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捕捉到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皇帝就喜欢看他每次有意无意露出的这种自尊被践踏的表情,这让他的掌权感达到了巅峰,再加上郑长忆的奉承,让他能完全忘掉自己年岁渐长力不从心的感觉。
“你刚被送进来的那一年,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郑长忆的脸颊,最终停在了那湿润的眼角,用力擦去了即将滴落的泪珠。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帝王对宠臣的温柔关怀,但只有郑长忆自己清楚,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屈辱与不甘。
“那一年,你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皇帝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将人带入那个遥远的回忆之中,“你第一次被带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解。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我轻轻触碰了你一下,你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个不停。那时候的你,真是让人既怜爱又无奈。”
说到这里,皇帝不禁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既有对过往的怀念,也有对郑长忆如今变化的感慨。“看看现在的你,已经能够如此从容地应对一切,甚至还能反过来用你的小聪明哄我开心。时间真是神奇,它能改变一切。”
郑长忆听着皇帝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初入宫时的情景,那时的他确实如同皇帝所说,瘦弱、无助、恐惧。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隐忍,更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的智慧与美貌在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
“陛下谬赞了。”郑长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微臣不过是学会了如何在逆境中求存罢了。若非陛下宽容大量,微臣又怎能有今日?”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如何讨朕欢心。”他轻轻拍了拍郑长忆的脸,语气中多了几分亲昵,“记住,只要你一直这样聪明下去,朕就不会亏待你。”
郑长忆低下头,心中暗自冷笑。他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继续扮演好这个男宠兼臣子的角色,为他分忧解难,同时也满足他那扭曲的掌控欲。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永远这样下去。三辈子了,总要有个了结。
皇帝将郑长忆从地上猛然拉起,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便直接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口/中,轻轻搅/动。这个动作突如其来,让郑长忆措手不及,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以眼神表达惊愕与不解。皇帝的目光深邃,似乎在享受这种无声的掌控感,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郑长忆的反应。
“怎么样,郑爱卿,这种感觉如何?”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他故意让郑长忆保持这种无法言语的状态,以此来试探他的忠诚与应变能力。他知道,郑长忆是个聪明人,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出自己的答案。
郑长忆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
“听说你昨天跟刑部侍郎说了几句话,他就跟刑部尚书反目了,又连夜去了东宫投奔太子。”皇帝故意将语速放慢,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郑长忆的心头。
郑长忆的身体瞬间紧绷,但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镇定。他明白,皇帝这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测试他,同时也是在享受这种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他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任由皇帝的手指在他的口腔内翻搅,同时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牙齿和舌头,不让它们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今日一早,太子就和李源出城去北围了。”皇帝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他享受着这种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他注意到郑长忆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颤,紧接着牙/齿不自觉地磕/到了他的手/指。这一细微的动作虽然短暂,但却足以让皇帝捕捉到郑长忆内心的波动。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试探已经取得了成效。他松开了郑长忆的嘴巴,任由他喘息着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凝视着郑长忆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又努力保持镇定的脸庞,在郑长忆的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手,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轻蔑与掌控。他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能穿透人心,直击郑长忆的灵魂深处。“我知道你,郑长忆,你心里那些谋划,朕都清楚得很。”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郑长忆的心上。
“你一直想搞实政,弄实权,朕看得出来。科举舞弊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猫腻,甚至想借此机会左右案件的走向,为你的仕途铺路。但是,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帝的话语中充满了警告与威胁,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郑长忆所有的秘密。
“你,只是一个顶着虚职的男宠,不配插手。”
郑长忆原本还紧绷着神经,每一根弦都紧绷到了极点,生怕自己的一丝不慎就会暴露与太子之间的秘密联盟。然而,当皇帝的讽刺如利刃般刺来时,他反而出乎意料地放松了下来。那些尖锐的话语,虽然字字诛心,却也让他意识到,皇帝目前只是在敲打他,而非真的洞察了他与太子之间的微妙关系。
于是,郑长忆恰到好处地滚落泪珠。他低下头,让泪水模糊了视线,同时也模糊了自己脸上的真实情绪。在泪水的掩护下,他的心中逐渐平静下来,仿佛一片被狂风暴雨席卷后的湖面,最终归于宁静。
“陛下教训得是,微臣知错了。”
“日头还长,郑寺卿既然知错,就留下来好好受罚吧。”
第41章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是同乡
夜幕低垂,银盘般的皓月悄然爬上了天际,洒下柔和而清澈的光辉,将皇宫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郑长忆缓缓步出宫门,身影被拉长,在月光下拉出一道孤寂而深邃的轮廓。他的步伐虽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深邃。
