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byAdenine

作者:Adenine  录入:11-09

那女生红着脸掐了他一把:“你尽说浑话!”
两人也推着手推车,里面东西堆了不少,还有成套的碗碟杯具,显然是一对新婚夫妇。
贺烈移开目光,就见楼月西也刚把视线收回来。
他看着楼月西黑发里露出来的红红耳朵尖,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同居啊……
两人同住了大半个月,贺烈身体素质极强,右手上的伤很快结痂拆线了,只是左肩伤到了骨头,还得多养养。
他这模样一时半会儿参与不了任务了,杨局心疼他,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
“你师父也结束云游回庆乌山了,你回去一趟看看他老人家吧。”
贺烈自伤好后从庆乌山下来就没回去过,算算也快大半年了,正好他还有事要请教玄云道祖。
他对楼月西说:“你体内的阴气我师父也许能解决,你也和我去。”
自两人同住一室后,贺烈注意到很多细节。楼月西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晚上几乎不出门,就算是两人散步也大多在八九点钟就回了屋。
贺烈身上还残留着庆乌山上的痕迹,他睡得格外早,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次他半夜醒来,发现周围一丝光线也没有,他才发现楼月西入睡之前会将客厅、卧室所有的窗帘拉好,甚至连卫生间里的也是。
窗户密闭,连一丝风也无。
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密闭的黑盒子,无端恐怖。
“贺队……抱歉。”
楼月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贺烈回身,就见楼月西轻轻地掀开窗帘的一角,纯澈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照亮他的脸。
白得发青。
宛若尸体。
“今天十五。”

楼月西声音有些低落。
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实际上,随着月的阴晴圆缺改变的, 还有阴阳之气。
月圆之夜, 无疑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楼月西将窗帘拉得大开, 转过身背对贺烈:“贺队,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人了。”
“我像个怪物。”
他伸出手指,肢体末端最容易出现异化,果然,附着的皮肤血肉已经呈现半透明状,背着月光, 能隐约看见其中的指骨。
月光绰绰, 他的身影更显单薄寂寥。
“说什么傻话。”
贺烈伸手将窗帘拉上, 把楼月西拽回床:“鬼是见不了太阳, 哪有鬼见不了月亮的?”
他胳膊一伸, 把楼月西用被子裹住,只露出个脑袋来。
“快睡。”
黑暗容易滋生困意,贺烈很快又陷入梦乡。
楼月西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
贺烈的脸近在咫尺, 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楼月西心想。
哪有鬼见不了月亮?
当然有啊, 贺队,伪装成人的鬼。
不过这些心理活动贺烈就不知道了, 贺烈只是想着他这一去可能得在庆乌山待上十天半个月,而下一个月圆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 中元节。也就是鬼节。
他哪能放心楼月西一个人呆着?
灵异局里都是能人异士, 自然不可能天天坐班,平日里都是有鬼域就出动, 没鬼域时谁也管不到你在哪,时间弹性很大,杨局一挥手也批了楼月西的假。
“哇,庆乌山对外是封闭的,据说灵气充足、风景很好啊!”孙飞晨也眼巴巴地看着杨局,可他作为行政人员,还有一堆琐事没处理完,被无情拒绝了。
看来卑微的社畜在每行每业都会存在。
庆乌山。
因峰岩青乌,望之如苍黛而得名。它的地理位置并不如何偏僻,好在离它一百多公里处有以奇松、怪石、温泉而闻名的宁同山,它才得以保持着人流不旺的模样。
普通的旅人顶多行至半山腰,就会被庆乌山上的阵法挡住上山的路,只有少数几个门中弟子才能找到阵眼,顺利进入。
“啊,密林中能不能放些熊瞎子啊,直接把人吓跑多好,每次还得我下山去送!!!这个月我已经下去四次了!!!”
还未入院,贺烈就听到三师兄谈季萌的声音。
“棕熊一天能吃二三十公斤的食物,冬日里食物不足,可能会来院里偷鸡,不合算。”
大师兄谭绍还是一如既往地持家。
“把他们打一顿得了。”说这个的是一道女声,声音清甜,说出来的话却火辣辣的。
前两个月有几个驴友听说了庆乌山登不到顶,无视山上的禁止标识非要来闯,险些丢了命,最后是出动了警察才找到的,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如放几只鬼吧。”一道声音稳重而平和,语调慈悲庄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传授什么人生箴言,“省时省力还不要钱。”
是玄云道祖。
紧接着那声音一转:“不过不符合国家灵异局对各门派的规定,季萌,下次不可生出此般妄念。”
谈季萌:???
