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松田是白兰地,但梅根和那个势力的核心成员们眼里的白兰地,却是当初救出他们的K。我知道这个结论很矛盾,但是我所调查出来的一切情报都指向这个结果。”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伊达航先道,
“我想先确认一下,你们确定那个组织里这几年里,没有第二个白兰地在行动吧。”
“没有。”
诸伏景光也曾经从这方面考虑过,于是让zero帮他多试探了几次,
“zero前几年以波本的身份,借着和松田的那些……谣言。多次探查过白兰地的对外活动痕迹。虽然大部分都是用来迷惑朗姆烟雾弹,或者只是白兰地的下属借着白兰地的名头行事,但我们一一验证下来,基本所有的令都是由松田发出的。”
极偶尔的情况下,Boss也会用白兰地的权限下令。刚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和zero的心情都不太好。因为这也从侧面体现了boss对松田的控制有多么深入。可Boss绝不可能是K,所以他就没在这时候说出来,免得再次刺激到萩原研二。
伊达航听得恍恍惚惚,但余光瞥到萩原研二紧紧抓着旁边的沙发扶手,又一下子清醒了,连忙先安抚,
“别急别急,我们先捋一捋。”
“你看,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白兰地就是松田。而且你和我们也不可能认错松田,不管是上警校之前你认识的,我们22岁在警校期间认识的,和24岁‘死而复生’的,时隔四年29岁时终于回来的,肯定都是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因为这一长串的肯定而冷静了下来,垂头声音干涩地说
“而且小阵平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出国,更不可能在国外被实验然后出逃,如果他能逃……就不会被……被组织纠缠那么多年。”
“那个K,可能也和松田一样,从始至终都没离开组织。”
诸伏景光轻声道,
“梅根他们对组织了解太深了,单凭和卧底之间的情报交换,还有帕波比特那边传来的消息远远不够。他们中一定还有一个地位更高的人,早早扎根在组织。”
“那个人也可能是小阵平,不一定是k。”
“那问题来了……如果在松田之前,梅根他们在组织内,没有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那他们是怎么把松田扶持上去的呢。”
萩原研二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那个霍普金诺顿。”
而诸伏景光这一刻的神情陌生的让他看不懂,
“你说的对,就是霍普金诺顿。他背叛组织被14岁的白兰地开枪杀死,他却将自己的人留给了白兰地,也就是梅根他们这个势力的前身。”
“也就是说,被霍普金诺顿扶持上去的,就是白兰地。”
霍普金诺顿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可那时的小阵平,那时候正和他一起在上国中。
“所以小阵平那时候不是白兰地。”
萩原研二缓缓攥紧拳,又颓然松开,
“小诸伏不用再一点点铺垫了,我猜到你想要说什么了。”
“你想说,K是曾经的白兰地,他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某一年K出事了,小阵平就代替了K的身份……”
至于是哪一年就更不必说了,他们都能想到。只能是松田阵平22岁,因为爆炸“牺牲”的那一年。
组织因为K关注着松田阵平,
伊达航沉吟,
“那组织未必知道白兰地是松田,梅根他们那边也未必知道这件事……如果松田真的是在两头遮掩的话,那不是跟走钢丝一样,一不小心就出大事了。”
可这已经是唯一能解释通的可能了。
“去问问小阵平。”
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的萩原研二下定决心,就算是小阵平说不出来,也起码要让他知道他们已经猜出这件事情了,以后不必再避着他们,
“小诸伏也不要等半小时以后了,我们两个直接一起去。”
可他们没想到,见到松田阵平的短短一分钟之内,他们的一切打算都落了空。
松田阵平再次失忆了。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彻底。
耳边嘈杂的声音被药效压了下去,扭曲融化的人影被重新塑形,五官从纷乱的色彩中剥离出来,白兰地的视线落入一片沉郁的淡紫。
“J……你……那是什么药?”
