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一笑,拿起那张太子的信笺轻轻拍着自己的鼻尖,能闻到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和他给自己送的一样。
“我只给太子回了个‘沈’字,他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不知太子用了什么神通,外头传来消息,快到宵禁落锁刑部和大理寺才休班,听说侍郎李源要留宿刑部连夜写卷宗呢。
金环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公子,太子的动作真快。”
“太子的手段,你以后会慢慢见识到。” 郑长忆微微一笑,“只是今夜,李源有的忙了。”
第二天早朝时,郑长忆忍着笑,看李源顶着一对黑眼圈给皇帝呈上卷宗。
“启禀皇上,刘靖程至今尚未招认。但昨日太子提供的线索,让我部与大理寺发现了一名与刘有过节的小官,名叫沈月夕。”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沈月夕?他与刘靖程有何关联?”
李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禀报:“沈月夕与刘靖程曾有私人恩怨。经调查,我们发现沈月夕当年的科举试卷上,存在与刘靖程相同的作弊痕迹。”
朝堂上顿时响起了一片低语,皇帝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可有证据?”
“有。”李源点头,“而且,之前作证称刘靖程没有亲自参加考试的侍卫,在见到沈月夕被抓后,改口了。”
“改口?”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他是如何说的?”
“他说,当时确实是刘靖程亲自参加了考试,自己是被沈月夕收买作伪证的。”李源回答。
皇帝沉声问道:“那沈月夕现在何处?他有何供述?”
“回皇上,沈月夕已经被捕,我们在审问他时,他很快就招了。但他只说刘靖程是因为自己记恨才借此机会诬陷的,他并不认识什么姓夏的人。”李源禀报道。
朝堂之上,气氛紧张而凝重。皇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目光如炬。李源站在殿中,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着皇帝的质疑。
“沈月夕这个人只是个八品的小官,那点俸禄在京城只够温饱,如何能收买这么多人做这样一个巧合的局来构陷丞相的亲弟弟?
第35章 反戈相向
李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但他依然坚持着:“皇上,臣知道这些疑点。但经过连夜审讯,沈月夕的供词中确实有诸多矛盾之处。”
皇帝的眉头紧锁,他冷冷地看着李源:“既然还没查清楚,为何要呈上这样一份案卷?”
李源深吸了一口气,他顶着压力开口:“皇上,刘靖程的清白已经可以确定。他若再受刑,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臣恳请皇上下旨,放了刘靖程。”
郑长忆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不禁对李源的勇气和正直心生敬意。
太子也站出来,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父皇,刘靖程若真无辜,我们岂能坐视不理?不如先行释放,派太医前去医治,待真相大白后再做定夺。”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也罢,就依你们所言,刘靖程先行回家,但不得外出,随时听候传唤。”
下朝后,郑长忆特意放慢脚步,与李源并肩而行。他轻声说道:“李大人,今日朝堂之上,你的表现令人钦佩。”
李源斜眼看了郑长忆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郑大人,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来看我笑话?”
郑长忆一愣,他没想到李源会这样直接表达对他的不满。他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李大人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我只是觉得,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嘛。”
“郑长忆,你真是有……”李源这几天就没闲着过,又熬了个大夜,身心俱疲。他不知道郑长忆今天抽了什么风,上赶着来找不痛快,他硬是把嘴边的字咽了回去: “我自然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尽心,不过刘靖程之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
郑长忆知道李源对他的成见颇深,他叹了口气:“李大人,我并无恶意,咱们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每次都咄咄逼人呢。”
李源看附近没什么人,便停下脚步,正视郑长忆:“郑大人,你我虽同朝为官,但你的所作所为,我实在难以认同。单就是你靠床上功夫上位这一条,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长忆的脸色一沉,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李大人,我承认我的手段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李源冷笑:“为了朝廷?郑大人,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朝廷蒙羞。”
“啧,李大人,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郑长忆耸了耸肩,“我呢是帮陛下解决烦恼,而李大人是帮尚书大人收拾烂摊子,至于被爆出来哪个让朝廷蒙羞……反正我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会传的绘声绘色。”
李源脑子快要炸了,他压低了声音怒道:“不是,郑鹤你什么意思。”
郑长忆看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感觉李源这人的思考模式从某些方面跟自己也差不多,怼起来更容易让对方破防,不过明显郑长忆的抗压能力比他好了不少。
“李大人别急嘛,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这几日听了几句风言风语,说尚书大人曾经想要哪个皇商的女儿,还是李大人从中牵线呢。” 郑长忆虽然脾气好但也不代表能白白的受人一顿羞辱,他高低得恶心回去。
李源被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尼姑被造黄谣一样冤枉,那事明明是自己费老大的劲让两边都体面的了结,怎么传成自己是老鸨了!他气到手抖,指着郑长忆:“你,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郑长忆笑得更开心了,他太知道怎么惹毛这种正经人了:“是啊,我这个狗身后还有陛下撑腰,只是不知道,尚书大人若是自身不保了会不会帮你说话呢?”
