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by染林岫

作者:染林岫  录入:07-09

李禅秀咳完,缓过气后,看向他清俊面容,却又怔住。
方才来时冲动,可真正追上裴椹后,却又一时无话。
他张了张口,最后勉强笑道:“得知你忽然离开,竟没提前说一声,遗憾没能相送,特意赶来送一程。”
裴椹僵了片刻,也含笑解释:“忽然收到紧急军情,又不好打扰殿下休息,所以只让人去府中说一声,还请见谅。”
他声音同样平稳,令人听不出异样。
李禅秀摇头,迟疑一下,忽然拿出一支长木盒,递过去道:“难得你来一趟,没什么好送,这份薄礼还请收下。”
裴椹微讶,接过后打开盒盖,见是一卷画。
因山道上飘着细雪,怕将画弄湿,他立刻将木盒小心合上,再次看向李禅秀,拱手道:“多谢殿下赠礼,可惜我来得匆忙,没有礼物回赠,等下次见面,再回赠殿下。”
“没什么。”李禅秀摇头,迟疑说,“只是我……画的一幅画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殿下亲手所绘,便已十足珍贵。”裴椹闻言握紧木盒,顿了顿,又看向对方,轻声道,“雪天风寒,殿下不要久送,还是先回吧。”
李禅秀摇头,心中怅惘,却浅笑说:“无妨,等送完你,我也要离开,回秦州府城。”
裴椹心中一黯,握紧木盒拱手,轻声道:“那我先祝殿下,一路顺风。”
“嗯,你也是。”李禅秀轻轻浅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又话别数句。
裴椹驾马离去时,李禅秀仍在原地,遥遥目送。
纷纷细雪很快遮住远去的身影,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身旁人提醒一句“殿下”,李禅秀才终于回神。
心知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所以才迫不及待来送,可送完,却更加怅惘。
而将那幅梦中就想送给对方的画送出,更是藏了他难言的心意和私念。
“回去吧。”他惆怅轻叹,慢慢调转马头,却仍回头望向早已看不见人影的风雪。
远去的行伍中,直到雪停,裴椹才终于舍得拿出木盒,小心打开。
徐徐展开的画卷中,是一道冷峻的将军背影,手持长枪,坐骑骏马,披风烈烈。一只金雕落在他肩上,令画中人的背影更添几分冷寂和肃杀,似刚从战场踏血归来。
裴椹心跳忽快,定定看着这幅画,不觉捏紧画纸边缘——
殿下为何送他这样一幅画?画中的背影又是谁?会不会是……
“咦,这画的好像是你啊。”杨元羿好奇凑过来看一眼,忽然惊讶道。
裴椹目光倏地一紧,转头看他,语气不觉发紧:“你说这是我?”
“是啊,”杨元羿点头,“就是这金雕不太像小黑,小黑的头顶是撮黑羽,不是白羽。”
说完见裴椹怔然,不由问:“你没认出来?”
但紧接着又自答:“也难怪,你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自然不知自己背影是什么样?我天天骑马跟在你身后,看多少年了,一眼就觉得像,主要是神韵太像了。尤其这披风上的绣纹,不就是你之前攻打义军……攻打殿下他们时穿过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刚才在后面隐约听殿下说,这是他亲手画的?他……”

对方又特意赠他此画,那殿下是否也……
忽然, 一名哨兵来报:“禀将军, 詹将军截获胡人情报,一支一万余人的胡兵往秦州方向行军,欲埋伏在松林谷。”
詹将军是裴椹留在大营的守将。
杨元羿一听,顿时心惊:“松林谷?那不是殿下回府城的毕竟之路?”
尤其李禅秀说送完裴椹, 就率军回去, 算算时间, 这会儿岂不刚好行到松林谷附近?
而李禅秀前带回来的士兵在守城时折损不少,周恺带来的兵, 又要留部分在碎月城继续防守,以防胡人再次来攻。如此一来,李禅秀回府城带的兵马恐怕不会超过……五千?