萩原研二像是完全没有刚刚被威胁生的自觉,现在居然又靠近过来,还紧盯着他。
因为距离太近,白兰地一眼看见他刚刚被抵住的脖颈处已经泛红。
这种程度,过会大概会变成淤青吧。
白兰地更加心烦了,他后退一步,
“和你没关系。”
萩原研二还没说话,白兰地又感觉另一侧气流微动,他敏捷地按住伸手想摸他药盒的苏格兰。
“你又要干什么?”
被抓住手腕的苏格兰大大方方地解释,
“我是觉得那个打火机……药盒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几年前就见过它?”
“别打它的主意。”
白兰地松开苏格兰,把药盒放进兜里。
其实按他的习惯,苏格兰都直接上手来抢了,他怎么也应该警告对方一番,但不知为何,他只想尽快将这件事情带过去。
他绕开两人坐在椅子上,
“我找你们是有事情要谈,既然你们一起过来了……”
他目光左右扫了扫气氛诡异的两人,迟疑道,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干脆一起说吧。”
白兰地要谈的事情自然是关于情报和合作。但是他刚起了个头,两人同时露出紧张的神色,萩原研二最明显,
“先别说。”
半长发的青年快步走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臂。
白兰地因为这突然的肢体接触而僵了一下。
身体本能的警惕让他在脑子里瞬间模拟出反击并把人按在桌子上的动作,可应该紧绷的神经又异常得放松,根本没提起想要对对方动手的意思。
“怎么了,你们不想在这里谈情报?”
卷发青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身体后仰,皱眉问了一句后,就立刻抽回手臂,明显不希望与他离得太近。
萩原研二第一次从松田阵平身上感觉到那么明显的排斥,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舌头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脑子里的想法像是几个小人在撕扯,其中一个在叽叽喳喳地不断告诉他:
现在小阵平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不管什么态度都很正常,你要好好和他解释。
还有一个则在悲观地唱反调,反复分析小阵平的表情:
你看,他是真心实意的在排斥你的动作,他觉得你给他造成困扰了。他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失忆,不是那种见你一面没多久之后就会想起来的那种,你能保证他还真的还能想起来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尖锐冷漠的声音,在心里不断地谴责着他:
是你同意配合他回组织的,你亲眼看着他被朗姆的人带走,明知道他可能会有危险,却还是没阻止他,现在果然出事了。
失忆只是看到的结果,可是没看到的呢。
萩原研二每想到这里,眼前就会浮现五年前他刚接到公安的任务进入那栋大楼时看见的松田阵平。
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倦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束缚带的痕迹。
还有之后,每次去了研究所都会消失两星期到一个月,出来时总身体虚弱,精神有些恍惚的松田阵平。
五年前他没办法,五年之后还是要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萩原研二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朋友吧。
痛苦和内疚淹没他的口鼻,渗入他的腑脏,让他失去了惯常的微笑。
白兰地因为萩原研二的态度茫然。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只是把胳膊挪了出来,旁边的萩原研二忽然就心情不好了。
身为公安不会这么脆弱吧,他的手臂又没有什么治愈功能。
而且……他之前和萩原研二相处的时候,对方的情绪有这么多变吗?
白兰地努力翻阅自己的记忆,却发现印象中的萩原研二总是开朗又讨人喜欢的,语气轻快,眼里总是带着笑意。
所以真是他的问题?