李源感觉自己的肝都隐隐作痛,直接被气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还差点被台阶绊了个跟头。
郑长忆背着手笑着溜达出宫,感觉今天说的话很缺德但确实很爽。
不过郑长忆这回也不是纯犯贱,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把大瓜砸下来了。
在刑部的走廊中,气氛异常紧张。而正殿后,蒋尚书正悠闲地品着茶,仿佛对外界的风风雨雨毫不在意。
就这样,李源带着这个饱含怨气的大瓜冲进了蒋尚书的书房,然后怒气冲冲的把这个瓜当场劈开:“尚书大人,眼下刑部忙得不可开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李源的声音冷硬,他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直逼蒋尚书。
蒋尚书抬起头,看着李源那双冒火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李源今日的来意不善。
“你如今偷闲躲静也好,作风失德也罢,只是多少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吧?”李源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他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仿佛在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冲动。
蒋尚书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李源会这样直接质问自己。“李源,你不要错了规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规矩?”李源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尚书大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您为了满足私欲,强行索取王姓商人之女,我多次苦口婆心相劝,您却置若罔闻。最终,事情败露,若不是我拼尽全力去求王老板息事宁人,您以为您能安然无恙至今吗?”
蒋尚书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没想到李源会提起这件事。“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尚书大人!”李源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刑部上下,为了国家的法度与安宁,夜以继日,不辞辛劳。而我,却在这里不得不处理您又一次的‘清闲’与‘失德’。难道,您真的以为,所有的错误与污点,都能被时间的风沙轻易掩埋吗?”
蒋尚书此刻面色铁青,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他从未将李源放在眼里,一个无权无势的侍郎,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然而,今日李源的言辞之激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与愤怒。
这污蔑李源的事本不是蒋尚书干的,纯粹是郑长忆为了激怒李源和蒋尚书彻底撕破脸而胡扯的,不过此时二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李源这么一开口,蒋尚书的火也被点起来了
“李源,你放肆!”蒋尚书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上的茶盏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几滴,仿佛是他内心怒火的预兆,“你不过是我手下的一条狗,有何资格在此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凭你几句空口白话,就能动摇我的地位吗?”
李源没想到郑长忆还真说准了,他握紧拳头:“狗?哼,若我是狗,那也是一条忠诚于正义、不愿与肮脏同流合污的狗!蒋尚书,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您都做了些什么?为了私利,您不惜牺牲无辜,强取豪夺,甚至将那些无辜之人推向深渊。那王姓商人的女儿,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您以为,这些都能被掩盖吗?不,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李源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蒋尚书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蒋尚书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他没想到李源会如此不留情面地揭露他的罪行。他试图用更强大的气势压倒对方,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李源,你可知,你的家人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便可能身陷囹圄,永世不得翻身!”蒋尚书用枯槁的手指着李源的鼻子,露出了表情狰狞的真面目,“李源,你若敢乱来,我保证他们会比你先死。”
李源目光如炬,听到他最后这句话反而冷静下来,他嘴角挤出一丝嘲讽的笑:“蒋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啊。”
“您最近可是风头正盛,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您的腌臜事?就连皇上也早已厌恶你的所作所为,您如今大势已去,谁会帮你干诛九族的恶事?”
“您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将国库当成自己的钱袋子;您强取豪夺,欺压百姓,视民如草芥;您滥用职权,草菅人命,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这些,都是您亲手种下的恶果,您以为能逃得掉吗?”
蒋尚书听着李源的控诉,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万万没想到,李源竟然会有一天敢反咬自己。他试图用更强大的气势来压倒李源,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你胡说!我乃朝廷重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休想污蔑于我!”
“污蔑?哼,蒋尚书,您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李源冷笑一声,“我手中的证据,足以让您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第36章 良禽择佳木而栖
李源潇洒地离开了蒋尚书的书房,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他知道,蒋尚书如今根本不敢在这个风口上有什么动作,但如果跟他撕破脸,倘若这一时没有彻底扳倒他,今后他东山再起,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不保。
他迅速回到家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家中的仆人们看着李源匆匆忙忙的样子,都感到了一丝不安。李源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他们准备一辆马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源走进书房,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抽屉,从中取出了这些年来他秘密记录的蒋尚书的罪证。这些文件和证据,是他多年来的心血,也是他对抗蒋尚书的最后底牌。他知道,这些证据一旦公之于众,将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李源走出书房,看到父母站在正殿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源儿,这马上就要宵禁落锁了,你还去哪里啊?”