裴椹脸色也瞬变, 立刻将画收起,装回木盒后揣进怀中, 沉声道:“众人随我赶往支援。”
说罢调转马头, 率先往另一条山道疾驰。
天空渐渐又飘起雨雪,裴椹骑马在泥泞山道上一路飞奔,很快跟后方大军远远拉开距离。
雨雪因一路疾驰拍打在脸上、钻进脖颈, 他下颌紧绷, 仿佛感觉不到冷和疼, 尽管脸颊早已冰到麻木。
他近乎伏身在马上奔驰,眼中不知是不是进了雨水, 竟微微发红,目光却冷沉, 紧紧盯着前方。
疾驰快半个时辰,忽然,他勒马紧急停住,目光冷锐,莫名扫向附近山上,耳廓也不明显地动了动,似乎在仔细听什么。
此地距离松林谷还甚远,山间除了细密雨雪声,只有偶尔呼啸的风声。
远远坠在后方的杨元羿见他忽然停下,心中奇怪,忙快马加鞭追赶。
忽然,裴椹面色急变,转头大喊:“别过来!”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轰隆”,似闷雷阵阵。
同时,山上树木成排倒下,泥土混合着石块,如出笼猛兽、洪水呼啸,急冲而下。
后方杨元羿抬头看见,脸色骤变:“不好,是山崩滑坡!”
李禅秀带着护卫回到碎月城,周恺前来禀报:“殿下,都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出发回府城?”
李禅秀怔了怔,片刻却摇头:“我方才回来,听说陆将军不日将从西羌回来,而且是和孙神医一起……要不还是再等两天吧,等他们到了,将一切安排妥当,再一同离开。”
他忽然又改变计划。
周恺点头:“那属下先让士兵们回营休息。”
“嗯,去吧。”李禅秀点头,淡声道。
说完回到住处。
不知是今日天气不好,阴天雨雪使人低落,还是裴椹忽然离开,让他心情惆怅。送完裴椹回来,他心中总像蒙着一层阴沉沉的云雾。
到了晌午,看着窗外雨雪渐大,心中又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李禅秀轻轻叹气,以为是太累的缘故,不由放下手中兵书,抬手支额,打算休息片刻。
只是一闭眼,伴着窗外簌簌雨声,竟轻易睡着。
模糊中,雨声好像越来越大,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又顺着叶脉滴在院中青石的小洼洞中,滴滴答答,水纹轻漾。
空气有些闷,潮漉漉,湿黏黏……等等,西北的三月,怎会潮闷?又哪来芭蕉叶?
李禅秀猝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在梦中他身处西南时,住的一处宅院。
他记得梦中自己搬到这里时,已是十余年后,那时陆骘已经病亡数年,而裴椹……
忽然,他捂住唇,闷闷咳了一下,放下手,却见掌心一片猩红。
他微微怔住,接着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衾被。
明明是西南五六月的天,外面人都已穿上薄衫,他却在屋中裹着衾被发抖。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伊浔端着药碗进来,眼睛不知为何微红,对他道:“将军,先把药喝了吧。”
李禅秀又闷咳几声,伸出有些清瘦的手腕,接过药碗,刚递到唇边。
忽然西羌的丹恒王子急急进来,声音难掩恐慌:“不好了,禅秀,胡人前日大破金陵,薄胤带着李桢南逃,裴椹……裴椹已经在江边战死。”
“哐啷——”
李禅秀手中药碗摔落,褐色药汁溅了一地。他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怔怔看向对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金陵城破,裴椹……战死了。”
耳中轰鸣,一阵心悸突然袭来。李禅秀攥紧心口布料,猝然睁开眼。
“啪嗒!”桌上兵书落地。
他一阵急促呼吸,忙抬头向外看去——窗外细雨夹着霰雪,一阵冷风吹过,几朵被雨雪打蔫的桃花坠入湿泥中。
李禅秀怔然,他还在碎月城中,方才一切只是梦境。
他下意识按了按心口,那股心悸的真实感,却挥之不去,仿佛真真切切经历过,更令他心中一阵不安。
除了在西北大病一场那次,接连几日梦到这些事后,他此后再没梦过。也因此,有些事记得并不全面。
但今日为何忽然又梦到?尤其还是梦见听到裴椹的……消息?
