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发烧了。
不会吧...他现在真的这么弱?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一团鬼气在少年的周身打转。
在冬歉昏倒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谢医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叹息。
甚至,好像有一双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己。
那双手的温度,太过熟悉,像谢医生的手。
只是,那温度以极快的速度消散,重新变得湿冷,就好像是因为看见了什么东西而突然放手一样。
雨中,好像有一道身影在视野里越来越近。
一个不久之前在萧何的毕业照里看见过的,面容清冷的男人打着伞站在雨中,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他躺在一张床上,身体似乎被清理过,没了雨水冰冷黏腻地附在身上的感觉。
灯光有些刺眼,冬歉伸出手来试图挡一挡,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暖和而干净。
冬歉想到了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身影。
记忆慢慢回拢,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翻书的冷清男人。
男人看见冬歉醒了,缓缓把书合上放在一边,询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语气,波澜不惊的,跟医生像病人询问病情似的。
冬歉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
长发从他的肩膀垂落,冬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透着些迷茫,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之前不是在公司门口等着萧何回来吗?
冬歉有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之前他在萧何的毕业照里看见的人吗,按照剧情,他不是应该在谢酌追求萧何之后才出现吗,现在怎么提前出现了?
希望这个变动不会影响到他的任务。
男人大概是察觉到少年眼中的警惕,自我介绍道:“我叫段衡,未经允许擅自把你从雨里捡回来,不好意思。”
果然是他。
不过现在当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还要先道歉了吗,不愧是能当白月光的人,素质真好。
段衡走过来将手抚在冬歉的额头上,平静道:“你发烧了。”
他似是蹙着眉思索了一会,接着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下雨了还待在那种地方?”
冬歉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呆呆地看着他,干脆闭口不言。
按照剧情来说这个角色应该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为了不让剧情发生一些不该有的偏离,还是少跟他说话为好。
谁知段衡的语气严厉的就像是教导主任一般,他目光凉凉地盯着冬歉,一字一句道:“说话。”
这下,平常对陌生人爱答不理的他也不敢不给出回应,老老实实道:“有人让我待在那....”
“谁?”
“萧...我上司。”
听到这个称呼,段衡蹙了蹙眉。
虽然少年没有明说,但自己是把他从萧何公司的门口捡来的,也就是说,让少年待在那里的除他之外,应该没有别人。
知道这件事情跟萧何有关,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像是料峭的冬天,缓缓道:“你是被他忘在那了。”
冬歉懵懵地看着他,好像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一般:“忘在那了?”
段衡垂眸看他,目光都染上了点严厉:“你是他的情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认识萧何的人好像都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冬歉摇了摇头。
段衡似乎是觉得他在撒谎,认真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动心,情人就算一天一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冬歉:“我知道。”
段衡怔了怔,将眉凝得更深:“知道你还愿意待在他身边。”
冬歉点了点头。
段衡看着他的目光愈发荒唐,就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
他站起身来,拿起手机拨了一串数字。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听起来有些吵,貌似在一个酒局,时不时地还能听到酒杯磕碰之类的声音。
对方听到是段衡的声音,连忙让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连一向轻浮的口气都带上了点端正:“段衡,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起来,语气好像还挺惊喜的。
冬歉知道段衡这是在跟萧何打电话,存了点看八卦的心思,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戏,目光都隐隐约约带了点兴致。
萧何可能是太久没有听到段衡的声音了,还在开心地猜测他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找自己,没想到段衡却冷冰冰道:“你忘了有人在公司门口等你吗?”
萧何皱了皱眉,好像才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出去谈生意之前好像是答应了冬歉要回来陪他吃一顿晚饭,但是后来,他就将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冬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在他这里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而且无论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毫无怨言的,事情一忙就把他给忘了。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么愧疚。
他身边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一个都顾得过来,那他也不用工作和生活了。
萧何无所谓地说:“这么晚了,他应该早就回去了吧?”
段衡眸光微冷,一字一句道:“他一直在那里等着。”
“就算下雨了,他也不知道躲,就在雨里等着。”
段衡扶了扶额头:“既然他脑子不太好使,你就不要留他在身边,就算非要留,也要好好教他,而不是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这话说的,冬歉忽然就不能好好看戏了。
说归说,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
谁脑子不好使了?
系统轻咳一声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下雨了还不懂变通地待在那里等,看起来脑子确实是不太好使。】
冬歉感觉自己很冤。
这就是原主的人设啊。
虽然冬歉其他各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但是在把握人设这个科目,一直都是满分。
虽然跟前辈那些六边形战士比起来还差点意思,但他好歹也算个单科战神。
段衡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对于他对自己的评价感到不满。
段衡对着萧何认真道:“以前你找的都只是跟你玩一玩的,我管不着,但这个,好像是真喜欢你。”
“你最好还是要考虑清楚,别拿你对付其他情人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萧何算是听明白了,段衡根本不是来找自己叙旧的,而是来拿冬歉的事情质问他的。
他不禁气笑了,说话的语气也差了很多:“段衡,这件事情可怪不得我,是他自己上赶着来找我的,我甩都甩不掉。”
“甩都甩不掉”这个字眼被他故意加重了,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到。
段衡沉默了一会,默了默,转眸看向冬歉:“是你先追的他?”