李源走上前,轻声安慰他们:“父亲,母亲,我们只是去东宫,和太子探讨案件,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源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源的父亲担忧地问。
李源笑了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查出了一些疑点,着急去问问太子的决断。”
他的父母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他们对儿子的工作了解甚少,看到李源轻松的样子,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李源又转身叫来年幼的弟弟,认真地嘱咐:“弟弟,最近都不要出门,好好待在家里。”
弟弟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懂事地点了点头:“哥哥,我会听话的。”
李源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院子里叫来管家,严肃地吩咐:“这几日不要放任何外人进来,非必要不出门,加强府里的家丁防卫,不准怠惰,轮班守着。”
管家看到李源少有的严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答应了:“是,大人,我立刻去安排。”
李源回到房间,整理好官服,将那些证据小心翼翼地藏在官服的夹层中。他知道,这些证据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踏上了马车,以讨论案件的名义走大路前往东宫。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飞驰,李源的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他知道,这一去,他将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但为了正义,为了自己的家人,他愿意冒这个险。他要去投靠太子,将自己的命运和太子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一起。
随着夜色的深沉,京城的街道渐渐沉寂,唯有东宫之中,依旧灯火通明。刑部侍郎李源的马车匆匆穿过宵禁前的宁静,直奔东宫的宫门。他的心情如同这夜色一般,既凝重又紧张。
马车在东宫外停下,李源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然后迈步走向宫门。
李源跟着宫人穿过一道又一道沉重的宫门,每推开一扇,都像是推开了通往命运深渊的大门。李源的心跳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加速,怀中的证物仿佛变得异常沉重。终于,在一片昏黄的烛光下,他站在了太子严孤山的书房前。门外,两名侍卫如石雕般挺立,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李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轻叩门扉。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书香与松香混合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太子严孤山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门,正低头审阅着案上的折子,背影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与深邃。
“进来吧。”严孤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丝毫情绪,却让李源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快步进入书房,躬身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微臣李源,有要事禀报太子殿下。”
严孤山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直射李源。他身穿一袭太子常服,金线绣制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更添几分尊贵与威严。
他眉头轻皱,看向一旁的漏刻时辰,表情有一瞬的不满。转而自上而下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难掩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历经战场洗礼的沉稳与威严,与李源平日在外头见到的的温文尔雅太子形象截然不同。
“李侍郎,此时夜深人静,你怎会突然造访?”
李源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解释道:“微臣深知殿下事务繁忙,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刻不容缓。微臣手中有有关蒋尚书近日流言的确凿证据,特来呈于殿下,望殿下明察。”
严孤山闻言,眉头微皱,但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示意李源上前,接过那些装订好的证据,开始仔细翻阅起来。随着一页页罪证的展开,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李侍郎,你可知,你此举意味着什么?”严孤山放下手中的证据,目光如炬,直视李源。
李源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微臣自然知晓。蒋尚书在朝中势力庞大,微臣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微臣身为刑部侍郎,岂能坐视国法被践踏?微臣之所以这么晚来打扰殿下,实则是被逼无奈。蒋尚书曾以微臣家人性命相要挟,迫使微臣帮他善后一些不法之事。但微臣心中始终有杆秤,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今,微臣已无法再与蒋尚书同流合污,唯有投靠殿下,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严孤山听罢,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他深知,蒋尚书之事一旦揭露,必将引起朝堂震动,而他也需要借此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清除朝中腐败。但同时,他也不喜欢背信弃义之人。
他看着李源,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考量,仿佛在评估李源的忠诚与决心。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李侍郎,本宫听闻你在朝中素有清名,今日之举,却是背刺旧主。你今日可以拿扳倒旧主为利益来投奔本宫,是否来日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背叛本宫呢?”
李源既然准备充分前来投靠,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抬头目光坚定答道:“殿下,若是做纯臣清官能在蒋尚书的手下度日,没人愿意帮他去做那些肮脏事。从前微臣是身居矮墙下,不敢不低头。而如今,蒋尚书大势已去,微臣不再受他威胁,这才有机会弃暗投明。”
严孤山表情微变,他从前也听过一人这般吐露自己的不得已。
李源敛衣跪地:“微臣反咬蒋尚书是因为他为人卑劣,恶事做尽,微臣是为了维护朝廷稳定百姓安乐。而太子殿下风光伟绩高风亮节,是未来的储君,微臣投靠您,同样是出于此想法,并未有所更改,请太子殿下相信微臣的诚意与衷心。”
严孤山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源,良久没有说话,轻轻的把手里的罪证放在桌案上,像是巡视自己领地般迈着四方步缓缓走到李源身侧站定,他的话语平缓,听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
“你这是在逼我同意?”