李禅秀心中愈发一阵不安,甚至不敢去想那两个字。
他忽然起身,推开房门,雨雪裹挟寒意袭面而来。
守在门外的士兵忙问“殿下有何吩咐”。
李禅秀微怔,斟酌问:“裴椹可有派人送消息来?他是否已经到凉州边界的大营了?”
士兵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周恺忽然冒雨从院外匆匆走来。看到李禅秀,他急忙上前:“殿下,不好了,裴将军遭遇山崩,现下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
李禅秀霎时僵住,周身冰冷,心脏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
“你说……什么?”他扶着门框,艰难出声,声音哑得如同方才梦中。
周恺赶忙解释:“裴将军行到一半,得知有一支胡兵埋伏在松林谷,又以为您已经回府城,刚好经过那,忙率兵赶去支援,谁知去的路上忽然遭遇山崩……幸也不幸的是,山崩范围不算大,杨少将军他们因为落在后面,没怎么被波及,伤亡较轻,但裴将军刚好被泥石冲到,已不见踪影……”
李禅秀脸色苍白如纸,未等他说完,忽然疾步冲入雨中。
周恺急忙快步跟上,继续道:“另外据杨少将军他们传来的消息说,当时山上先是‘轰隆’一声,像是炸雷,接着才山石滚滚而下,杨少将军怀疑山上当时可能有人埋伏,用铁火雷引发山崩,请我们派支军去山上帮忙查看……”
“那等什么?还不快派人!”李禅秀语气从未如此严厉,甚至带着恐慌。
他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快步到府外,翻身上马时,不知是雨水太滑,还是慌乱,踩了几次马镫,竟都踩滑了。
周恺见状,忙想上前扶他,可走近后却一怔。
李禅秀双眼不知何时已微红,脸上更不知是雨水还是……
周恺不敢多想,忙恭敬扶他上马。
李禅秀骑上马后,竟直接驾马往城外疾驰,只令周恺迅速带兵跟上。
周恺见他一个人赶去,顿时心慌,急忙回府喊虞兴凡,让对方带数十护卫跟上,自己同时赶去军营点兵。
李禅秀一路驾马急奔,不顾雨雪打在脸上,冰凉冷痛。
他脑海几乎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裴椹不能出事,裴椹千万不能出事……
雨势渐小,在天地间织成薄纱。李禅秀不知眼睫上是不是沾了雨水,茫茫看不清前路。
他努力眨了眨,驾马一路飞奔。
这种天气在山间跑这么快,其实很危险,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脑中一会儿是丹恒王子说“裴椹已经战死”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周恺说“裴椹不知所踪”的场景……
他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攥住,快要呼吸不过来。抬手又擦一下眼,忙继续甩动马鞭疾叱:“驾!”
终于赶到发生山崩的地方,李禅秀几乎是踉跄下马,然而面前一幕,却令他手脚发凉。
几人高的山土完全挡住前路,将山路完全掩埋,甚至将下方的斜坡也埋了大半,向前看不到尽头,而向下……
怔了一瞬后,他几乎不管不顾,爬上土堆。
“裴椹——!”他竭力喊着,可声音却像堵嗓子眼,艰涩得如同挤出。
他捏紧喉咙位置,努力又喊不知多少次,才终于真正喊出声。
“裴椹!裴椹——”他视线模糊,踩着雨水打过的冷滑泥土,脚步踉跄,一遍遍地喊着。
山体随时有再塌滑的可能,可他却已经想不到这些。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裴椹不能有事,裴椹怎么可能有事?
