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年听雨一本正经的说了那么多,蔺阡忍还以为这人真的成长了呢。
可仔细一探究,年听雨竟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依旧那么的喜欢喝甜羹,那么的喜欢数银子。
蔺阡忍禁不住笑了一下,而这笑被年听雨看了个正眼。
年听雨的唇瞬间崩成了一条直线,生硬的问:“你笑什么!”
蔺阡忍看着他红透的耳垂说:“臣觉得君上是至纯至性之人,能做君上的侍臣是臣之幸事。”
年听雨将蔺文冶抱了下去,皱眉道:“你这个人真的是——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蔺阡忍:“臣句句真心。”
年听雨:“你闭嘴。”
蔺阡忍:“好的,臣闭嘴。”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蔺阡忍。
年听雨瞪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小小少年,问道:“阿冶,你刚刚怎么是和这个人一起回来的?”
这个人......
年听雨好像有点生气了。
痛失名字的蔺某人心想。
而蔺文冶听到年听雨提起回来的事,总算想起自己来见年听雨的目的了。
他即刻严肃起来:“儿臣是特意跟他一起回来的。”
年听雨挑眉:“特意?”
“嗯!”蔺文冶重重的点头:“这个人今天给父君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儿臣要责罚他,给父君出气!”
年听雨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何来责罚一说?”
蔺文冶指着蔺阡忍说:“他今日打了李尚书,父君您又偏帮他,朝堂中定然有大臣会因为这件事对您心生不满,儿臣怎能不罚他!”
与其说偏帮不如说是自保和选择。
蔺纤忍再怎么说也是书中主角,气运和金手指肯定是一般人比不过的。
至于他这种为主角成长设定出来的角色,要想一直活下去,最好的选择肯定是抱紧主角的大腿,成为主角信任的人。
俗话说就是加入主角团。
虽说书中给“年听雨”这个身份的设定是反派炮灰,可他三年前第一次做出违背角色设定的选择时,并没有获得什么惩罚。
由此可见,他这个角色在书中的地位,更多的还是偏向于炮灰。
所以就算他由一个站在主角对立面的人,变成了和主角同一阵营的人,大概也不会对剧情的进展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他既然选择站在蔺阡忍的阵营,那肯定是要帮他的。
但由于他现在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盲目偏帮的,必须要考虑朝臣的想法。
而他今日虽偏帮了蔺阡忍,却也给李文显留了足面子,绝不至于伤了朝臣的心。
再者,蔺文冶这个在勤学殿学习的人能知道这件事、又说出这种与年龄相悖的话,本身也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年听雨看了蔺阡忍一眼,而后问蔺文冶:“阿冶,你是怎么知道他把李尚书给打了的?”
蔺文冶向来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小孩,他诚实道:“儿臣从勤学殿出来时遇见了李尚书,儿臣见他一脸伤心就多问了一句,然后李尚书就跟儿臣说了这件事。”
年听雨追问:“除此以外还说什么了?”
“李尚书说,您不应该如此宠信一个侍君,一来不合纲常伦理,二来也有可能寒了大臣们的心。”蔺文冶道:“儿臣仔细想过,如果没有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儿臣要责罚这个给您惹了麻烦的人!”
寒了大臣们的心。
怕是寒了他李文显的心才是吧。
年听雨捏住蔺文冶的脸:“阿冶这份孝心父君心领了,那阿冶知道父君偏帮荣侍臣的原因是什么吗?”
蔺文冶摇了摇头:“不知道,李尚书只和儿臣说,荣侍臣踹了他,然后您偏帮荣侍臣的事。”
年听雨松开手:“那就让荣侍臣把整个事情再给你讲一遍,然后你再重新做一次判断,怎么样。”
蔺文冶点了点头,而后年听雨便示意蔺阡忍,将白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讲给蔺文冶听一遍。
听完,蔺文冶伸出小胖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李尚书怎么能这样做,太好过分!”
年听雨:“阿冶觉得他哪里过分?”
“哪里都很过分,”蔺文冶气氛道:“我一个七岁孩子都知道现在大乾要养兵强国,不宜大肆操办各种活动,他一个老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着蔺文冶的话,年听雨和蔺阡忍同时点了一下头,两人皆是深感欣慰,只不过内心的想法不太一样
年听雨心道:退休指日可待。
蔺阡忍心道:太傅将人教的很好,大乾后继有人了。
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蔺文冶自然是不打算责罚蔺阡忍了。
离开时,他竟还朝蔺阡忍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小声道:“这次你做的很好。但朕的父皇说过,决不能对这种老糊涂心慈手软,不然他肯定会在将来的某一日祸害大乾,必须一次将人敲打清醒。所以你下次记得踹重点,别让他再来朕面前胡说啦。”
蔺阡忍:“?”