金环见状连忙小跑上前,双手轻轻扶住郑长忆的手臂。 “公子,小心台阶。”金环的声音低沉而温暖,让郑长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无妨。”郑长忆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他很快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
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清癯,他任由金环搀扶着走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车上。
马车慢慢行驶离皇宫,金环坐在郑长忆对面,仔细端详着自家公子的脸色。
见郑长忆虽然面容略显疲惫,但神色还算平和,他心中稍安,于是轻声细语地开了口:“公子,晌午您被带走后宋恕说有话没说完,让我转告给您,太子殿下和李源大人一早就去了北围。我听那意思,他们可能是去找王老板了。”
金环说话时,眼神里满是谨慎,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触动了郑长忆心中的敏感神经。
郑长忆闭目养神,似乎并未立刻回应,但金环能感受到他轻微的点头动作,那是一种无声的确认。“陛下说了。”
郑长忆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应金环的话。这四个字,简短却意味深长,让金环的心猛地一紧。
“陛下?”金环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担忧,“那他岂不是怀疑公子您和太子殿下他们有来往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眼中更是充满了对郑长忆安危的关切。
郑长忆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冷静,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没有,他只是怀疑我。陛下多疑,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有直接的联系。”
说到这里,郑长忆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陛下的眼线遍布朝野,我们这样的暗中来往,确实存在很大的风险。长久下去,难免会露出马脚。”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筹谋与打算。
金环闻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于是强作镇定地问道:“那公子可有什么对策?”
郑长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金环的宽慰也有对未来的信心。“对策自然是有的,不过还得跟太子殿下商议一下”
金环闻言,心中更加安定了几分,他知道公子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正当他准备继续话题时,突然想起了太子殿下传来的信件,连忙提醒道:“公子,,今日太子殿下特地让暗卫送来了一封信。您回去看看,或许有什么新的安排。”
郑长忆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而,他嘴上却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哦?定是那太子殿下因何事失约,特地写信来道歉的吧。这等小事,有什么好看的。”
但金环是何等机敏之人,他岂能看不出公子那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他心中暗自好笑,知道公子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其实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了。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转向车外,提高了音量,对车夫说道:“老张,快马加鞭,咱们得赶紧回府,公子有急事要处理。”
车夫老张闻言,应了一声“好嘞”,随即鞭子一挥,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生风,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和远处渐渐模糊的景物。
回到郑府,夜色已深,府邸内灯火阑珊,一派宁静祥和。金环轻轻扶着郑长忆下了马车,穿过精致的月洞门,步入府中。一阵微风拂过,携带着厨房飘来的阵阵香气,瞬间勾起了郑长忆的食欲。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从醒来至今,除了在少府寺匆匆吃下的那一小块糕点外,竟是滴水未沾,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胃中仿佛能听见空荡的回响。
“金环,你先去安排人准备热水,我稍后沐浴。”郑长忆对金环吩咐道。
郑长忆则独自一人,循着那诱人的香味,缓缓向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诗意。他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几处景致,终于来到了厨房的小院前。
踏入院子,郑长忆便看见刚回来的银铃,正站在大槐树下,手中捧着一包色彩斑斓的糖果,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卉卉。卉卉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满脸笑意地接过银铃递来的糖果,轻轻地放入口中,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显得格外动人。
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与郑长忆交汇,顿时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银铃连忙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着那包糖果;卉卉则是羞得满脸通红,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他微笑着走上前去,故意打趣道:“哟,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了小情侣的甜蜜时光。”
一向稳重的银铃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通红了,连忙摆手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和卉卉只是……只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卉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替银铃解围道:“公子就爱开玩笑,银铃他是看我今天辛苦,特地给我带了些糖果来慰劳我呢。”
郑长忆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心中更加乐不可支。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上前一步,从银铃手中的糖果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出来,然后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笑道:“银铃啊银铃,你怎么光想着给卉卉带东西呢?就没想过也给我这个主子带点吗?”
银铃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子见谅,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记得给公子也带些好吃的。”
郑长忆看着银铃难得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了拍银铃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只是什么时候正式提亲了可得跟我说一声,你俩的彩礼和嫁妆我都给添些。”
卉卉一听这话脸红的都快冒烟:“哎呀公子!您怎么跟金环一样嘴坏了!”说完便转身跑回厨房了。
郑长忆笑着冲她喊:“我还没吃晚膳呢!记得给我炒俩菜!”