“还不进来?”玄云道祖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贺烈推门而入:“师父,大师兄,三师兄。”
他身后跟着楼月西,贺烈介绍道:“这是楼月西。”
正在穿鞋的谈季萌非常高兴,惊喜地道:“小师弟,终于回来啦!”
这庆乌山,师父暂不用说,大师兄善经营,肩负着全山的生计,是门派里的财神爷;二师姐何淼脾气火爆,一点就燃;小师弟去了灵异局工作,常年不归山不说,还非常危险,门派里只有他一个可怜蛋守着。
现在好不容易大家都回来了,谈季萌漾开笑脸,终于不用什么都他干了!
他也想去城市里过潇洒快乐的生活呀T T
“这位小友身上……”玄云道祖停顿片刻,“哦,原来是青山道的弟子。”
楼月西身上阴气缠绕,玄云见多识广,一眼就看了出来。
“青浣给我说过他有个徒弟,阴气入体,恐寿命有损。”他看了看贺烈,又笑着对楼月西道,“看来我这药方子没开错。”
“小友,这钱花的值吧。”
他穿着寻常老人穿的宽松汗衫,脚上踩着一双布鞋,哪里都和“德高望重”四个字沾不上边。
贺烈听着额上青筋一跳,当时楼月西找上门来他还在想谁把自己卖了,原来竟是自己师父!
“多谢玄云道祖提点。”楼月西向前鞠了一礼,动作如行云流水。
玄云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蒲扇:“季萌,带着这位小友去院里转转,小烈,跟我进来。”
“师父?”贺烈跟着玄云道祖进了他的屋,见玄云没有说话,不禁问道。
玄云坐在木床边:“听说你在上一次任务中受了伤?”
“没什么大碍,就是伤了手。”贺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将鬼蛛的卵放在了一个小孩身上,然后迅速催化。在蛛卵催化之前,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有人借助这个鬼域想对我下手。”贺烈道。
玄云道祖脸色不变:“你重返灵异局已有七个月,该知道消息的早就知道了。”
“我已卜算一卦,泗盘之事时机尚未成熟,你且再等等。”玄云道,“若此事真与你有关,他们会再找上门来。”
“我想与你说的并非此事。”玄云对贺烈招手,示意他坐过来,“青浣的曾给我提过一嘴他徒弟,我为他卜算之时,为哭筊。”
闻言贺烈抬起头。
掷筊为最简单的卜算方法之一,结果分为圣筊,代表所请供祈求之事神明应允、可行;笑筊,意味着无法裁示;哭筊则为否定。注1
无人知道玄云的具体年岁,他虽白发苍苍,但眼神却清明,不似寻常老人混浊,他看向贺烈,眸中有一丝担忧:“当时,我只是询问他近年命数。”
青浣道长说楼月西曾重病一场,他担心他熬不过去,这才拜托好友玄云为他卜上一卦。
卜算者不宜查看他人寿数,开天眼,易伤和。但是近期命数却是时有的,因为风水本是人为了趋利避害而研究出来的学问。
哭筊意味着楼月西会死。
还没等贺烈发问,玄云继续道:“后来楼月西病愈,青浣还来嘲笑我,要我把拿走的三个铜板还给他。”
“我不服气,回去后便又为他掷了一筊。两片竹筊起先皆为反面,后又弹地而起,变为一正一反,再变为反面,如此数次后,筊片裂开。”
竹筊皆为反面,即为哭筊,一正一反即为圣筊,以玄云的修为,卜已定之生死易如反掌,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况?
筊片开裂,说明问道了不该询问之事。
“可楼月西虽然阴气入体,但身体是正常的。”贺烈皱起眉头,神色严肃。
玄云将蒲扇握在手里,停止扇动。
“当时十九队全员失踪,我也曾为你卜过一卦。”
“和他一样,筊杯开裂。”
“后来你在阴平山被发现,我便以为是因你卷入鬼域所致。”
贺烈苏醒之时,玄云道祖发现他神魂不稳,与□□几乎呈脱离之势,若非右耳那枚材质特殊的镇魂钉,贺烈怕是早被阴差勾了魂。
“直到遇见楼家那孩子,我便有了新的猜测。”
“你和他,都已经‘死’了。”
“小师弟,为了庆祝你回来,我特意抓了只大公鸡,你怎么不多吃点啊?”谈季萌撕下鸡腿夹给贺烈。
玄云撕下另一只鸡腿,笑眯眯的:“被老头子我吓到了。”
贺烈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鸡腿,又把鸡翅撕了下来扔给斯斯文文、一看起来就吃不上饭的楼月西。
“谢谢贺队。”
楼月西夹起鸡翅,轻咬一口,自家喂了几年的鸡很肥,翅膀烤的油滋滋的,一口咬下去爆出点油水,烫得他连忙呼气。
贺烈收回视线,就见玄云道祖的胡子上都粘了辣椒和孜然,他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师父那一席话是不是在逗他。
什么叫他和楼月西都已经死了?