敲打是这么用的吗?
等小小少年走远,年听雨看向蔺阡忍:“皇帝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蔺阡忍挑了最重要的复述:“圣上说,让臣下次踹重点。”
“......”
年听雨也沉默了。
虽说蔺文冶和蔺阡忍不亲,但这行事作风当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就算有蔺文冶这个现任皇帝给蔺阡忍这个“驾崩”的皇帝撑腰,有些话年听雨还是要说的。
但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屏退所有人,年听雨起身靠近蔺阡忍,他一边走一边说:“今时不同往日,你行事最好还是收敛点。这次是李文显也有错,我才可以护你周全。可若是李文显没有错,你又要我如何护你周全?”
没了旁人,年听雨便也懒得用拗口的敬称。
而蔺阡忍在位那会儿,他们于私底下似乎也都是以“你我”相称,从不遵守那些无聊的繁文缛节。
至于掩藏他知晓蔺阡忍身份一事,年听雨更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和蔺阡忍又不是什么仇人,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但这话听在蔺阡忍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
无非就是在警告他宫中的生活不必宫外,宫中规矩多、礼数多。
若是再有下次,怕也只能将他弃了。
看了一眼年听雨头顶上凝聚起来的、代表烦躁之意的乌云,蔺阡忍心想,看来他这位枕边人,不仅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更是个心思深沉、极度自我的主。
蔺阡忍垂眸,敛去眼底的阴鸷,语气极为恭顺:“臣知晓了,日后臣一定认真约束自我,绝不再给君上惹乱子。”
年听雨在蔺阡忍面前站定,抬手摘去他肩头上挂着的一根细小枯枝,闻声说:“倒也不必一直约束着,我不在的时候你约束点就可以了。”
年听雨摘枯枝的时候离蔺阡很近,蔺阡忍完全能够闻到年听雨发丝间溢散出来的草木香,清新淡雅,还带着些许的甜意,这大概和他总是喝甜羹有关,人都被浸染透了。
当然,年听雨身上最甜的地方无疑是他的唇。
蔺阡忍的视线忍不住下移,最终定格在年听雨的唇上。
年听雨的唇还是那般的好看。
那是一张天生的笑唇,上面的纯肉饱满却不显厚重,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颗莹润的唇珠,轻轻一吮便全部含住。
所以,一个男人的唇长成这样做什么?
但似乎也正是因为年听雨这极为漂亮的唇,他当年才信了年听雨的话,不仅给了年听雨庇护,甚至还给了年听雨无上帝宠。
这大概就是所谓色令智昏吧。
向来对美色敬而远之的蔺阡忍这样想到。
按理说,这唇蔺阡忍早已品尝过无数次,不该有心猿意马的冲动才对。
可如今再度这样细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冲上了他头顶,并且疯狂的叫嚣了起来。
“咬住。”
“咬住年听雨的唇。”
蔺阡忍这样想着,身体也这样动了起来。
反正他现在是年听雨的侍臣,职责不就是让年听雨舒服吗。
看着蔺阡忍忽然靠近的脸,年听雨愣了一瞬。
就在蔺阡忍要吻上他的时候,年听雨一把将人推开了。
年听雨想要把距离拉远些,可蔺阡忍却拉住了他的手腕,一脸失望之色:“君上为何要躲?”
年听雨强行将自己挣扎了出去,捏了捏发烫的耳垂,道:“对着这张脸我下不去嘴,你换张脸再来。”
虽说他和蔺阡忍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却是实质意义上的夫夫。
忽然让他对着陌生的这张脸和蔺阡忍亲吻,他总有一种自己不干净了的错觉。
蔺阡忍也被年听雨的话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他问:“那臣换谁的脸来?”
其实只要让蔺阡忍直接把脸上的伪装揭下去就可以了,但年听雨的大脑因为刚刚蔺阡忍的忽然靠近变得有些迟缓,所以他下意识顺着蔺阡忍的话说:“换先帝的吧。”
先帝称呼多了,一时间竟也忘了改。
蔺阡忍追问:“为何是先帝?”