“你……”
白兰地退让了一步,主动询问萩原研二的意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
卷发青年皱着眉开口的样子, 就像是在质疑萩原研二意图。
可是萩原研二何其了解松田阵平,一眼便看出松田阵平此刻虽然因为搞不清楚现状所以逐渐失去耐心,但依然还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友善了。
这种权衡后的友善态度, 也是松田阵平身上少见的。
不是松田阵平做不到, 而是松田阵平从未像此刻一样真的把他们当做合作者在对待。
萩原研二一向擅长合作, 此刻却觉得这个词像是撑在咽喉的冷硬铁块。往外吐露会窒息,往下吞咽会坠破胃袋,于是就这样卡着,连呼吸都能感受到铁锈的气味。
卷发青年还在等他的回答, 可萩原研二想到他几分钟之前因为被喊了名字而出现强烈不适的反应,还有他吃下的不明药品,就一个字也说不出。
兜兜转转, 事情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刚刚重逢时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的情况, 甚至比当时还要糟糕,因为以往松田阵平从来没忘记得这么彻底过。
萩原研二深吸口气, 大脑飞快地组织语言,诸伏景光却替他开口了,
“萩原在担心你, 前段时间的‘行动’,他其实也在。”
诸伏景光居然直接说出了实话,不仅毫不避讳的表露了萩原研二和他十分熟悉,还点出了现在松田阵平可能不记得的事情。
萩原研二听得一惊, 立刻紧盯着松田阵平的神情。
卷发青年愣了一下, 可很快又露出恍然,
“怪不得公安会围堵赤井秀一他们。”
他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电光石火间,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了诸伏景光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曾经对小阵平失忆后的情况有所推测, 知道小阵平可能会无意识地依据外部信息重新填补认知和记忆。
小阵平不知道萩原研二和“苏格兰”熟识,很可能就是因为在他们呈现给组织的信息中,萩原研二从未和苏格兰见面。
但现在小阵平接受了诸伏的解释,意味着他会根据情况来重新判断。
小阵平认为他们只是合作者,但是他们不一定要停留在这个关系上。他们也可以以一种更稳妥的方式让小阵平不排斥他们。
萩原研二眼睛亮了亮,但注意到松田阵平看过来,连忙做出愧疚的表情:
“抱歉,是我太紧张了。你之前因为那个……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出来。”
他故意把那个关键词含糊,来试探这算不算可以说的话题。
卷发青年理解了,神色缓和下来:
“我脑内的那个装置?不用担心,那个已经被处理好了。我已经尝试过,不会因为透露情报而被限制。”
这一刻,本来以为萩原研二要搞事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本人,心中都先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但新的疑惑生成,如果不是装置影响,小阵平的失忆是怎么回事……组织的日常洗脑?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萩原研二又谨慎地追问,
“我记得你一个多月前,在神奈川和我说过,有人能帮你解除装置,是那个人做的吗?”
萩原研二想知道松田阵平的记忆如今混乱到什么程度:
前往神奈川是为了调查加宫叶生之死,从小受到加宫叶生照顾的是松田阵平,白兰地没有理由过去。
那小阵平如今的记忆中还有这件事吗,如果有的话又是怎么解释的?
被问及的卷发青年短暂地晃神了一下,
“对,就是那次……”他说到一半,有些迟疑,像是沉浸在思绪里。
萩原研二见状,连忙想要将话题带过去,卷发青年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你刚刚喊我的……阵平酱,是不是指的是松田阵平,那个拆弹警察。”
他念出这个名字,却没有他们以为的痛苦,只是态度平静,像与这个名字与他没有丝毫关联。
萩原研二心里咯噔一声。
卷发青年没注意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时如果不是出了加宫叶生这件事,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回组织,去处理那个脑内装置的。”
“那你……为什么会因为加宫叶生留下?“
卷发青年迟疑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
“我最开始关注加宫叶生,是因为松田阵平。”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愧疚,
“抱歉,我之前和你说过吗,松田阵平的死因和我有关。”
松田阵平本人就坐在他们面前,却对他们说松田阵平已经死了,而且死因和他有关。
对话如此荒诞,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却不震惊,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和意料之中的感觉。
果然,果然。从几年前就在组织发酵的流言,这一次终于影响到了松田阵平。
或许没有科涅克因为长相一模一样杀人那么离谱,还掺杂了其他的原因,但现在松田阵平真的开始考虑自己就是害死松田阵平的凶手了。
萩原研二想得更深一些,他还知道小阵平曾经给城野治留下过的令,如果小阵平还记得那些事情,反而更加佐证了他曾经对松田阵平动手的态度。
但事情变得棘手了?
其实并没有。
相反,变简单了。
如果松田阵平说起别的,他们可能还真的没办法,但偏偏说起这件事情……他们从五年前就开始担心这件事,难道就只会干坐着担心,而没有丝毫准备吗?