第37章 虽后约,的有于飞愿。奈片时难过,怎得如今便见
严孤山对李源的品行印象还可以,但是今日下了早朝他看到李源对郑长忆态度很不好,今夜又打扰了自己和郑长忆的密会,不由得有些不满。
他沉默片刻,那寂静中蕴含着风暴前夕的压抑,让跪在地上的李源不禁打了个寒颤。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烛火摇曳,发出细微而坚定的声响,与这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李源,你可知,你今日之举,已非单纯自保,李大人赶在宵禁前走大路招摇过市,相当于先斩后奏,告诉整个京城你与我同盟。”严孤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李源。
李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无奈,他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严大人,我李源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但家族安危,重于泰山。尚书大人近来行事愈发激进,我若不有所行动,只怕……”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他咬了咬牙,决定将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微臣确有私心,担心家人安危,但更多的是为了朝廷的清明与稳定。尚书大人行事嚣张,若不及早制止,恐将酿成大祸。”
我李源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举绝非为个人私利,而是为保家族免受无妄之灾,更是为了维护朝纲稳定,不让奸佞之徒有机可乘。”
严孤山闻言,神色稍缓,他深知李源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他缓缓走到李源身边,亲自将他扶起,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理解与宽容。“李大人,你的顾虑本宫已明了。你今日之举,虽有冒昧,但本宫念你一片忠心,且对朝廷之事确有见解,便不再追究。”
说到这里,严孤山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与承诺:“你放心,本宫既已答应你,便会全力保护你的家人。你且安心为朝廷效力,其余之事,自有本宫来安排。”
李源闻言,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感激地望向严孤山,声音哽咽:“多谢殿下!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严孤山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他轻轻抬手,示意李源坐下,“李源,你心中既有此志,欲扳倒蒋尚书,我且问你,你打算从何入手?”
他微微欠身,目光坚定地望着严孤山,缓缓开口:“殿下,我想从王老板与蒋尚书的纠纷开始。这不仅仅是因为此事关乎无辜百姓的生死存亡,更是因为它暴露了蒋尚书滥用职权、欺压良善的丑恶嘴脸。”
这件事严孤山已经从郑长忆那边听过,又看过了李源送来的刑部证据,“此事近日在京中已有传言,确是个有力的切入点。”严孤山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李源计划的认可,同时也表明了他对情况的了解。
李源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严孤山一眼,随后详细阐述起自己的计划来:“殿下,我计划以王老板为关键证人,揭露蒋尚书以权谋私、欺压百姓的恶行。然而,当前最大的难题在于,我虽与王老板有过交情,但自那事后,我深居简出,恐他已不便寻我,更不知他是否还愿意站出来指证蒋尚书。”
说到这里,李源的眉头不禁紧锁,显然对如何找到并说服王老板感到十分棘手。但严孤山听后,却只是微微一笑,“李源,你无需太过忧虑。”
严孤山轻声说道,“我与王老板之间,也曾有过一些交集。此人虽身处商界,却深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你曾救他一家于水火之中,这份恩情他怎会轻易忘怀?”
言罢,严孤山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那渐渐升起的朝阳,继续说道:“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前往王老板府上,亲自向他说明此事。我相信,以你的义举和我们的诚意,他定会愿意出面作证,共同对抗蒋尚书这股恶势力。”
李源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有了严孤山的支持与帮助,自己的计划无疑将增添几分胜算。他站起身来,向严孤山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殿下相助!有您在,此事定能成功!”
严孤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源不必多礼。
“既然明日启程,李大人便早些歇息吧,东宫西侧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还望李大人不要嫌弃小住一晚。”
李源连忙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费心,那微臣就不打搅殿下了,微臣告退。”
李源离开后,东宫内的烛火摇曳,映照出严孤山复杂多变的面容。他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急促地在书房内踱来踱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头的重石上。
“管家,你可有什么良策?”严孤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向一旁静候多时的老管家。老管家跟随他多年,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此刻也看出了他心中的焦虑。
“殿下,依老奴之见,今夜实在不宜外出。李源的到访已经让京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您若此时离开,恐生变故。”老管家声音沉稳,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对严孤山的关心与担忧。
严孤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我知你言之有理,但今晚之约,对我和郑大人而言,意义非凡。若我失约,不仅是对他的不尊重,更是对我们之间信任的背叛。”
老管家闻言,沉默片刻,似乎也在权衡利弊。“殿下,或许可以派一可靠之人,前往郑府说明情况,并约定改日再会?”