还能是为什么,除了蔺阡忍他没和别人亲近过啊。
年听雨刚要解释,又觉得这个回答太矫情了。
他瞪了蔺阡忍一眼:“爱换换,不爱换拉倒。”
凝视着年听雨头顶上那片代表着害羞之意的红浪。
蔺阡忍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逗弄他的心,于是他跟着往前逼近,将年听雨逼到了桌案旁。
年听雨的腰被迫抵在了桌案上,但蔺阡忍还在靠近,他只能往后仰。
就在他以为蔺阡忍会硬来的时候,蔺阡忍最终只是俯身,将唇停在了他的耳边,用猜测的语气说:“君上,您该不会只和先帝亲热过吧,所以一时间才有点接受不了旁人的靠近。”
心事被戳穿,年听雨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可他头顶的红浪却开始激荡翻涌,心跳也彻底失了速。
他偏开头,不去看蔺阡忍那双极黑的眸子,嘴硬道:“胡说八道,我这几年身经百战,战无不胜!”
年听雨欲盖弥彰的表现太过明显,一看就是在说谎。
而当蔺阡忍得知,年听雨从未和除了他以外的人亲近过之时,一股难言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荡开。
他又高兴又欣慰,甚至还有点庆幸。
所以,他为什么要感到庆幸?
脑海中猛然浮现这个问题,蔺阡忍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对于年听雨的喜欢,似乎远比他自己预想的要深。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且不说年听雨和真正的“荣肆”在进宫前是不是他设想的那种关系,光年听雨身上“谋害”他的嫌疑都没有洗干净呢。
倘若当年真的是年听雨给他下的毒,那他必然会让年听雨为此付出代价。
但这样做的前提,他依旧将对年听雨的喜欢停留于浮华的表面。
换言之就是他的喜欢和放弃必须对等。
蔺阡忍允许自己喜欢眼前这个人,但同时也必须拥有可以随时放弃年听雨的决心。
可年听雨对他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只要他一靠近年听雨,脑海中就会响起一道不受控制的叫嚣声。
疯狂的催促他去肆意的占有年听雨。
如若以前蔺阡忍必然会毫无顾忌的按照这道叫嚣声动作,可正如年听雨所说今时不同往日,他做不到了。
蔺阡忍的眸子暗了一瞬,便立刻抽身后退:“是臣逾矩了,请君上责罚。”
虽说三年没有和蔺阡忍做过了,可他的身体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蔺阡忍带给他的感觉。
在蔺阡忍靠近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其实本能的想要贴靠过去。
如果不是心理上的那道坎,让他无法看着这张脸和蔺阡忍亲密接触,他和蔺阡忍怕是早已向以前一样唇齿相依了。
紧接着蔺阡忍应该会将桌案上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将他抱上去肆意占有。
尽管他对蔺阡忍没有任何情与爱,但并不妨碍他接受蔺阡忍。
因为在年听雨的观念中,人与人的负距离交流是天性、是本能,没有必要抗拒和排斥。
只是很奇怪,来到这里以后,他似乎只对蔺阡忍有过妄念和情.欲。
或许是因为他私下里接触的人太少,亦或许是蔺阡忍在床上的表现太好了,让他不在需要别人的抚慰。
既然他和蔺阡忍的关系早就到了这么一步,又何来逾矩之说呢。
盯着那张陌生的脸看了一会儿,年听雨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虽然没有遮掩“自己知道他身份”的事实,可却也没向蔺阡忍明确表示他什么都知道这件事。
所以在蔺阡忍的认知中,他应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故而才说自己逾矩了。
既然蔺阡忍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身份,年听雨自然是不介意陪他玩一玩角色扮演。
年听雨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端坐到桌案后,问:“你会做饭吗?”