他们早就对松田阵平一旦再次出现记忆问题后可能会产生的疑问做了种种预演,连方案都不知道列出来过多少个。
等等,这样的话……萩原研二忽然生出了其他想法。
他们有没有办法趁这个机会,在不影响小阵平的自我认知的情况下,先仅仅暗示小阵平的记忆问题呢?
旁边的诸伏景光正打算开口,忽然注意到萩原研二目光动了动,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半长发青年扯扯嘴角,一副勉强微笑的样子,
“白兰地酱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不提了吗?”
诸伏景光听得有点牙酸。但还不确定萩原研二想要干什么。于是先保持了沉默。
而白兰地却被萩原研二的态度弄得茫然了:
“我答应过什么?”
“我知道小阵平的事情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问题,而且……”
萩原研二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淡紫色的眼睛中带着不解和难过:
“白兰地酱以前不是答应过我,让我喊你小阵平,而且也不提之前的事情了吗?”
白兰地瞳孔地震,硬生生克制住后仰的动作。
半长发青年却仿佛被他伤害了似的,一下子别开目光,看向窗外,
“小阵平还答应叫我Hagi……”
咔的一声,打断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蓝灰色眼睛的苏格兰微笑着把不小心碰到的空玻璃杯扶起来,对身体完全僵硬的松田阵平徐徐开口:
“他脑子不好,有时候会这样,所以你之前经常顺着他。”
正努力对窗维持表情的萩原研二猝不及防被定义为脑子不好,表情差点失控,但是这时候他还不能去反驳诸伏景光。
毕竟小阵平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他现在说的话都是借着组织的谣言和背景发挥的,勉强算是有依据。
但如果这时候他和诸伏景光各执一词,那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到时候小阵平八成谁也不信。
可恶,早知道刚刚不说那么过分。
但是他刚刚成功喊出“小阵平”了,说明还是有用的!
萩原研二苦中作乐地夸自己一句,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诸伏景光越发危险的温和目光。
他干巴巴地对已经凝固的卷发青年补充,
“不过小阵平别误会,我说的是朋友关系了。”
卷发青年脸绷得更紧了。
白兰地不是很想相信,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
但就是在萩原研二说出,他过去曾经同意萩原研二叫他阵平酱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当萩原研二喊他白兰地的时候,他觉得十分陌生别扭。但萩原研二喊他‘小阵平’,他反而觉得习惯多了。
难道他真的答应过,但是他怎么会答应这种离谱的事情?
白兰地开始怀疑自己记忆有问题了。
他忍不住又稍稍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却浮现出上次在神奈川遇到萩原研二,两人单独交流时的场景。
虽然聊得是正事,但他们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上次帕波米特暗示他波本态度的话,阴魂不散地在耳边响起。而现在除了波本,又多了一个萩原研二。
要么是他们都有问题,要么就是我有问题。
“行了,你随便,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白兰地害怕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会怀疑苏格兰的立场和态度
他强硬地结束了话题,不等两人回答,就迅速把之前和其他各国卧底们商谈的情况告知了萩原研二和苏格兰,却没意识到哪怕他心里想的是快速结束这次的会谈,实际上所说的也远比对其他人说得更加详尽,也更加耐心。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虽然没有了对记忆问题继续深入的机会,却都能看出来,卷发青年比他们刚进入餐厅时看见的状态要生动了许多。
等商谈结束后,白兰地干脆利落地拒绝他们说要一起吃饭的邀请,直接从餐厅离开。
之后,他却没有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回到研究所,而是改道让司机去了一处偏僻的公寓楼,几分钟之后又从停车场坐上另一辆车前往港区。
如果他的记忆真的有问题,只能在一个地方得到答案——一个月之前,他从全息舱中醒来的地方。
那里不是研究所,而是Boss在东京的住处之一。
第277章