第42章 您贵姓?
银铃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主子:“公子,卉卉她在乡下随性惯了,您别怪她。”
郑长忆嗯嗯应着,他想起来第一世,因为卉卉父母贪得无厌,祖宅那边又不放走银铃,两人一直拖到自己下狱还没成亲,自己在狱中听说郑府被陷害他的人一夜之间全部灭口。第二世自己提前让金环带他们回青州,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平安到达。
郑长忆心中觉亏欠,抬眼看了看他:“给你的银子你也自己留一些,别都给了出去。卉卉的两个弟弟都是游手好闲之辈,她的父母也管教不了,再多的银子都叫他们挥霍了。你多攒些,以后成家了也能挑个好地段买个宅子。”
他看银铃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次回去,祖宅那边怎么个说法?还不把你的奴契拿出来吗?”
银铃摇了摇头:“没什么说法,郑老爷收了您送过去的银票就让我回去了。”
“那就不必理他了。”郑长忆皱眉,“奴契什么的我去派人给你搞来,既然祖母临终前把你交给我了,婚丧嫁娶都由我来拍板。”
“多谢公子!”银铃感激的躬身行礼,说起郑老爷他想起一件事,试探性的开口,“公子,老爷又命您多回家看看呢,说他和老夫人都很想您。”
郑长忆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是想我,不过是想我带回去的银子和脸面。”他用力踢了一脚槐树下的石子,“本就不是经商的料,还总想着做买卖暴富。年年干!年年赔!”他把脚边最后一粒石子用力踢到树干上,“不就是等着我回去到盘口露个脸,让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给几百两银子吗!”
银铃心疼的看着他,他在祖宅时也算是看着郑长忆长大的,也知道他来到京城受了多少罪才到今天这个地位。
“如今我得势,那些人都说自愿孝敬我。来日我失势,他们又会说是我仗势欺人收受贿赂,那每一笔都是告我受贿的铁证。”
郑长忆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从来,从来没为我想过。”
银铃知道他说的是郑老爷,其实郑老爷还有要他带的话,只是太过荒谬,银铃怕说了,郑长忆更觉得寒心。
“公子!浴室已经准备妥当了,给您放了京城最时新的香料,您快去松快松快!” 金环适时地打断了这沉重的气氛。
郑长忆闻言,轻轻点头,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虑与疲惫。金环与银铃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无需多言,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家中的纷扰与压力正沉重地压在公子心头。
金环刚要开口询问,郑长忆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轻轻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我没事,金环,走吧。”
走进浴室,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扑鼻而来,和太子给的安神香有些相似,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浴室中央,一个小巧的温泉池正汩汩冒着热气,水汽缭绕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郑长忆细致地脱下衣物,每一件都折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的屏风上,他走到木桶旁,木勺轻轻舀起温热的清水,水流滑过他的身体,带来一丝丝暖意。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暧昧而刺眼的红痕,眼神中闪过一丝麻木与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走进温泉之中。温泉水温暖而柔和,仿佛能包容他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他闭上眼睛,让身体完全沉浸在温泉之中,任由那温暖的水流带走他身上的酸痛与紧绷。温泉里飘散的香料气息,混合着新鲜花草的淡雅,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金环轻轻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浴室中显得格外清晰。金环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水果,那色彩斑斓的鲜果在温泉的热气中更显诱人。
他走到温泉边,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心疼,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盘子放在水面上,让水果随着水波轻轻摇曳。
“公子,这是银铃今日采买的新鲜水果,您尝尝看。”
郑长忆轻捻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从西域远道而来的温热阳光,那深紫色的果皮在烛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京城,这座繁华的帝都,如今竟也能轻易品尝到万里之外的珍馐,
“什么时候西域的商队如此频繁地进出京城了?我竟未曾察觉。”郑长忆喃喃自语,语气中既有对世事变迁的感慨,也藏着几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与欣喜。他连吃了几颗葡萄,眉头渐渐舒展,心情也随之好转。
“金环,太子的信呢?”郑长忆擦了擦手,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期待与急切。金环闻声而动走向内室,不多时便手捧一封精致的信笺返回,恭敬地递到了郑长忆的手中。
郑长忆接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细腻的纸张。他缓缓展开信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子真挚而诚恳的致歉之词。
“长忆,见字如面,孤山昨夜未能如约而至,实乃事务繁忙,身不由己,望长忆海涵。心中歉疚之情,难以言表……”
郑长忆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过一抹温暖的光芒。
“殿下啊殿下,你总是这样,即便是小小的失误,也要如此郑重其事地道歉。”郑长忆轻声低语。