蔺阡忍迟疑了一下,点头:“应该是会的。”
年听雨被他这个回答弄的有些无语:“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怎么还出来个应该会。”
蔺阡忍这回斩钉截铁的回答:“臣会。”
“行,”年听雨冲着小厨房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孤饿了,你去给小厨房御厨烧火打下手吧,做好了给孤端上来。”
“不需要臣亲手做吗?”蔺阡忍问。
就算蔺阡忍说“会”,年听雨也断然不敢让他亲手做。
蔺阡忍到底是皇室子弟,从小就锦衣玉食,被无数人关爱环绕,年听雨才不相信蔺阡忍会做饭这种事。
而他之所以这样问,也只是想要使坏捉弄蔺阡忍罢了。
谁让蔺阡忍以前总是捉弄他呢。
年听雨道:“不需要,你只管去烧火就好。记得,只是单纯的烧火。”
“是。”
蔺阡忍应下便转身出去了。
年听雨今个处理完蔺阡忍的事回到兰安宫的时候,刚好看见几个被熏的灰头土脸的御厨,站在小厨房的门口抱怨小厨房的烟囱出了问题,所以他也想看看蔺阡忍被熏的灰头土脸的样子。
毕竟在年听雨的印象中,蔺阡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然尘埃、被所有人跪拜的样子。
他真的很想看一看蔺阡忍沾染上人间烟火以后的模样。
只可惜,年听雨的计划落空了。
一刻钟后,蔺阡忍拎着食盒回来了,他将里面的菜一一拿出摆在旁边的小桌上,然后冲着年听雨说:“君上,可以用晚膳了。”
年听雨坐到小桌旁,对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问:“小厨房的烟囱好了?”
“原本还是坏的,”蔺阡忍盛了一碗甜羹推到年听雨面前:“臣过去以后修好了。”
年听雨惊讶:“你竟然会修这个?”
蔺阡忍一边给年听雨布菜一边解释:“臣出身民间,家境也不好,在生活会的东西自然也就比较多。”
“......”
这都不忘记维持自己重生后的人设,年听雨着实是佩服蔺阡忍的谨慎。
不过蔺阡忍既然会修烟囱,那他刚刚说自己会做饭想来也是真的了。
所以他一个皇帝为什么会做饭这种事?
特意去学的吗?
蔺阡忍为什么要去学这个,他过的可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完全没有必要。
亦或者他是被迫去学的?
年听雨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生平产生了极大兴趣,他忽然很想去了解一下蔺阡忍的过去,因为他发现蔺阡忍这个人似乎和表现出来的高贵有很大的出入。
见年听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蔺阡忍问:“君上为何这样看着臣?”
年听雨才想开口询问蔺阡忍的过去,就被他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还是等角色扮演结束再问吧。
年听雨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坐下一起吃吧。”
蔺阡忍:“这恐怕不合规矩。”
虽说现在在玩角色扮演,但年听雨依旧很讨厌宫中的规矩。
再者,年听雨的心底不很适应这种上下级或者从属关系,在私底下没有人其他人的时候,他更多还是喜欢以平等的方式对待蔺阡忍。
御厨是懂事的厨子,竟知道在食盒里放两幅碗筷,年听雨拿起空着的那副碗筷,然后给蔺阡忍盛了一碗自己最爱的甜羹,放在蔺阡忍的掌中:“我这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坐下吃就是了。快尝尝看,很好喝的。”
蔺阡忍不在推辞,坐到年听雨对面一起吃饭。
在年听雨殷切的注视下,蔺阡忍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甜羹,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也太甜了吧!
说把卖糖的打死都不为过。
见蔺阡忍神色鬼畜,年听雨赶快尝了一口甜羹。
明明很好喝啊。
年听雨狐疑看他:“你不喜欢吗?”
“臣平日里吃咸口比较多,很少吃甜的,”身份有异,蔺阡忍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语:“所以有点不太适应。”
“好吧。”年听雨把他手里的甜羹拿过来,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手边,而后将食盒中的馍馍递给蔺阡忍:“那你吃这个吧,甜羹都归我。”
蔺阡忍点了一下头,总算吃到点能让他入喉的东西了。
吃饭的时候,蔺阡忍悄然观察着年听雨。
等满满一盅甜羹都被喝完,年听雨的脸上竟露出一抹蔺阡忍从未见过的餍足。
蔺阡忍忍不住道:“君上似乎很喜欢吃甜的东西。”
“确实很喜欢,”年听雨擦了擦嘴,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因为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危机和杀戮,就连物资也极其匮乏,平日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敢奢求吃“糖”这种珍惜的东西,所以第一次吃到甜羹以后,我就有点上瘾了。”
年听雨穿书前生活在天灾时代。
那个时代天灾频发,人和动物也因恶劣的气候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更甚者还出现了异种生物,疯狂挤压他们的生活环境。
在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中,除了活着,没有人敢去奢求其他的什么。
而年听雨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他拥有奢求的资格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蔺阡忍并不知道年听雨是穿书而来的人,只以为他口中的杀戮和危机是战场生活。
毕竟在蔺阡忍的认知中,年听雨是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人,而军营那种地方自然不是什么享福的地方,吃不到甜的也正常。
可尽管如此,蔺阡忍的心底还是产生了一丝动容。
一个如此喜欢吃甜的人,真的会为他杀他而刻意伪装吗?