Boss在东京的住处很多, 又行踪隐蔽,即使白兰地知道他现在就在东京,也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但他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寻找boss,而是来确认一个月之前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车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无监控区域停下。距离别墅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白兰地让司机原地等着, 独自前往别墅。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 一片明艳的红紫色铺满了西侧的天空,云层折射各色的光线,梦幻又瑰丽。
白兰地从光怪陆离的晚霞中分辨出别墅的安保:布防还算严密,但又没他一个月之前看到的那么细致, 说明boss不在这边。
那他就有了两个选择。
一是直接进去,他往常都是这么干的,只要是boss让他得知又没有明令禁止的地方, 他一般都默认可以进入。好处是不必小心谨慎, 但坏处是后续可能会遭到boss的询问。
二是等一会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悄悄潜入。好处是不必考虑之后如何对boss解释,坏处是被发现的概率不大, 但不是没有,一旦发现更难解释。
白兰地在门口沉思片刻,选了三。
没必要等到晚上, 他要直接潜入。
几分钟后,别墅的供电系统出了问题,留在别墅内值班的维修工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往配电室,又过了几分钟, 电源恢复。维修工状态正常地离开, 走过好几个监控的区域, 最后身影消失。
穿着维修工衣服的白兰地却已经进入了某个上锁的房间里。
这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一间卧室,但是家具陈设简单, 反倒是摆着不少医疗器械,乍一看更接近于病房,只是颜色搭配没有病房那么单调冰冷。
一个月前,白兰地就是从这个房间的全息舱中醒来的。
现在那个全息舱果然被搬走了,他转了一圈,想了想,将其中一个他已经十分熟悉,但是在市面上从未流通过的医用监测仪器打开,查看历史数据。
历史数据被清空了,但就在白兰地关机时,忽然觉得按钮有一点点滞涩。
他稍微愣了一下,轻轻敲了敲这个有一米多高的仪器边缘,又立刻拿出随身带的多功能工具钳和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把外壳拆了下来,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微型收音器。
白兰地观察了一下这个薄的只有两三毫米的小东西,怀疑可能是在不拆开外壳的情况下,直接从侧边塞进去的。
但是谁会做这种事情?白兰地心中生出几分不安,他用手指摸索了一下,这个大概已经没电的微型收音器,最后把它放到衣兜里,打算离开后取出芯片,看看里面有没有内容。
也就是这时候,白兰地忽然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他脸色顿时微变。
这个震动不是任何人给他的消息,而是他设置的信号自动检测。
果然,等他再拿出手机来,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号。
本来没有开启屏蔽的别墅,为什么会突然开启屏蔽?
白兰地一瞬间如芒在背,他克制着没露出人过于明显的表情,站起身将房间检查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还有被书柜遮住大半的空心墙壁。
“好了,白兰地,你的探险游戏该结束了。”
房间内传出boss的声音,书柜后面的暗门自动打开,
“进来。”
白兰地:……
再说一次,被发现的几率不大,但不是没有。
Boss还留在一个月之前所呆的地方的概率也不是很大,但并不是没有。
白兰地不太情愿地一步步挪进暗道,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一间装潢典雅的起居室。暗绿色的窗帘拖在玳瑁色的地毯上,深灰色的沙发旁边,镶嵌着浅金色边缘的黑色茶几上放着一盏瓷茶杯。
而沙发旁边,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全息舱。
也是那个角落,泽田弘树纤细的身影半沉进阴影,谨慎地观察着进来的卷发青年。
卷发青年脸上戴着不太明显的懊恼和后悔,而坐在沙发上的黑发棕眸的Boss悠然开口,
“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还是想出去再把这段路重新走一遍拖拖时间?”
年幼的男孩心听得提起,生怕白兰地被boss怀疑,但白兰地的神情却看不出半点担心。
“……还是不了。”
卷发青年没等boss同意就自然地坐到对面,想组织语言,又停了一停,先将放在口袋里的带着黑色片状残渣的芯片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漆黑的芯片上面仅有一点金色的金属纹路恰好和茶几配色一致,仿佛原本就是上面的装饰。
“我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微型收音器,刚刚被我捏碎了,这是里面的芯片。”
泽田弘树怔住,心中生出浓烈的不安……那个房间中只住过白兰地,谁会往这里塞上收音器?白兰地这样直接交给boss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