他继续往下读,当读到太子提议换一种更隐蔽的通信方式时,郑长忆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二人间未曾言说的默契每每都能让他心跳加快。
“孤山近日思索再三,觉得郑府与东宫之间虽非遥不可及,但白日频繁往来终究不便,且易暴露行踪。
孤山麾下暗卫曾以乌鸦传信,成效显著,其速度与隐蔽性皆胜于信鸽。然孤山闻北围之地,有一种奇鸟名曰白背鸦,此鸟天性机敏,送信时善于避开人群,其隐蔽性更胜乌鸦一筹。
故孤山前往北围,一则带回王老板,二则寻觅此鸟,以期将其带回,训练为新的通信使。”
郑长忆坐在温热的浴池中,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却也似乎为他提供了一层朦胧的屏障,让他得以更加自由地沉浸在思绪之中。他的脑海中,严孤山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那个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份思绪万千之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打破了这份宁静。
浴池边的果盘因他的一时疏忽而滑落,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葡萄与柑橘的滚动,瞬间打破了四周的静谧。
郑长忆受惊之下,手中的信笺也不慎落入温泉之中,他连忙伸手去捞,却只抓住了几片湿漉漉的碎片,信上的字迹已模糊难辨,只留下淡淡的墨痕,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难解。
懊恼之余,郑长忆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细节。那太子专用的信笺,在沾水之后,竟隐隐显现出篆体的“严”字印纹,字迹清晰,古朴而庄重,显然是作为防伪之用。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他沉思之际,身边的花瓣与香料因他的动作而四散开来。郑长忆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腿根的那个刺青之上。
那是多年前皇帝亲手刺上去的,因为自己当时的挣扎,图案有些扭曲,皇帝说是皇家奴隶的记号,并未说明具体是什么。
郑长忆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不安,他颤抖着举起手中打湿的信笺,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自己好像是被纸上那些晕染开的一句句孤山迷了脑子。
忘了他也姓严。
第43章 人有亲疏
另一边,北围的关口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宁静而庄重。严孤山与李源一行,经过一日的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这片边陲之地。
严孤山一身骑装,英姿飒爽,但他的面容却始终保持着冷淡,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触动他内心的波澜。他身旁的随从们,也皆是训练有素,行止间透露出一种默契的缄默,整个队伍行进间,除了马蹄声与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
李源作为文官很少骑马,他尽力跟上队伍的步伐,但长时间的骑马奔波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他的脸色因疲惫而显得苍白,双腿也因马鞍的摩擦而隐隐作痛。然而,每当他感到力不从心,即将掉队之时,太子总会适时地放慢速度,甚至停下马来等待他。
到达北围的入关驿站后,李源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马背的。他拿着刑部查案的通行牌,勉强支撑着身体,指挥着随行的人马安顿下来。
安排好一切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驿站的大堂。
大堂内,太子严孤山已坐在一张桌子旁,正解下护腕,准备稍作休整。他抬头望向李源,好像是想起来今日没做表情管理,长时间冷脸恐怕会吓到这个新的门客,他露出一个完美的温和笑容:“李大人,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李源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子会主动开口关心自己。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地回应:“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告退。”说罢,他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他的作息虽然一向严谨,但连日的奔波与骑马的劳累,还是让他难以抵挡困意的侵袭。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他便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凭借着多年养成的习惯和对时间的敏感,他准时地睁开了眼睛。洗漱完毕,整理好衣冠,李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生怕打扰到其他还在沉睡中的同伴。
下楼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的另一侧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楼梯转角处相遇。李源抬头一看,竟是太子严孤山,他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弓箭,旁边还挂着一只皮毛油亮、眼神中仍带着几分惊恐的狐狸。这一幕让李源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严孤山会这么早出去,更没想到他会去打猎。
“殿下,您起得真早。”李源礼貌地打招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只狐狸上。
严孤山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源,事实上自己一夜未眠,去附近的山上寻找白背鸦了,只是没有寻到。
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是啊,起的早些。许久没有出京城了,这次来到北围,就想趁机打猎过过手瘾。不过看来,本宫的箭术确实是生疏了不少,只捉到这么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