蔺阡忍找不到答案,暂时也没有证据证明年听雨的清白。
但他知道,若是在放任自己去肆无忌惮的靠近年听雨,他这颗心怕是要守不住了。
蔺阡忍飞速将空掉的盘子和碗筷收进食盒:“君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便告退了。”
年听雨点头。
等蔺阡忍离开,屋内就只剩下年听雨一人了,他把守在门外的何福生叫了进来,而后把自己的玉牌递给何福生,道:“拿着这个去找赢夙,让他即刻来见孤一趟。”
只要不涉及蔺阡忍的事,何福生的脑子还是灵光的。
他隐约猜到年听雨要做什么,即刻就去办事了。
半个时辰后,一身玄色衣衫的俊朗青年走了进来,年听雨开门见山的说:“指挥使大人,孤决定亲自去一趟北境,这盛京恐怕需要你暂时坐镇。”
等年听雨将所有人都遣出屋子,赢夙不解的问:“君上为何忽然要亲自去北境?”
年听雨把北境太守程良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折子递给赢夙:“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赢夙打开折子看了一眼,神色凝重道:“自从三年前发生那件事,朝廷每年都会给北境额外分发抗寒的物资,您今年感觉这天气不对劲,更是在半个月前又送去了一大批物资,北境怎么可能还会发生寒灾。”
正如赢夙所说,朝廷今年给北境额外分发了许多物资,是绝对不可能被寒灾侵扰的。
但眼下寒灾就是发生了,且程良的折子写的十分惨烈,若是朝廷再不及时给予物资的支援,当年的场景怕是要重现。
年听雨将赢夙递回来的折子收好:“那么一大批物资都不够抗寒,其中必然有猫腻。而北境再度发生这样的事,民心怕是要不稳,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赢夙道:“去往北境之地的路不好走,臣替您去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一趟必须我去。”年听雨分析道:“此次若是你代孤去了北境,那些看孤不顺眼的人,尤其是孤的好叔叔可能就要向上次一样对孤发难了。”
年听雨顿了一下,继续说:“翎羽卫是你和先帝一起带出来的,你作为指挥使比孤更了解他们。眼下他们之所以愿意听孤的号令,那是因为有你在盛京坐镇,他们自然也就认为我不敢对皇位有任何觊觎之心,但你若是不在盛京,你猜他们还愿不愿意相信孤。”
年听雨说的是事实,虽然翎羽卫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有主见,但他们只愿意效忠蔺阡忍和听从赢夙的调遣。
而翎羽卫当年之所以愿意帮助年听雨掌握皇权,完全是看赢夙的面子。
再者翎羽卫不听年听雨调遣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是年听雨掌权的第二年,也是西域新王登位的年份。
西域是一个十分热情开放的地方,每逢新王登位都会广邀各国皇室前去参加新王的加冕礼,这种最高规格的礼仪派大臣去肯定不合适,于是当年派了长公主蔺岚幽前去祝礼,赢夙随行护驾。
本以为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加冕礼,谁料赢夙前脚离开盛京,后脚年家的人就跳出来反对他,企图逼他让渡出手中的权利。
让渡权利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年家咬死不放,年听雨便打算调用翎羽卫稍作镇压,可谁又曾想赢夙不在翎羽卫竟然不愿意接受他的调派,提防他如蛇蝎。
最终要不是蔺阡忍的母后戚元懿站出来平息了这件事,年听雨怕是要对他的好叔叔年向明大开杀戒了。
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年听雨又如何敢让了一下赢夙离开盛京。
年听雨的语气中染上了不由分说强硬:“无论是为了朝局的稳定,还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这一趟只能是孤去。”
赢夙思索片刻,被迫点头:“君上此行千万小心,臣定当尽心辅佐陛下,守好盛京城。”
“有你这句话孤便放心了。”年听雨心中还记挂着蔺阡忍:“孤此次叫你前来,除了希望你能守住盛京,还有另外一件事拜托你。”
赢夙拱手:“君上但说无妨。”
年听雨直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孤从皇祖母那里带回来一个人,孤希望你可以多照拂他一些。”
这件事赢夙确实听说了,他心里甚至还有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