冬歉点头。
“你喜欢他?”
冬歉继续点头。
“他怎么赶你都赶不走?”
冬歉依然点头。
段衡看他的眼神都变得震惊了。
想必自己此刻在他的眼中应该是一个绝世大舔狗。
冬歉对自己这个崭新的人设接受良好,段衡却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傻到这个地步的人。
段衡想对冬歉进行一些思想教育课,把他这个恋爱脑给掰正回来,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这个立场。
段衡看着冬歉欲言又止,萧何此刻心中却浮起了一丝愠怒:“段衡,你这么久没联系我,今天是你毕业后头一次找我,结果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人?”
萧何解释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情,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冬歉确确实实是生出了些许嫉妒的。
在他的印象中,段衡从来不会维护别人,上学那会就是这样,就算是他本人的朋友犯错了,他也不会留一点情面。
他本以为段衡会一直这么冷漠下去的。
好啊,既然段衡想要维护他,那他就偏偏不顺他的心意。
萧何的语气冰冷异常:“段衡,你就为了他这么质问我?”
段衡面色紧绷:“这不是为了谁的问题。”
萧何嗤笑一声:“你把手机拿给他,问问他愿不愿意离开我。”
段衡顿了顿,将手机放到冬歉的面前:“你自己说。”
冬歉有任务在,当然不可能离开他,简单直白道:“我不走。”
段衡看向冬歉的目光无比复杂,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但实际上,原主这个人设,可能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待在谁的身边,不想离开谁,如果那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他就找一个替代品。
段衡抿了抿唇,似是觉得疲惫,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是我多事了。”
他将电话挂断,周身散发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
冬歉的肩膀下意识缩了缩。
他以为段衡一定会生气。
毕竟,他是好心管了自己的事,没想到自己不光不领情,甚至还想要继续赖在萧何的身边。
冬歉抿了抿唇,有些愧疚道:“对...对不起,我好像让你难过了。”
段衡看向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任何瞧不起他的意味。
更多的大概是一种恨铁不成钢。
他叹了一口气,从厨房给冬歉端来一碗退烧药。
见冬歉捧着碗迟迟不喝,还耐心地问他:“会喝吗?”
冬歉:“.......”
得,段衡的确是没生气。
但他大概率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热气在冬歉的眸子上氤氲起一层薄雾。
他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药有些苦,冬歉下意识吐了吐舌头,但依然乖乖地将药往肚里咽。
经过上个世界的锻炼,他已经习惯吃药了。
段衡敏锐地发现少年怕苦,但他平时不嗜甜,家里一块糖都没有,想了想,也只能喂给冬歉一点水果。
冬歉喝完药后,抱着一个剥完皮的大橘子啃啃啃,细白的手指沾了点黏黏的果汁。
段衡还想再问问他为什么非萧何不可的事,但是看冬歉这副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的模样,无奈一笑,心想就算问了大抵也问不出来什么名堂。
可能知道疼了可能就好了。
他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只鬼在无声无息地看着这一幕。
原本在雨中的时候,他是想将冬歉带回去的,没想到才刚把人扶起来,就碰见一个多管闲事的。
原来冬歉之所以待在雨里,是因为萧何那个混蛋他在那里等着啊。
最可气的是,冬歉居然就真的雷打不动地在那里等着了。
好像一旦在乎什么人,少年就格外单纯
冬歉将东西吃完后,段衡问他:“你家里有人吗?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跟你家人说一下你的情况。”
冬歉一个人出来住,家里自然是没有什么亲人。
有只鬼不知道算不算。
见他摇头,段衡似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你退烧之后,我送你回去。”
冬歉想起来段衡是一个直男,对于gay天生反感,应该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会对男人死缠烂打的人待在家里的。
他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于是自顾自地下床道:“没事,我自己回去。”
见他这就要走,段衡提醒道:“你病还没好。”
但是冬歉执意要走,段衡也没有办法,拿起车钥匙道:“我送你。”
一路上,冬歉像婴儿一样蜷缩在车的后座,似是睡着了,没有被束起来的头发松散的垂了下来,湿漉漉地黏在脸侧,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段衡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
....