他的经历确实离奇,消失了两年有余,又在阴平山地震的时候被人在土里发现。这两年他在哪里,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都一无所知,甚至将更之前的记忆也忘了许多。
但若是说他死了……
这个就有点过分了吧。
他能吃肉,能喝酒,尿急了也要上厕所。还去了医院,做了数次检查,也没发现他和常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再说楼月西。
能被鸡翅烫着哪里像死人啊!
在屋里,玄云道祖还非常不负责任的说:“当然啦,我也只是猜测,给你提供一种想法罢了。”
“你那镇魂钉,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活人的身上怎么能用镇魂钉呢?还没把你镇成个傻子,真是奇也怪也。”
“不过,你俩运势交缠牵扯,暂时不要分开为好。”他语气正经不了多久,“看到小烈有了新朋友,师父好开心……”
“而且这个朋友真是优质多金,本来我还在想,这个孩子和你运势交缠,我不能多收卦钱。结果小楼很懂事,我这次出海能坐上豪华游轮,多亏了小楼安排得好啊!”
贺烈青筋暴跳,他是真的被自家师父卖了个彻底。

庆乌山后有片竹林, 清幽静谧,中有石桌一幅,配有藤椅四把。
日头正晒, 但竹林里凉风习习, 有泉水声叮咚而过, 沁人心脾。
“不好意思,自摸清一色,我又胡了。”谭绍把摸到的最后一张牌放在桌上,将其余牌推倒,往前一推。
“大师兄你太过分了!这都连续多少把了!”谈季萌嚷嚷道,“师父还在呢,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啊!懂不懂什么叫商务麻将?!”
他企图祸水东引, 把玄云师祖拉下水来。
何淼刚刚就连输十几圈, 被罚去烧火做饭了, 现在桌子上坐的是谈季萌、谭绍、玄云师祖和贺烈。
楼月西说自己只会打带东南西北的, 和这边的规矩不大一样, 他坐在贺烈身后观战。
他们以竹叶为筹码。
谭绍前面已经堆了厚厚一迭,玄云道祖处还有十来张,谈季萌一张, 而贺烈已经输了个精光, 还找谭绍赊了不少。
“商务麻将?”谭绍冷笑一声,“打商务麻将都是别人给我喂牌。”
谈季萌一噎, 该死,忘记大师兄出身豪门了!大家都姓tan, 怎么差别这么大!
“啊, 小师弟,你输了多少了?”他再次把战火引向其他人。
贺烈眉头都不皱一下:“五十四张。”
谭绍对谈季萌冷笑道:“你输得还没小师弟一半多, 看你那点儿气量。”
谈季萌:!!!
贺烈:……
“哈哈哈哈小烈这烈火熔金的命格,怕是赢不了什么钱。”玄云道祖说得轻描淡写,这烈火熔金的命格是他给贺烈批的,他当然知道贺烈毫无财运。
所以几个徒弟中,他最爱和贺烈打麻将。
谈季萌道:“你们都知道小师弟没有钱,就让他以捉鬼来抵债!可我呢,一年到头都在山上,哪里也去不了,我攒点钱容易吗?”