明明梦中对方还活了十多年,不可能在这里出事。
活着,一定要还活着!他还有话没跟对方说,有很多事没告诉对方,他还没感谢对方梦中的帮助,没告诉对方自己其实……
李禅秀视线不停模糊,又被抬手擦清,明明雨雪已经停了。
忽然,视线看见前方不远处泥土中斜刺出的半截枪头。
“裴椹?”李禅秀睁大蒙着水雾的眼睛,喉间再次像被堵住。
回过神,他几乎一路踉跄过去,脚下泥土湿滑,他摔倒了又爬起,锦袍早已满是泥污。
“裴椹……裴椹……”他声音颤抖,双手一下下挖着泥土。心脏像被寒冰冻住,哪怕寒毒发作时,也没觉得那个位置会这么疼,这么冷。
“裴椹,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我、我……”他眼泪颗颗滑落,砸在手背、湿润的泥土中,手指被磨破,出了血,也毫无所觉。
他还没跟对方说喜欢,还没跟对方一起实现天下靖平的理想,还没……对,裴椹还没实现他的承诺。
对方说过要帮他实现理想,说过以后他想要的,对方都会为他实现。所以裴椹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
“不许,我不准,我现在只想要你别死,你答应过的,裴椹,你快出来……”李禅秀眼泪不停滚落,拼命挖着泥石,手指疼到麻木,却不及心中半分。
“殿下……”
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禅秀一僵,动作瞬间顿住。他脑海忽然空白,僵硬着一点点转头。
身后,裴椹披风残破,甲衣也坏了几处,额上、手背都蜿蜒着血迹。
他从坡下爬上来,此刻正站在李禅秀身后,喘着粗气,一双幽深泛红的眼睛正紧紧望着李禅秀。即便如此狼狈,他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一个有些破损的木盒。
李禅秀定定看着他,视线再度模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裴椹再度开口,似乎向前走了两步,却忽然摔倒,发出一声闷哼。
可他很快站起,到李禅秀面前。
李禅秀仰头,怔怔看他,一时竟不敢想他究竟是人是鬼。
裴椹低头,混着泥和血的指腹抹去他滑落眼眶的泪水,却在他眼尾留下一抹红痕。
“殿下哭了,是为我吗?”他哑声问。
李禅秀怔怔看他,眼泪忽然流得更多。
“殿下为何送我那幅画?”裴椹继续为他抹去眼泪,声音低哑。
“为何不顾危险赶来?”
“为何边哭边喊我,挖我的枪……”
他眸色愈深,声音也愈发低哑,终于问出那句:“殿下心中,可是也有我?”
李禅秀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仿佛终于确定他还活着,泪水瞬间汹涌,用力点头。
下一刻,他被裴椹用力按在身后的碎石泥土上,狠狠吻住。粗粝的指腹捏着他的后颈,迫使他仰起头,齿关被撬开,呼吸被完全吞噬。
裴椹膝盖抵在李禅秀腿间,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对方腰身,吻如疾风骤雨。
他心中的牢笼彻底打开,犹如猛兽。
他早就想这么做,也早就该这么做。
在意识到李禅秀可能也喜欢他时,在看到李禅秀不顾危险找他,为他哭时,一切就都已经压抑不住。
想要他,想将他牢牢困在身下,继续哭泣,永远都不能离开。

第115章
仿佛心中猛兽幻化成实形, 裴椹粗宽大手掌紧紧压着李禅秀单薄瘦削的肩,迫使他不能逃离,不能移动, 只能被迫承受。