段衡将冬歉送回家后,原本是不放心想要照顾他一会的,却被冬歉礼貌地拒绝了。
毕竟这个角色在原剧情里几乎跟他没有交集,还是少接触微妙。
冬歉推开门走进房间后,原本稳定下来的体温又有了上升趋势。
他想,家里的鬼要是知道他发烧了,肯定会幸灾乐祸的。
不过,他今天都那么可怜了,那鬼说不定就不会再来欺负他了。
只是发烧而已,冬歉并没有把这种小病当回事,他现在浑身疲惫,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起初,他的病还算稳定,但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整个人烫得跟个火炉似的。
这可把谢酌急了个团团转。
他忽然才想起来自己是一个医生,稳住心神给冬歉做降温处理。
被雨水打湿过的世界格外清澈,连空气都新鲜许多,有几个大晚上在外面闲逛的阿飘正一脸幸福地在房顶上散步。
其实不久之前,这个城市的夜晚还不是这样安宁的,无家可归的阿飘们就像流浪猫一样到处争地盘,就在几个月前还有好几个阿飘被打的魂飞魄散。
但是,自从有一只刚刚化形的大鬼来到这里后,一切都好了起来,变得井然有序。
很多时候的不稳定主要源于没有一个实力够硬的主心骨。
而那只叫谢酌的鬼显然弥补了这个空缺。
不光如此,那只鬼的实体还俊美异常,就是脾气格外古怪了一点,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虽然掌管着夜间的秩序,但是谢酌并不像那些凶恶的厉鬼一样发号施令,他一向格外稳重,也不会瞧不起任何一只阿飘。
所以在这些阿飘的心里,已经默默将那只鬼当成了大哥。
大哥那么英明神武,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阿飘们一脸祥和地路过一扇窗户的时候,忽地瞥见了什么,纷纷跟见了鬼似的返回刚刚经过的那扇窗户。
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哥,居然在别人家里伺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甚至还一遍遍地帮那个人类擦拭着身上的冷汗。
因为冬歉已经睡着了,嫌麻烦的谢酌干脆变回了自己的本相。
他一双凤眸深邃,垂着眼帘看人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温柔,五官挺拔俊美,是那种就算大半张脸戴着口罩也遮掩不住的好看。
听说大哥生前还是个医生呢。
被大哥伺候的人类貌似是被冷毛巾给冰到了,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嘴里溢出一声不满的哼声。
谢酌眉间微凝,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冬歉柔软的脸颊。
明明身体这么孱弱,还非要出去淋雨。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算了...等你好了再教训你。
谢酌用毛巾过冷水再拧干,温柔而细心地擦拭着少年汗湿的额头。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这个少年都没少让他操心。
不知过了多久,谢酌用头碰到冬歉的额头时,觉得没有那么烫了。
冬歉终于退烧了。
谢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里浮现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两个阿飘在外面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那个张狂飞扬,让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大哥吗?
.....
冬歉早上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轻松异常,之前昏昏沉沉的感觉全部消失了。
看来昨天晚上,谢酌那只鬼果然没有折腾自己。
如此看来,以后其实可以试试在谢酌面前适当装可怜。
只不过,昨天晚上除了生了场病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任务也没有什么进展,他的积分也没有什么着落。
看来不光是和生前的谢酌吃顿饭很难,就连跟作为替身的萧何吃顿饭都不简单。
冬歉原本还想用生病为借口请个假,但他现在病好了,还是只能照常去公司。
只是今天,公司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平常萧何闲暇时刻还会跟他说几句话,但是现在,有时候冬歉主动跟他说话,他都不愿意搭理一句。
不知为何,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愈发冷淡了。
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
他不搭理自己,冬歉也无所谓,干脆不再分心给他,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毕竟原剧情也是这样写的,萧何看不惯这个病弱又阴冷还死缠着他不放的炮灰,不爱跟他说话,只希望能尽可能冷落他,让他尽快歇了追求自己的心思。
萧何抬起眼眸看向无动于衷的冬歉,心里控制不住地想着昨天晚上段衡为了他而打电话来质问自己的事。
他跟段衡已经太久没联系了,原本还惊喜他打电话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段衡不见得有多关心自己,对冬歉这个人倒是挺特别。
他的心里生出了一抹晦暗的想法。
段衡越是护着这个人,他就偏要逆着他来。
冬歉不是喜欢他吗?那就让他追。
冬歉不是在乎他吗?那就让他在乎。
段衡觉得他会伤害冬歉,那他不妨就真的伤一伤他,让他也试试自己这样爱而不得的痛苦。
在冬歉将咖啡端到萧何的桌子上正要离开时,萧何突然叫住了他。
他看着冬歉,唇角缓缓勾起,笑容却没有没入眼底:“周末的时候,要来我家吗?”
....
