翻阅底下的人上午收集到的材料,他一言不发,越看越面沉似海,会议桌前坐着的管理层也大气不敢喘,他们拿不准这位空降领导的性子。
看着面相白净斯文,做事却心狠手辣,雷厉果断,并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
看到一半,沈良庭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因为没说散会,其他人也就不敢动。
说是六点,沈良庭一直到七点了才回来。
众人都认为他这一举动是要立威,所以也就苦哈哈地等着,没人去催。
却没想到沈良庭回来后,一改之前做派,换了满面和颜悦色,一脸风轻云淡。说自己请来了市内有名海鲜酒楼的厨师,说大家等这么久也辛苦了,早就饿了,民以食为天,先吃东西,吃完后我们再汇报。
说完就让人上了一盘盘生鱼片,一盅盅佛跳墙,海胆、蛏子、龙虾等等,都一碟碟分装好了,会议室香飘四溢,勾起了众人馋虫。都知道海鲜楼的首厨颇受市长青睐,手艺讲究,持才傲物,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眼下借了沈良庭的光他们得以大饱口福,这顿饭虽然食材顶尖味道一流,却都吃的又惊又惧,心悬一线。
等吃饱喝足后,沈良庭让人力把之前的请假记录销毁,随后说,“我记性不好,过去的事没有记录的话就什么都忘了,也绝不会有秋后算账的说法,”他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前伏低,眼像鹰般犀利,“但机会只有一次,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重演。万事以和为贵,我不想赶尽杀绝,各位也不要让我难做。我看了交上来的近几年的情况,内容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大家在下周一前重新写一份汇报材料给我。另外,我知道搏浪已经三年没有分红过了,下月我计划开一次股东会,讨论一下这件事,各位觉得怎么样?”
威之以棒,使人胆寒。饵之以禄,使人骨酥。
沈良庭双管齐下,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会议拖拖拉拉到十点多才结束,一帮人累的够呛,一整日心情像在坐过山车。然而沈良庭还没完,他让所有人留下来,他要一对一的跟人谈话,了解业务情况。
众人大骇,这一人就算二十分钟,恐怕都得三四个小时了,更别提一谈起话来,时间就过得不知不觉,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为了体恤大家的精力,谈话顺序按年龄高低来,先谈完就先回去。
沈良庭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在煮水泡茶,茶具是他自己带来的,一套紫檀木雕花的,还有一对石狮子茶宠,茶叶是明前龙井,茶水澄碧清澈,茶叶茸毛盈翠。十足老派。
第一个进去的是财务总监,他惊奇地发现,沈良庭从早忙到现在,脸上却没有一点疲色,好像精力充沛得用不完。
沈良庭听到声音,抬起头,和煦一笑,“高总监吗?请坐……”
所有人结束,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最后的是业务一部的人,因为太困,已经糊里糊涂,沈良庭问什么他都说,对沈良庭说的什么也都赞成。
这其实就是在打一场持久战,跟熬鹰似的,一进一退,一攻一防,比的就是谁熬不住先败下阵示弱认输。他们是车轮战,沈良庭却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这一场下来,很让人佩服,铁人的名号算是传开了。
等沈良庭把人送走,门口等着的人打了个哈欠走进来。
这人叫李相寒,是从利星跟沈良庭来搏浪的实习生。
之前沈良庭跟傅闻璟谈过,他想从利星带几个自己团队的人去搏浪,利星毕竟是搏浪的大股东,这次也是以利星的名义接管,带一批自己的人过去会更好过渡。傅闻璟当时表现的很大方,说只要对方愿意,沈良庭带谁都可以。
得到傅闻璟的首肯,沈良庭立刻去找心目中的人选谈,有他亲自招聘进来的,也有在分公司的时候同甘共苦打拼上来的。
其中一个叫杜平,之前在他的团队里,人聪明但家里很穷,他妈还患了败血病,住院的钱都是沈良庭垫的,抢救的时候,医院血库不足,沈良庭血型相符,二话不说就撸袖子抽了400CC的血。那天沈良庭刚从外地赶回来,精力本来就不好,抽完血嘴唇都白了。
饶是这样,后来杜平坐在他面前,低着头,满面艰难地说,“沈总,我仔细想过,真的很抱歉,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您也知道,我妈的病是个无底洞,孩子还小,我没法任性地自己做决定。”
他说,人力部的葛总之前找他们聊过,搏浪和利星毕竟是独立的两家公司,人员调配上不可能像各事业群一样畅通无阻,肯定是要离职再入职。也就是说,他们这次如果过去了,再想回来就难了。就算回来了,也可能是从头做起。
这种话一出,谁还敢走?人力部作为一个部门哪敢随便开口,它的话就是利星的态度。
傅闻璟表面答应了,背地里却堵死了路子。
沈良庭听完杜平的话,脸色凝重难看。
后面的结果也大同小异,沈良庭一共就只找了3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走。
最后只有一个实习生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扭扭捏捏的问他是不是在挑人。沈良庭记得他,叫李相寒,在利星的实习没过,所以想曲线救国。沈良庭正好缺人,所以就答应了。
眼下,看着李相寒疲惫的样子,沈良庭问,“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李相寒揉了揉眼睛,满是红血丝,一张嘴一股咖啡味,“沈总,我听说您的车送修了,我送您回去吧,这么晚了不好打车。”
其实沈良庭还有不少资料要看,本来没打算回去了,等熬不住了就在里头的休息室将就一下。反正他之前在利星分公司的时候,没现在这么好条件,好几个晚上都是西装地上一铺,就在办公室对付一夜。
但李相寒老老实实在外头守了整夜,倒让他说不出口拒绝,沈良庭犹豫片刻,进去拿了西装走出来,“那麻烦你了。”
等车开到小区,沈良庭在副驾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下车前侧过身,面对李相寒。
李相寒惶惑不安。“沈总还有什么事吗?”
沈良庭伸手去翻正了李相寒乱糟糟的领口,看着他说,“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不要让别人小瞧你。”
李相寒一愣,随后恍然,咧嘴而笑,帅气五官上笑容明媚灿烂,很有些学生气的单纯,这年轻的光芒几乎能看的人目眩,“沈总您知不知道我是您的粉丝,我就是为了您来利星的。我这算是追星成功了吗?”
沈良庭怔了怔,随后笑着对他点了下头。
第12章 邀请
经过入职第一天的下马威,一帮高层算是被沈良庭整治服了,起码表面上太平,运转有条不紊,没再出什么乱子。
张兰在医院听人汇报,眼神一黯,剥橙子的手一用力,抠破了橙子皮,一下汁水四溅。身边的看护抽了纸巾给她擦拭。
她扭头看了眼在床上躺着人事不知的沈文鸿,插满了管子,满头华发,清癯的面孔两颊凹陷。
“夫人您别难过,医生说了,是有苏醒的希望的,起码有40%。”
张兰神情复杂,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40%又怎么样呢?又不是100%。沈文鸿再不醒,这个家都要被人打包卖掉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
张兰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捧着白花的男人,身形高挑颀长,面容和床上躺着的老人有两三分相似。
她一下厌恶地皱了眉,“你来干什么?”
沈良庭毫不介意地走进来,施施然把花放在床头的花瓶中,“我来看看爸爸。”
张兰恨声,“没有人想看到你,不要来这里假惺惺,文鸿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