他双目微红, 近乎吞噬般地亲吻,心脏被难言的炽烈情绪充斥、占领,只剩最本能的渴望。
李禅秀被按在石块泥土上,试图起身回亲, 却被再度按倒, 他干脆紧闭眼, 环住对方颈项,舌尖主动追逐。
雨水, 血水,和泥水混杂在一起,两人像泥洼里搁浅的鱼, 迫切地,极尽所能地汲取彼此。
李禅秀眼尾还残留泪痕, 手指抓着裴椹的头发, 颤抖仰头,索取更激烈的吻,明明唇齿麻痛, 却仍不愿松开。
仿佛忘了这是哪, 仿佛忘了身处何时何地, 眼中心中都只剩彼此。裴椹吻得炽烈,放在李禅秀腰间的手也扯向衣带。
李禅秀骤然清醒, 急忙按住他的手,转头避开亲吻, 艰难说:“不、不行。”
裹挟寒意的冷风吹过,意识到此刻实在外面,裴椹仿佛也终于冷静,眼中血丝稍退。他缓缓松开李禅秀,帮对方整了整衣襟,忽然躺在旁边土石上,望着仍雾蒙蒙的天空,大口喘息。
李禅秀骤然松手,同样剧烈呼吸,微张的唇瓣嫣红湿润,缓过神后,又转头怔怔看向裴椹。
裴椹恰好也转头看他,两人都微泛红的眼睛对上。片刻,李禅秀忽然趴到他身上,一边摸索他的手臂和腿,一边趴在他心口,倾听心跳。
裴椹骤然按住他已经摸向大腿的手,僵了片刻后,将他手拉到唇边,不顾手指上还有血和泥,低头吻了吻,哑声说:“殿下别闹,我怕我……”
会再控制不住。
李禅秀感受到他唇上炽热的温度,眼睛又红了红,手指也不由轻颤、蜷缩。
片刻,他挣脱裴椹的手,用没怎么沾到泥土的手背去碰对方脸颊,哽声:“你果真还活着?”不是梦?
裴椹直接将他的手背按贴在自己侧脸,泛着血丝的黑眸深深望进李禅秀眼中,哑声:“我看过殿下的画,还有话没来得及问殿下,怎舍得死——”
“死”字刚说一半,李禅秀立刻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挡住他的唇,哑声道:“别说那个字。”
他今日连听两遍裴椹“死了”,哪怕知道对方已经没事,可再听那个字,仍不受控制地心脏发紧。
裴椹目光定定看他,忽然另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手背紧紧按贴在唇上。
李禅秀一僵,耳廓倏地发烫,红得如同胭脂染过。
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多么疯狂的事,他竟然和裴椹竟然就这样幕天席地亲吻,甚至差点……
幸亏此处没有旁人,周恺等人亦没跟他一同赶来。
刚想完,远处便传来马蹄声。
李禅秀回神,连忙抽回手。
裴椹皱了皱眉,李禅秀轻咳,向他解释:“应该是周将军和虞统领他们来了。”
周恺如今到军中,也领了将军之职。虞兴凡则代替他,升任李禅秀的护卫统领。
话落,虞兴凡率数十名护卫正好赶到。
李禅秀两人被泥石遮住身影,虞兴凡一时没看到人,不由急喊:“殿下?殿下——!”
很快,山土后站起两人,都浑身泥泞,形容狼狈,但气度依旧不凡。
虞兴凡见到李禅秀,顿时惊喜,急忙策马过来,刚到土石旁,就下马踉跄爬上来,松一口气道:“殿下,还好您没事。”
接着看向裴椹,又道:“裴将军,您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完见两人眼睛都微红,他又一愣。尤其李禅秀,皮肤白皙薄透,哭了一场后,眼皮像涂了胭脂。
“殿下,裴将军,你们……”虞兴凡迟疑开口。
李禅秀怕被看出异状,忙抿紧唇。这一抿才发觉,唇竟有些肿痛,好像还破皮了。
想到是因为方才激烈亲……耳朵又一阵发热。他忙紧紧抿唇,压下不自然,更是尴尬得不好开口。
裴椹却十分自然,岔开话问:“虞统领,可知杨少将军他们如何了?”