萧何的邀请,冬歉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他闹不明白,萧何既然不喜欢他,周末又让自己去他家做什么。
在周末来临之前,冬歉待在自己的画室,用画笔轻轻勾出一个人的面部轮廓。
五官并没有描绘的很细,也没有勾勒出桃花眼和眼角的泪痣。
画得太明确了,就等于是在告诉自己,他在自欺欺人。
其实冬歉觉得,哪怕寻找到一个替身,原主的内心应当也是痛苦的。
固执的小画家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不知道到底会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他用画布将谢酌的那张脸挡起来,何尝不是清楚,他不是他。
周末那天,冬歉应了萧何的邀请,根据纸条上写着的住址找到他家,却发现萧何家里门口的地毯上已经放了两双外出鞋。
在他没来之前,屋子里已经有了第二个人。
冬歉抿了抿唇,茫然地走进房间。
萧何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和冬歉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男孩容貌清秀,正在吃萧何剥好递过来的葡萄。
冬歉心想,萧何一直以来不是不喜欢这种类型吗?
萧何看见冬歉来了,轻笑一声,对冬歉道:“你来的正好,看清楚,我身边的这位是我新的床伴。”
说完,他又故意对怀里的男孩道:“从今天起,你可以吩咐他做任何事。”
男孩看了看冬歉,撒娇一般笑了:“什么都可以吗?”
萧何冲着他宠溺一笑:“当然。”
男孩似乎存心难为他,对着他勾了勾手道:“你也来给我剥果子。”
冬歉对他的命令不为所动,而是抬眸看向萧何。
萧何挑了挑眉:“照着他说的话做。”
冬歉这才垂下眼帘,照着他说的话做,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将手伸向果盘。
在快穿局的时候,都是前辈帮他剥水果吃。
现在帮别人剥,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冬歉刚拨好一颗葡萄,萧何就将那颗水灵灵的葡萄拿起来,喂给他怀里的男孩。
如此几次之后,男孩吃的饱饱的,冬歉倒是什么也没有吃到。
手上的果汁有些黏腻,他垂下眼睫,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果汁。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少年胭红色的唇中若隐若现的舌头,分明被如此羞辱,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神情慵懒地像是一只为自己舔毛的布偶。
男孩看着这一幕,目光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
男孩是萧何新找来的情人,名叫时年,别的不会,就是十分听话,很懂得察言观色。
时年以前接触不到萧何这类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他看中了。
而他找自己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居然只是气一气眼前这个美貌的少年。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是秀色可餐,任何眼睛不瞎的都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但萧何之前已经吩咐他了,他必须要对眼前这个少年颐指气使,尽可能地讨他不痛快才能有好处。
虽然时年不知道萧何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既然收了钱,就要对金主负责,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他缓缓靠向冬歉,张了张嘴,对他轻声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奇怪。”
这话当然是假的。
时年从小到大见过的人也算多,他混过夜店,也在酒吧工作过,经常为有钱人服务,其中的俊男靓女自然不占少数,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人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少年一双剔透的冰蓝色眸子淡漠无情,雪一样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五官精致的面庞,整个人就好像是极寒之地孕育出来的精灵一样。
这样的人本应该一尘不染,却因为萧何轻飘飘的一句话,任人作践。
时年刚刚对他说的话近乎是明晃晃的羞辱的话,冬歉听后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淡淡道:“嗯。”
时年愣住了。
不是....除了自己之外,原来还真的有人说他长得奇怪啊。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眼光啊?
时年看着冬歉欲言又止,但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又无法反驳。
说起来,这个人是不是天生不会生气啊,好像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难过一般。
难怪萧何就算花钱也要请自己过来。
时年认真思索了一番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
既然他这么喜欢萧何,喜欢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那么将他的感情踩在地上肆意践踏一番应该是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时年用更歹毒一点的语气冬歉缓缓道:“别看你现在离萧何近就觉得他是真的在乎你,你的位置可以轻而易举地被任何一个人取代,而你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说着,他故意暧昧地搂住了萧何的脖子,对冬歉炫耀道:“他像对我这样,把你抱在怀里过吗?”
原本以为这样冬歉就会难过,但是他依然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淡淡道:“没有。”
时年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冬歉这个样子,让他突然幻视某种死了也行活着也行的佛系生物。
他怎么跟水豚一个德行啊!
萧何似乎也觉得不管时年怎么刺激他他都不为所动,干脆来了点实际点的操作。
他将时年按在怀里,两个人当着冬歉的面吻了起来。
时年拍了拍萧何的背,喘着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去屋里。”
萧何却好像一定要让少年看着他吻别人一样,不为所动,在冬歉的面前肆意地跟他唇舌纠缠。
而冬歉免费获得了一个现场版吻技教学。
虽然萧何这个人设他也扮演过,但是相比较之下,明显还是萧何的段位要更高一点。
至少这种行为,他暂时还做不来。
而且通过萧何的现身教学,冬歉对比之下发现自己的吻技稀烂,烂到一塌糊涂,难怪之前会被江殊轻而易举地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