他发出咆哮,然后对上贺烈吃人般的眼神,一噎,讷讷找补道:“小师弟别生气啊,师父不是说你会找个有钱的对象吗?吃软饭其实也不错哈哈哈……对胃好……”
“柴劈好了!”何淼恨恨地提溜着一把斧子走了过来,嘭一下扔到谭绍脚底下。
她输了太多,本来今天轮到谭绍劈柴砍树的,她现在只好以身抵债。
“多谢二师妹。”谭绍面无表情地挪回脚,“现在还差27次了。”
“你!”何淼气得头顶冒烟,直想把这冰块脸给打烂。
谭绍看了看手表:“直升机要来接我了,小烈,五十四片,算你两次,伤好了就来找我。”
他又转向谈季萌:“继续守山。”
玄云道祖则很自然地伸手摸出自己的钱包,数了五张红票子放到谭绍手上。
“一百块钱茶钱。”玄云道祖想方设法少给了一百,谭绍没说什么,把红钞票收进了自己的西装裤口袋内。
他向楼月西点头示意,很快就走了。
“啊,大师兄这个周扒皮终于走了!小月西你会了吗?我们继续玩!”谈季萌开心道。
反而是玄云道祖摆摆手:“我年纪大了,要回屋睡觉了,小淼和他们凑一桌吧。”
走的时候他瞭了一眼几个徒弟,摇摇头:“你们几个荷包都不鼓,不如赌一赌今晚谁去明月池。月西也试试。”
贺烈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玄云道祖,他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优哉游哉地回屋了。
“哇,师父竟然拿明月池给我们当彩头!”谈季萌弯起眼睛笑了,“月西哥,你有所不知,明月池可是我们庆乌山上的宝贝呢!”
明月池在庆乌山山顶,面积不大,池如弯月,水如明镜。这弯池水是整个庆乌山的灵气阵眼,所以不能频繁使用,好几年才能去泡一次,玄云师祖都是把它当成奖励的。
这次竟然让楼月西一个外人也加入了,他还有些诧异。
谭绍不在,何淼的斗志都熄灭不少,她道:“我们速战速决,三把定胜负。”
楼月西抬眼看了贺烈一眼,又问谈季萌道:“明月泉对身体修复可有益处?”
谈季萌回答:“当然啦,小师弟当时回来的时候可真的只剩一口气了,若不是这明月泉,他哪儿恢复的这么快!”
贺烈也重新撑起上身,打起精神。
明月泉灵气充裕,若浸泡其中,楼月西那险些被阴气撑破的破烂瓶子,也能好受些。
何淼挑起眉:“小烈,怎么连你都这么有斗志?打牌你赢过?”
“又不赌钱。”贺烈靠在藤椅上,“我和师姐还是有点区别。”
因为何淼是个超级非酋。玩个游戏十连抽都出不了SSR只能打客服电话的那种。
何淼是个火爆脾气,闻言斗志又熊熊燃烧起来,她把麻将搓得哗哗作响,见众人这么有干劲,谈季萌吓得都有点萎了。
第一把,楼月西的牌运好的出奇,四个明杠。
打得谈季萌脸都要绿了。不会吧,再凑到一对将,那就是十八罗汉!最高番!
谁知道楼月西竟然把这样好的牌都放了,竟然喂了张贺烈的牌,让贺烈胡了。
“月西!你看,这个时候如果你打四万,赢的就是你了!”
十八罗汉啊,多好的牌,谈季萌打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打出过!
何淼看得更清楚,她拧起眉:“你故意喂牌。”
贺烈也抬眉望去。
楼月西笑容清浅,在竹林里像是携带着竹叶的清香幽凉。
“淼姐,在我们那有种说法,十八罗汉的牌不能胡,会把运气用尽。”
有些地方确实有这种说法,谈季萌哦了一声,大家又开始了第二把。
这一把贺烈手气非常倒霉,三家都下轿了,只有他还没打缺。
楼月西抿了抿嘴,打出一个七万,又摸了个九万。
“胡了。”
他把牌一推。
第三局更是迅猛,没过多久他又自摸了。
谈季萌把茶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月西哥,你这运气真是绝了,我以后不能打牌的人又多了一个。”
四人很快回房休息了。
明月泉只有晚上去效果才好,约莫十点的时候,贺烈敲开楼月西的房门,他手上拿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
“走了,带你上山。”贺烈撑开伞,等着楼月西出来,“没关系,明月池中灵气富裕,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我在边上给你打伞就行。”
约定俗成的规矩,明月池一次只能泡一个人,避免对庆乌山灵气的过度损耗。
楼月西背着背包走了出来,两人并肩走在月光朦胧笼罩的小路上。
明月池果然很美。
平静的池面映照着天上的弯月,池边开满了明黄的月见草。水面白烟袅袅,显然是一池温泉。
“贺队,你下去吧。”到了池水边,楼月西从背包里翻出来干净的毛巾递给贺烈,“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
月光透过油纸伞,有些许的泛黄,照在楼月西脸上却缓和了他苍白的脸色,只一双褐色的眼睛像是沾了明月池的水,看着湿漉漉的。
“给我的?”贺烈问道。
楼月西点头。
明月池中只有月亮,楼月西的眼睛里只有贺烈。
“楼月西……”贺烈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你是不是傻子?”