虞兴凡回神,忙道:“杨少将军应该被堵在山路那头,听闻刚好避开滑坡,伤亡不算严重。”
说完他迟疑看一眼李禅秀,又道:“殿下,周将军已经带人上山,查看情况。”
李禅秀怕被看出什么,只点头“嗯”一声,仍没开口。
事实上,他有些多虑了,虞兴凡并没注意到他唇上异样。毕竟并非人人都是裴椹,敢盯着他的唇看。
对方最多只见他眼皮有些薄红,像哭过。但裴将军方经历一场生死,殿下作为他的挚友,若是刚才误以为他死了,伤心落泪,也能理解。
倒是裴椹,察觉到李禅秀的不自然,不觉转头,轻轻看他一眼。
滑坡处十分危险,很可能会发生二次崩塌。虞兴凡忙上前欲扶李禅秀下坡。
裴椹见了,忽然开口:“虞统领,我右腿行路不便,能否麻烦你扶我一下?”
虞兴凡还没回话,李禅秀立刻看向他:“右腿?”
裴椹轻“嗯”一声,黑眸转向他,轻轻道:“好像摔下坡时,不慎摔断了。”
李禅秀这才想起他之前走向自己时,还摔了一下,忙蹲下帮他查看。
裴椹立刻也弯腰,按住他的手道:“没事,不严重。”
下一刻,手却被拍开。
李禅秀捏着他的小腿检查了一会儿,眼睛好似又有些红,带着鼻音道:“怎么不早说?”
说着转身,就地找几根树枝来,要绑在他小腿处固定,防止伤势严重。
虞兴凡站在一旁,想说“我来”,可手还没伸出去,裴椹就弯腰接过李禅秀手中布条,自己绑了起来。
李禅秀见状,干脆也松手,在旁指点他,让他不要把木条的位置弄歪。
裴椹绑好后,直起身,唇角似乎微弯了弯,看向李禅秀哑声说:“好了。”
虞兴凡:“……”
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站在这好像有点多余。
但应该是错觉吧?
果然,殿下很快就吩咐他帮忙搀扶裴将军。
虞兴凡赶忙上前。
下了土坡,因山道危险,又不知裴椹还有没有其他严重伤,李禅秀决定先带他回碎月城。
杨元羿那边自己应当能够处理,山上又已经有周恺带人去查看,若有问题,也会及时禀报。
只是裴椹的马已经不知所踪,他和虞兴凡等人又一人只骑一匹马出来,没有多余的马。
裴椹也看出这个问题,望向李禅秀白皙如玉的侧脸,哑声:“不如我和殿下共乘一骑?”
李禅秀微不可察松一口气,忙点头:“好。”
裴椹腿有伤,不方便骑马,李禅秀本想让他先上马,自己再上。可裴椹不同意,他只好先上,然后迟疑看向裴椹。
裴椹眼中似乎闪过笑意,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踩上马镫,然后右腿轻翻,利落上马。
动作流畅到若不是李禅秀方才亲自摸过,差点怀疑他右腿是不是没断。
上马后,裴椹双臂从后近乎环住李禅秀,握紧缰绳驾马。
颠簸间,李禅秀后背不可避免地撞进裴椹怀中。裴椹似乎也离他极近,微烫的呼吸就近在耳旁。
李禅秀不觉抓紧马背鬃毛,耳朵微红,可想到虞兴凡等人就紧跟在后方,又不自觉挺直腰身。
裴椹低眸看向他,目光不觉落在他细白颈上,忽然,手掌渐渐握住他半侧腰际。李禅秀一僵,腰忽然软了下来,白玉似的脖颈也爬上绯红。
他靠在裴椹怀中,听着身后无比沉稳的心跳,再一次确定,对方是活着的。
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许是大悲大喜过后,骤然松神,加上淋了雨雪,开始有些不舒服,他靠着裴椹,在颠簸中不知不觉睡去。
再次醒来时,李禅秀发觉自己躺在柔软暖和的衾被中,房间内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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