“我的肩伤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你的身体能撑多久?”
楼月西抿着嘴,目光落在贺烈肩胛上,他伸手去摸了摸,里面还裹着药。
“可是会痛。”
贺烈呼吸一窒。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庆乌山上的人都对贺烈很好,贺烈在阴平山被发现后,所有人都在为他寻找天材地宝,吝啬的大师兄满世界的发悬赏令找药材,不着调的二师兄整夜整夜地守着他。
但是贺烈肩胛受伤,大家都没有过于关心,推着让着叫他来泡明月池。
因为没必要,这是皮外伤,不足一月就能好全。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已经是再轻不过了。他们每个人在修行之初,都被山里的野鬼、猛兽追着打过。这点小伤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们不在意,贺烈本人更不在意。
但是楼月西却很担心。
担心贺烈痛不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
青年抬着头,眼神好乖。
贺烈只觉得胸膛中有火在燃烧,他不知道这火意味着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平复这样热烈的悸动。
他只放任自己的感受,伸手碰了碰楼月西的脸。
几秒过后,身前的人并没有动静。贺烈的头脑也被习习夜风吹凉了不少。
他有些尴尬,慢慢放开楼月西。
拍了拍他的肩膀,补了一句:“好兄弟。”
气氛霎时之间冷了下来。
“楼月西,你快去吧。”贺烈抬头看了看天气,“山上气温低,你别待会儿感冒了。”
面色苍白的青年微笑着点头道谢,缓慢地解开自己衣领上的扣子。
因为打着伞,贺烈和他离得极近。
楼月西皮肤又白,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泛着莹莹白光,贺烈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瓷白的胸膛,上面附着着有些单薄却紧实的肌肉。
还有颜色稍艳的地方。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恨不得一把抓住楼月西把他按到水里。
小少爷,在荒郊野岭脱个衣服都这么慢。
楼月西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水中。
他背对着贺烈。
仿若丹青手细细描绘的漂亮桃花眼幽深无沿,像是翻滚着黑色的风暴。
而贺烈一无所觉。

明黄色的月见草开的正盛, 氤氲的水汽带着湿热的温度,又被夜风吹散。
贺烈坐在池边的岩石上,右手斜斜撑着一把油纸伞。
为伞下的人遮住月光。
“楼月西?”背后半晌没有动静, 贺烈发出声音。
没有人回答。
贺烈回头, 就见到白的晃眼的皮肤。
楼月西倚着池边, 半阖着眼,眼尾绯红,透出来如玉山将崩的姿态。
他眉目舒展,呼吸略重。
竟然睡了过去。
“喂。”贺烈挑起眉头,蹲下身去戳他的脸。“这也能睡着?”
楼月西被他戳得头一偏,险些摔进水里。
失重的感觉让楼月西睁开眼,眼前就是贺烈放大的脸。
“走了。”贺烈站起身来。
楼月西抬头一看, 月亮已经爬到了两人的头顶。贺烈却还举着油纸伞。
他从水里站起身, 赤着脚站到了月见草里。
池水从他身上滚落, 嘈嘈切切, 引人遐想。
贺烈的目光从他光洁的脚趾上移, 修长的腿,紧实的腰线,再向上就是遇到冷空气变得颤颤巍巍的两点。
他吹了声口哨。
“有点本钱。”不过没他的大。
楼月西手指一紧, 草草地拿浴巾把水擦干, 他动作有些缓慢地拿出换洗的衣服。
然后对上贺烈的眼睛。
手上还拿着一条黑色的内裤。
“我没带我的,贺队。”他的表情像是被撬了仓库的松鼠, 有些懵。
贺烈也后知后觉想到这个问题。
男人之间借一下衣服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内裤……还是贺烈穿过的。
虽然洗过,但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要不……”贺烈的视线移到楼月西换下来的内裤上。
换一个面穿?
楼月西的表情像是被拧了一样, 非常嫌弃, 并且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贺烈,像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埋汰!
贺烈咳嗽一声, 移开视线。
两人僵在山顶,山上昼夜温差大,白天的暑气早就被夜风带走,楼月西被冷得打了个喷嚏。
贺烈直接上前把T恤套在楼月西头上,又把宽松的外裤递给他:“就空着吧。”
“下山一会儿就到。”
上山两人就爬了三十来分钟,下山却艰难许多。
庆乌山顶没有怎么被开发过,一路上不全是石阶,有时还得走山路。不少地方长满了青苔,楼月西又泡了太久温泉,小腿有些发软,短短几百米就踩空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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